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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大学》宗旨。

    曰:“孔子此书,却被孟子一句道尽,所云‘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夫孩提之爱亲是孝,孩提之敬兄是弟,未有学养子而嫁是慈保。赤子,又孩提爱敬之所自生者也。此个孝弟慈原人人不虑而自知、人人不学而自能,亦天下万世人人不约而自同者也。今只以所自知者而为知,以所自能者而为能,则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人自法之,便叫做明明德于天下,又叫做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也。此三件事从造化中流出,从母胎中带来,遍天遍地、亘古亘今。试看此时薄海内外风俗气便万万不齐,而家家户户谁不是以三件事过日子也?只尧舜禹汤文武便皆晓得以此三件事修诸己人率乎人,以后却尽乱做,不晓得以此修己率人,故纵有作为,亦是小道,纵有治平,亦是小康。却不知天下原有此三件大道理,而古先帝王原有此三件大学术也。故孔子将帝王修己率人的道理学术既定为《六经》,又将《六经》中至善的格言定为修己率人规矩,而使后世之学者格着物之本末始终,知皆扩而充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长吾长以及人之长,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使家家户户共相爱敬、共相慈和而共相安乐,虽百岁老翁皆嬉嬉,都如赤子一般,叫做雍熙太和而为大顺大化,总而名之曰‘大学’也已。”

    自述读《论语》进境

    问:“读《论语》何如?”

    曰:“《论语》一书,直是难读。某初读时,苦其淡然无味,殊觉厌人。稍长,从事孝弟,乃喜其一二条契合本心,然往往以近易目之。后养病家居,因究心《书》、《易》,至尧舜二典、乾坤二卦间有悟处,乃通身汗浃,始知天生孔孟,为万世人定魂魄、立性命,从之则生,违之则死也。自此以后,非《语》、《孟》二书辄厌入目。以至莅官中外,随所施措,自然翕顺,愈久而愈益简要、愈益精纯也。若战国而下诸公,真是用心徒劳而去道弥远,其敝至于今日,可胜叹哉!”

    问:“阳明学问似微与诸儒不同,何如?”

    曰:“岂惟阳明为然,即宋时诸儒学问亦难尽同。如周子则学在主静,程子则学在主敬,朱子则学在穷致事物之理,至我朝阳明先生则又独谓学在致其良知。此虽各有所见,然究其宗旨,则皆志于学圣,故少有不同而不失其为同也。盖圣之为圣,释作通明。如周子说无欲则静虚动直,静虚则明,明则通,显是主于通明也。程子说主敬则聪明睿智皆由此出,亦是主于通明也。朱子说在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后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亦是主于通明也。是三先生之学皆主于通明,但其理必得之功效,而其时必俟诸持久。若阳明先生之致其良知,虽是亦主于通明,然良知却即是明,不属效验,良知却原自通,又不必等待。况从良知之不虑而知而通之圣人之不思而得,从良知之不学而能而通之圣人之不勉而中,浑然天成,更无斧凿,恐三先生如在,亦必当为此公首肯而心契也已。”

    问:“孔门恕以求仁,先生何如致力?”

    曰:“某自知学即泛观虫鱼,爱其群队恋如,以及禽兽之上下、牛羊之出入,形影相依,悲鸣相应,浑融无少间隔,辄恻然思曰:何独于人而异之?后偶因远行,路逢客侣,相见即忻忻谈笑终日,疲倦俱忘,竟亦不知其姓名。别去,又辄恻然思曰:何独于亲戚骨肉而异之?意是动于利害,私于有我焉耳。从此痛自刻责:善则归人,过则归己;益则归人,损则归己。久渐纯熟,不惟有我之私不作间隔,而家国天下翕然孚通,甚至发肤不欲自爱而念念以利济为急焉。三十年来,觉‘恕’之一字得力独多也。”

    问:“阳明先生所指‘良知’在人心从何所发?”

    曰:“良知无从而发,有所发则非良知也。”

    曰:“在天为天,在地为地,在人为人,无归无所不归也。”

    曰:“亦无动静。”

    曰:“若无动静,则起居食息都无分别矣乎?”

    曰:“起居食息不过是人之事。既曰‘在人为人’,则人已浑然是个良知,其事之应用又可得而分别也耶?”

    曰:“良知完具于人,又有见与昧,何也?”

    曰:“见是觉处。知常而觉暂,觉之现于知,犹泡之现于水也。泡莫非水,而现则有时。《中庸》‘见乎隐’是言觉,‘显乎微’是言知。孟子亦云‘先觉后觉’、‘先知后知’也。”

    问:“‘知得良知却是谁?’今欲知良知从何下手?”

    曰:“朱子云:‘明德者,虚灵不昧。’虚灵虽是一言,却有二义。今若说良知是个灵的,便苦苦地去求他精明,殊不知要他精则愈不精,要他明则愈不明。岂惟不得精明,且反致坐下昏睡沉沉,更支持不过了。若肯反转头来,将一切都且放下,到得坦然荡荡,更无戚戚之怀,也无憧憧之扰,此却是能从虚上用工了。世岂有其体既虚而其用不灵者哉?但此段道理最要力量大,亦要见识高,稍稍不如,难以骤语。”

    问:“晦庵先生谓‘由良知而充之,以至无所不知;由良能而充之,以至无所不能,方是大人不失赤子之心’。此意何如?”

    曰:“若有不知,岂得谓之良知?若有不能,岂得谓之良能?故自赤子即已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也。”

    于是坐中诸友竞求所谓赤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而竟莫得其实,乃命静坐歌诗,及于‘万紫千红总是春’之句,因怃然叹曰:“诸君知红紫之皆春,则知赤子之皆知能矣。盖天之春见于花草之间,而人之性见于视听之际。今试抱赤子而弄之,人从左呼,则目即盼左,人从右呼,则目即盼右。其耳盖无时无处而不听,其目盖无时无处而不盼。其听其盼,盖无时无处而不展转,则岂非无时无处而无所不知能也哉?”

    诸友咸跃然起曰:“先生其识得东风面矣!何俄顷之际而使万紫千红皆春也耶?”

    问:“孩提良知原是不学不虑,而《大学》致知格物却又不免于虑且学也?”

    曰:“学亦只是学其不学,虑亦只是虑其不虑。以不学为学乃是大学,以不虑为虑乃是虑而能得也。今观天下是个大物,了结天下大事,却有个发端,有个完成。自其发端处叫做天下之本,自其完成处叫做天下之末。天下国家从我身发端,我身却以家国天下为完成。其实这场物事,究竟言之,只是个父子兄弟。其为父子兄弟足法,便是发端之本,而人之父子兄弟自然法之,便是末,无不完成矣。故物有本来,是物之格也。先本后末,是格物以致其知也。虽似有个工夫,然必是孩提不虑而爱方为父子足法、不虑而敬方为兄弟足法。则其格致工夫却又须从不学不虑上用也。然则谓不学为学、不虑为虑,何不可也?”

    问:“‘良知即是本来面目’。今说良知足矣,何必复名本来面目也耶?”

    曰:“良知固是良知,然良知却实有个面目,非杜撰而强名之也。”

    曰:“何以见之?”

    曰:“吾子将问‘何以见之’,此时此语亦先胸中拟议否?”

    曰:“亦先拟议。”

    曰:“拟议则良知未尝无口矣。拟议而自见拟议,则良知未尝无目矣。口目宛然,则良知未尝无头面四肢矣。岂惟拟议然哉?予试问子:以家相去盖千里也,此时身即在家而庭院堂室无不朗朗目中也。又试问子:以国相去盖万里也,此时身即在国而朝宁班行无不朗朗目中也。故只说良知不说面目则便不见其体如此实落、其用如此神妙,亦不见得其本来原有所自,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而现在相对面目,止其发窍之所而滞隔近小,原非可与吾良知面目相并相等也。”

    招牌非可耻,乡愿则可耻也

    诸友笑谈,有及于素共讲学而未有担当者,其友曰:“譬之酒家,某何常(原字如此,通‘尝’――标点者注)不卖酒?但耻挂招牌耳。”

    问曰:“何耻也?”

    曰:“酒少。”

    曰:“此个酒海浸人灭顶,汝自不知耳。”既而改容悼叹曰:“此宇宙间学问一大宗旨也。且说‘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谁不作酒,谁不招客?又谁不云我只沽酒与人、何以招牌为哉?细细究之,此乃何等心肠――却是陷在乡愿窠臼中。孔孟防之,所以曰‘阉然媚于世者,德之贼也’。盖吾心之德原与天地同量,与万物一体,故欲明明德于天下而一是皆以修身为本者,正恐自贼云耳。故曰:‘谓其身不能者,贼其身者也。’夫父母全而生,子全而归,孔子东西南北于封墓之后,孟子反齐止嬴于敦匠之余,固为天下生民,亦为父母此身。盖此身与天下原是一物,物之大本只在一个讲学招牌。此等去处须是全副精神透彻理会、直下承当,方知孔孟学术如寒之衣、如饥之食,性命所关,不容自已。否则将以自爱,适以自贼。故大学之道,必先致知,致知在格物也。”

    由日用而不知到圣人

    问:“‘百姓日用而不知’是如何?”

    曰:“不著不察耳。譬诸矿石与银无别,所争者火力光彩耳。”

    此友良久曰:“某知之矣。”

    曰:“不知时是百姓,知后复是知何?”

    曰:“能知即圣人也。”

    曰:“知后乃方可入圣焉耳,非即圣人也。盖良知心体神明莫测,原与天通,非思虑所能及、道理所能到者也。吾人一时觉悟非不恍然有见,然知之所及犹自肤浅。此后须是周旋师友、优游岁月、收敛精神以凝结心思。思者,圣功之本也,故‘思曰睿’。睿者,通微之谓也,‘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方可言通,‘动而未形有无之间’方可言微。至此则首尾贯彻,意象浑融,觉悟之功与良知之体如金光火色锻炼一团,异而非异,同而非同。但功夫虽妙,去圣则尤远也。”

    会众愕然曰:“如何犹不足以语圣耶?”

    曰:“观于孟子所谓‘大而能化’、‘神不可知’,则圣人地位亦自可以意会也。”

    问:“别后工夫常苦间断,奈何?”

    曰:“工夫得不间断方是圣体。若稍觉有间,纵是平日说有工夫,亦还在凡夫境界上展转,都算帐不得。故学者欲知圣凡之分,只在自考工夫间断不间断耳。”

    曰:“工夫不能超凡入圣,恐多是不熟所致?”

    曰:“凡境与圣境相去如天渊之隔,相异犹水火之反。凡境工夫纵熟亦终是凡,即水纵热亦只是水,不可谓水热极便成火也。”

    问:“凡境工夫纵熟无用,不知圣体工夫亦有生熟否?”

    曰:“有生熟而体段不同耳。此处极微,须譬喻方得。今人家种果木者,其核生土中,即根株枝叶一时具足,难说其非树也。及至成熟却得多少岁月滋培,又难说其即成树也。但虽至成树,而根株枝叶与始初不争一些。”

    言下乃憬然悟曰:“果核致成大树,只为他生气津津。圣体工夫诚然在不间断处见其真消息也。”

    曰:“功夫间断与不间断果是圣凡分处,然圣凡相去不远,亦惟在其见之善自方便焉耳。彼今人恳切用工者,往往只要心地明白与意思快活,及至才得明白快活时,俄顷之间,又倏尔变幻,极其苦恼,不能自胜。若人于其变幻之际,急急回头细看,前时明白者,今固恍惚矣,前时快活者,今固冷落矣,然其能俄顷变明白而为恍惚,变快活而为冷落,至神至速,此却是个甚么东西?此个东西既时时在我,又何愁其不能变恍惚而为明白、变冷落而为快活也耶?故凡夫每以变幻而为此心忧,圣人每以变幻而为此心喜。”

    问:“孔门问答,恒以‘学不厌诲不倦为言’,何也?”

    曰:“孔门宗旨只在求仁,求仁工夫只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夫欲立欲达便学不厌,立人达人便诲不倦。不厌不倦如辊着两论以载一车,要载此个仁车,亦不容不辊着两论也。”

    曰:“《论语》不厌不倦之言凡再出,然对公西华却曰‘可谓云尔已矣’,若自任甚易。及‘默而识之’却曰‘何有于我哉’,又若自量甚难。敢请其故。”

    曰:“同是孔子一人之言,又同载在《论语》一篇之中,岂有一处说得如是之易、一处又说得如是之难之理?往年极力思量孔门宗旨,因见吾夫子平生吃紧得力处只求仁一脉,而吃紧着力处亦只不厌不倦一路。此其安身立命根基,岂肯推开说何有于我也耶?窃意此二条当作一套说去:其初云‘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云尔。及公西华叹谓‘非弟子所能’,则又指示一个入头,说吾人厌学倦教只是未见意趣,若果识得其中妙趣,则如知酒味之美者自然喜人共饮,知棋着之高者自然好人同下。虽欲罢而不能矣!其于不厌不倦又何有哉?‘何有’解作‘不难’,正与‘可谓云尔’相合而不相背也。况仁为天地之性,其理本生化而难已;人为天地之心,其机尤感触而易亲。故曰‘仁者人也’。此个仁德与此个人身原浑融胶固,打成一片,结作一团,但一粘动,不惟我喜亲人,而人亦喜亲我。立必俱立,成不独成,真是自然之妙而非有所强也。且吾夫子只一念在于吾侪,而吾侪遂为世归依夫子,心心相照,终古如生。视彼两千年来一切富贵繁华、泯灭梦幻,更谁可及他毫发?愈味而愈妙也,虽欲厌何能厌?不能厌而又何可倦也耶?”

    问:“先儒谓子贡晚年进德,今观日月阶天之喻,真是尊信孔子之至处。”

    曰:“此是子贡到老不信夫子处,如何却说他进德?盖孔子一生,学只求仁;一以贯通,只是行恕。吾夫子此个仁恕,即一时把天下后世俱贯彻了尽。子贡不知,只管在望夫子得邦家。至其后,仲尼以万世为了土,为万民立了命,子贡也不知,又只管追恨未得邦家。所以不见绥来动和之化、生荣死哀之报,想其筑室于墓,六年不去,多是此念耿耿。则子贡不惟当面错过夫子,至其身后尤错过无尽也。当时只亏了仪封人一见夫子便说夫子不曾失位,只其位与人不同,正木铎天下后世之位也。朱子以‘将’(指‘天将以夫子为木铎’之‘将’字――标点者注)字解作‘将来’之‘将’,而不知当作‘殆将’之‘将’,所以把封人独得之见亦与子贡一类看了。今日非敢故为异说,盖因此是圣门学问一段大头脑,吾人学圣一段大眼目,此处放过,他皆无足论矣!”

    大众皆为怅叹,怅叹!

    问:“形色何以谓之天性?”

    曰:“目视耳听、口言身动,此形色也,其孰使之然哉?天命流行而生生不息焉耳。”

    坐中偶有歌“人心若道无通塞,明暗如何有去来”之句,因诘之曰:“子谓明暗果有去来否也?”

    于是诸友论议,或谓本无去来而今则不免,或谓虽暂去来而本体终会自复,如是之说各各不同。久之乃进一新生,问曰:“目视耳听,果即天性耶?”(此近溪子问“新生”也――标点者注)

    曰:“即天性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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