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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想到,写给你想想。
昨天在火车站上候车,把外套脱下,上一个天平称称看,恰是一百三十八磅半,连衣服皮鞋在内。
近来我身体很好,就是忙一点,有时候饭食不按时候,睡觉也不很规则。前天我坐火车去东方一个女子大学(威尔斯女子大学)讲演,昨天赶回纽约,来回四百多英里。晚上在纽约讲演“五四”。
讲演完了,顾毓琇的弟弟毓瑞请找去他家吃炒面。回旅馆已在半夜后,看了几张报,到两点半方才睡觉。今天起晚了,十点半吃了一些早饭。到下午三点半才吃午饭。作客的生活,最苦的是一个人出去吃中饭夜饭。从前有张先生、钱先生在此,后来钱先生走了,有林行规先生在此,常常一块吃饭。现在他们都走了,我常常一个人出去寻便宜馆子吃饭。有一天我到近边一处俄国小饭馆,名叫“俄国熊”。
我一个吃饭,想起林先生常同我来这里吃饭,我心里想念他,就写了一首小诗寄给他:
孤单客子最无聊,
独访“俄熊”吃“剑烧”。(剑头上烧的羊肉)急鼓哀弦灯影里,
无人会得我心潮。
写这故事,叫你们知道,我在客中的情形。我在美国半年多,只看过两次戏,一次电影。
我的行止计划,现在还不能定。教书的事,我很费踌躇,后来决心都辞掉了。这个决定是不错的。我不愿在海外过太舒服的日子。
良心上过不去。
书目抄好了寄来不迟。一时不抄也不要紧,因为我决定不在此教书了。
西洋参和手表,我要托人去买,买了就寄给你。祝你和小二都好。
骍 廿七,五月,五日
致江冬秀书
冬秀:
九月四日的信收到了。我八月廿七有信给徐太太,不知香港转去否?九月四日我收到新六的信,是他最后的一封信,是他上飞机之前一晚写了寄出的,以后他就没有写信了。我收到此信,哭了一场,写了一首诗追念他:
拆开信封不忍看,
信尾写着“八月二十三”!
密密的两页二十九行字,
我两次三次读不完。
“此时当一切一切以国家为前提”
这是信里的一句话。
可怜这封信的墨迹才干。
致江冬秀书
他的一切已献给了国家,
我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
这人世去了一个最可爱的人!
“有一日力,尽一日力”,
“一切一切为国家”,
我们不要忘了他的遗训!
此诗可叫小三抄了送给大椿等。
新六信上说:“家书第一函已托妥便带沪。第二函(七月廿九)则以兄使美事已有挫折,故拟俟弟返沪面交。想兄不至责弟之延迟也。”
信后又说他也许要来美国,故说:“弟如果行,当将兄致嫂夫人函,连同兄七月廿九日致弟手书托妥友带交嫂夫人(又手表一只),乞勿念。”
今新六已死,不知此诸信及手表已有人检出寄给你否!如尚未收到,可问壵生一声,请他代查。不必问徐家。
手表若未寻得,我将来再买给你。
我的事是这样的。
七月十九我到巴黎,次日即得蒋先生电,劝我做美国大使。廿五在英国又得到政府电。廿七日又得到蒋电。我想了七八天,又同林行规先生细谈。他说,我没理由可以辞此事。我也明白这是征兵一样,不能逃的。到廿七日我才发电允任,廿九日写信托新六对你说。
后来此事有阻力,一直搁了六十天,到九月十七日,忽然发表了。
政府要我飞去。不知道大西洋上没有飞机。我昨天回到英国。四日之后,九月廿八日就坐船到美国去了。王正廷大使也是九月廿八日离美国,我十月二日到纽约。
我二十一年做自由的人,不做政府的官,何等自由?但现在国家到这地步,调兵调到我,拉夫拉到我,我没有法子逃,所以不能不去做一年半年的大使。
我声明做到战事完结为止,战事一了,我就回来仍旧教我的书。
请你放心,我决不留恋做下去。
我这一年,长住旅馆,灯光太高,所以眼睛差了一点,今年六月配了新眼镜。头发两鬓都花白了,中间也有几茎白发了。但身体还算好,一年没有病。这回到美国,事体更要忙,要用全力去做事,身体更不能不当心。请你不要挂念我。
我给新六信上说,我知道冬秀不会愿意到外国来,所以请他替你斟酌决定应住何处。现在他死了,我托慰慈、文伯、铁如替你斟酌决定。
我到美国后,看看情形,再写信给你。
基金会的钱,请你叫孙先生不要再送了。我想会里预算上定的是名誉秘书的公费,每月一百元。新六代理我的名誉秘书职务,他死了,谁代我,此款应归谁收。编译会的钱,应该请任先生收。
泽涵到上海后,最好不要回家去。家眷若不能出来,他更不应冒险回去。
肺病必须静养,比吃药有效。谭健在昆明,天气于肺病应该有益。
法正要听医生的话才好。
陆仲安的儿子死了,我竟不知道。我写一封信,请你带去(他若不在上海,此信不必寄)。如此说来,那天死的十几个人之中,许多是熟人。中国飞机师姓刘,是刘崧牛的四弟。胡笔江我也认识。
以后我要多寄明信片给你。
骍 廿七,九,廿四夜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