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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 朱子 撰

    中庸

    程子曰中之理至矣独隂不生独阳不生偏则为禽兽为佛老中则为人中则不偏常则不易惟中不足以尽之故曰中庸【明道】 又曰天地之化虽廓然无穷然而隂阳之度日月寒暑昼夜之变莫不有常此道之所以为中庸【伊川】 又曰中者只是不偏偏则不是中庸只是常犹言中者是大中也庸者是定理也定理者天下不易之理也是经也孟子只言反经中在其间【伊川】 又曰中庸之言放之则弥满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明道】 又曰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明道】 又曰中庸之书是孔门传授成于子思传于孟子其书虽是杂记更不分精粗一滚説了今人语道多説高便遗却卑説本便遗却末【伊川】又曰中庸之书其味无穷极当玩味【伊川】 又曰善读中庸者得此一卷书终身用不尽也【伊川】 又曰中庸一卷书自至理便推之于事如国家有九经及歴代圣人之迹莫非实学也如登九层之台自下而上为是 又曰学者如中庸文字辈直须句句理防过使其言互相发明 吕曰中庸之书圣门学者尽心以知性躬行以尽性始卒不越乎此书孔子传之曽子曽子传之子思子思述所受之言以着于篇故此书所论皆圣人之绪言入德之大要也 又曰圣人之德中庸而已中则过与不及皆非道也庸则父子兄弟夫妇君臣朋友之常道欲造次颠沛久而不违于仁岂尚一节一行之诡激者哉 杨曰中庸为书微极乎性命之际幽尽乎鬼神之情广大精微罔不毕举而独以中庸名书何也予闻之师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推是言也则其所以名书者义可知也世之学者智不足以及此而妄意圣人之微言故物我异观天人殊归而髙明中庸之学始二致矣谓髙明者所以处己而同乎天中庸者所以应物而同乎人则圣人之处己者常过乎中而与夫不及者无以异也为是説者又乌足与议圣学哉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程子曰言天之自然者谓之天道言天之付与万物者谓之天命【明道】 又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天命之谓性也人之生也直意亦如此若以生为生养之生却是修道之谓教也至下文始自云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则乃是教也【明道】 又曰孟子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中庸所谓率性之谓道是也【明道】 又曰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恶是气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谓继之者善也者犹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终无所污此何烦人力之为也有流而未逺固已渐浊有出而甚逺方有所浊有浊之多者有浊之少者清浊虽不同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如此则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则疾清用力缓怠则迟清及其清也则却只是元初水也亦不是将清来换却浊亦不是取出浊来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故不是善与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各自出来此理天命也顺而循之则道也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则教也自天命以至于教我无加损焉此舜有天下而不与焉者也 又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其命于人则谓之性率性则谓之道修道则谓之教孟子去其中又发挥出浩然之气可谓尽矣故説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大小大事而只曰诚之不可揜如此夫彻上彻下不过如此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须着如此説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系今与后已与人 先生尝语韩持国曰如説妄説幻为不好底性则请别寻一个好底性来换了此不好底性盖道即性也若道外寻性性外寻道便不是圣贤论天德盖谓自家元是天然完全自足之物若无所汚壊即当直而行之若小有汚壊即敬以治之使复如旧所以能使复如旧者盖为自家本质元是完足之物若合修治而修治之是义也若不消修治而不修治亦是义也故常简易明白而易行禅学者总是强生事至如山河大地之説是他山河大地又干你何事至如孔子道如日星之明犹患门人未能尽晓故曰予欲无言如顔子则便黙识其他未免疑问故曰小子何述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可谓明白矣若能于此言上看得破便信是会禅也非是未寻得盖实是无去处説此理本无二故也【明道】 又曰生之谓性与天命之谓性同乎性字不可一槩论生之谓性止训所禀受也天命之谓性此言性之理也今人言性柔缓性刚急皆生来如此此训所禀受也若性之理则无不善曰天者自然之理也【伊川】 又曰告子云生之谓性凡天地所主之物须是谓之性皆谓之性则可于中却须分别牛之性马之性是他便只道一般如释氏説蠢动含灵皆有佛性如此则不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者天降是于下万物流形各正性命者是所谓性也循其性而不失是所谓道也此亦通人物而言循性者马则为马之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则为牛底性又不为马底性此所谓率性也人在天地之间与万物同流天几时分别出是人是物修道之谓教此则専在人事以失其本性故修而求复之则入于学若元不失则何修之有成性存存道义之门亦是万物各有成性存存亦是生生不已之意天只是以生为道 又曰率性之谓道率循也若言道不须先立下名义则茫茫地何处下手何处着心【伊川】 游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则天命也若遁天倍情则非性矣天之所以命万物者道也而性者具道以生也因其性之固然而无容私焉则道在我矣夫道不可擅而有也固将与天下共之故修礼以示之中修乐以导之和此修道之谓教也或蔽于天或蔽于人为我至于无君兼爱至于无父则非教矣知天命之谓性则孟子性善之説可见矣或曰性恶或曰善恶混或曰有三品皆非知天命者也杨曰天命之谓性人欲非性也率性之谓道离性

    非道也性天命也命天理也道则性命之理而已孟子道性善盖原于此谓性有不善者诬天也性无不善则不可加损也无俟乎修焉率之而已扬雄谓学以修性非知性也故孔子曰尽性子思曰率性曰尊德性孟子曰知性养性未尝言修也然则道其可修乎曰道者百姓日用而不知也先王为之防范使过不及者取中焉所以教也谓之修者盖亦品节之而已 又曰荆公云天使我有是之谓命命之在我之谓性是未知性命之理其曰使我正所谓使然也使然者可以为命乎以命在我为性则命自一物若中庸言天命之谓性性即天命也又岂二物哉如云在天为命在人为性此语似无病然亦不须如此説性命初无二理第所由之者异耳率性之谓道如易所谓圣人之作易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也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程子曰一物不该非中也一事不为非中也一息不存非中也何哉为其偏而已矣故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修此道者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而已由是而不息焉则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可以驯致也【伊川】 又曰道之外无物物之外无道是天地之间无适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君臣而君臣在所敬以至为夫妇为长幼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须臾离也然则毁人伦去四大者其分于道也逺矣故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若有适有莫则于道为有间非天地之全也彼释氏之学于敬以直内则有之矣于义以方外则未之有也故滞固者入于枯槁疏通者归于恣肆此佛之教所以为隘也吾道则不然率性而已斯道也圣人于易备言之【伊川】 又曰佛有一个觉之理可以敬以直内矣然无义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 又曰人只以耳目所见闻者为显见所不见闻者为隠微然不知理却甚显也且如昔人弹琴见螳螂捕蝉而闻者以为有杀声杀在心而人闻其琴而知之岂非显乎人有不善自谓人不知之然天地之理甚着不可欺也【伊川】 又曰于穆不已天之所以为天也纯亦不已文王之所以为文也此天德也有天德便可语王道然其要只在慎独【明道】 又曰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理无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慎独【明道】 吕曰此章明道之要不可不诚道之在我犹饮食居处之不可去可去皆外物也诚以为己故不欺其心人心至灵一萌于思善与不善莫不知之他人虽明有所不与也故慎其独者知为己而已 又曰率性之谓道则四端之在我者人伦之在彼者皆吾性命之理受乎天地之中所以立人之道不可须臾离也絶类离伦无意乎君臣父子者过而离乎此者也贼恩害义不知有君臣父子者不及而离乎此者也虽过不及有差而皆不可以行于世故曰可离非道也非道者非天地之中而已非天地之中而自谓有道惑也 谢曰敬则外物不能易坐如尸立如齐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非礼勿言动视听须是如顔子事斯语坐如尸坐时习立如齐立时习是不可须臾离也 杨曰独非交物之时有动乎中其违未逺也虽非视听所及而其几固已暸然心目之间矣其为显见孰加焉虽欲自蔽吾谁欺欺天乎此君子必慎其独也 又曰夫盈天地之间孰非道乎道而可离则道有在矣譬之四方有定位焉适东则离乎西适南则离乎北斯则可离也若夫无适而非道则乌得而离耶故寒而衣饥而食日出而作晦而息耳目之视听手足之举履无非道也此百姓所以日用而不知伊尹耕于有莘之野以乐尧舜之道夫尧舜之道岂有物可玩而乐之乎即耕于有莘之野是已此农夫田父之所日用者而伊尹之乐有在乎是若伊尹所谓知之者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吕与叔曰中者道之所由出程子曰此语有病吕曰论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别而言之亦不可混为一事如所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达道则性与道大本与达道岂有二乎先生曰中即道也若谓道出于中则道在中内别为一物矣所谓论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别而言之亦不可混为一事此语固无病若谓性与道大本与达道可混为一即未安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循性曰道性也命也道也各有所当大本言其体达道言其用体用自殊安得不为二乎吕曰既云率性之谓道则循性而行莫非道此非性中别有道也中即性也在天为命在人为性由中而出莫非道所以云中者道之所由出先生曰中即性也此语极未安中也者所以状性之体段【若谓性有体段亦不可姑假此以明彼】又曰不偏之谓中道无不中故以中形道如称天圆地方遂谓方圆即天地可乎方圆即不可谓之天地则万物决非方圆之所自出如中既不可谓之性则道何从称出于中盖中之为义自过不及而立名若只以中为性则中与性不合子若对以中者性之德却为近之吕曰不倚之谓中不杂之谓和先生曰不倚之谓中甚善【语犹未莹】不杂之谓和未当吕曰喜怒哀乐之未发则赤子之心当其未发此心至虚无所偏倚故谓之中以此心应万物之变无往而非中矣孟子曰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此心度物所以甚于权度之审者正以至虚无所偏倚故也有一物存乎其间则轻重长短皆失中矣又安得如权如度乎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乃所谓允执厥中也大临始者有见于此便指此心名为中故前言中者道之所由出也今细思乃命名未当耳此心之状可以言中未可便指此心名之曰中先生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赤子之心发而未逺乎中若便谓之中是不识大本也吕曰圣人智周万物赤子全未有知其心固有不同矣然推孟子所云岂非止取纯一无伪可与圣人同乎非谓无毫髪之异也大临前日所云亦取诸此而已此义大临昔者既闻先生君子之教反求诸己若有所自得参之前言往行将无所不合由是而之焉似得其所安以是自信不疑今承教乃云已失大本茫然不知所向圣人之学以中为大本虽尧舜相授以天下亦云允执其中中者无过不及之谓也何所准则而知过不及乎求之此心而已此心之动出入无时何从而守之乎求之于喜怒哀乐未发之际而已当是时也此心即赤子之心此心所发纯是义理与天下之所同然安得不和大临前日敢指赤子之心为中者其説如此来教云赤子之心可谓之和不可谓之中大临思之所谓和者指已发而言之今言赤子之心乃论其未发之际纯一无伪无所偏倚可以言中若谓已发恐不可言心先生曰所云非谓无毫髪之异是有异也有异者得为大本乎推此一言余皆可见吕曰大临以赤子之心为未发先生以赤子之心为已发所谓大本之实则先生与大临之言未有异也但解赤子之心一句不同耳大临初谓赤子之心止取纯一无伪与圣人同恐孟子之义亦然更不曲折一一较其同异故指以为言固未尝以已发不同处为大本也先生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然则未发之前谓之无心可乎窃谓未发之前心体昭昭具在已发乃心之用也先生曰所论意虽以已发者为未发反求诸言却是认已发者为説词之未莹乃是择之未精耳凡言心者指已发而言此固未当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寂然不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惟观其所见何如耳大抵论愈精微言愈易差也【伊川】又曰敬而无失便是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也敬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 苏季明问中之道与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同否曰非也喜怒哀乐未发是言在中之义只一个中字但用不同或曰于喜怒哀乐之前求中可否曰不可既思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之又却是思也既思即是已发思与喜怒哀乐一般才发便谓之和不可谓之中也又问吕博士言当求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信斯言也恐无着模如之何而可曰言存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则可若言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不可又问学者于喜怒哀乐发时固当勉强裁抑于未发之前当如何用功曰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更怎生求但平日涵养便是涵养久则喜怒哀乐发自中节或曰有未发之中有既发之中曰非也既发时便是和矣发而中节固是得中【时中之类】只为将中和来分説便是和也【伊川】 又问先生説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是在中之义不识何意曰只喜怒哀乐不发便是中也曰中莫无形体只是个言道之题目否曰非也中有甚形体然既谓之中也须有个形象曰当中之时耳无闻目无见否曰虽耳无闻目无见然见闻之理在始得曰中是有时而中否曰何时而不中以事言之则有时而中以道言之何时而不中曰固是所为皆中然而观于四者未发之时静时自有一般气象及至接事时又自别何也曰善学者不如此却于喜怒哀乐已发之际观之贤且説静时如何曰谓之无物则不可然自有知觉处曰既有知觉却是动也怎生言静人説复其见天地之心皆以谓至静能见天地之心非也复之卦下面一画便是动也安得谓之静自古儒者皆言静见天地之心惟颐言动而见天地之心或曰莫是于动上求静否曰固是然最难云云或曰先生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下动字下静字曰谓之静则可然静中须有物始得这里便是难处学者莫若且先理防得敬能敬则自知此矣或曰敬何以用功曰莫若主一季明曰某常患思虑不定或思一事未了他事如麻又生如何曰不可此不诚之本也须是习能专一时便好不拘思虑与应事时皆要求一或曰当静坐时物之过乎前者还见不见曰看事如何若是大事如祭祀前旒蔽明黈纩充耳凡物之过者不见不闻也若无事时目须见耳须闻或曰当敬时虽见闻莫过焉而不留否曰不説道非礼勿视勿听勿者禁止之辞若説弗字便不得也或问杂説中以赤子之心为已发是否曰已发而去道未远也曰大人不失赤子之心如何曰取其纯一近道也曰赤子之心与圣人之心若何曰圣人之心如明镜如止水【伊川】 又曰圣人未尝无喜也象喜亦喜圣人未尝无怒也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圣人未尝无哀也哀此惸独圣人未尝无惧也临事而惧圣人未尝无爱也仁民而爱物圣人未尝无欲也我欲仁斯仁至矣但其中节则谓之和 又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动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达道【伊川】 又曰致与位字非圣人不能言子思特传之耳【明道】 又曰怒者喜之反哀者乐之反既发则倚于一偏而非中也故未发谓之中中者不偏之谓也由中而出无人欲之私焉发必中节矣一不中节则与物戾非和也故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寂然不动之时也无物不该焉故谓之大本和也者所以感通天下之故故谓之达道中以形道之体和以显道之用致中则范围而不过致和则曲成而不遗故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或问正心诚意如何便可以平天下曰后世自是无人正心若正得心其效自然如此此一念之间毫髪有差便是不正要得常正除非圣人始得且如吾辈还敢便道自己心得其正否此须是于喜怒哀乐未发之际能体所谓中于喜怒哀乐已发之后能得所谓和致中和则天地可位万物可育其于平天下何有 侯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寂然不动也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也中也和也非二也于此四者已发未发之间尔未发之中非时中之谓乎中一也未发之中时中在其中矣特未发尔伊川先生曰未发之中在中之义是也譬之水也湛然澄寂谓之静果其所行则谓之动静也动也中和二字譬焉思过半矣然则中谓之大本和谓之达道何也中者理也无物不该焉故曰大本由是而之焉顺此理而发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交达之天下莫不由之以之修身则身修以之齐家则家齐以之治国则国治以之平天下则天下平故曰达道致此者非圣人不能故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祁寛问曰如顔子之不迁怒此是中节亦只是中何故才发便谓之和尹子曰虽顔子之怒亦是倚于怒矣喜怒哀乐亦然故只可谓之和 吕曰人莫不知理义之当无过无不及之谓中未及乎所以中也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反求吾心果何为乎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语曰子絶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孟子曰大人者不失赤子之心此言皆何谓也回也其庶乎屡空惟空然后可以见乎中而空非中也必有事焉喜怒哀乐之未发无私意小智挠乎其间乃所谓空由空然后见乎中实则不见也君子贡聚闻见之多其心已实如货殖焉所蓄有数所应有限虽曰富有亦有时而穷故亿则屡中而未皆中也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则心之度物甚于权度之审其应物当无毫髪之差然人应物不中节者常多其故何也由不得中而执之有私意小知挠乎其间故理义不当或过或不及犹权度之法不精则称量百物不能无铢两分寸之差也此所谓性命之理出于天道之自然非人私知所能为也故推而放诸四海而准前圣后圣若合符节故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

    右第一章子思述所传之意以立言首明道之本原出于天而不可易其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次言存养省察之要终言圣神功化之极盖欲学者于此反求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诱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杨氏所谓一篇之体要是也其下十章盖子思引夫子之言以终此章之义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程子曰君子之于中庸也无适而不中则其心与中庸无异体矣小人之于中庸无所忌惮则与戒慎恐惧者异矣是其所以反中庸也【伊川】 又曰小人之中庸小人而无忌惮也小人更有甚中庸脱一反字小人不主于义理则无忌惮无忌惮所以反中庸也亦有其心畏谨而不中亦是反中庸语恶有浅深则可谓之中庸则不可【伊川】 又曰且唤做中若以四方之中为中则四边无中乎若以中外之中为中则外面无中乎如生生之谓易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岂可只以今之易书为易行乎中者且谓之中不可捉一个中来为中【明道】 又曰欲知中庸无如权须是时而为中若以手足胼胝闭户不出二者之间取中便不是中若当手足胼胝则于此为中当闭户不出则于此为中权之为言称锤之义也何物为权义也然此只是説得到义义以上更难説在人自看如何【伊川】苏季明问君子时中莫是随时否曰是也中字最难识须是黙识心通且试言一防则中央为中一家则防中非中而堂为中言一国则堂非中而国之中为中推此类可见矣且如初寒时则薄裘为中如在盛寒而用初寒之裘则非中也更如三过其门不入在禹稷之世为中若居陋巷则不中矣居陋巷在顔子之时为中若三过其门不入则非中也或曰男女不授受之类皆然曰是也男女不授受中也在丧祭则不如此矣【伊川】 又曰杨子拔一毛不为墨子又摩顶放踵为之此皆是不得中至于子莫执中又欲执此二者之中不知怎生执得识得则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个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安排着则不中矣【伊川】 又曰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此皆时也未尝不合中故曰君子而时中【伊川】 又曰万物无一物失所便是天理时中 张子曰时中之义甚大须精义入神始得观其防通以行其典礼此方真是义礼也行其典礼而不达防通则有非时中者矣君子要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者以其看前言往行熟则自能见得时中 吕曰君子蹈乎中庸小人反乎中庸者也君子之中庸也有君子之心又达乎时中小人之中庸也有小人之心反乎中庸无所忌惮而自谓之时中也时中者当其可之谓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当其可也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速则速可以久则久当其可也曾子子思易地则皆然禹稷顔回同道当其可也舜不告而娶周公杀管蔡孔子以微罪行当其可也小人见君子之时中唯变所适而不知当其可而欲肆其奸心济其私欲或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则曰唯义所在而已然实未尝知义之所在有临丧而歌人或非之则曰是恶知礼意然实未尝知乎礼意猖狂妄行不谨先王之法以欺惑流俗此小人之乱德先王之所以必诛而不以听者也 游曰道之体无偏而其用则通而不穷无偏中也不穷庸也以性情言之则为中和以德行言之则为中庸其实一道也君子者道中庸之实也小人则窃中庸之名而实背之是中庸之贼也故曰反中庸或问有谓中所以立常权所以尽变不知权则不

    足以应物知权则中有时乎不必用矣是否杨曰知中则知权不知权则是不知中也如一尺之物约五寸而执之中也一尺而厚薄小大之体殊则所执者轻重不等矣犹执五寸以为中是无权也盖五寸之执长短多寡之中而非厚薄小大之中也欲求厚薄小大之中则释五寸之约唯轻重之知而其中得矣故权以中行中因权立中庸之书不言权其曰君子而时中盖所以为权也 又曰中者岂执一之谓哉亦贵乎时中也时中者当其可之谓也尧授舜舜授禹受之而不为泰汤放桀武王伐纣取之而不为贪伊尹放太甲君子不以为簒周公诛管蔡天下不以为逆以其事观之岂不异哉圣人安行而不疑者盖当其可也后世圣学不明昧执中之权而不通时措之宜故徇名失实流而为之哙之让白公之争自取絶灭者有之矣至或临之以兵而为忠小不忍而为仁皆失是也

    右第二章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

    吕曰中庸者天下之所共知天下之所共行犹寒而衣饥而食渴而饮不可须臾离也众人之情厌常而喜新质薄而气弱虽知不可离而亦不能久也惟君子之学自明而诚明而未至乎诚虽心悦而不去然知不可不思行不可不勉在思勉之分而气不能无衰志不能无懈故有日月至焉者有三月不违者皆德之可久者也若至乎诚则不思不勉至于常久而不息非圣人其孰能之 谢曰中不可过是以谓之至德过可为也中不可为是以民鲜能久矣

    右第三章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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