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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行

    学之之博,未若知之之要;知之之要,未若行之之实。<span class="h">〔祖道〕</span>以下践行。

    善在那里,自家却去行他。行之久,则与自家为一;为一,则得之在我。未能行,善自善,我自我。<span class="h">〔节〕</span>

    人言匹夫无可行,便是乱说。凡日用之间,动止语默,皆是行处。且须於行处警省,须是战战兢兢,方可。若悠悠汎汎地过,则又不可。<span class="h">〔升卿〕</span>

    若不用躬行,只是说得便了,则七十子之从孔子,只用两日说便尽,何用许多年随著孔子不去。不然,则孔门诸子皆是呆无能底人矣!恐不然也。古人只是日夜皇皇汲汲,去理会这个身心。到得做事业时,只随自家分量以应之。如由之果,赐之达,冉求之艺,只此便可以从政,不用他求。若是大底功业,便用大圣贤做;小底功业,便用小底贤人做。各随他分量做出来,如何强得。<span class="h">〔僩〕</span>

    这个事,说只消两日说了,只是工夫难。

    人於道理不能行,只是在我之道理有未尽耳。不当咎其不可行,当反而求尽其道。<span class="h">〔璘〕</span>

    为学就其偏处著工夫,亦是。其平正道理自在。若一向矫枉过直,又成偏去。如人偏於柔,自可见。只就这里用工,须存平正底道理。虽要致知,然不可恃。书曰:'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工夫全在行上。<span class="h">〔振〕</span>

    问:"大抵学便要践履,如何?"曰:"固然是。易云:"学以聚之,问以辨之。"既探讨得是当,又且放顿宽大田地,待触类自然有会合处。故曰:'宽以居之。'何尝便说'仁以行之'!"<span class="h">〔谟〕</span>

    某此间讲说时少,践履时多,事事都用你自去理会,自去体察,自去涵养。书用你自去读,道理用你自去究索。某只是做得个引路底人,做得个证明底人,有疑难处同商量而已。<span class="h">〔僩〕</span>

    书册中说义理,只说得一面。今人之所谓践履者,只做得个皮草。如居屋室中,只在门户边立地,不曾深入到后面一截。<span class="h">〔人杰〕</span>

    放教脚下实。<span class="h">〔文蔚〕</span>

    人所以易得流转,立不定者,只是脚跟不点地。点,平声。<span class="h">〔僩〕</span>

    问学如登塔,逐一层登将去。上面一层,虽不问人,亦自见得。若不去实踏过,却悬空妄想,便和最下底层不曾理会得。<span class="h">〔升卿〕</span>

    学者如行路一般,要去此处,只直去此处,更不可去路上左过右过,相将一齐到不得。<span class="h">〔寿昌〕</span>

    有个天理,便有个人欲。盖缘这个天理须有个安顿处,才安顿得不恰好,便有人欲出来。<span class="h">〔夔孙〕</span>以下理欲、义利、是非之辨。

    "天理人欲分数有多少。天理本多,人欲便也是天理里面做出来。虽是人欲,人欲中自有天理。"问:"莫是本来全是天理否?"曰:"人生都是天理,人欲却是后来没巴鼻生底。"<span class="h">〔榦〕</span>

    人之一心,天理存,则人欲亡;人欲胜,则天理灭,未有天理人欲夹杂者。学者须要於此体认省察之。<span class="h">〔椿〕</span>

    大抵人能於天理人欲界分上立得脚住,则侭长进在。<span class="h">〔祖道〕</span>

    天理人欲之分,只争些子,故周先生只管说"几"字,然辨之又不可不早,故横渠每说"豫"字。<span class="h">〔大雅〕</span>

    天理人欲,几微之间。<span class="h">〔焘〕</span>

    或问:"先生言天理人欲,如砚子,上面是天理,下一面是人欲。"曰:"天理人欲常相对。"<span class="h">〔节〕</span>

    问:"饮食之间,孰为天理,孰为人欲?"曰:"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span class="h">〔节〕</span>

    有天理自然之安,无人欲陷溺之危。<span class="h">〔焘〕</span>

    不为物欲所昏,则浑然天理矣。<span class="h">〔道夫〕</span>

    天理人欲,无硬定底界,此是两界分上功夫。这边功夫多,那边不到占过来。若这边功夫少,那边必侵过来。<span class="h">〔焘〕</span>

    人只有个天理人欲,此胜则彼退,彼胜则此退,无中立不进退之理。凡人不进便退也。譬如刘项相拒於荥阳成皋间,彼进得一步,则此退一步;此进一步,则彼退一步。初学则要牢劄定脚与他捱,捱得一毫去,则逐旋捱将去。此心莫退,终须有胜时。胜时甚气象!<span class="h">〔祖道〕</span><span class="q">(儒用略)</span>

    人只是此一心。今日是,明日非,不是将不是底换了是底。今日不好,明日好,不是将好底换了不好底。只此一心,但看天理私欲之消长如何尔。以至千载之前,千载之后,与天地相为始终,只此一心。读书亦不须牵连引证以为工。如此缠绕,皆只是为人;若实为己,则须是将己心验之。见得圣贤说底与今日此心无异,便是工夫。<span class="h">〔大雅〕</span>

    学者须是革尽人欲,复尽天理,方始是学。今去读书,要去看取句语相似不相似,便方始是读书。读书须要有志;志不立,便衰。而今只是分别人欲与天理,此长,彼必短;此短,彼必长。<span class="h">〔寿昌〕</span>

    未知学问,此心浑为人欲。既知学问,则天理自然发见,而人欲渐渐消去者,固是好矣。然克得一层,又有一层。大者固不可有,而纤微尤要密察!<span class="h">〔谟〕</span>

    凡一事便有两端:是底即天理之公,非底乃人欲之私。须事事与剖判极处,即克治扩充功夫随事著见。然人之气禀有偏,所见亦往往不同。如气禀刚底人,则见刚处多,而处事必失之太刚;柔底人,则见柔处多,而处事必失之太柔。须先就气禀偏处克治。<span class="h">〔闳祖〕</span>

    义理身心所自有,失而不知所以复之。富贵身外之物,求之惟恐不得。纵使得之,於身心无分毫之益,况不可必得乎!若义理,求则得之。能不丧其所有,可以为圣为贤,利害甚明。人心之公,每为私欲所蔽,所以更放不下。但常常以此两端体察,若见得时,自须猛省,急摆脱出来!<span class="h">〔闳祖〕</span>

    徐子融问:"水火,明知其可畏,自然畏之,不待勉强。若是人欲,只缘有爱之之意,虽知之而不能不好之,奈何?"曰:"此亦未能真知而已。"又问:"真知者,还当真知人欲是不好物事否?"曰:"如'克、伐、怨、欲',却不是要去就'克、伐、怨、欲'上面要知得到,只是自就道理这边看得透,则那许多不待除而自去。若实是看得大底道理,要去求胜做甚么?要去矜夸他人做甚么?'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怨个甚么?耳目口鼻四肢之欲,惟分是安,欲个甚么?见得大处分明,这许多小小病痛,都如冰消冻解,无有痕迹矣。"<span class="h">〔贺孙〕</span>

    "今人日中所为,皆苟而已。其实只将讲学做一件好事,求异於人。然其设心,依旧只是为利,其视不讲者,又何以大相远!天下只是'善恶'两言而已。於二者始分之中,须著意看教分明。及其流出去,则善者一向善,但有浅深尔。如水清泠,便有极清处,有稍清处。恶者一向恶,恶亦有浅深。如水浑浊,亦有极浑处,有稍浑处。"问:"此善恶分处,只是天理之公,人欲之私耳。"曰:"此却是已有说后,方有此名。只执此为说,不济事。要须验之此心,真知得如何是天理,如何是人欲。几微间极索理会。此心常常要惺觉,莫令须刻悠悠愦愦。"大雅云:"此只是持敬为要。"曰:"敬不是闭眼默坐便为敬,须是随事致敬,要有行程去处。如今且未论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截自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为说,此行程也。方其当格物时,便敬以格之;当诚意时,便敬以诚之;以至正心、修身以后,节节常要惺觉执持,令此心常在,方是能持敬。今之言持敬者,只是说敬,非是持敬。若此心常在躯壳中为主,便须常如烈火在身,有不可犯之色。事物之来,便成两畔去,又何至如是缠绕!"<span class="h">〔大雅〕</span>

    学无浅深,并要辨义利。<span class="h">〔祖道〕</span>

    看道理,须要就那个大处看。须要前面开阔,不要就那壁角里去。而今须要天理人欲,义利公私,分别得明白。将自家日用底与他勘验,须渐渐有见处。若不去那大坛场上行,理会得一句透,只是一句,道理小了。<span class="h">〔义刚〕</span>

    人贵剖判,心下令其分明,善理明之,恶念去之。若义利,若善恶,若是非,毋使混殽不别於其心。譬如处一家之事,取善舍恶;又如处一国之事,取得舍失;处天下之事,进贤退不肖。蓄疑而不决者,其终不成。洽。

    或问义利之别。曰:"只是为己为人之分。才为己,这许多便自做一边去。义也是为己,天理也是为己。若为人,那许多便自做一边去。"

    须於日用间,令所谓义了然明白。或言心安处便是义。亦有人安其所不当安,岂可以安为义也!<span class="h">〔升卿〕</span>

    义利之辨,初时尚相对在。若少间主义功深后,那利如何著得!如小小窃盗,不劳而却矣。<span class="h">〔祖道〕</span>

    事无大小,皆有义利。今做好底事了,其间更包得有多少利私在,所谓"以善为之而不知其道",皆是也。<span class="h">〔祖道〕</span>

    才卿问:"应事接物别义利,如何得不错?"曰:"先做切己工夫。喻之以物,且须先做了本子。本子既成,便只就这本子上理会。不然,只是悬空说易。"器之问:"义利之分,临事如何辨?"曰:"此须是工夫到,义理精,方晓然。未能至此,且据眼前占取义一边,放令分数多,占得过。这下来,纵错亦少。"<span class="h">〔大雅〕</span>

    才有欲顺適底意思,即是利。<span class="h">〔祖道〕</span>

    仁义根於人心之固有,利心生於物我之相形。<span class="h">〔焘〕</span>

    人只有一个公私,天下只有一个邪正。<span class="h">〔敬仲〕</span>

    将天下正大底道理去处置事,便公;以自家私意去处之,便私。<span class="h">〔僩〕</span>

    且以眼前言,虚实真伪是非处,且要剔脱分明。<span class="h">〔祖道〕</span>

    "只是理会个是与不是,便了。"又曰:"是,便是理。"<span class="h">〔节〕</span>

    凡事只去看个是非。假如今日做得一件事,自心安而无疑,便是是处;一事自不信,便是非处。<span class="h">〔寿昌〕</span>

    闲居无事,且试自思之。其行事有於所当是而非,当非而是,当好而恶,当恶而好,自察而知之,亦是工夫。<span class="h">〔士毅〕</span>

    讲学固不可无,须是更去自己分上做工夫。若只管说,不过一两日都说尽了。只是工夫难。且如人虽知此事不是,不可为,忽然无事又自起此念。又如临事时虽知其不义,不要做,又却不知不觉自去做了,是如何?又如好事,初心本自要做,又却终不肯做,是如何?盖人心本善,方其见善欲为之时,此是真心发见之端。然才发,便被气禀物欲随即蔽锢之,不教它发。此须自去体察存养,看得此最是一件大工夫。<span class="h">〔广〕</span>

    学者工夫只求一个是。天下之理,不过是与非两端而已。从其是则为善,徇其非则为恶。事亲须是孝,不然,则非事亲之道;事君须是忠,不然,则非事君之道。凡事皆用审个是非,择其是而行之。圣人教人,谆谆不已,只是发明此理。"十五志学",所志只在此;"三十而立",所立只在此;"四十而不惑",又不是别有一般道理,只是见得明,行得到。为贤为圣,皆只在此。圣人恐人未悟,故如此说,又如彼说;这里既说,那里又说,学者可不知所择哉!今读书而不能尽知其理,只是心粗意广。凡解释文义,须是虚心玩索。圣人言语,义理该贯,如丝发相通,若只恁大纲看过,何缘见得精微出来!所以失圣人之意也。<span class="h">〔谟〕</span>

    所谓道,不须别去寻讨,只是这个道理。非是别有一个道,被我忽然看见,攫拏得来,方是见道。只是如日用底道理,恁地是,恁地不是。事事理会得个是处,便是道也。近时释氏便有个忽然见道底说话。道又不是一件甚物,可摸得入手。<span class="h">〔〈螢,中"虫改田"〉〕</span>

    学,大抵只是分别个善恶而去就之尔。<span class="h">〔道夫〕</span>

    论阴阳,则有阴必有阳;论善恶,则一毫著不得!<span class="h">〔节〕</span>

    学者要学得不偏,如所谓无过不及之类,只要讲明学问。如善恶两端,便要分别理会得善恶分明后,只从中道上行,何缘有差。子思言中,而谓之中庸者,庸只训常。日用常行,事事要中,所以谓"中庸不可能"。<span class="h">〔谟〕</span>

    凡事莫非心之所为,虽放僻邪侈,亦是此心。善恶但如反覆手,翻一转便是恶。只安顿不著,亦便是不善。<span class="h">〔道夫〕</span>

    人未说为善,先须疾恶。能疾恶,然后能为善。今人见不好事,都只恁不管他。"民之秉彝,好是懿德",不知这秉彝之良心做那里去,也是可怪!与立。

    有问好恶。曰:"好恶是情,好善恶恶是性。性中当好善,当恶恶。泛然好恶,乃是私也。"<span class="h">〔谦〕</span>

    圣人之於天地,犹子之於父母。以下系人伦。

    佛经云:"佛为一大事因缘出现於世。"圣人亦是为这一大事出来。这个道理,虽人所固有,若非圣人,如何得如此光明盛大!你不晓得底,我说在这里,教你晓得;你不会做底,我做下样子在此,与你做。只是要扶持这个道理,教它常立在世间,上拄天,下拄地,常如此端正。才一日无人维持,便倾倒了。少间脚拄天,头拄地,颠倒错乱,便都坏了。所以说:"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天只生得你,付得这道理。你做与不做,却在你。做得好,也由你;做得不好,也由你。所以又为之立君师以作成之,既抚养你,又教导你,使无一夫不遂其性。如尧舜之时,真个是"宠绥四方"。只是世间不好底人,不定叠底事,才遇尧舜,都安帖平定了。所以谓之"克相上帝",盖助上帝之不及也。自秦汉以来,讲学不明。世之人君,固有因其才智做得功业,然无人知明德、新民之事。君道间有得其一二,而师道则绝无矣!<span class="h">〔卓〕</span>僩同。

    问:"圣人'兼三才而两之'。"曰:"前日正与学者言,佛经云:'我佛为一大事因缘出现於世。'圣人亦是为一大事出现於世。上至天,下至地,中间是人。塞於两间者,无非此理。须是圣人出来,左提右挈,原始要终,无非欲人有以全此理,而不失其本然之性。'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只是为此道理。所以作个君师以辅相裁成,左右民,使各全其秉彝之良,而不失其本然之善而已。故圣人以其先得诸身者与民共之,只是为这一个道理。如老佛窥见这个道理。庄子'神鬼神帝,生天生地,'释氏所谓'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他也窥见这个道理。只是他说得惊天动地。圣人之学,则其作用处与他全不同。圣人之学,则至虚而实实,至无而实有,有此物则有此理。僩录此下云:"须一一与它尽得。"佛氏则只见得如此便休了,所以不同。"又问:"'辅相裁成',若以学者言之,日用处也有这样处否?"曰:"有之。如饥则食,渴则饮,寒则裘,凿井而饮,耕田而食,作为耒耜网罟之类,皆辅相左右民事。"<span class="h">〔卓〕</span>僩同。

    道者,古今共由之理,如父之慈,子之孝,君仁,臣忠,是一个公共底道理。德,便是得此道於身,则为君必仁,为臣必忠之类,皆是自有得於己,方解恁地。尧所以修此道而成尧之德,舜所以修此道而成舜之德,自天地以先,羲黄以降,都即是这一个道理,亘古今未常有异,只是代代有一个人出来做主。做主,便即是得此道理於己,不是尧自是一个道理,舜又是一个道理,文王周公孔子又别是一个道理。老子说:"失道而后德。"他都不识,分做两个物事,便将道做一个空无底物事看。吾儒说只是一个物事。以其古今公共是这一个,不著人身上说,谓之道。德,即是全得此道於己。他说:"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若离了仁义,便是无道理了,又更如何是道!<span class="h">〔贺孙〕</span>

    圣人万善皆备,有一毫之失,此不足为圣人。常人终日为不善,偶有一毫之善,此善心生也。圣人要求备,故大舜无一毫釐不是,此所以为圣人。不然,又安足谓之舜哉!<span class="h">〔寿昌〕</span>

    圣人不知己是圣人。<span class="h">〔振〕</span>

    天下之理,至虚之中,有至实者存;至无之中,有至有者存。夫理者,寓於至有之中,而不可以目击而指数也。然而举天下之事,莫不有理。且臣之事君,便有忠之理;子之事父,便有孝之理;目之视,便有明之理;耳之听,便有聪之理;貌之动,便有恭之理;言之发,便有忠之理。只是常常恁地省察,则理不难知也。<span class="h">〔壮祖〕</span>

    学者实下功夫,须是日日为之,就事亲、从兄、接物、处事理会取。其有未能,益加勉行。如此之久,则日化而不自知,遂只如常事做将去。<span class="h">〔端蒙〕</span>

    "父子欲其亲"云云,曰:"非是欲其如此。盖有父子,则便自然有亲;有君臣,则便自然有敬。"因指坐门摇扇者曰:"人热,自会摇扇,不是欲其摇扇也。"<span class="h">〔雉〕</span>

    问:"父母之於子,有无穷怜爱,欲其聪明,欲其成立。此谓之诚心邪?"曰:"父母爱其子,正也;爱之无穷,而必欲其如何,则邪矣。此天理人欲之间,正当审决。"

    叶诚之问:"人不幸处继母异兄弟不相容,当如何?"曰:"从古来自有这样子。公看舜如何。后来此样事多有。只是'为人子,止於孝'。"<span class="h">〔贺孙〕</span>

    "君臣之际,权不可略重,才重则无君。且如汉末,天下唯知有曹氏而已;魏末,唯知有司马氏而已。鲁当庄僖之际,也得个季友整理一番。其后季氏遂执其权,历三四世,鲁君之势全无了,但有一季氏而已。"贺孙问:"也是合下君臣之间,其识虑不远?"曰:"然。所以圣人垂戒,谓:'臣弑君,子弑父,非一夕一朝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这个事体,初间只争些小,到后来全然只有一边。圣人所以'一日二日万几',常常戒谨恐惧。诗称文王之盛,於后便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於殷,峻命不易!'此处甚多。"<span class="h">〔贺孙〕</span>

    用之问:"忠,只是实心,人伦日用皆当用之,何独只於事君上说'忠'字?"曰:"父子兄弟夫妇,皆是天理自然,人皆莫不自知爱敬。君臣虽亦是天理,然是义合。世之人便自易得苟且,故须於此说'忠',却是就不足处说。如庄子说:'命也,义也,天下之大戒。'看这说,君臣自是有不得已意思。"<span class="h">〔贺孙〕</span>

    问:"君臣父子,同是天伦,爱君之心,终不如爱父,何也?"曰:"离畔也只是庶民,贤人君子便不如此。韩退之云:'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此语,何故程子道是好?文王岂不知纣之无道,却如此说?是非欺诳众人,直是有说。须是有转语,方说得文王心出。看来臣子无说君父不是底道理,此便见得是君臣之义处。庄子云:'天下之大戒二:命也,义也。子之於父,无適而非命也;臣之於君,无適而非义也;无所逃於天地之间。'旧尝题跋一文字,曾引此语,以为庄子此说,乃杨氏无君之说。似他这意思,便是没奈何了,方恁地有义,却不知此是自然有底道理。"又曰:"'臣之视君如寇雠',孟子说得来怪差,却是那时说得。如云'三月无君则吊'等语,似是逐旋去寻个君,与今世不同。而今却是只有进退,无有去之之理,只得退去。又有一种退不得底人,如贵戚之卿是也。贾生吊屈原文云:'历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又为怀王傅,王坠马死,谊自伤傅王无状,悲泣而死。张文潜有诗讥之。当时谊何不去?直是去不得。看得谊当初年少,也只是胡说。"<span class="h">〔赐〕</span>

    臣子无爱身自佚之理。<span class="h">〔升卿〕</span>

    问:"妻有七出,此却是正当道理,非权也。"曰:"然。"<span class="h">〔卓〕</span>

    蜚卿问:"安卿问目,以孝弟推说君臣等事,不须如此得否?"曰:"惟有此理,固当有此事。如人入於水则死,而鱼生於水,此皆天然合当如此底道理。"问:"朋友之义,自天子至於庶人,皆须友以成,而安卿只说以类聚,莫未该朋友之义否?"曰:"此亦只说本来自是如此。自天子至於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乃是后来事,说朋友功效如此。人自与人同类相求,牛羊亦各以类相从。朋友乃彝伦之一。今人不知有朋友之义者,只缘但知有四个要紧,而不知朋友亦不可阙。"<span class="h">〔贺孙〕</span>

    朋友之於人伦,所关至重!<span class="h">〔骧〕</span>

    问:"与朋友交,后知其不善,欲绝,则伤恩;不与之绝,则又似'匿怨而友其人'。"曰:"此非匿怨之谓也。心有怨於人,而外与之交,则为匿怨。若朋友之不善,情意自是当疏,但疏之以渐。若无大故,则不必峻绝之,所谓'亲者毋失其为亲,故者毋失其为故'者也。"<span class="h">〔淳〕</span>

    问:"人伦不及师,何也?"曰:"师之义,即朋友,而分则与君父等。朋友多而师少,以其多者言之。"又问:"服中不及师,何也?"曰:"正是难处。若论其服,则当与君父等,故礼谓'若丧父而无服';又曰:'平居则绖。'"<span class="h">〔卓〕</span>

    李问人伦不及师。曰:"师与朋友同类,而势分等於君父,唯其所在而致死焉。"曾云:"如在君旁,则为君死;在父旁,则为父死。"曰:"也是如此。如在君,虽父有罪,不能为父死。"<span class="h">〔贺孙〕</span>

    教导后进,须是严毅。然亦须有以兴起开发之,方得。只恁严,徒拘束之,亦不济事。<span class="h">〔道夫〕</span>

    某尝言,今教导之法,皆失真,无一个人晓得。说道理底,尽说错了,说从别处去。做文章底,也只学做那不好底文章;做诗底,也不识好诗;以至说禅底,也不是他元来佛祖底禅;修养者,也非老庄之道,无有是者。<span class="h">〔僩〕</span>

    古人上下之分虽严,然待臣仆如子弟,待子弟如臣仆。伯玉之使,孔子与之坐。陶渊明篮舆,用其子与门人。子路之负米,子贡之埋马,夫子之钓弋,有若之三踊於鲁大夫之庭,冉有用矛却齐以入其军,而樊须虽少能用命也。古之人执干戈卫社稷,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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