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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 史伯璿 撰

    孟子

    离娄上

    首章先王之道仁政 饶氏仁政第一是封建云云或问孟子不十分説封建何耶曰当时大并小强并弱封建虽坏其迹尚存兼之封建王者之事孟子当时只为诸侯言之所以不及此

    封建井田至战国时其制同于废坏谓封建其迹尚存故不言非也曰封建王者事为诸侯言所以不及此为近之但欠?明耳葢井田封建均之为王者事但井田虽一国亦可行封建非兼制天下不可举孟子惟以井田学校告时君者是先其所可行者也若封建则必矣天下定于一之后乃可得而班爵分土耳若目下并与井田一齐告之则九服之内方为七雄所分据王政始行孰肯敛手听一国宰制分割齐梁虽地大民众亦不过仅足为郊畿而已国内亦无可以分封也既未可行而先告之则时君将并与井田学校之可行者皆一切视为迂濶而莫之肯信矣岂告人之序哉

    规矩方圆之至章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集注幽暗厉虐皆恶諡也茍得其实则虽孝子慈孙爱其祖考之甚者亦不得废公义而改之也 饶氏谓改是要改其恶古人諡法最公后世亡国之君亦得美諡

    改如何是改其恶经之上文有名之曰三字则下文不能改正是不能改其恶名耳况集注所谓不得废公义而改之者正谓恶諡既得其实即是公义所在公义则不可废故孝子慈孙爱祖考之情不得遂是以不能改也饶氏要改其恶四字正是不以集注之説为是观其下文古人諡法最公以下三句其意葢谓古人諡法最公则諡不可改所以子孙爱其祖考欲追改其恶则无及其集成与通引其説皆作改其恶惟?明引饶説以为改其恶諡岂亦知其不通故如此改之耶葢?明于凡例中尝以纂节润色三陈胡辅之説自任则此处諡字是其所增无疑兼之又于皆得美諡之下亦添公义废矣四字与诸本不同又可见矣辑释依?明所改而引之要之皆非辑讲之旧矣不可不改

    三代之得天下章不保四体 饶氏谓四海依旧在云云四体依旧在只是我不得有其身非无了此物他依旧在只是不是我个了

    四体依旧在只是我不得有其身此句不可晓纵在亦不过一枯骸耳非如四海宗庙社稷之真依旧在而但为他人所有之比也

    为政不难章集注得罪谓身不正而取怨怒也 饶氏谓云云孔子堕三都便得罪于三家了云云岂可只要不得罪于巨室孟子之言亦是一説耳

    罪是恶逆悖理之名不是咈人私意之谓若巨室强僣而我治之却是巨室得罪于我至于我治之不得其宜与当治而不治此则我之罪也岂可谓才治之便是得罪于彼耶双峰谓孟子之言亦是一説耳愚谓孟子此説之外他无所谓得罪之説若以治之为得罪则非所谓罪矣

    通谓三代以前上有德教下无巨室此曰得罪于巨室者为战国时言也 辑释亦引此説

    集注以巨室为世臣大家三代以前何尝无世臣大家也耶

    小德役大德章斯二者天也集注天者理势之当然也饶氏谓集注将理势二字来説小德大德小贤大贤

    以理言小大强弱以势言 辑释亦引之

    按语録问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亦曰天何也朱子曰到那时不得不然亦是理当如此然则小德大德小贤大贤固以理言有是理则有是势小大强弱固以势言有是势必有是理葢若専言势则不得谓之天矣辅氏谓有道则以德为大小无道则以力为强弱二者皆理势之当然也斯言尽之矣

    齐景公曰 ?明采汪氏齐景畏天者也畏天者保其国 辑释亦引之

    按畏天者须如太王句践方可以当之观于彼章或问云云然必自强于政治期于有以自立如獯鬻与吴之方强太王句践外卑躬以事之内则治其国家和其人民终焉或兴王业或刷其耻此智之明也使惟敌人之畏而终不能自强是无耻而茍安也又何取于智哉详此则景公之巽言横涕正是或问所谓不能自强无耻茍安者尔畏天者制节谨度不敢纵逸使景公能尽此八字则命自我作虽复桓公九合一匡之业可也何慊于己何畏于吴而出涕女之耶然则景公非畏天者特畏吴者耳汪氏以畏天许之过矣

    居下位不获上章 饶氏谓中庸自天下之达道五以下恐只是子思之言子思向来只为学者説所以説居下位起若孔子告哀公则未必説居下位及取友等事通与辑释亦引此説

    朱子以家语为证且有见于此章终十二章之意彼岂不知家语之不足言而引之耶又岂自无所见而但据家语以为説乎双峰力诋家语之不足信遂分天下之达道五以下自为一章且谓哀公问政章至至诚无息章皆论诚殊不思既以不可不知天以上自为一章则知天以上何尝指出诚之一字直至达道达德九经处方再言所以行之者一犹是引而不?直至章末方露出一诚字今曰自哀公问政章以后皆言诚则其説自有所不通矣通者于中庸取其六节之分既不审矣而又取此説于此可谓误矣其曰告君未必説居下位及取友等事似矣但章首言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为人君者若不知士之实行如此则珉中玉表阿顺逢迎者皆得以售其奸矣何由得人以为政乎然则此虽学者之事为人上而以取人为职者亦所当知也虽夫子告哀公而及此亦何不可之有

    集注此章见思诚为修身之本而明善又为思诚之本饶氏谓集注明善又为思诚之本似明善之外又有

    个思诚恐非本文之意葢明善便是思诚 通谓余观集注无可疑者所谓思诚为修身之本是修身以知行为先明善又为思诚之本是知行之中又当以知为先也 辑释亦引此説

    中庸以诚之者对诚者言孟子以思诚者对诚者言思诚与诚之者立言既异则诚之者固兼知行而言遂以思诚与之同义恐不得孟子本意愚往年因双峰此説亦以己意辨之后来四书通板行正与契合甚以自信近因温理四书再考集注语录之意乃疑前辩之未当岂双峰所疑却是孟子朱子本意耶谨按语录有曰明善自是明善思诚自是思诚明善是格物致知思诚是毋自欺谨独明善固所以思诚而思诚上面更有工夫在此言正是荅学者思诚莫须明善否之问似与集注语脉相类又按论语九思章集注引谢氏之言曰未至于从容中道无时而不自省察也虽有不存焉者寡矣此之谓思诚此意又与语录思诚是毋自欺谨独之言相合岂朱子直以思诚为省察之事故如此説耶通所谓知行之中又当以知为先者似矣所谓修身以知行为先者则未顺葢修身即事行之事先则对后而言曰修身以知行为先则修身又在知行之后是知行之后更有修身之工夫耶殊不可晓当更详之

    集注游氏之説 ?明四者孟子言本有次序今总説其效见则皆见不假言次序此章之末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至诚即诚身到极处动即顺亲信友得君得民是也可不必言次也

    ?明此説是矣但孟子是逆推其序游氏亦暗顺言其序孟子自末而本游氏自本而末于总説之中有循序者寓亦所当知也

    求为季氏宰章连诸侯集注连结诸侯如苏秦张仪之类 考证按战国游士合从连衡司马公曰合从者六国之利也孟子尝言交邻国之道则合从未必不然但连衡事秦不可为国故孟子定连诸侯者之罪集注并及苏秦尔岂以苏秦初亦説秦惠王以连诸侯之防不用而后説六国以从所以举仪秦竝言欤

    窃以连合本是虚字从衡乃是实事孟子言连诸侯则连犹合也未必以连为连衡合从虽是六国之利然未必合乎孟子交邻国之道果如所言则连衡亦是以小事大孟子又何为不取之乎孟子平日絶口不言利观其辟宋牼以利説罢兵之言可见从人所以説六国者何往非利谓孟子犹有取焉吾不信也若孟子交邻国之道则无往而非仁义矣从人轨辙亦在连诸侯之列服刑尚何疑乎

    事孰为大章 丛説事亲守身虽对説而守身又为事亲之本下文曾子只是事亲之凖则意谓事亲固当如此然有曾子之守身则可尔 通此章上竝言事亲守身下只言养亲守身亦是养志之大者 ?明此章前以守身为事亲之本所以论其理及后实之以事则惟举曾子之事亲而守身不及焉然观曾子养志如此惟恐一毫咈亲之志欲人子不失其身尤父志之大者其能谨守此身以承亲志不言可知矣南轩谓曾子能尽守身事亲之道故举其养志之事者最为得其旨辑释亦引?明之説

    窃意此章专为事亲而言上节虽以事亲守身对言正意只在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四句上是上节言事亲者当以守身为本也下节引曾子养亲一事是言事亲者当以养志为要也故又结之曰事亲若曾子者可也但言事亲不言守身可见此章専为事亲而言矣丛説?明皆言守身为事亲之本似得其旨惜乎又于下节曾子养志处皆欲説作守身之意则非本章之旨矣?明与通推言守身亦是养志之大丛説又説事亲固当如此然有曾子之守身则可尔者不为不新但恐皆非孟子之意政不必如此推也

    通又谓此章首以事亲与守身对説末独举曾子之事亲而言者前已言曾子之守故也

    不知所谓前已言曾子之守此守字何所指也若以上节守身之守即为曾子之守则上节不过是泛言事亲当以守身为本下节却引曾子事以证事亲之意耳然曾子事亲之事亦非一端酒肉养志特举其一节以示人初非谓此章専为曾子而?曾子只有此事可举也若以前篇曾子守约为曾子之守此则不可强合要亦不足深论也

    曾子养志集注曾子则能承顺父母之志而不忍伤之也 饶氏谓曾晳不私其口体之奉常有及物之心冠童舞咏有老安少怀气象曾晳有这意曾子便能承顺他 辑释亦引饶説

    双峰此论固新恐亦求之太深窃意孟子此言不过如横渠所谓若亲之故旧所喜当极力招致宾客之奉当极力营办务以悦亲为事者政不必求曾晳之志何如也

    乐正子从子敖章 饶氏曰乐正是乐官之长子孙遂以为姓如司马亦是因官以为姓

    乐正司马皆是以官为氏者非姓也姓与氏不同

    乐正子见孟子云云集注王驩孟子所不与言者则其人可知矣乐正子乃从之行其失身之罪大矣又不早见长者则其罪又有甚焉故孟子姑以此责之 通谓自常情观之失身之罪大于不早见长者集注以为不早见长者之罪又甚于失身辞严义正凡从学者当知之

    观集注于失身则曰其罪大矣于不早见长者则曰又不早见长者则其罪又有甚焉者两言又之一字其意葢曰失身之罪既大而又不早见长者故其罪既大而又有甚焉者耳非谓不早见长者之罪又甚于失身之罪也故其下文姑以此责之之言继之姑之一字可见集注之意况于下章又曰此乃正其罪而切责之此所谓姑彼所谓正轻重之意见矣通又曰凡从学者当知之则其所主狭陋而非谈经之体矣

    子之从于子敖章 饶氏谓乐正子依王驩来欲省饭食之费尔乐正子将作无要事看了殊不知才一失身便是失其亲将来王驩或引荐之则那时去就愈难区处孟子所以切责之 通谓论语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乐正子才从子敖来便是所依者失其所可亲矣他日如何宗而主之此是乐正子不能谨之于始而虑其所终处孟子安得不正其罪而切责之饶説?明辑释皆引之

    乐正子只从子敖便是失身于小人便是有罪故孟子深责之至于不可宗又是将来事若孟子只虑其将来如此而责之则是目下失身之罪反为缓矣双峰推而言之犹未甚害通又蹈袭而力主之则似乎目下失身之罪又未足为大者岂孟子之意哉通毎因他人之説又为敷演一畨以为己説殊无意味而反失其防皆此类也

    不孝有三章集注赵氏曰于礼有不孝者三事云云饶氏谓赵氏以意度説自好所以朱子不破其説 通与辑释皆引饶説

    按辅氏云此必见于古传记赵氏时其书尚存故引之今则不复存矣此説得之况赵氏明説于礼有此三事必有所据双峰乃谓其意度説何耶惟双峰専以意度古人故于史记家语等书朱子所引用者一切皆以意度而不之信噫古书尚不足信双峰又足信乎通既引辅説又引饶説可谓主见不定?明则専取辅説善矣辑释乃从通而不从?明何耶

    仁之实事亲章集注有子以孝悌为为仁之本其意亦犹此 语録问有子以孝悌为行仁之本孟子以事亲从兄为仁义之实何也葢孔门论仁举体以该用即所谓専言之者也孟子言仁必以义配所谓偏言之者也集疏蔡説与语録同

    清所张先生尝谓余曰朱子于论语尝以孝悌为仁之本作偏言之仁説矣今又以彼为専言之仁朱子又以彼章对下章鲜矣仁为偏言専言之分则其为偏言无疑矣岂此处所言犹是未定之説耶意者彼章専以爱言以其理之一也此章分爱敬言以其分之殊也今观?明丛説亦如此分别读者考焉可也

    仁义之实集注仁主于爱爱莫大于爱亲义主于敬敬莫先于从兄 饶氏谓仁义有以性言者有以德言者有以道言者此章尝作道説集注仁主于爱义主于敬八字恐非本文之意若曰仁之道主于爱义之道主于敬可也

    按双峰分别性德道所言不同且谓此章当作道説是矣但曰仁主于爱义主于敬八字非本文意则未必然也葢性也德也道也虽有三者之分然性故性也德即全得此性者也道即循此性而行者也舍性固无以为道又将何以为德故四书之言仁义虽或以德与道言然未有不本于性者也然则解释其义若不从性上説来则道与德皆无其本矣而可乎如此章言仁义之实曰仁曰义何尝不自性上説来至曰仁之实事亲义之实从兄然后乃见性之?于用者此则所谓道也朱子曰仁主于爱义主于敬却正是本文之意若必欲释为仁义之道则本文何不曰仁道之实义道之实耶以此见得方説仁义未见得是德是道直至説之实事亲从兄是也方见得是説仁义之道若于方説仁义二字便以道字搀説之则下文之实事亲从兄是也二句便説不去了便如天命之谓性性固専指理言然朱子释天命则未尝不兼理气言之若搀先于天命处専主理説则便有所偏矣善读者以类而推则朱饶之是非不难辨矣

    离娄下

    首章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集注得志行乎中国谓舜为天子文王为方伯得行其道于天下也若合符节言其同也 饶氏谓舜是东夷之人文王是西夷之人皆得志于中国便如符节两处来相合一般集注解得志做得行其道説得道字太早得志是得遂其志留得个揆字在后面説揆正是説道 纂疏辅氏曰孟子末尝説着道字然曰行乎中国行便是道曰其揆一揆亦是道

    按孟子上言舜文地之相去既远世之相后又久可谓大段不同然得志行乎中国却恰好相似故以若合符节一句譬其得志行乎中国之同处饶氏必言其东西相合于中国似乎符节两处来相合然者则粗浅而无味矣其曰皆得志于中国又曰集注解得志做得行其道又曰得志是得遂其志皆掉了行字説故病集注道字説得太早殊不思集注是提得志行乎中国一句起释双峰乃谓集注释得志做得行其道可谓不尽乎人言之意矣况集注若不説行其道则行乎中国是行个甚麽岂双峰之意但以自东西来中国行为得志耶此尤粗浅而无味者也辅氏之説甚善非双峰所及揆字之义后段详之

    其揆一也 饶氏谓其字指舜文而言揆便是符这一个揆是天与之此揆不是人做得集注言度之而道无不同又隔一皮了不曾解得其字揆度也与权度一般但揆义较重

    度有二音集注此二度字恐当从入声今人言自揆言揆诸心恐亦如此如双峰説则度字似当从去音者未知孰是至曰揆便是符是天与不是人做此则非愚所及皆阙之以俟知者

    君视臣如手足章集注潘兴嗣曰孟子告齐王之言犹孔子对定公之意也而其言有迹不若孔子之浑然也葢圣贤之别如此 通谓集注释对定公之语一谓二者各当自尽其道一谓君不患臣不忠而患无礼臣不患君无礼而患不忠一谓君使臣以礼则臣事君以忠夫子之言含此三意不露孟子则独得其末意尔 ?明意亦与通相似辑释引之

    按圣贤之别先儒言之详矣通以孟子独得夫子所言末意者固是愚窃以为定公宣王为君之事势亦有不同使孔子而告宣王虽不至如孟子之有迹然亦未必无以警之孟子而告定公纵不能如夫子之浑然亦未必无以喻之葢定公鲁之人君而不専问使臣之道乃兼以臣事君者为问意者定公之时三桓擅命其所以事乎已者不忠甚矣定公此问其意固宜有在观于论语集疏王氏之言可以意会故夫子但告以各尽其道而已岂不以擅命之臣既未可以力服又莫可以义责则惟有尽其在我者以先之则庶乎其可耳宣王则制命在己与定公命在强臣者之事势不同矣孟子不待其问而自以此告之是必宣王遇臣礼薄有如集注所云者观其以为旧君有服而难孟子则其平日但知责臣忠己者又可见故孟子深言报施之道以救其失而警其心非泛然告时君之比也安得尽同于夫子告定公之言乎读者详焉可也

    君仁莫不仁章 通谓集注引张氏説葢谓上篇为正君而言故曰仁曰义又曰正此章为君而言故但曰仁义而正在其中

    窃意上章若只又曰君正莫不正亦与此章无异何处见得臣正君意惟上章前有格君心之非之言后有一正君而国定之语方见主于臣当正君之意尔此章但言仁义而正在其中固是但谓直戒人君故不言正则未必然也

    君子深造章 通谓深造之以道是工夫居安至逢原是自得后功效大要在勿忘勿助集注谓有所持循与潜心积虑是勿忘以俟夫黙识心通与优柔厌饫是勿助

    按勿忘是不可忘其所有事勿助是不可有所作为以助气之长今集注欲其有所持循句上有君子务于深造而必以道者两句正是为欲进而不以道则无所持循者?若忘则并欲进之意亦忘之矣潜心积虑优柔厌饫八字是对下文急迫求之而言乃是欲进而不以道亦忘之谓也俟夫黙识心通与优柔厌饫亦是论工夫当循循有序无凌节躐等之意与勿助亦不相似助则更不説工夫了通惟便以正助为义袭故如此见此意已于前章辨之此不再述

    博学详説章 辅氏曰博学详説则是深造之意也反説约则是自得之意也但上章以行言此章以知言知与行互相?也 丛説谓上章主于行而知在其中孟子意主于行者为尤重也程子则専主于知故在圈外按上章以道之道集注以为进为之法语录又曰道是造道之方法如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之次序即是造道之方法然则上章固兼知行而言此章则承其意専以知言之以见知之亦当如此尔辅説此章以知言是矣谓上章以行言则亦未尽当以丛説之言为断

    禹恶防酒章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集注民已安矣而视之犹若有伤道已至矣而望之犹若未见饶氏谓平日视民便如我着刀伤相似望道或以为望治

    双峰如伤之説虽若深切但于文王民已治矣之意説不去此意正如伤居尔体痛在朕躬之言相类若説民有未安视之如我着刀伤却有意思民已安矣我何故自若刀伤如尔体无伤则朕躬何故自痛双峰本要説得深切而反无意味不若集注之自然也以望道为望治语录或问辨之详矣当考

    君子之泽章予私淑诸人也集注私犹窃也淑善也云云故我得闻孔子之道于人而私窃以善其身 ?明私窃以善其身解诸人字不顺不若云私窃其善于人文意方顺

    按集注得闻孔子之道于人而私窃以善其身二句通解私淑诸人四字之意是先解诸人字却解私淑字取其易晓尔况曰以善其身方见所以用其善处?明谓其解诸人字不顺岂不思其上有闻孔子之道于人一句耶抑病其解得句法颠倒耶但?明所谓私窃其善于人而不见所以用其善处信乎造语之难如此

    天下言性章集注曰程子曰此章専为智而? 辑讲这一章本是説性不是説智若把做智説则首尾不类初説性中间又説智后又説故若曰説智则中间足矣又何必兼首尾説 ?明毎读此章不能无疑于程氏之説得饶氏此説以读此章意豁然矣此章専言性极是 辑释备载饶説而不引?明此语但自谓今按饶説与朱子之意稍异亦宜知之

    按此章専为智?而先説性者葢性是统体智是一端先説故者以利为本以见发见自然者为性之正智亦性之一端而以凿见恶凿正与利相反岂性之正也哉若大智则自无穿凿而皆出于自然矣故下文又以坐致为説以深明自然之是穿凿之非程子之言无以加矣葢本欲言穿凿之非大智患人不以为然故先説性之自然?见者以明其理之所同乃言智之有独如此者不得为自然之势末又推极其不必穿凿自可以得其理者以晓之双峰谓若説智则中间足矣殊不思前既不明其理之所同末又不推其效之所极则小智之人何以自知穿凿为非理之正但因其故而求之可以得其理哉双峰能以性言程朱岂不能言其为説性耶是固未易以浅近知也?明信双峰深于信朱子其言正不足为轻重也辑释不引?明之説固不为无见矣然犹不忍弃双峰之説以为亦宜知之则虽有见而不甚明存之只以惑人而已何补于经注之防哉

    君子所以异于人章以仁存心以礼存心集注以仁礼存心言以是存于心而不忘也 饶氏谓孟子只言以仁存心以礼存心集注乃云以是存于心添个于字便与本文不同孟子之意是把仁礼来存我个心我之所主在于仁礼上我个心安顿在仁上即是居天下之广居我个心安顿在礼上即是立天下之正位

    按语録辩此已详如双峰説则两以字两存字皆下得不顺必须变其语句方得葢仁礼是性心是性之郛郭心能尽性性不知检心仁礼如何存得我个心双峰此説不可晓其以居广居立正位为説亦説以字不顺谓之附会可也

    ?明引饶氏之説曰以是存于心添于字便可见孟子意是只把仁义来存于我心此心常在仁礼上无顷刻或离君子异于人以其能以仁礼存于心他人便不能以仁礼存于心我之心安顿在仁上即是居天下之广居安顿在礼上即是立天下之正位 辑释所引与?明同

    按饶氏又曰以仁存心以礼存心是此心常在仁礼上无顷刻之或离君子之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耳他人便不能以仁礼存心饶氏此一段説与前段説本皆是破集注不合添个于字之意非有所?明于集注也?明乃合其二段而一之又删润之以求合于集注之防似矣但曰此心常在仁礼上与居广居立正位之证则又只是把心存在仁礼上与集注正背不可强合譬之二人在此心不相得乃强使之面目相向若相得者不知其情意气色终不可掩竟何益哉观?明眷眷于双峰如此于不可通者犹委曲与之周旋何哉愚谓其信朱子不如信饶氏于此可见四书中若此类者不一不可不考

    又何难焉集注言不足与之校也 问难字不训校字集注如何做校字觧饶氏曰患字接个难字説下文君子不患正是接于禽兽又何难焉

    如疑难之难亦是与人比校是非之意此承上文此亦妄人而已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哉二句説下来则是以其横逆非人所为故不足与之校耳校字虽非难之正训然难亦校之意也葢不校则患无由生故自无一朝之患不然则妄人所为如禽兽伤人害物无所忌惮若但以为不足患而不见不校之意则是己非彼或以为不足患而与之校则小人之锋亦甚可畏政恐一朝之患有所不免矣古之人如东汉党锢诸贤与阉寺小人同世至与之校而流毒无穷皆起于禽兽其人而以为不足患之所见尔然则集注之意深矣张氏亦作患解 ?明辑释引之

    通谓君子待人者恕责己者严恕则不校彼之为妄人严则惟恐己之为常人

    恕则推己之名以妄人与禽兽何异而不与校岂推己之谓乎通毎如此説恕大抵只是寛意耳

    王使人瞷夫子章 ?明孟子本意因有以异于人乎之问而对之云我何以异于人哉虽尧舜亦与人同耳集注曰圣人亦人耳岂有异于人哉乃是谓尧舜岂异于人与孟子元文何以异于人哉所指不同矣

    孟子以与人同耳四字明其何以异于人哉之意故集注就以岂有异于人哉释与人同耳之意但言尧舜而不説孟子者见得尧舜尚与人同孟子无异于人不假言矣葢同即无异无异乃所以为同何所指不同之有

    齐人有一妻一妾章集注章首当有孟子曰字 考证王氏曰此与上储子章合是一章葢因储子有瞷夫子之问遂?瞷良人一段言求富贵利达者则诈伪欺人如墦间者君子言行如一何必窃视也恐正是一章非阙文也葢孟子别无瞷字独此处连有之

    王氏不过因二章皆有瞷字故推出此意耳但二章事与意皆不相着恐强合终是费力若以瞷之一字论之则瞷夫子是王欲窃视孟子之高处观果有异于人乎一句可见瞷良人是妻欲窃视其夫之短处观未尝有显者来一句可见此其不可强合一也以全章论之则前章之意已足后章初无?明尧舜与人同之意此其不可强合二也以孟子一书通例观之则一章首尾未尝有不相照应者如荅父不得而子之问末则曰是之谓父不得而子也荅割烹之问末则曰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未闻以割烹如此之类不一此章之末以求富贵利达为言与上章即无相关处其不可强合三也况齐王但欲窃视孟子有过人处否初未尝疑孟子有求富贵利达之意而遽荅之如此岂非逆诈亿不信非圣贤之气象也耶岂可因一瞷字偶同而强説以合之哉

    万章上

    首章不若是恝至于我何哉 考证恝无情之貌我竭力耕田云云于我何哉此四句即是恝也葢长息之意正谓舜往于田竭力以供子职足矣而号泣于旻天于父母此意则吾不知葢谓何必如此号泣也孟子推公明高荅之之意则谓孝子之心不如此恝然曰我但竭力耕田供为子职而已矣至若父母之不我爱于我何如哉葢自谓无罪而不复忧也此所谓恝他若孝子之心则不若是故下文推舜之为心云云此所以号泣怨慕也此段集注恐于辞意有所未察试以此思之非惟而已矣何哉文意不碍而前后章防照应明白

    以小弁小人之诗章所谓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愈疏亦不孝也之意观之则考证释恝字之意不为无征姑备一説以俟知者

    娶妻如之何章 饶氏谓完廪捐阶之事傥无则不告而娶亦焉知其非无当时孟子但是不辨下章咸丘蒙之问孟子责之葢下章是舜身上事此章説象与瞽瞍身上事容或有之是以不辨然尧不告舜必告之云云又况烝烝又不格奸是瞽瞍已底豫了瞽瞍见子如此富贵乌得不喜云云

    谓不告而娶之事为无固有补于世教但孟子又尝自言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双峰以为不辨犹可使果无其事孟子岂肯自然之乎饶氏此段议论大抵皆是朱子或问之所记辟读者考焉可也愚奚庸赘

    捐阶集注捐去也阶梯也引史记为证 考证捐阶与出字相对如捐馆之捐谓下皆去也完廪已下去浚井已出去而瞽瞍焚之掩之葢舜随即捐出不使父母有杀子之恶也史记不得其意集注引之为证似未当史记因先秦古书而成其言必有所本恐未可以为全不足信也考证自备一説足矣岂可遂废史记之传信哉

    考证帝之妻舜则克谐烝乂之后二象曰云云皆战国时俗流传之讹孟子不区区辨其事之有无也后篇荅桃应之问亦然 ?明意亦如此辑释引之

    按桃应分明是设辞此章所言有无未可必疑事毋质集注岂不能如此辨耶考证?明必欲言无此事是求多于集注也考证又于子产事下极论其无此事皆不足为高亦无足辨者

    语云盛德之士章是之谓父不得而子也集注孟子引此而言瞽瞍不能以不善及其子而反见化于其子则是所谓父不得而子者而非如咸丘蒙之説也 通谓如咸丘蒙之説则所谓父不得而子者以位言者殊不知古语云盛德之士本自専以德言只载齐栗此事舜之盛德处瞽瞍允若则反见化于其子盛德之中而不得以不善及其子也 辑释亦引通説

    窃意咸丘蒙所问自盛德之士至岌岌乎皆是古语故既述其语又自白不识此语诚然乎哉孟子荅以此非君子之言齐东野人之语此言字语字皆是应咸丘蒙语云此语二语字而言也是之谓父不得而子一句孟子特借其言而反释之犹夫子之求之与伊尹以尧舜之道要汤之意云尔初岂以其言本如是哉集注则是所谓父不得而子者是之一字亦但指孟子所言之防如此耳如通説则似惟前三句是古语自舜南面以下又是咸丘蒙自释古语之辞未知然否姑存之以俟知者

    万章下

    首章夷恵言风伊尹不言风 语录或者以伊尹得行其道夷恵不得施其志故有此论似不必然亦偶然耳?明以为不可谓之偶然力主得行其道不得施其

    志之説又引论语集注闻其风则来范公严光祠堂记先生之风为证且谓孔子如太极元气之造风不足以言之故道不得行亦不言风司马迁讲业齐鲁观夫子之遗风特于齐鲁观之所指有限故亦以风言 辑释亦引其説

    愚谓但当以语録为正若谓道行则不言风然则书言时乃风诗载十五国风风之所被亦皆不得行其道者邪集注闻其风则来此正为荅问政而言乃强説以为远人未被其泽即是道不行于当时之证此其附防尤为无理且集注朱子所着语录朱子所言朱子岂不能自引之而烦?明为之引耶太史公范文正之言皆是文人一时之笔何尝有意如此分别引以为证皆未的当而所论夫子之事救首救尾尤为牵强皆无足辨者

    圣之清和任时 丛説此章圣字言夷惠伊尹处是以地言与大而化之之圣不同只是清和任到处故谓之圣孔子则是大而化之之圣

    以孟子平日议论推之何尝以三子为非大而化之之圣如荅公孙丑则以伯夷伊尹孔子为皆古圣人也论夷惠为百世师则以圣人?之凡此何以见其与大而化之之圣不同处更以此章集注推之张子曰勉而清者非圣人之清勉而和者非圣人之和所谓圣者不思不勉而至焉者也窃谓化即不思不勉而已不思不勉不谓之化不可也非不思不勉不足以言化非化不足以言圣三子之于孔子虽有偏全之不同然谓之圣则皆不可谓之非大而化之之圣矣

    班爵禄章集注此章之説与周礼王制不同 考证按孟子与王制无大异但周礼所言五等封疆大相悬絶意者王制孟子皆以田言周礼则以地言且如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则是田方百里而山川附庸则方五百里也云云

    恐不可如此臆度毕竟孟子言于诸侯毁籍之后王制成于汉儒之手皆不能无差讹处出车计乘皆以田计田方百里千乘之车从何而出周礼亦是未成之书又出于河间女子之口先儒于其所言互有疑信况周礼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鲁实侯爵柰何引以为证要不如阙疑之为愈也

    敢问友章集注此言朋友人伦之一所以辅仁故以天子友匹夫而不为诎以匹夫友天子而不为僣 通谓中庸五达道于君臣父子夫妇长幼不言交独曰朋友之交集注云天子友匹夫不为诎匹夫友天子不为僣此易所谓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即中庸所谓朋友之交也

    通既引中庸君臣不言交朋友言交为证又引易上下交之説以证朋友之交殊不思易中所谓上下正是君臣不可牵一交字以合于朋友交之説也

    交际何心章殷受夏至为烈十四字集注谓语意不伦李氏以为此必有断简或阙文者近之而愚意其直为衍字耳然不可考姑阙之可也 或问引赵氏等三説欲择从其一朱子又以为如赵説则辞受二字与上下文亦不相似考证据其亡父桐阳散翁之説以赵説亦自可通云云

    赵説既为或问集注之所不取桐阳散翁乃以为亦自可通何哉夫解经但求可通不顾牵强朱子岂不能之而有待于散翁耶考证正不当阿其所好存此凿説以?学者

    集注此章文义多不可晓不必强为之説 考证此章初问交际辞受孟子亦告以受而万章因以受御为喻因告以辞万章因受御之非而讥君子受诸侯之餽孟子又辩受御之説因以猎较为喻万章遂问猎较之非而孟子又明簿正祭器之礼因及孔子之仕有三其间问荅一节生一节所难看

    按集注所谓不可晓是殷受夏至为烈十四字与猎较簿正祭器之类与考证所谓难看不同

    告子上

    首章集注告子言人性本无仁义必待矫揉而后成如荀子性恶之説也 辑讲告子谓人性不可以为仁义矫揉之则可以为仁义犹?栁本不可以为桮棬然不知性者人所禀之天理这天理即是仁义是顺此性做去便是自然不是矫揉譬如?栁之可为桮棬者毕竟是木之曲直顺?栁之性以为桮棬何尝害于?栁自孟子观之则是顺?栁之性以为桮棬自告子观之则是戕贼?栁之性以为桮棬

    按双峰此説自起首至便是自然不是矫揉一段皆是自譬犹?栁以后皆失之其以曲直为顺?栁之性为桮棬者是本颜师古説窃恐未然洪范未曰曲直蔡?曰曲而又直也朱子曰谓生而有曲有直葢谓木之生也枝榦自然有曲有直何尝以为可以斩伐矫揉为曲直哉斩伐矫揉则?栁不得遂其生矣故曰戕贼双峰谓顺?栁之性以为桮棬何尝害于?栁此只是解曲直之义不同所致斩伐矫揉谓之无害于?栁可乎至谓自孟子观之自告子观之之意尤为可疑孟子子能顺?栁之性与将戕贼?栁二句乃是反诘告子正是明其不能顺?栁之性必将戕贼之而后可初岂谓孟子能顺其性而告子不能耶至下文如将戕贼?栁而为桮棬方是説出告子本意葢告子才以?栁桮棬为喻便差失了双峰谓孟子之见如此殆不其然

    考证黄文肃谓告子诸问孟子但折之无言而欠于断语金氏就其?栁而断之曰?栁柔韧有可为桮棬之性故揉之可为桮棬人心本善有为仁义之性故可充之为仁义不必深辟其矫揉之失葢人为气禀所拘者谓不资矫揉不可也

    考证是窃饶氏意而脱胎换骨以为己説者也愚己辨饶説则不必辨此矣但孟子只説本然之性未説到气质上矫揉二字如何着得金氏乃欲代大匠斵不亦异乎

    性犹湍水章集注告子因前説而小变之近于?子善恶混之说 辑讲湍水杞栁只一般告子之意谓善恶皆性之固有随人所习而生如?栁本来不是桮棬矫揉而后为桮棬如水本无分于东西决之而后有东西如集注之説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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