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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生日以香一片,寫四句其上,云“始于克己,終于捨己。聖學終始,有立卓爾”,永嘉名公多有跋。皆不能曉“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此顔子克己處也;“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此顔子舍己處也。二己不同,私者既盡,八荒洞然,不見人我之異,其始終如此。[跋字下有一予字]。

    堯民撃壤,自唐以來,畵為圖,乃是行坐捧腹牽挽快樂之様。李伯時臨本極佳,不見所謂撃壤者。藝經謂“壤,以木為之,前廣後銳,長尺四寸濶三寸。将戲,先側一壤于地,逺二十四歩[一本作三四十歩],以手中壤撃之,中者為上。此戲甚好,比之投壺,尤見為樸質也”。然予謂,此說亦未必然。壤即泥也。以手拭[一本作式]杖撃壤,以為音節而歌。其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真是太平之語,真好文章。“立我烝民,莫匪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更好。

    晦翁語錄云“呉公濟云“逐日應接事物之中,須得一時辰寧靜以養衛精神,要使事愈繁而心愈暇,彼不足而我有餘”。其言雖出于異說,而試之亦畧驗,豈周夫子所謂主靜者耶?”予謂,此恐未必文公之言。文公云“寂者,無時而不感,感者,無時而不寂”。又何健羨于一時之寧靜?一時之寧靜又足以方周子之主靜耶?然而其説自好,以邢和叔之意,初學得此,豈不甚善。

    平翁先生云,有人一子名光,一子名梵,一子名晃,其父逺出不歸,光者子,細探其蹤跡,知其北徃,求之幽燕;梵者子,不細探討,乃求之南閩;晃者,在家嬉遊而已。一日,光者得其父以歸,梵者索然而歸。光以責梵,晃亦以責梵。光可言也,晃不可言也。梵,雖行路差,尚曾求父也。晃坐于家不曾求父,乃責梵之不善于求父。今之人,未嘗求道而空空以議人,何以異此。釋氏,行路差,尚曽求道也。

    董公遮説漢王一事,人以為漢王得此正大之論,而漢業成于此。按董公言,順德者昌,逆徳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明其為賊,敵乃可服。項王放弑其主,天下之賊也。大王宜率三軍為之素服,以告諸侯而伐之,則四海之内,莫不仰德,此三王之舉也。于是髙祖為義帝發丧,率諸侯兵五十六萬討羽。入彭城,一時響應,甚麽氣勢,而高祖入彭城之後,乃收羙人貨賂,置酒高会,此是為義帝發丧耶?髙祖不是三王,骨子夲意不是伐罪救民。得董公此説,且做一个題目,既得志便掉了,羊質虎皮,事體便敗,項羽大破漢兵,獲太公吕后,高祖之狼狽未有如此役也。如此則反是董公誤之,其曰“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此是謀利計功之説,諸葛孔明定不如此説。

    先主問孔明,謀伸大義于天下,而孔明乃答以“劉璋闇弱,可取”,此是伸大義乎?葢史家闕文,或承襲魏氏私史也。行不義,殺不辜,以為興國之基,孔明為之哉。劉璋之父,劉焉,漢之賊也。初以益州有天子氣,求領益州,此意已可誅。未幾有董卓之亂,諸鎮皆起兵討賊。焉亦起兵,不討賊,遂據益州,殺漢中太守,斷蜀道,帝使其子劉璋諭旨,璋不反命,遂留蜀焉。自作乗輿任政。賈龍討焉,不克。當時黄巾既定,董氏又滅,劉虞死節,曹操未動。漢之亡,劉焉為之首也。焉死而璋産悖逆相承,曹操方挟天子,以令諸侯,止可徐圖,未易輕舉,孔明欲伸大義,安得舍璋而他務乎?滅劉璋正是為漢討賊,既討賊,遂據以為資,以俟驅馳于中原,孔明之規模如此。史不足據也。魏晋之史,皆是魏邉人為之,當時漢家忠臣被他埋沒多少。

    孔子門人與孟子門人不同。孔子門人只有陳子禽識見卑下,三畨開口,都不成説話。孟子門人都低如公孫丑、萬章之徒,有甚難疑答問,枉教孟子應他如此。樂正子克之外尚有充虞。

    金國以趙妃亡,葢天意耶。

    顔子“問仁”章。程子曰“克己復禮,則事事皆仁。仲弓在邦無怨,在家無怨”。程子亦只就仲弓自説“如求仁得仁,何怨”之意,不干别人事。朱子則曰“一日克己復禮,則天下皆與其仁”。又曰“在家無怨,是一家歸仁。在邦無怨,是一邦歸仁”。至顔子,則天下歸仁。人以吕與叔“八荒洞然,皆入我闥”為非,乃又自載程子事事皆仁之説于集註,畢竟兩存自善。愚嘗記得《朱子語錄》有一叚云“克己復禮為仁。言一日克去己私,復還天理,則胸中薫然慈祥愷悌,視天下之物,無一不在吾所愛之中也”。嘗題在窗中,今語錄尋不見,從弟子剛云“此是初年之說”,然似語錄之說,亦不可破,反更安穏,真个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有歸仁之理,但就身上推,不務于外,不知文公去取之本意如何。

    李邕文章聲名在唐甚盛,所謂干将鏌鎁誰敢交鋒者。予家無李邕集,曽見其自書數碑,乃其自作者,理不成理,文不成文,僅足資笑。其曰“性有習,道有因,止于心,友于照。習也者,坐乎樹,居乎山,因也者”,他添兩个者字,移擷兩句前後,以為竒也。豈不可笑。如此甚多。其形容麓山寺云“化城未真,梵天猶俗,僧家只是廣張天也。不如他[一本有而字],所以佛坐其上而天居其下,佛非今人所見,可以愚世俗”。麓山不過是个寺院也。如此廣張,豈不為識者所鄙。

    大凡得譽過當,適足為累。鄭文寳詩云“秋隂漠漠秋雲輕,緱氏山頭月正明。帝子西飛仙馭逺,不知何處夜吹笙”。夲是好詩,晏元獻公題其後云“此詩在處,當有神佛护持”。一譽之過,再看此詩,便索然矣。有甚不可及處?誰不会做?

    有子本是好人,挈将起來要當孔子,被曾子説出,便無光了,且添史記許多謗議,至今為笑。前軰曰,君子不欲多取名。自古只有人不知不愠之君子,豈有取名之君子,然若為下等説,亦可以定民志。

    梁智藏法師碑,蕭幾撰序,湘東王繹撰銘。唐述[聖頌],奚拘[一作玽]撰序,吕向撰頌。宗聖宫碑,歐陽詢撰序,陳叔逹撰銘。夲朝不曽見出二手者,恐亦有之,謏[先子切,小也]聞未之見也。

    先祖贈傅上舍詩,傅上舍數年後來云“被好事者收了”,再求先祖寫,先祖不肯。愚亦曾有詩贈人,被其再來求寫,便又與寫。此是輕不及前軰重厚處。

    文章可見興亡,可見時節,未説道理,且看文氣,“大風起兮雲飛扬”,興國之言也。“妖姬臉似花含露”,亡國之音也[音一作文]。

    偶歩瓜園,見有惡蜂捕一絡緯,上用口咬,下用毒釘,不堪其苦,天地如何得知何所赴訴,為之情懷不佳者數日。

    秦檜議和,殺害名將,後人猶以為愛東南。金國遷汴之時,其直學士孫大鼎奏疏明言。天会八年之冬,諸大臣会于黒龍江之栁林相議,謂“宋臣如張浚、趙鼎則志在復讎;韓世忠、呉玠則習知兵事。既不可以威取,復搆怨之良深,勢難先屈”。魯王曰“惟遣彼臣先歸,因示恐脅而使之順,我佯不從而勉强聽之”。忠獻王曰“汝言是矣。誰可使者?”忠烈王曰“張孝純可”。忠獻曰“此人在河東失節,人誰不怨,便去如何得位得志,只有檜可用。初言[一作初來説]趙氏得人心,必將有所推立,說張邦昌不為人恱服,不及半年,其言皆驗。我喜其人置之軍中間,語以利害。檜謂“南自南,北自北”,且許說“某着手時只依這規模”,今只用兵,南亦未必終弱,若縱其歸國,必是得志可濟吾事”。是時,南人覊困,檜獨温足,果至彼得權位而謀始行。廢劉琦、韓世忠、張浚、趙鼎、殺岳飛,而南北之勢定。忠烈王德之誓書之中,必令不妄易首相,而檜亦隂發宇文虛中之逆,以報德。表裡恐喝,一如忠獻所料,誅廢其喜事之將相,定南疆北界之畫,秦檜自謂欺世,不料後日金人自言之《南遷錄》甚詳。當時胡編脩銓乞斬檜以謝天下,豈為過論,而後世至今有為檜出脱者,可痛也。

    趙挺之除門下侍郎,鄒浩在貶所有詩云“促膝論心十二年,有時忠憤淚澘然。不聞一事拳拳救,但見三臺每每遷。天地豈容将計免,國家能報乃身全。他時会有相逢日,解説何由復自賢”。句句好,至今尚感動人。予不曉音律,覺其聲音亦怨。挺之為相,子孫不喫着到今日。至如此詩,千古削不去。陳後山亦竒,特拜祁,遇寒,情願凍死,不肯着他絮襖。

    詩傳一出,讀書盡廢,真是著書手叚。其曰某傳,則不掩衆人之長矣。要好于前面,綱領以後為列諸家名氏,使之有傳,亦是美事。此書不比《論》、《孟》,經大爐韝,自“和鳴摯别”以下,皆是取之諸家見成言語,若不得前人先有此訓,詩亦懵然也。

    物理難知。詩曰“螟蛉有子,蜾蠃負之。教誨爾子,式榖似之”。直傳到漢,揚子雲猶曰“類我類我。蜾蠃取螟蛉,産子於其身上,借其膏血以為養蜾蠃”。大螟蛉枯,非變化也。橘逾淮則為枳,亦非也。江南人有接樹之法,以橘枝接枳,枳遂為橘,其核不變,再種則復為枳矣,淮北之人不曉此也。以此知古人之言亦有誤者。杜陵杜鵑詩云“生子百鳥巢,百鳥不敢親[一作嗔]。殷勤哺其子,禮若奉至尊”。亦不然。杜鵑,鷂屬,梟之徒也,飛入鳥巢,鳥見之而去,于是生子于其巢,鳥歸不知是别子也,遂為育之,既長,乃欲噉母。

    晦菴既謂《書序》非孔氏作。晦翁既沒,其門人後學如蔡西山諸人又皆確然以為是聖人之書。然《康誥》篇分明是誤,往往聖人之筆不全矣。西山併以康誥[一有序字]為是,依孔子説。

    予向作《世運錄》時,曽用晦翁說““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辟,避也。管蔡流言,周公避于東土”,星渚極以為然。予後來思之,居東二年,東征又二年,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其實只二年,其輔成王幼冲之時,亦淺矣。蔡仲之命辟管叔于商,依然“辟”是“法”字。後來《道統錄》中分紀,遂依古説。華翁極以為非,遂又為改之。晦翁辨得自明,有益世教,只是筭年有些逺,兩存之以俟後人。

    《春秋傳序》先説二帝而上;次說三王;次説三王既一。復作如秦見子丑寅之建正,杜撰起來建亥。漢知三王是忠質文,又求之于忠質文之外,以智力為之,此都是“欲倣古之跡,而私意,妄為者也夫”。子生于周末,以順天應時之治,不復有二帝,而上不可得而追也。於是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以三王之道,正後世之人。春秋之法行,則三王之道興,不必逺追二帝以上,而三王之治,可行于後世,豈不天下太平?其意如此。前說聖王不復作,是說三王。後說聖王不復作,是說,二帝以上。其間所謂“雖欲效古之跡”,不是說效古人之道,只是要效其跡。他有子丑寅,我便有亥。他有忠質文,我便有智力,以具倣效其淺也。如此看,方分曉。不然,不復作者,既不可望倣古之跡者,又不可用是,絶後世於無人也。文章難看。

    東坡萬言書,前面說時事,儘好。至于厚風俗存紀綱處,便淡薄枯槁。葢其本源處欠,所以如此。

    忠信所以進德也。脩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進是進而未已,居是居而不遷,修辭立其誠。且把修辭一件做題目,非禮勿視聼言動也。在此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亦在此,言忠信,行篤敬也。在此動容貌,正顔色,出辭,氣亦在此。

    古者祭天地,皆天子行禮。至唐開元,禮始定自郊天之外,餘使有司攝之,後來遂為故事。

    格物是窮理,不可易也,而以格為“至”,則有可籌繹者。格于上下,可以訓“至”。格物難以訓“至”,曰“致知在至物”,非辭也。愚嘗謂,格且比方思量之謂,此為是,此為非,此為正,此為邪,此為輕,此為重。今之諺“欲知輕重”,則曰以稱格之。此字必有傳承。玉篇云“格,至也、量也、度也”。廣韻亦然。彼之字義多出于古時經註,“格,至也”,是出堯典注,不知“度也,量也”出在何處。以此訓“格”,正與今文合,向曾以告星渚,星渚以面看屋,久之無説。致知在格物,格物在致知之初。

    何曽日食萬錢,乃子何劭,便日食二萬。諺云敎奢易,教儉難。

    平江,呉國都;嘉興,越地,相去百四十里。呉王逺逺經畧,破楚敗齊,而不能退取湖杭,以錢塘為界,豈但夫差之愚,其先世亦疎矣。

    “畏厭[乙甲切,通作壓,履壞也]溺,三不弔”,只是惡病欲染人,如疫之類。若説有畏而死,則子畏於匡如何説。

    自先王之禮不行,人心放恣,被釋氏乗虛而入,而冠禮、丧禮、葬禮、祭禮,皆被他将蠻夷之法來奪了。冠禮,如他初削髮受戒之類,其叮嚀告戒甚嚴。古時亦能有几个好僧。不比今時,受戒方新,出壇便破也。丧禮,則有所謂七次之說。謂人死後遇第七日,其魄必經由一隂司,受許多苦,至于七七,過七个隂司。又有百日、有三年,皆經隂司。夲是欺罔,愚夫惑其説。遇此時,亦能記得父母,請僧追薦,謂之做功德。做功德了,便做羹飯,謂之七次,羹飯随家豐儉。今讀書人既闢佛老,不用其説,而于吾禮之中自不曽盡,朝夕奠無[一作非]奠,朔望無朔望,飲酒食肉,若罔聞知,是夷狄之不若也。葬是順,火化是逆,今貧民無地可塟,又被他説火化上天,葬禮亦被奪了。施斛一節,既薦祖先,又與祖先,請客而共享之,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葢是理之必然,後世小人,但知自已饑餓,何曽有思親之心,往往雖有,子孫亦是若敖,如此則施斛請客之説,寧可信其有,不失為長厚也。畢竟是一个祭祀,以僧代巫而求逹于鬼神,請父母而又與請客。致死致生之道,容或有是理也。予先室死,曽施斛祭之,友朋來問云“君素不信佛老,何為施斛?”予曰“我自不信,我自施斛”。既而友人吕居中云“鄭慥堂先生,亦不信佛老,亦不廢斛,曽有所感也。以僧代巫,却要擇僧。”

    淵明送一僕[今作力]與乃子,助其薪水之勞,而曰彼亦人子也。見得淵明知道王褒《僮約》。無此事,以文為戲。後世虐用其下者,乃以為口實。可歎也。

    四惡: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致期謂之賊,猶之與人也;出納之吝謂之有司。出納之吝比上似輕,何以亦謂之惡?朱子謂“當賞不賞,當罰不罰,亦甚計利害”,看來上三件是陽惡,下一件是柔惡,其害一也。集註引項羽刓印事。項羽婦人之仁,高祖在掌握内不能殺,雖麤暴,只是柔惡,謂之有司堂。堂主人只做得一司一軄之事也。

    章雪崖,平江隠君子也。不曽見晦翁而時時有書問道。晦翁答書見存。有時常高聲云“世紛如何汨沒得,自家可以見其胸中之所存也”。顧齋、胡文淳嘗從之。此顧齋說予。每書此句于扇上,人知敬聖賢之言,方可讀書。

    檀弓曰“有司以几筵舍奠于墓”。左注謂父母形體在此,禮其神也。此,今祀后土之禮也。儀禮不説。

    易,六經之祖。河圖,易之祖。

    魏文侯自請于周為諸侯。田和遷齊,康公又為之請為諸侯。吾以為卜子夏、叚干木恥矣。

    古者,人鬼不相襲而相得也。後世人求鬼,鬼求人,鬼亦非其鬼矣。

    白樂天長恨歌叙事詳贍,後人得知當時實事,有功紀錄,然以敗亡為戲,更無惻怛憂愛之意,身為唐臣,亦當知春秋所以存魯之法,便是草木,亦将不忍,葢祖父與身皆朝廷長養,不可謂草茅不知朝廷,吾之此説不是不容臣下做此語,但有惻怛憂愛之心,語言自重。

    頴考叔取蝥弧以先登,純孝者如此乎?莊公受許之後,其愧辭如此,許又非其不共戴之讐。

    張良,弟死不葬。雖以良之功名不可掩也,史之有功類此也。

    “天生烝民,其命靡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其初秉於天者,無不具此良心,而全歸者鮮矣,故曰“人皆有之,賢者能勿丧耳”。使天命之常者,其功乃在人。

    “無適也,無莫也,無可無不可也。義之與比,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也”。不獨論“仕”、“止”。

    谷永云“楚王絶丹姫以成覇功”。應劭注漢書,便撰个丹姫出來。谷永集中乃夏姫也。解注難看如此。

    崔浩謂老子非老聃所著。此說可信。

    蘧伯玉,信君子矣,不若史魚之直諫君之言也。

    聖人曰“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而荀子曰“盗名不如盗貨。田仲、史鰌不如盗也”。然則聖人亦被史魚瞞了,荀卿無忌憚。

    田單宣言令燕軍劓齊卒、掘齊人墓,燒死人以激齊軍之怒。此當時策士形容田單謀策過當之言。若果如此足以亡齊,决不足以復齊也[一作决不能復齊也]。

    章雪崖有詩云“掩關作夏計,長日獨清坐。戎葵競自花,安榴粲成朶。時芳詎容歇,幽賞無不可。微風忽吹來,諒亦深知我”。可以見其胷次。

    紹興間有錢弼者,鎮江士人,喜談兵,能以氣運推勝負。紹興辛巳,金亮入境。弼曰此耶律德光,帝巴氣運也,亮果死。又言秦莊襄王甲寅,始皇即位,是嵗漢高祖生。成帝寵趙后姤,亂帝無嗣,綏和二年乙卯嵗,召定陶恭王之子立之,是為哀帝,改建平元年,是嵗光武生。後唐天成元年,洛陽大亂,明年丁亥歲,而夲朝太祖生于洛陽。靖康之變,北敵侵陵,建炎元年丁未,高宗即位于南京,而金人偽立張椘子河北,是嵗孝宗生。其言甚歴歴也。孝宗真應恢復之運,極有志焉,而光堯以艱難之餘,愛兵惜民,往往寛之。士大夫習安既久,置之度外。惟一陳同父以書生慷慨議論,乃共駭愕,以為恠人,遂使金國僥倖少延,水旱凶荒漸漸自亡,人事有負于天矣。

    北極正乎上,南極正乎下,故日月經星之運,日日而然,時時而然,千萬嵗而然。天之有靜也。春遊過東三萬里,夏遊過南三萬里,秋遊過西三萬里,冬遊過北三萬里,地之有動也。天主于動,所以有靜者,地鎮之也。地主乎靜,所以動者,天挾之也。天而無靜,則無晝夜,地而無動,則無寒暑[此下一有舊今二字]。

    心生道也。是總説人物惻隠之心。人之生道也。方是説人。

    “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即是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於人”。説話仲弓可使南面,而樊遲,聖人分付更無兩様。南面者,亦當如此。農圃小人,亦當如此。

    程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釋氏所謂識心見性是也。若存心養性,一叚則無矣。愚謂釋氏但能存其無用之心,飬其無實之性,却不盡心知性也。

    予登篔窗先生門,方逾弱冠。荆溪呉明輔先從篔窗,已登科,聲譽甚振,長予十有三年,予係晚進。篔窗一旦于人前見譽過當,同門初不平,久方浹洽相與。作為新様,古文每一篇出,交相諛侫,以為文章有格。歸呈,先祖乃不悦。私意謂“先祖八十有餘,必是老拙,曉不得文字,顧首顧尾,有間有架,且造語俊爽,皆與老拙不合也”。既而先祖與篔窗皆即世,吾始思念六經不如此,韓文不如此,歐蘇不如此,始知其非。既而見立齋先生,見教尤切。後以所作數篇呈之,忽貽書四五百言,痛説水心之文。是時,立齋已登侍從,其意葢欲痛改舊習不止,如前時之所誨也。予此時文字已自平了,但猶有作文之意,而自家講習,多為外物所奪,然未嘗不自知。先曽有詩呈立齋先生云“童牙苦呫畢,嚼瓜燈燼爛。衡縮高于丘,纔作文字看。精微隔幾塵,健筆抵流湍。開眼天地燎,始識用書難。千葩慚一實,本根耐嵗寒。”先生甚喜,常常吟詠,顧昏懦,不能大激勵。葢知世間學問只有一路矣。先生不以文名而論作文之法,極是切至。予後來少作文字而舊習却都忘矣。明輔終身守此一格。初學者,甚向之,更以為好官。職日進賔朋交接,而明輔愈不得以自覺其非可念也。

    吴明輔為國錄,予偶在京,相見便説其齋居賦“此是尊兄少年之文,可以删去”,明輔頗矜持[一有“此篇”二字],以此言為駭。予告之云“突梯者之無耻兮,踰垣者之為隘要,折衷于两可兮庶吾道,其無悔如此,則是處此身於突梯,踰垣之間,突梯是何等人?”明輔謂予“不看上文”,予云“只四句,連續分曉,何用看上文”。上文云“顔陋巷以掃軌兮軻走死乎車輪”。如此則必有一个是踰垣一个是突梯,明輔無説予意。其後來改之。有傳其後來所印《荆溪集》則儼然在第一篇,不易一字,不知其意如何,他不是全曉不得。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文王卦辭“元亨利貞”本只兩意:元而亨,利于正而已。今諸卦都是如此。孔子文言自以所見折作四字説,自是一項道理,然非文王繋卦之本意也。孔子到此却又就文王本意作两件說。自乾元發出,豁逹呈露,生意遍滿,無不亨通,所謂始而亨也。然皆可見者,氣也。須有理主於其中,何嘗有不好底生意,葢純粹至善[一有是字]乾德之本,然乾之性情,只是利于正也。乾之情性,如此則凡資始于乾者,皆如此,是故,人可以為善不可以為惡,葢其夲來情性,只利于正也。

    呉潛在經筵曽説“學以聚之,是聖希天,仰觀俯察,天學也。問以辨之,是賢希聖,君疇務成之學,人學也”。予嘗辨其過,當“學以聚之,即是慱學,問以辨之,即是審問。明辨聖人,問以辨之在賢人。問,便着審;辨,便着明。又著謹思,只爭此耳”。聖希天是純,亦不已。

    象山謂“仲弓勝顔回”,葢見聖人所語顔子,大叚用力,而語仲弓則似不甚費力,便是仲弓強了。不知顔子有這力得用,故聖人教他用了一切,掃令凈潔,免得次第逐件,儘有辛苦。他人無顔子之力,若教他如顔子之用,便是不量力,且當旋旋做去。他日工夫,亦到有力可用之時,一掃凈潔之境。三省吾身,是曽子出門如見大賔之時;斯逺鄙倍,是曽子克已復禮之時,但看他力到力未到,易曰“雷在天上,大壯君子,非禮勿履”。此是甚等氣勢,如何教仲弓便做得。

    兩赤壁賦,見得東坡浩然之氣,是他胸中無累吐出這般語言。却又與孟子浩然不同。孟子集義所生。東坡是莊子來人,學不得,無門路,無階梯,成者自成,攧者自攧,不比孟子,有繩墨,有積累也。本朝過嶺諸賢,雖不怨尤,亦不快活。東坡七千里渡海有是快活,海濤湧洶,則曰“天之未丧斯文也。吾儕必濟”。又曰“平生萬事足,所欠惟一死”,海外諸詩甚佳。著論尤竒,其曰“武王非聖人”,自是恠說,而觀過知仁,見得此老忠義之氣,峻極可畏,雖武王,亦不顧,皆是浩氣。劉元城先生云“東坡立朝大節極可觀,才意髙廣,惟己之是信。在元豐,則不容于元豐,人欲殺之。在元祐,則雖與温公議論,亦有不合處,非随時上下人也”。惟己之是信,是他浩然。

    西伯戡黎,竊恐是武王。《詩》中載“文王兵事,如崇如宻,如昆夷”,甚詳,不見説黎。《史記》載“武王亦曽為西伯矣”。第康節《經世書》“紂二十年,西伯戡黎。二十三年,文王薨,遂命武王為西伯”,恐康節能推其實,予于《世運錄》,亦只依康節也。

    桀以三十三年始嬖妺喜。紂以八年始嬖妲己。周幽王以三年始嬖褒姒。既是康節推出。必是實也。

    先祖嘗言,韓信枉屈誅夷,千古無人與他辨説。愚曽見朱文公語錄云“韓信反無證佐”。可謂見破史書,惜乎只説一句便休。不做一件事看與他濺洗。他是个人物,不可教他[一有既字]枉屈死,又枉屈被後世罵。《撃壤集》有十詩,中間兩篇云“韓信事劉元不叛,蕭何感漢意生疑。當初若聽蒯通語,髙祖功名未可知”。又云“韓信恃功前慮寡,漢皇負德尚權安。幽囚必欲擒來斬,固要加誅甚不難”。

    大田王老先生諱象祖,字徳甫,嘗以文見水心。水心所謂塵垢拭杯案者也。其文簡古老健,雖篔窗亦畏之,第於褊,不及篔窗圓活。然非有意不為文,非有味不為句,尤未易及,但所見自僻。嘗有詩云“臯夔周公佐中古,蕭曹房杜興漢唐。因時因事修治效,不談道學亦何妨”。此意到老强項。予弱冠時,嘗投其書,答書有云“文字之趨日靡矣。皇朝文統,大而歐蘇曽王,次而黄陳秦晁張,皆卓然名家,輝映千古”。中興以來,名公鉅儒不自名家。張吕朱氏造儒術而非文藝,獨水心持作者之權,一時門人,孰非升堂,孰為入室,晚得陳篔窗而授之柄。今篔窗之門亦夥矣。求其可授者,未有也。人才之續,絶天運之盈虧也。斯文之隆,替國家之治亂也。前者夐出,後者貌然,則識者懼矣。鄉邦之彦,嘲風露而寫光影,借比興而盗離騷,句吟字鍊,豈無一得,而與之讀檀弓、談左傳、評國語,及太史公、賈誼、揚雄、韓栁、歐蘇之作,求其一言之幾,于道莫得也。議論甚不是。文章自好。甚麽文氣[氣疑作柄],未有可授者也。元云“求其可授者,未有也。”以紙帖其上云“未有可授者也。”今真跡尚存,王行志編其先集,求序于荆溪,改作可授者可數也。葢恐荆溪以為妨也。

    東坡每健羨白樂天。樂天如何敢望東坡。東坡大節照映古今。樂天些小升沈,便動色力。

    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栢,周人以栗”。曰“使民戰栗”,此句是周人之言。當時周人自失言了。宰我不當舉出,故聖人曰“成事不説,遂事不諫,既往不咎”。其説曉然。

    唐詁《酒誥、梓材》,斷然武封[闕]康叔之書,不但“朕其弟”、“小子封”之可證也。管蔡以武庚叛,幸而獲平,是當時至大至重之事,更不引一句,分明是武王時誥命。然此一叚事,後人説[闕]得,竝無考處。其有考處,皆成王也。鄭康成不足信。太史公亦是成王。太史公又不信。《左傳》載衛祝鮀之言,亦是成王。方道兄弟皆武王所封,而周公封魯,又是成王。《詩·頌》分明載也。且當時若已封武庚,則[闕]邦無得封衛若,已封衛,則邶鄘衛無得,與武庚及三監,豈武王當時已作誥命,將封康叔。又思以舊地存武庚。既平武庚,成王始宣武王之誥,以封康叔耶?不可曉也。

    東坡《超然台記》中數語本是習鑿齒舊文,東坡蹈襲之,一入東坡手,精神百倍,不是喫烟火食人説話。習云“每定省舅家,從北門入。西望隆中,想臥龍之吟;東眺白沙,思鳳雛之聲;北臨焚墟,存鄧老之髙;南眷城邑,懷羊公之風。若乃魏武之所置酒,孫堅之所隕斃,遺事猶存,碌碌凡士,安足以感其方寸哉”。東坡云“園之北,因城以為台者,舊矣。稍葺而新之,時相與登覽,放意肆志,為南望馬耳。常山出沒,隠見若逺若近,庶幾有隠君子乎?而其東,則廬山秦人廬遨之所從遁也。西望穆陵,隠然如城,郭師、尚父、齊桓公之遺烈猶有存者。北俯濰水,慨然太息,思淮隂之功,而弔其不終”。甚是妙語,人能推此,便可曉做文字之法,然自古大文章之家,只有東坡不怕蹈襲,餘人當謹。

    堯之九年洪水,不是經年經歲,懷山襄陵,浩浩滔天。葢有滔天之時,亦有稍退之時,只因下流壅塞,所以遇洪流暴漲,便滔天也。使懷山襄陵之久,民何所得食,人類将滅,豈但咨怨昏墊而已。禹又何所措手足,只是川流有梗,如龍門等處,素來逼俠,又添淤塞,所以不勝,得暴漲。霜降水涸之時,亦必能退。堯時必是四時雨多,崑崙鹽澤,凡上流諸處,必是泛濫,下面阻障未開,所以只見堯時大水。今山各有溪,去處或有山阻之遇,秋雨淋滛瀕溪者,必被此害。民避水下屋脊,有騎屋漂流者,安土重遷,昏墊怨咨而已。水退,又作生産作業。

    (咸淳甲戌冬,伯父脚氣病作時,以書自娯,随所見而錄,寖復成編,因目曰《脚氣集》。嗣歲春仲不幸傾亡,亦絶麟之筆也。凡平昔有書之别帙者,可勝紀哉。兵火禍滋,咸為煨燼,惟頼此編之獨存,亦云幸矣。從子惟一百拜謹識。

    此書乃管而敏家藏本,借錄于城南寓舍映雪竹齋,時呉元年歲在丁未臘月二十八日庚午,華亭孫道明叔 時年七十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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