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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无忌

    在我以教学为职业的悠长的一生中,先后遇到与交接的大学校长,中国与美国的,为数实在不少。在他们中间,与我会面次数较多而年代最长久的,要推南开校长张伯苓与清华校长梅贻琦。但就是他们两位,我所知道与能叙述的,也只是一些比较深刻的印象而已,他们的伟大人格与办事精神,曾给我莫大的鼓舞与启示。

    张、梅两位校长,同是了不起的教育界领袖,以造育青年人才与提倡学术为终生事业,他们的成就将永远昭垂后代。张伯苓是一位综合教育集团的创造者,他一手开办与毕生支持的南开学校,包括男中、女中、小学、大学,以及研究所。他眼光远大,在卢沟桥事变前一二年,预知邻近日本军营的天津南开学校将朝不保夕,就在重庆沙坪坝另设一所南开分校,为后来抗战期间的南开大本营。

    南开与清华关系密切,非但二校同在华北,又同为战时昆明西南联合大学的成员,而且张伯苓与他的弟弟张彭春都当过清华教务长。同时,梅贻琦是张伯苓的学生,曾就读南开。张、梅二校长的办学作风不尽似,但同样在中国大学教育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没有张伯苓,当然没有南开,但没有梅贻琦,与他的周流潜默的教化,清华也不能获得它在学术界的崇高地位。张校长有如一座巍巍南山,令观者不胜仰止,生着尊敬的心情;梅校长可比一棵高矗的枝叶茂盛的长松,在他的坦荡而宁静的荫蔽下,旅途中的学人获得了慰藉与爱护。这些就是我对于他们二位的概括的印象,因为是亲自经验到的,也许值得记录下来。

    在渝郊沙坪坝南开学校,我们的女儿在小学一年级读书。有一天,她放学回家,十分兴奋地告诉我们,那位大校长去参观了她的教室。对于任何人,无论小学学生或大学教授,张伯苓是名副其实的“大校长”。一个典型的北方人,身材雄健,体格魁梧,他那样的高个儿,正如他那样的伟大事业,使在旁边与他一同走路的人不免相形见矮。可是,他的庄伟的身材,只是令人肃然起敬,不是令人敬畏而远避之。

    张伯苓(一八七六年至一九五一年)生长于中国国难初期,当他在天津北洋水师学堂毕业时,正值北洋舰队为日本海军所击沉,只剩下慈禧在颐和园内用海军军费所盖的一座大理石画舫。目击国家所遭遇的耻辱,他深受刺激,便弃武就文。在这一时期,英雄无用武之地,而新时代青年的培植,实为立国之本,救国之途。从二十二岁(一八九八年)在天津严范孙家设馆教徒始,至七十二岁(一九四八年)辞去南开校长,出任国民政府考试院院长止,张伯苓从事于教育事业,可谓五十年如一日。南开中学的前身(私立中学堂),在一九〇四年有学生七十三名,而在一九三七年抗战初天津南开学校被日军毁灭时,南开大、中、小学各部共有三千人。在战时陪都重庆重建的南开中学,有一千六百人,而南开大学与北大、清华合并在昆明的西南联合大学,无论在课程或师资方面,均堪称当时的全国最高学府。

    张伯苓常对朋友说,有如胡适所引:“一个教育机关应当常常欠债。任何学校的经费,如在年终,在银行里还有存款,那就是守财奴,失去了用钱做事的机会。”虽然他要为学校用去每一分钱,自己却度着俭朴的生活。在天津八里台南开大学校址,我时常看见一辆洋车远远地从校门进来,沿着长长的马路,一直去到秀山堂的校长办公室。从天津城西南角南开洼(南开以此得名)他住的那所中国式校长住宅,到八里台南开大学,是一段有好几里的路程,但是他不坐汽车。不管天晴天雨,他总是天天来校办公。在冬季朔风怒号,刮起阵阵“尘暴”的时候,他那辆包车就盖上一层深蓝色帐幕,而裹在厚厚的大棉袍内的大校长,也更显得十分巨大了。

    张校长有时请客,邀教授作陪,不在他家中,而在南开大学秀山堂改排饭桌的教室内。在那种场合,我们的食指并不蠕蠕欲动,因为校长宴客,饭菜简朴,但是大家心情愉快,为的是能与校长及贵宾在一席。有一次,我还记得司徒雷登(燕京大学校长)来南大访问,负责招待的为大学秘书长黄子坚夫妇,太太是美国生长的,除学校招宴外,她安排我家请客人早餐,因为我们回国不久,还染有一些洋习惯,早上吃吐司与咖啡。虽然家中有厨子与老妈子,作为主人,不能不事前布置周到,害得我同太太起了一个大早。校长本人住得太远,不能来(我想他也不惯洋式早餐),由秘书长夫妇陪贵宾来临舍下。居住在八里台的五年中,记不得校长是否曾来我们家中吃饭,大概没有。(我的太太不以为然,她说校长来过我们家,并在吃饭时告诉她,那碗剩下的鸡汁不要丢掉,可以泡饭吃。)但是,这不是说校长没有与教授接触。有时候,兴致来时,他会光顾教职员住宅,看看教授家里情况,并检查房子是否清洁整齐。他的办法很简单,只要摸一下会客厅内的那个电灯罩上是否积有尘埃,就可知道。我想,我们的家是经过考验而及格的,好像还博得校长的赞许。

    我记忆颇深刻的,是学校每星期的周会,校长登坛训话,演说他的那一套教育理论。像他在《四十年南开学校之回顾》里所说的,中华民族之弊病有五大端:愚、弱、贫、散、私。他开办南开的目的,就在育才救国,以匡正此五大弊病。针对“弱”,他提倡体育;为挽救国家的“贫愚”,他造就有“能”的青年人才,而以“公”(以矫正“私”)“能”为南开校训。因为“中华民族有如一盘散沙”,他强调团结:“聚则力强,散则力弱”,“分则易折,合则难摧”。为了证实这个道理,在训话时他喜耍一个小玩意儿,就是在训话中间,他临时叫坐在礼堂前排的几个学生上台来表演,先把一只筷子给某个年轻力壮的学生,让他把筷子轻而易举地一折两段,然后给他好几双筷子,捆成一束,不论那学生如何力大,如何用力试着,都无法把那束筷子折断。另一办法,我也亲自见过,是让一个看上去像运动家的高大强壮的学生,与四五个其他学生在台上做拔河之戏。当那个运动家力不敌众而败北时,台下的学生在哄堂大笑中懂得了“聚则力强”的教训。在西南联合大学期间,张校长住重庆沙坪坝,很少来昆明,那时候我没有见到他。一九四一年春,我们在昆明的家为敌机炸毁,狼狈的我先把家眷送去重庆,蒙张校长把她们收留在南开中学,随后我应中央大学(也在沙坪坝)之聘,去重庆与妻女团聚。到南开的第二天,忽然校役来传讯,说校长请我们到他家中去吃饭。别的客人,如伉乃如、何廉夫妇,我们都熟识,却首次遇到当时颇令人注目的南开校友周恩来夫妇。这一次大家有说有笑,有吃有喝(校长并不是戒酒者,虽然他自己不大喝),空气十分融洽。听说以后的情形有改变,我不得而知。当时我们虽住在南开(太太在中学教英文),我却在中大任教,与南开没有直接关系,此后似乎并未去过校长家中,校长也并未来教职员住宅查看电灯泡上的灰尘(这时候没有一家置得起有罩子的桌灯),只是在校园散步时,偶尔碰到了那位戴墨晶眼镜、庄肃而慈祥的大校长,与之点头致敬而已。可是,校长并没有忘记我们。他家中在南开校址内有唯一的电气冰箱,在暑热时他曾赏赐我们一些极为珍贵的冰块。另一回,有人从新疆远道带给校长哈密瓜,他也分给我们几片尝新。

    抗战胜利,我们离渝经沪去美,没有参加南开复校的工作,一直没有回天津南开,更没有看到校长。他曾在一九四六年来美,为南开筹款,并接受哥伦比亚大学赠他的名誉博士学位,称他为世界公认的builder of educational institutions and builder of men。那时我们远在美国南部佛州,不能去参加盛会。就在他七十岁那年,他的一些美国朋友编集一册为他祝寿的文章,书名There Is Another China(二年后出版),内有前曾提及的胡适撰的《教育家张伯苓》。这时的张伯苓,已成为蜚声国际的伟大人物了。此后他去过南京、重庆,于一九五一年病逝天津,但已不是南开的校长。可是,对于从前南开的教职员与学生,亦即现在分散各地的南开校友,南开是张伯苓,张伯苓是南开,它的大校长。

    也许,我们不能同样说,清华是梅贻琦,梅贻琦是清华,但是,毫无疑问,梅校长对于清华的贡献,远比任何其他校长为大,而清华校友对于梅校长的敬爱,也同于南开校友对于张校长那般。我们可以这样说,没有梅校长,清华不可能有今日的名誉与地位。大家公认,清华能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与四十年代追上北大,同为中国最高学府(西南联合大学期间,就是在文学院方面,清华也足与北大抗衡,而南开为最弱的一环),梅校长是数一数二的功臣。

    梅贻琦(一八八九年至一九六二年)比张伯苓小十三岁,他们同是天津人,因此梅贻琦早年就读于张校长创办的南开中学(当时称私立中学堂),与张校长的弟弟彭春同学,四年后毕业(一九〇八年)。翌年,梅贻琦考取第一批清华庚款留美学生,比张彭春、赵元任、胡适早一年。在美国麻省吴士脱工科大学(Worcester Polytechnic Institute)读书期间,又与张彭春相遇,时张就读于克拉克大学(Clark University),同在一城有数年之久。五年后,梅贻琦学成归国,去清华学校任教,此后几将五十年,一直为清华服务,自教授、主任、教务长(一九二六年)、留美学生监督(一九二八年),以至校长(一九三一年)。西南联大时期,与北大蒋梦麟、南开张伯苓二校长,同任联大校务委员会常务委员,而梅贻琦以主席名义,经常驻校办公,实际主持校务,对于西南联大在抗战八年期间的发展,厥功至巨。战争结束,梅校长返北平办理复校事宜,曾草有《复员后之清华》报告。一九四九年后,梅贻琦来美国,寓纽约有六七年之久,曾负责管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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