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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庙之什诂训传第二十六

    周颂谱《周颂》者,周室成功致太平德洽之诗。其作在周公摄政、成王即位之初。○正义曰:言致太平德洽,即成功之事。据天下言之为太平德洽,据王室言之为功成治定。王功既成,德流兆庶,下民歌其德泽,即是颂声作矣。然周自文王受命,武王伐纣,虽屡有丰年,未为德洽。及成王嗣位,周公摄政,修文王之德,定武王之烈,干戈既息,嘉瑞毕臻,然后为太平德洽也。《书叙》“既黜殷命”之后,云“唐叔得禾,异亩同颖。王命唐叔,归公于东。周公旅天子之命,作《嘉禾》。”是摄政之初,嘉禾生也。《书传》曰:“三年践奄。”《多方》曰:“惟五月丁亥,王来自奄。”自此之后,无复征伐。《易》注云:“行诛之后致太平,自三年数也。故四年之封康叔,因欲营洛,以观民心。”《康诰》曰:“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是德洽及民之事也。故《书传》曰:“周公将作礼乐,优游之,三年不能作。君子耻其言而不见从,耻其行而不见随。将大作,恐天下莫我知;将小作,恐不能扬父祖功烈德泽。然后营洛,以观天下之心。于是四方诸侯,率其群党,各攻位于其庭。周公曰:‘示之以力役且犹至,况导之以礼乐乎?’然后敢作礼乐。《书》曰‘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此之谓也。”如《书传》此言,则周公以三年太平即应作礼乐,但为优游之故,至六年乃作。其礼乐自优游未作,颂声乃人志所为,制礼之前,颂已作矣,故《周礼·太师》“教六诗,六曰颂”。《乐师》“帅学士歌彻”,谓歌《雍》也。制礼之时,得取颂诗为乐,是制礼之前有颂也。制礼之后,民俗益和,明颂声乃作可知,故总云:“其作之时,在周公摄政、成王即位之初也。”史传群书称“成、康之间,四十馀年,刑措不用”,则成王终世太平。正言即位之初者,以即位之初,礼乐新定,其咏父祖之功业,述时世之和乐,宏勋盛事已尽之矣,以后无以过此,采者不为复录。且检《周颂》事迹,皆不过成王之初,故断之以为限耳,不谓其后不得作颂也。故曰“成、康没而颂声寝”,不废康王之时乃有其颂,但今诗所无耳。雅不言“周”,颂言“周”者,以别商、鲁也。《周》盖孔子所加也。何则?孔子以前,六诗并列,故太师教六诗,是六诗皆别题也。《书叙》列《虞》、《夏》、《商》、《周书》各为一科,当代异其第。则《诗》本亦当代为别,《商颂》不与《周颂》相杂为次第也。周诗虽六义并列,要先风、雅而后颂也。见事相因渐为,《商颂》不得在《周颂》之上,闲厕之也。《商颂》自以配乐,当如乐,贵者用前,贱者用后,不可以先伐之颂,在后代之下,必是独行为一代之法。《国语》曰:“有正考甫者,校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周之太师,以《那》为首。”若在周诗之中,则天下所共,不须独校于周之太师也,明不与周诗同处矣。商既不杂于周,不须有所分别,则知孔子以前未题周也。孔子论《诗》,雅、颂乃次鲁、商于下,以示三代之法,故《鲁谱》云:“孔子录其诗之颂,同之王者后。”《商谱》云:“孔子录诗,列之以备三颂。”是《商颂》者,孔子列之于《诗》末也。既有商、鲁须题周以别之,故知孔子加周也。

    颂之言容。天子之德,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无不覆焘,无不持载,此之谓容。于是和乐兴焉,颂声乃作。○正义曰:此解名之为颂之意。颂之言容,歌成功之容状也。“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尧典》文也。《左传》:“季札见舞《韶箫》,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焘,如地之无不载。’”是所据之文也。《尚书》说尧之德也,《左传》说舜之德也。帝王之德,当为优劣,此引尧、舜之事以言周者,圣人示迹不同,所遇异时,故号有帝王,为优劣之称。若乃至诚尽物,前圣后圣,其归一也。故《中庸》说孔子之德,亦云“无不覆焘,无不持载”,明圣人之道同也。“噫嘻成王,既昭假尔”。《书传》说越常之译曰:“久矣,天之无烈风淫雨。”《中候·擿雒戒》云:“曰若稽古,周公旦,钦惟皇天,顺践祚即摄七年,鸾凤见,蓂荚生,青龙御甲,玄龟背书。”是周德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之事也。言颂声者,诗各有声,故《公羊传》曰“什一而税,颂声作”是也。此颂声由其时之君德洽于民而作,则颂声系于所兴之君,不系于所歌之主,故《周颂》三十一篇,左方中皆以为周公、成王之颂也。以其虽咏往事,显祖业,昭文德,述武功,皆令歌颂述之,以美今时,不为祖父之颂矣。但祖父之功,由此以显,显其父祖之功,所以颂子孙也。故《时迈》之等,尽为武王之事,要归颂声于周公、成王也。若然,《清庙》祀文王,《执竞》祀武王,非文、武之颂。而《那》祀成汤,《烈祖》祀中宗,《玄鸟》祀高宗,即为所祀之王颂者,颂既治平而兴,文、武虽有盛德,时未太平,不可为颂。成王致太平,乃有颂,虽祀文王、武王,皆歌当时成功,告其父祖之神明,故《周颂》祀文王、武王者,皆非文、武之颂也。若殷之三王,既中兴受命,本皆太平,明生时自有颂声,但《商书》残缺,无以言焉。今死而作颂,故系于所歌之王。因此而谈,不废成王崩后,亦有追颂,或本不录,今《诗》无耳。祖父未太平,而子孙太平,颂声之兴,系于子孙,《周颂》是也。祖父未太平,而子孙未太平,则所颂之诗,系其父祖,《商颂》是也。若父祖子孙俱太平,作颂于子孙之时,论父祖之事者,则所系之主,由作者本意,无定准也。颂者,述盛德之容,至美之名,因此复有借其美名,因以指所颂者,《駉》颂僖公是也。止颂德政之容,无复告神之事,以位在诸侯,不敢辄作,虽非告神,又非风体,故曰“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颂”也。然《鲁颂》之文,尤类小雅,比于《商颂》,体制又异,明三颂之名虽同,其体各别也。此《周颂》所颂之事,多在成王即位之前,今检其作之早晚前后,亦参差不同。案《赉》序云:“大封于庙也。”笺云:“大封,武王伐纣时,封诸臣有功者。”宣十二年《左传》:“昔武王克商而作颂:‘载戢干戈,载櫜弓矢。’又作《武》,其三曰:‘铺时绎思,我徂惟求定。’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其文在《时迈》与《般》叙、《武》、《赉》、《桓》也。而《桓》说武王伐纣之事,《时迈》与《般》序言巡守。案《康王之诘》云:“王若曰:庶邦侯、甸、男、卫。”注云:“独举侯、甸、男、卫四服者,周公居摄六年,制礼,班度量,至此积三十年,再巡守,馀六年,侯、甸、男、要服正朝。要服国远,既事遣之。卫服前冬来,以王有疾,留之。”如郑此言,以摄政六年,而六服咸在,以为年端,则成王即位后十年乃巡守,是为摄政至成王之初无巡守也,明《时迈》与《般》,武王时也。此四篇皆武王时事也。《闵予小子》、《访落》、《敬之》三篇序云“嗣王”,经称“小子”,是成王除丧嗣位,未改丧中之称,摄政之前事也。《有客》“微子来见祖庙”,笺云:“成王既黜殷命,杀武庚,命微子代殷。后既受命,来朝而见也。”《尚书叙》微子之命在诛、管蔡之前,则微子来见,摄政二年之事也。凡此八篇,事皆在太平之前也。《雍》禘太祖,以鲁礼言之,武王以成王年十岁十二月崩,则成王年十三祫于武王之庙,年十四禘于群庙,乃年十七摄政,三年而祫,至五年而禘。《雍》于《周礼》彻而歌之,则事在摄政六年之前。而摄政五年及成王十四时俱有禘,检其篇中,二者无以可明,而《雍》笺云“得天下之欢心”,似五年之事也。《维天之命》“太平告文王”,笺云“告太平者,居摄五年之末”,则亦五年之事也。《明堂位》曰:“昔周公朝诸侯于明堂之位。”谓在洛邑也。《孝经》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然则朝诸侯、郊祀皆摄政六年所为。而《清庙》“周公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我将》“祀文王于明堂”,《思文》“后稷配天”,皆六年时事也。《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不指年月,而郊祀,周公所定,《思文》颂所配之人,《昊天有成命》言感生之帝祐及后世,以事相况,盖与《思文》同时也。《振鹭》“二王之后来助祭”,笺云:“二王,夏、殷也。其后,杞也,宋也。”微子摄政二年始为殷后,独来见于祖庙。杞本先封,不当与宋俱至。今二王之后并来助祭,则在《有客》之后也。杞、宋异服,不应并朝,盖亦周公朝诸侯于明堂之时,与天下俱至,则《振鹭》亦六年也。或者杞、宋一国,亦得云二王之后,如是,则其时不可知也。《酌》“告成《大武》”,亦六年之事,故笺云“其始成,告之而已”是也。既告,当作之以观其和否。《有瞽》始作乐而合于太祖,云始作,明既告之后,合而观之即告也。即告合,各有礼于庙,以乐初成,所以合而作之,故曰“既备乃奏,肃雍和鸣”,亦为六年时事也。朝明堂之时,诸侯及二王之后皆未去,故云“我客戾止,永观厥成”。以此考之,事相符合也。周公摄政六年,制礼作乐,则《大武》之乐当奏之矣。而《酌》笺云“归政成王,乃后祭于宋庙而奏之”者,以周公之作礼乐,主为成王,故据成王而言之,不言摄政之时已奏《大武》,则《武》诗之作,其时未可明也。《载见》笺云“诸侯始见君王”,谓见成王也。《小毖》曰:“予其惩而。”笺云:“我其创艾于往时矣。”皆成王即位之初也。《烈文》“成王即政”,检成王除武王之丧,周公未摄之时,与周公致政之后,二者皆为即政。若除丧之时,事宜与《闵予》同时,而《闵予》三篇,与群臣谋事,称“未堪家多难”,有求贤自退之志。今《烈文》之篇,申敕诸侯卿士,以赏罚为己任,亦宜为归政之后,成王即位之初也,故服虔注《左传》亦云“《烈文》,成王初即洛邑,诸侯助祭之乐歌”是也。其《维清》叙皆得为武王之事,俱叙云“奏”者,容周公、成王时,所奏述其事而为颂,故不可必定也。《噫嘻》曰“既昭假尔”,《臣工》曰“迄用康年”,《丰年》曰“多黍多稌”,《载芟》曰“万亿及秭”,《良耜》曰“其崇如墉”,《潜》曰“潜有多鱼”,言丰年物多,以告神明,是论太平后事,但不知摄政三年之后定指何年耳。《天作》“祀先王先公”,事与《天保》“于公先王”文同,以禴祠烝尝类之,是为时祭。《执竞》“祀武王”,说武王生时之功。《丝衣》“绎宾尸”,说绎祭得礼之宜,推检无以知其早晚,以祭乃绎是告神之作,亦宜其太平之年事也。所检止知其事之早晚,而作者当时不必皆为。有事先而后作,有事后而先作者,不可以事定其作之时也。此云“颂声乃作”,则颂自民之歌谣,而《外传》引《思文》、《时迈》,皆言周文公之颂,所以周公之时,还得自颂者,以周公摄政,归功成王,歌其先人之功,事由不涉于己,故得自为。风、雅比篇,既有义理,颂亦当有也。《武》,武王之事,不为颂首,不以事之先后必为次矣。《雍》作于制礼之前,而在《烈文》、《清庙》之后,又不以作之先后为次矣。《礼记》每云“升歌《清庙》”,然则祭宗庙之盛,歌文王之德,莫重于《清庙》,故为《周颂》之首。文王受命,为王者之端,武王即因其业,且俱为圣人,令父先于子,故颂以文王为首。其事盛者在先,所以先《清庙》也。次以《维天之命》者,言文王德与天同,溢于后世,周公收其道以制法,告其庙以太平,盛之次也。文王既道可为法,政致清明,故武王象其伐事,以制歌乐,故又次《维清》也。道既可法,诸侯当法而行之,故次《烈文》也。道为诸侯所法,可以祭祀先祖,故次《天作》也。人本于祖,推以配天,既祀于庙,又当郊天柴望,故次《昊天有成命》、《我将》、《时迈》也。虽告祭之歌,说武王能持强道,为神降福,故次《执竞》也。武王之持强道,致牟麦之瑞,由后稷之功,故次《思文》也。由稷以致牟麦,牟麦为丰年之祥,故次《臣工》也。年之所康者,因祈穀而致福,故次《噫嘻》也。以祈穀大事,必有助祭,故次《振鹭》也。助祭得礼,以致年丰,当以报祭,故次《丰年》也。既获年丰,天下和乐,故合诸乐,奏而听之,故次《有瞽》也。既和乐年丰,万物得所,信及潜逃,故次《潜》也。既乐作鱼多,可以告神祭祖,故次《雍》也。说诸侯助祭之事,而诸侯之来朝有礼,故剌《载见》也。既朝祭得礼,则主所爱敬,故次《有客》也。以诸侯之来见,奏乐以示之,使知一代之功德,故次《武》也。《武》,武王之大事,周之最盛者也,但周推文德,以先文王,则武王为子道,故《武》诗不在《周颂》之初,故《礼记》每云“升歌《清庙》,下管《象》”,《象》谓《武》也。子道而在堂下,示上下之义。《武》诗主歌武王之功,而未致太平,王崩子幼,朝庙谋事,群臣进戒,故次《闵予小子》、《访落》、《敬之》也。先朝庙而后谘谋,君访问而臣进戒,事之次也。臣既进谋,君又求助,故次《小毖》也。既谋事求助,致敬民神,春祈秋报,故次《载芟》、《良耜》也。社稷虽国之贵神,卑于郊宗告祭,故次《时迈》之后,以所歌皆民事,非先王之盛德故也。既年丰民安,所以祭祀。祭则有明日之绎,以致胡考,故次《丝衣》也。天下所以年丰寿考,本以文王得用师之道,武王克定厥家,封功臣,陟四岳,祀河海,故次《酌》、《桓》、《赉》、《般》,以为和乐之终焉。《周颂》皆太平之歌,所论多告神之事,篇多而事相类,所次意不似风、雅。观其大归,《清庙之什》陈文、武盛德,郊宗柴望配礼之大者。《臣工之什》言助祭祈报合乐,朝见事劣于《清庙》。《闵予之什》伤家道之未成,创往时之祸难,又陈绎告之末祭,类禡之小礼,比《臣工》又差劣焉。大率《周颂》之次,虽其中有曲而变,要以盛者为先。《般》与《时迈》同为巡守,《般》非告祭之文,无明昭震叠之威,故同时而不次也。且社稷以祈报比篇,嗣王缘事义相类,郊宗由大礼类聚,绎禡为末祭群分,观此则次有义矣,可以粗论难以精悉也。

    《礼运》曰:“政也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正义曰:以颂者,告神之歌,由于政平神悦所致,故说政从神,下歌以报神,所以为颂之意,引《礼记》以证之。言藏身者,郑云:“藏谓辉光于外而形体不见,若日月星辰之神。”言日月星神有光辉,形藏于中而不可见,犹人君施政教,身藏于中而不可害,犹日月星辰然。○是故夫政必本于天,殽以降命。○正义曰:既言藏身由政,又本政所由出,言“是故”,乘上文为势也。以天为神之尊者,故先之本之者,即殽以降命也。殽之言效。郑云:“效天之气,以下教令。天有运移之期,阴阳之节也”,若赏以春夏,刑以秋冬,皆效天也。○命降于社之谓殽地,○正义曰:郑云:“谓教令由礼下者也,社者,土地之主。土会之法,有五地之物生。”此则教令本下于社,是谓效地之宜以下者也。教令由社,而云效地者,以社,五土之总神,为土地主也。《大司徒职》曰:“以土会之法,辨五地之物生。一曰山林宜皂物,二曰川泽宜膏物,三曰丘陵宜核物,四曰坟衍宜荚物,五曰原隰宜丛物。”是地有山川高下,物生各有所宜,人君当效之,亦顺合所宜而任之。山者不使居川,渚者不使居中原之类,所效亦多矣。以上文因“政者,君之所以藏身”,即云“政必本于天”,既云本天,遂从天向下而言,故云“殽以降命”,则云降命者,自人君降之于民也。故郑云“效天之气,以下教令”,是君下之于民也。社庙以下,因前文亦政之所本,据今教令本之由于社庙,则所云降者,皆从社庙降于人君也,故郑云:“教令由社下者,由社庙下于人君也。”随文势而互言之,皆神降于人君,君又降之于民也。降于祖庙之谓仁义,○正义曰:郑云:“谓教令由祖下者。《大传》曰:“自祢率而上之至于祖远者,轻仁也;自祖率而下之至于祢高者,重义也。”是祖庙有仁义降于人君,人君法之下于民。○降于山川之谓兴作。○正义曰:郑云:“谓教令由山川下者。山川有草木禽兽,可作器物,供国事也。”言山川有材用,可以兴作器物,有此法以降人君,人君所效,降兴作之教令于民也。○降于五祀之谓制度。○正义曰:郑云:“谓教令由五祀下者。五祀有中霤、门、户、灶、行之神。”中霤谓室也。室及门,户、灶、行,人之动作所由为,皆有制度。是五祀有制度以降人君,人君所以下于民为之制度也。上栋下宇,起自黄帝;有室则有门、户矣;行是道涂所由;灶有爨烹之用。则五祀乃大之所为,而云降制度于人君者,以五祀虽人所为,要理自当有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创为之。既为其器,即立其神,神有制度,故可法象,犹社祀勾龙,庙祭先祖,亦人立之而效之。降命与此同。

    又曰:“故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祖庙,所以本仁;山川,所以傧鬼神;五祀,所以本事。”○正义曰:以上教令,皆降于郊社祖庙山川五祀,而此又祭之,见其为取法象焉,故云“所以本仁”,“所以本事”也。祭帝于郊,谓祭感生之帝,容五帝之兆也。天之法象,多不可指其所本,因其天象在上,而祭有处所,故云“定天位”也。祀社,土地之主,土地生物,人所利用,祭之而见有此利于民,故云“列地利”也。物虽资天所生,其见在地,所以将地言之。地之为利也博,故言其利,不言所本也。自祖庙以下不言祭,蒙上祭文,祖庙有仁有义,其仁可以总之。五祀本为制度,而制度兴举,即是事也,故云“本事”。山川亦有所本,因山川为神不明,故云“傧鬼神”。言宾敬山川鬼神而祭之,与本仁本事互见,敬鬼神而本之。

    又曰:“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礼行于祖庙,而孝慈服焉。礼行于五祀,而正法则焉。”○正义曰:上既言祭群神,此言祭得所之验也,故郑云:“信得其礼,则神物与人皆应之。”百神,列宿也。百货,金玉之属。如此为圣王既法象群神,人君诚心事之,礼行于神,则百神应而受职,百货出而可尽,人服于孝慈,俗正其法则矣。知百神为列宿者,以系天言之,为天之诸神,分宿所主,各守所职,使不僣滥,寒暑节,风雨时,令万物茂,百穀成也。“百货,金玉”者,举金玉言之。祭地得所,地不爱宝,山出器车,地生醴泉,银瓮丹甑金玉,百货可尽为人用焉。又祖庙得所,则民化上,知孝于祖祢,慈爱子孙,而服于君之政教矣。五祀得所,则制度可法,是正法则矣。不言山川者,上既言傧鬼神,则已为礼行矣,故略之。

    故自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义之修,礼之藏也。○正义曰:以此五者,圣王教令所法象,祭而事之,则神得而事治,义理由此以修饰,礼法从之而出见,是义兴于此,礼藏其中,故郑云:“修犹饰也,藏若其城郭然。”此言圣王之政,法象天地群神之为而为之政,政成而神得其所,神得其所,则事顺人和而德洽于神举矣。功大如此,可不美报乎?故人君必絜其牛羊,馨其黍稷,齐明而荐之,歌之舞之,所以显神明,昭至德也。○正义曰:案今《周颂》郊社祖庙山川之祭,自以岁时之常,非为太平而报,而郑云“功大如此,可不美报”者,人君是群神之主,故曰有天下者祭百神,其祭不待于太平也。但太平之时,人民和乐讴歌吟咏而作颂者,皆人君德政之所致也。以人君法神以行政,归功于群神,明太平有所由,是故因人君祭其群神,则诗人颂其功德,故谓太平之祭为报功也。《时迈》、《般》、《桓》之祭,于时虽未太平,以其太平乃歌,亦为报也。歌之舞之,谓祭神之后,诗人歌之,非谓当祭之时即歌舞也,故《清庙》经曰“肃雍显相”,“济济多士”,“骏奔在庙”,皆是既祭之后,述祭时之事,明非祭时即歌也。但既作之后常用之,故《书传》说《清庙》云:“周公升歌文王之功烈德泽,尊在庙中,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是作后每祭尝歌之也。颂之作也,主为显神,明多由祭祀而为,故颂叙称祀、告、泽及朝庙于庙之事亦多矣,唯《敬之》、《小毖》不言庙祀,而承谋庙之下,亦当于庙进戒、庙中求助者。然颂虽告神为主,但天下太平,歌颂君德,亦有非祭祀者。《臣工》、《有客》、《烈文》、《振鹭》及《闵予小子》、《小毖》之等,皆不论神明之事,是颂体不一,要是和乐之歌而已,不必皆是显神明也。今颂,《昊天有成命》、《我将》、《思文》、《噫嘻》、《载芟》、《良耜》及《桓》,是郊社之歌也,其《清庙》、《维天之命》、《维清》、《天作》、《执竞》、《雍》、《武》、《酌》、《赉》之等,为祖庙之祭也,其《烈文》、《臣工》、《振鹭》、《丰年》、《潜》、《有瞽》、《载见》、《有客》、《闵予小子》、《访落》、《丝衣》之等,虽有祖庙之事,其颂德又与上异也。《时迈》与《般》有望祭河岳之事,是山川之祭也。唯五祀之祭,颂无其歌耳。颂为四始之主,歌其盛德者也。五祀为制度常事,非其盛,故无之。群神之中,亦有圆丘之天神,方泽之地祇,五方之帝,六宗之祀,今颂皆无者,以其颂者,感今德泽,上述祖父,郊以祖配,故其言及之。至于圆丘、方泽所配,非周之祖,不可歌之以美周德。五方之帝与六宗,同于天神所配之人,不异于《思文》与《我将》,诗人不为之颂,所以今皆无也。毛氏之义,传训不具,王肃准《鸱鸮》之传而为之说,则周公摄政成王之事年,毛意或如王肃言也。《维天之命》传曰“成王能厚行之”,为成王即政之后事也。成王年十四,周公摄政为元年。摄政三年春朝庙,《闵予小子》之篇是也。《有客》亦周公东征三年之后,来而始封,宜摄政四年之事,以“王来自奄”,非摄政时,与郑异,不可约之为三年中也。三年除丧,明年禘于群庙,则《雍》为四年事。其馀则错互不可尽检,或与郑同。

    《清庙》,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清庙者,祭有清明之德者之宫也,谓祭文王也。天德清明,文王象焉,故祭之而歌此诗也。庙之言貌也,死者精神不可得而见,但以生时之居,立宫室象貌为之耳。成洛邑,居摄五年时。○庙,本又作“庿”,古今字也,苗笑反。杜预云:“肃然清净之称也。”雒音洛,本亦作“洛”,水名,字从水。后汉都洛阳,以火德,为水克火,故改为“各”傍“隹”。朝,直遥反。

    [疏]“《清庙》八句”至“王焉”。○正义曰:《清庙》诗者,祀文王之乐歌也。序又申说祀之时节,周公摄王之政,营邑于洛,既已成此洛邑,于是大朝诸侯。既受其朝,又率之而至于清庙,以祀此文王焉。以其祀之得礼,诗人歌咏其事,而作此《清庙》之诗,后乃用之于乐,以为常歌也。《周礼》四时之祭,其祭者,春曰祀,因春是四时之首,故以祀为通名。《楚茨》经云“烝尝”,序称“祭祀”,是秋冬之祭亦以祀目之。此祀文王,自当在春馀,序之称祀,不必皆春祀也。以《王制》之法及《郑志》所云:“殷礼:春礿、夏禘”,四时皆无祀名。而《商颂》之序亦称祀者,子夏生于周世,因以周法言之。《那》与《烈祖》皆云“烝尝”,而序称为祀,是祀为通名也。案《召诰》经、序营洛邑者,乃是召公所为,而云周公既成洛邑者,以周公摄行王事,君统臣功,故以周公为主。既成洛邑,在居摄五年,其朝诸侯则在六年。《明堂位》所云“周公践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诸侯于明堂”,即此时也。成洛邑后年始朝诸侯,而此系之成洛邑者,以洛邑既成之后,朝事莫此之先,故系之也。此朝诸侯在明堂之上,于时之位,五等四夷莫不咸在。言率之以祀文王,则朝者悉皆助祭。序虽文主诸侯,其实亦有四夷,但四夷世乃一见,助祭非常,故略而不言之耳。诸侯之朝,当依服数而至,明堂之位,得夷夏并在者,以其礼乐初成,将颁度量,故特使俱至,异于常朝也。《顾命》诸侯见王之礼,召公率西方诸侯,毕公率东方诸侯,则率诸侯者皆二伯为之。此言率者,谓周公使二伯率之,以从周公祀文王也。文王之庙,虽四时常祀,而礼特异于常。诸侯皆在,祭事最盛,诗人述此祭而为此诗,故序备言其事。此经所陈,皆是祀文王之事。其言成洛邑,朝诸侯,自明祀之时节,于经无所当也。○笺“清庙”至“年时”。○正义曰:此解文王神之所居,称为清庙之意。以其所祭,乃祭有清明之德者之宫,故谓之清庙也。此所祭者,止祭文王之神,所以有清明之德者,天德清明,文王象焉,以文王能象天清明,故谓其庙为清庙。《乐记》曰:“是故清明象天。”是天德清明也。《孔子闲居》曰:“清明在躬。”注云:“谓圣人之德亦清明也。”《易》称“圣人与天地合其德”,是文王能象天也。贾逵《左传注》云:“肃然清静,谓之清庙。”郑不然者,以《书传》说《清庙》之义云:“于穆清庙,周公升歌文王之功烈德泽,尊在庙中,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说《清庙》而言功德,则清是功德之名,非清静之义也。庙者,人所不居,虽非文王,孰不清静,何独文王之庙显清静之名?以此故不从贾氏之说也。言祭之而歌此诗者,谓周公之时,诗人述之,而作此《清庙》之诗。《墓门》云:“歌以讯之。”笺云“歌谓作此诗”是也。既作之后,其祭皆升堂歌之,以为常曲,故《礼记》每云“升歌《清庙》”,是其事也。立宫室象貌而为之者,言死者之宗庙,象生时之宫室容貌,故《冬官·匠人》所论宗庙及路寝,皆制如明堂。是死之宗庙,犹生之路寝,故云象貌为之。由此而言,自天子至于卿士得立庙者,其制皆如生居之宫矣。案《郑志》说《顾命》,成王崩于镐,因先王之宫,故有左右房,为诸侯制也。是文、武之世,路寝未如明堂。《乐记》注云:“文王之庙为明堂制。”则文王之庙,不类生宫,而云“象貌为之”者,文王以纣尚在,武王初定天下,其宫室制度未暇为天子制耳。若为天子之制,其寝必与庙同,亦是象王生宫也。若然,《祭法》注云:“宗庙者,先祖之尊貌也。”《孝经》注云:“宗,尊也。庙,貌也。亲虽亡没,事之若生,为立宫室,四时祭之,若见鬼神之容貌。”如此二注象先祖身之形貌者,以庙类生人之室,祭则想见其容,故彼注通言其意耳。作庙者为室不为形,必不得象先祖之面貌矣。知成洛邑,摄五年时者,《书序》云:“成王在丰,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诰》。”“召公既相宅,周公往营成周,使来告卜,作《洛诰》。”如是,则作洛邑与成周,同年营之矣。《书传》说周公摄政五年营成周,故知洛邑亦以五年成之也。言此者,以成洛邑在五年,则朝诸侯在六年,明此朝诸侯与《明堂位》所朝为一事也。

    于穆清庙,肃雍显相。于,叹辞也。穆,美。肃,敬。雍,和。相,助也。笺云:显,光也,见也。于乎美哉,周公之祭清庙也。其礼仪敬且和,又诸侯有光明着见之德者来助祭。○于音乌,注同,后发句皆放此,以意求之。相,息亮反,注同。见,贤遍反,下“着见”同。

    [疏]“于穆清庙”。○毛以为,于乎美哉,周公之祭清庙也。其祭之礼仪,既内敬于心,且外和于色。又诸侯有明着之德来助祭也。其祭之时,又有济济然美容仪之众士亦来助祭。于此众士等,皆能执持文王之德,无所失坠。文王精神已在于天,此众士之行,皆能配于在天。言其行同文王,与之相合也。此明着诸侯与威仪众士长奔走而来,在文王之庙,后世常然,供承不绝,则文王之德,岂不显于天,岂不承于人?所以得然者,以文王之德,为人所乐,无见厌倦于人。斯由人乐之不厌,故皆奔走承之。○郑唯以骏奔走三句为异。言诸侯之与多士大奔走而来,在文王之庙,岂不光明文王之德与?言其光明之。岂不承顺文王之意与?言其承顺之。馀同。○传“于叹”至“相助”。○正义曰:于乎、于戏,皆古之呜呼之字,故为叹辞。“穆,美”,《释诂》文。《书传》云:“穆者敬之。”言穆为敬之美也。《乐记》引《诗》云:“肃雍和鸣。”夫肃肃,敬也;雍雍,和也。夫敬与和,何事而不行,是肃为敬,雍为和也。《释诂》云:“相、助,勴也。”俱训为勴,是相得为助。○笺“显光”至“助祭”。○正义曰:“显,光”,《释诂》文。定本、《集注》皆云“显,光也,见也”,于义为是。以此祀文王之歌,美其祀不美其庙,故云“周公之祭清庙也”。其礼仪敬且和者,谓周公祭祀能敬和也。以“肃雍”承“清庙”之下,宜为祭祀之事,而“显相”之文又在其下,明是相者肃雍,故属于周公,唯显相为诸侯耳。知显相是诸侯者,序言“朝诸侯,率以祀文王”,于此经当有诸侯之事。而下文别言多士,多士非诸侯,则显相是诸侯可知。于诸侯言相,明多士亦为相矣。此笺以肃雍属周公,而《书传》云“肃雍显相”,注云“四海敬和,明德来助祭”,以敬和为诸侯者,义得两通也。

    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执文德之人也。笺云:对,配。越,于也。济济之众士,皆执行文王之德。文王精神已在天矣,犹配顺其素如存生存。

    [疏]传“执文德之人”。○正义曰:经云“秉文之德”,谓多士执文王之德,故传申其意,言此多士皆是执文德之人也。亦与郑同。○笺“对配”至“生存”。○正义曰:《释诂》云:“妃、合、会,对也。”是对为配之义。“越,于”,《释诂》文。济济之众士,谓朝廷之臣也。执行文王之德,谓被文王之化,执而行之,不使失坠也。言在天,则是有物在天而非天,此祀文王之事,故知在天谓文王精神已在天也。文王在天,而云多士能配者,正谓顺其素先之行,如其生存之时焉。文王既有是德,多士今犹行之,是与之相配也。序言“朝诸侯,率以祀文王”,止率诸侯耳。多士亦助祭,序不言率之者,王朝之臣,助祭为常,非所当率,故不须言也。以朝廷之臣亲受文王之化,故言秉文之德,则外臣疏远,言其自有光明,亦所以互相通也。

    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骏,长也。显于天矣,见承于人矣,不见厌于人矣。笺云:骏,大也。诸侯与众士,于周公祭文王,俱奔走而来,在庙中助祭,是不光明文王之德与?言其光明之也。是不承顺文王志意与?言其承顺之也。此文王之德,人无厌之。○骏音峻。下篇同。射音亦,厌也。见厌,于艳反。下同。与音馀。下同。

    [疏]传“骏长”至“于人矣”。○正义曰:“骏,长”,《释诂》文。言长者,此奔走在庙,非唯一时之事,乃百世长然,故言长也。以文王精神已在于天,光显文王,是显于天也。此奔走助祭,是承事文王,故见承于人也。不见厌于人者,由文王德美,不为人厌,所以诸侯、多士奔走助之,结上助祭之意也。“见承于人”上,或有“不”字,衍字,与“不见厌”相涉为误。定本、《集注》并无“不”字。○笺“骏大”至“厌之”。○正义曰:“骏,大”,《释诂》文也。以诗人所歌,据其见事,非是逆探后世,不宜以骏为长。此承诸侯、多士之下,总言奔走,则文兼上事,故云“诸侯与众士,于周公祭文王,俱奔走而来,在庙中助祭”。以其俱来,故训骏为大。大者,多而疾来之意。《礼记·大传》亦云“骏奔走”,注“骏,疾也。疾奔走,言劝事也”。其意与此相接成也。又以上言“在天”者,见文王其身虽死,其道犹存,既言人能配行,故指在天为义。此言奔走在庙,主述祭时之事,无取于在天,故以为光明文王之德,承顺文王之意。光明文王之德,虽亦得为显之于天,但于文势直言人所昭见,不当远指上天,故易传也。此文王之德,人无厌之,即是不见厌于人,与传同也。

    《清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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