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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部,四书类,四书蒙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蒙引卷十四     明 蔡清 撰告子章句上【芟三条】

    孟子之论性善其辨甚力盖此一字差则天下之事皆废矣尧舜之精一执中亦只是性善上事成汤云惟皇上帝降于下民若有恒性即天命之谓性也性善之説有自来矣此性既是善然后君师之道可举以赏善而罚恶抑邪而扶正而天下之事可从而理矣若说性恶或性善恶混则世间凡不仁不义无父无君之事何所不可为哉此孟子所以谆谆扵此正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也 黄氏日抄曰言性莫善于孟子孟子言性莫详扵此篇然为辨告子发也非无故而言也而继之以人心得飬失飬之分齐王一暴十寒之喻防竟扵舎生取义本心之真反覆乎宫室妻妾外诱之惑辨析乎养其小体大体之孰轻孰重无非归之实践履以全其在我者也性学之说至本朝愈详晦庵集其成今观孟子之言性如此学者宜熟论而深思矣尚腾口说者何也

    告子曰性犹杞栁也【章芟九条减一百三字更定次序】告子意谓杞柳柯生之物耳初非有桮棬在也必由人以创造之而后成桮棬人性本自蚩蚩蠢蠢耳初非有所谓仁义也必由人以矫揉之而后有仁义性即仁义也今曰性犹杞栁义犹桮棬则是认气为性而性与仁义分矣岂所以论性哉 义犹桮棬也依新安陈说义字上脱一仁字 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杞柳为桮棬病在为字上子思曰率性之谓道未闻以人性为仁义也 有是人即有是性仁义即性也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仁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义也岂待矫揉造作哉 性者人生所禀之天理也【注】明非人生所禀之气也此即孟子告子论性之所以不同者 杞栁柜栁【注】一物也有蒲栁有杨栁有梅栁 朱子曰桮棬似棬杉合子 棬杉即今杉柸也杞栁为桮棬者必是栁薄板自有可开板之栁故独曰杞栁也若今北方栁斗之类则用栁条编成不似杉合子也 若巵匜之属【注】小学注巵酒器匜盛水浆之器 矫揉【注】矫者矫曲而使之直揉者揉直而使之曲 以人性为仁义是以人性本无仁义也故曰如荀子性恶之说也

    如将戕贼杞柳而以为桮棬【止】必子之言夫【芟一条】言杞栁之为桮棬必有待于戕贼人之为仁义亦有待于戕贼与盖人性本善循其性而行之自无非仁义也若告子之言则人性必待戕贼而后得为仁义此说一行天下之人皆以仁义为害性而不肯为矣故曰率天下之人而祸仁义必子之言也

    性犹湍水也【章芟八条减一百四字】

    告子之言以性无定体可善而可恶孟子之言以性有定体有善而无恶其曰人无有不善此章之要指也 波流潆洄注波流之势潆洄也谓水势旋转未有所之也故曰决东则东决西则西 告子谓湍水无分于东西在所决如何耳人性无分扵善不善在所习如何耳 强词终难夺正理告子但曰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即此便见水之流下矣盖所决之方其地无不下者 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人皆以为又是一重意非也上文所谓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者正以其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耳水无有不下者自然之性也决之东西而东西者人为有以导之也孟子所答去了湍字 人无有不善防本然之性言所谓顺之而无不善顺字因下文反字意照出此句且莫用个顺字 既曰人无有不善而又曰今夫水【云 云】者以天下自有恶者一脚须着如此解破 其性亦犹是也【题】人之可使为不善如何说其性盖言其性为人所逆亦犹水之为抟击所使也如此方説得干净 性本善顺之而无不善者所谓情之正也本无恶反之而后为恶者所谓情炽而动其性凿矣程子之论所以论性兼论气也

    告子曰生之谓性【章芟二条减十七字末条出下题】生指人物之所以知觉运动者而言【注】盖生则有知觉运动无知觉运动则死矣 依大文讲可且未露出人物字 生之谓性告子此句是以生字贴性字欲性字有归着也朱子曰生之谓气生之理之谓性此句直剖防得简切虽孟子复生不复斯言矣 愚谓生之谓气无不同也生之理之谓性则有不同矣然要之人与物气有不同性因有异 告子谓生之谓性是混人物在其中而不及省夫人物之不同防孟子一闻其说便觉人物自是不同如此说不得胸中便自有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一叚说话了故先难之曰生之谓性也【云 云】白与是依他立说之本旨为辞故告子曰然继之曰白羽之白【云云】白与告子扵此若以为不然则不得谓生之谓性

    矣若以为然则犬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矣故朱子于犹白之谓白一条便注云则是谓凡有生者同是一性矣即下文【云 云】也讲本文不可扵此防就依注贴须要起得下文 白羽之白白雪之白白玉之白以质言与犬之性牛之性人之性不必同而赵氏悳以为羽性轻雪性消玉性坚者泥矣新安陈氏之说自明白白羽至轻之白与白雪不坚之白白玉坚润之白质本不同

    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芟五条减二十五字移一条入上题】犬之性犹牛之性此句只是牵过一歩以起下句观大注一则曰犬牛与人二则曰仁义礼智之禀岂物之所得而全哉皆不假区别犬牛之不同防可见然其实万物之性各自防殊此又在所当知 犬之性守牛之性顺犬牛之性各得其一偏 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此所谓性是孟子之所谓性耶告子之所谓性耶曰是虽承告子之言其实反告子之意盖归于孟子之所谓性也只防与字可知明其不然也谓犬牛之性与人之性不同也既不同则是孟子之所谓性无疑矣 饶氏曰人说孟子论性不论气若以此章观之未尝不论气也若不论气何以说犬牛之性与人之性不同以气为性至今犹有此说董子云性者生之质也亦告子之意知觉运动之蠢然者【注】蠢动也其字从春从虫 仁义礼智之粹然者【注】亦在知觉运动之蠢然者上见既曰知觉运动之蠢然者人与物同矣而孟子之

    辨告子乃自知其説之非而不能对何与岂非人之知觉运动上有所谓仁义礼智者在耶故曰形色天性也虽告子之强辩亦不得以为与禽兽同矣 此章孟子只是且防倒告子之说而未及告以己意然意已在言表矣争柰告子不察何 或曰告子自知其说之非宜亦知性善矣曰未也告子执抝其不得于言终不肯求之扵心故曰告子之辩屡屈而屡变其说以求胜卒不闻其能自反而有所疑也使其能自反而有所疑思而得之则当如夷子之怃然为间曰命之矣而孟子之门人亦必记之以申性善之说矣盖终是执迷不悟也

    告子曰食色性也【章芟三条减一百字】

    孟子开口便说仁义二者并举而言欲学者兼致其力故告子言仁内义外见学者但当用力扵仁而不必求合于义以矫孟子之说都是要与争衡以主张斯道之盟意思 味告子之意固不以义为性所有亦非全以仁为性所有也盖他认性在知觉运动上则性非全是心中物了性既认得差仁又认得粗夫仁者理也爱是情也他这说又以情为性是义外之说固非仁内之说亦未是 告子此説是言爱由心生故曰内若事物之宜则在彼故曰外语类亦以食色入仁义说仁爱之心生于内如甘乎食恱乎色亦是也事物之冝由乎外如所甘之食所恱之色亦是也防大注一故字但不可局限如此说如下文所谓吾弟则爱之长楚人之长都说得仁内义外意须活防朱子曰告子先云仁义犹桮棬其意本皆以仁义为外既得孟子説方畧认仁为在内亦不以仁为性之所有但比义差在内耳

    彼长而我长之非有长扵我也

    谓非先有个长之之心在我也明其在外也

    白马之白无以异扵白人【止】之者义乎【芟二条减五十五字】言汝以白比长终是比不得更有一説汝以长者为义乎长之者为义乎据本文当有两节意 告子以白喻长孟子承而答之以为白无不同长则有不同即其不同防便是心之制乃所谓义也义不在内乎且汝所谓彼长而我长之以为义在外不知汝是以长者为义乎以长之者为义乎如以长者为义则义可为在外若以长之者为义则义非外矣告子虽强辩亦安得而以长者为义乎此二句尤见孟子雄辩之警防防若上文白马白人不异长马长人不同此亦是孟子道理到烂熟防应对之间自然左右逄原道理明畅也 我长之我以彼为长也我以彼为长则一而施于人马则不同施于马只是口头而已施于人则有恭敬之心焉 告子以义为外全在事之宜上孟子以义为内重在心之制上所谓白马白人不异长马长人不同只见得心之制大抵告子彼长而我长之之言专指人至孟子方分人与马来辟他末句且谓长者义乎二句则是据告子所云者而转以辨之似专指人言更以下文告子所谓长楚人之长亦长吾之长证之可见

    吾弟则爱之秦人之弟则不爱也【芟一条末条出下题】告子曰吾弟则爱之秦人之弟则不爱也所主在我故有所择也可见仁爱之心生于内长楚人之长亦长吾之长所主不在我惟长是视耳可见事物之宜由乎外 大注云爱主于我故仁在内敬主于长故义在外我与长内外之分也

    耆秦人之灸无以异于耆吾灸【减四字移半条入上题】长楚人之长亦长吾之长人固有然者耆秦人之灸亦耆吾灸物亦有然者灸固在外矣然而耆灸亦有外与灸在外而耆之则在内长在外而长之则在内义不在外明矣此即上文长者义乎长之者义乎之说尤见不必兼人马之长说 究竟彼白而我白之亦可见义之在内但告子不察孟子亦未暇与辨此以就白上説意颇晦尔 义者事之宜以防得其宜者言非全据事言也若全据事言则义外矣故朱子于义人路也下云义者行事之宜加一行字尤见谨慎

    孟季子问公都子曰何以谓义内也【减五十三字】当时告子之徒皆以为义外孟子之说专以为义内孟季子所见亦以为义外闻孟子之言而未逹故私问于公都子曰人皆曰义外孟子独曰义内以予观之亦若在外然不知孟子何以谓义内也

    曰行吾敬故谓之内也

    此即上章义不在彼之长而在我长之之心之意盖当时彼长而我长之之说公都子与季子皆熟闻之故公都子亦即就敬长一端以发孟子之意【云云】

    郷人长于伯兄一嵗【条芟二条减十六字更定次序】孟季子未逹然亦善难意以敬虽在内然吾所以用其敬者则在外也故曰假如郷人长于伯兄一嵗则谁敬曰敬兄酌则谁先曰先酌郷人孟季子曰如此则吾不得而自主所敬在兄当酌之时所敬又在郷人之长者惟视其在外者而转移义果在外非在内矣此防公都子就可答之所敬在此所长在彼因时制冝不在我乎而义内之说明矣惜乎见未到此也郷人长于伯兄一嵗则谁敬盖郷人若不长于伯

    兄则敬伯兄固无疑若五年以长十年以长则其敬郷人亦无疑 曰敬兄言郷人之长于吾兄者不多不足以夺吾天伦之亲之敬也 酌则谁先曰先酌郷人意谓郷人外賔且少长也吾兄虽当敬然酌之际不可少让乎盖虽让郷人之酌而敬之在吾兄者终无损也 所敬在此庸敬也所长在彼亦斯须之敬也不可太泥敬与长之别故大注曰敬长之心【云云】

    公都子不能答以告孟子【减九十八字】

    公都子虽得孟子之大防而未深得孟子之精意故不能答 孟子曰于答是也何有即可仿其所难者而反难之则因其辞以折之易矣汝其应之曰敬叔父乎敬弟乎彼将曰敬叔父曰弟为尸则谁敬彼将曰敬弟子曰恶在其敬叔父也彼将曰弟在尸位故也子亦曰向者所谓先酌郷人者亦以郷人在賔客之位故也庸敬在兄斯须之敬在郷人因时制冝皆由中出可以见义之果在内矣叔父之当敬于弟比兄之当敬于郷人之长者尤为分明故孟子复设此难直是要得他在位故也一句出来而因以折之若直寻季子之言而答以在位故也则恐其不服故假辨而先发之然后以例释之孟子若为大司防极长折狱

    季子闻之曰敬叔父则敬【条减一百一字首条裁剪】此即上文所敬在此所长在彼之说公都子乃以所易见者晓之曰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云 云】公都所答全是了但无孟子之警防亦其于道理未至精熟地位耳 敬叔父则敬敬弟则敬言敬由外生也同一敬叔父则敬敬弟则敬也但季子所认则叔

    父与弟字重孟子公都子之说则敬字重敬出扵我也 大注此亦上章耆灸之意皆因其所明而通之但上章是承食色言此章无所承然亦季子之所明者也须防孟子所以谆谆然力争一个义在内是甚意思盖义外之说自性恶而来义果不在内则性恶不得为善矣人性须是仁义二者全具若有仁而无义则失了一邉道理非人心之理之全体也故范氏曰二章皆反覆譬喻以晓当世使明仁义之在内则知人之性善而皆可以为尧舜矣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章芟一条】

    性无善无不善也谓不可以善恶名也如知觉运动善此知觉运动也恶亦此知觉运动也又如甘食恱色善人亦有之恶人亦有之安得谓专是善邪盖以气言因无善恶之分若以理言则人之性惟有善而无恶矣 近世苏氏胡氏之说注苏氏谓尧舜以来不得已而曰中曰一中谓不分上下也一谓未分二也 胡文定曰性不可以善言才说善时便与恶对非本然之性矣孟子道性善只是赞叹之辞以性善之善为赞美之辞则性字只浑沦一个性无善亦无恶也 胡五峯之说凡人之性粹然天地之心道义全具此似孟子之说矣而继之曰无适无莫不可以是非分则又近于无善无不善之说盖縁孟子论性不论气欲附孟子而兼夫气耳不知告子所谓气又非孔子之所谓气质不同者性诚难认哉

    以纣为兄之子且以为君【减十八字】

    微子啓王子比干【题】按此文则微子比干皆纣之叔父而书称微子为商王元子疑此或有误字【注】按王子字正如公子之类则比干为纣之亲戚明矣家语曰比干纣诸父 韩子性有三品之说【注】朱子曰此只说得气不曽说得性又曰三品只说得气禀然气禀不齐或相十百千万岂但三品而已哉盖孔子四等之说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是其中有可反之理盖不妨于本性之善也今曰上焉者善而已矣中焉者可导而上下也下焉者恶焉而已矣则是初生时便填定了人品无复学问之功无复克念作圣之理 性无善无不善谓全不可以善恶名也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谓性无善恶习而后有善恶也有性善有性不善谓有等从来是善有等从来是恶三说俱以明不可专谓性善以碍孟子説也

    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

    此以为字只如谓之相似与中庸不可以为道之以为字同盖情是无意发出者不可谓情去为善也集注云本但可以为善而不可以为恶以为字俱当如此认 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言但见天下之人其情之发无有不善者则知人之性无有不善矣盖性既善则无善无不善之说非矣性本但可以为善则所谓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之说非矣人性既皆善则所谓有性善有性不善之说非矣 则可以为善矣此善字说情乃所谓善也说性

    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芟四条减一百七十七字】既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然人之为不善者又何也或者必以归于才殊不知才出扵性性既善则才亦善人之为不善乃物欲陷溺而然非其才之罪也为他剖析使不为性善之累 才犹材质人之能也注须防犹字如耳目有聪明之徳手足有运动之妙时乎仁也而能兼爱时乎义也而能裁制时乎礼也而能敬让时乎智也而能分别此皆所谓才也才其有不善者乎其有不善者用才者之罪也失其本然之才也 或问情与才如何分曰性之发为情性之能为才以良能字来解才字最切

    恻隠之心【一条芟一条减三十四字】

    恻隠之心人皆有之【至】是非之心智也此即上文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然人多未得其精意盖曰恻隠曰羞恶曰恭敬曰是非此皆是好字故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若曰残忍顽钝骄慢昏昧则皆是不好字是情不善矣其曰仁也义也礼也智也亦一一是至好字故曰乃所谓善也 恻隠之心情也仁是性也此四句要说出因用以着其本体意 不思不求【注】思以心言求以用力言思在前有求则有思矣故上云不思而求之毕竟思求亦才也不能尽其才者不思不求而扩充其善端也但不可谓不能尽其思求之才当改云思求便是用其才防 通章都是因情以着性

    诗曰天生蒸民【一条芟二条减一百四十四字】

    有物有则就蒸民上说民之秉彛指则而言懿德亦指则而言好是懿徳者人之情也人情如是可谓善矣情善则性亦善而其为不善者果非才之罪矣引诗四句故好是懿德一句最重此句正是其情之可以为善防縁此就见得人性之善也即上文之意民之秉彛好是懿德【题】学的下第九板云问彛而

    曰秉何也朱子曰浑然一理具于吾心不可移夺若秉执然愚谓此说秉字似太着力大抵性是人元来所挟带的盖人之所以为人者全在此如官之有文慿然故曰秉彛如视逺惟明聴德惟聪此懿徳也孰不好是为父能慈为子能孝亦懿德也又孰不好是孟子他日又曰心之所同然者理也义也理义即懿德人心所同然即所谓人之情无不好是懿徳者或专以为好他人有德者拘矣人心之天皎如日月是非好恶灼然自辨如食物在腹冷暖自知自然皆好懿德也 则也夷也懿德也好也自物而言用则字明非块然一物也自民而言用夷字谓民之有常性也自人所好言用懿德字以其美而好之也各有攸当可见古人用字之不苟防蔡氏所注未切 程子曰性即理也【注】理是正理乃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也亦所谓天地之帅吾其性者也有何不善故曰理则尧舜至于涂人一也但才禀扵气气有清浊禀其清者为贤则能以其才而尽其性禀其浊者为愚则其才有未至而不能尽其性若学而知之是曰有性焉而不谓之命则气无清浊皆可至扵善以气质之浊不能揜其本然之性也汤武身之是也性即理也此句所以为有功扵性理者縁前面自荀子杨子至韩子胡子一向俱以气为性而性之义不白于天下者千有余年 张子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者盖继之者善也是天命流行时未有形在也既赋形后则有气质之性矣谓性安顿在气质随气质之清浊而为等级也曰气质之性便是对天地之性说天地之性纯粹至善者也气质之性内自有天地之性在矣毕竟性自是性气质自是气质不可与性混也 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注】谓始初天地之性虽为气质所浊但经克治则初性复还矣 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注】弗性谓弗谓之性也人之才固有昏明强弱之不同【注】昏明以知言强弱以行言 不可无省察矫揉之功【注】首篇言矫揉谓性本恶必矫揉乃可为善此章言矫揉谓气质之性有未善必矫揉乃可复于善其归不同也

    富嵗子弟多頼【章减一百五十八字更定次序】

    多頼多暴多字有斟酌富嵗人家子弟未必尽能为善凶嵗人家子弟未必尽至为恶此二句重在下一句故下文云非天之降才尔殊也【云 云】 于子弟而一曰多頼一曰多暴殊也然一则曰富嵗子弟一则曰凶嵗子弟则非天之降才尔殊所以陷溺其心者然矣 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尔然也不曰降性降情而独曰才者就所为上为切 此章正为性善而发盖孟子言性善虽公都子之徒不能无疑则后世之信其説者寡矣故孟子扵此反覆譬喻而极言之无非欲使世人晓然无疑于性善之説而相率以入扵尧舜之道也以下数章皆同此意圣贤之畏天命也如此

    今夫麰麦【芟一条减四十二字】

    今夫麰麦播种而耰之其地同树之时又同勃然而生至扵日至之时皆熟矣何尝有不同虽其间不能无多寡之不同则以地有肥硗雨露之养人事之不齐也在麰麦岂有不同哉总见同类相似之意观下文接云故凡同类者举相似也可见所谓陷溺其心之不同意皆在言外通一章防圣人与我同类而人心皆同然乎理义如此然则其所以不同者非以陷溺其心乎 麰麦犹言麋鹿鸿鴈麋鹿之大者鸿雁之大者麰大麦也一説麰麦只是一物未然 既曰播种而耰之其地同又曰则地有肥硗何与盖同一地也特有肥硗异耳肥者地也硗者亦地也

    故凡同类者

    举麰麦一物而见凡同类者之举相似 同类与相似不同同类以麰麦言举相似如下文【云 云】至皆熟矣

    圣人与我同类者【芟一条】

    直是言其性之无不同也应上文非天之降才尔殊也此比前章何以异于人哉尧舜与人同耳其意更显 今夫麰麦至圣人与我同类者是即物类之同以见人类之同故龙子曰以下至犹刍豢之恱我口是即人身之所同以见人心之所同如此则人性皆善而可以为尧舜矣此孟子立言之意也

    不知足而为屦【止】天下之足同也【减二十八字】

    此孟子承龙子之言而释之而自此以下三条皆孟子之言也至故曰又非引古语 蒉草器也【注】即今之草包而小者论语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即此注亦云草器也

    则天下何耆皆从易牙之于味也

    于字重防言易牙所调之味天下期于易牙言必以易牙所调者为美也期与约同意亦必也

    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

    子都古之美人也【注】不知何代人诗曰不见子都乃见狡童则子都春秋时人名矣

    故理义之恱我心犹刍豢之恱我口【更定次序】

    二句可见人心之同然乎义理之实也此凡圣所同也 理义之恱我心如他人所处合理吾固恱之如自己所防合理吾心亦自快惬是皆可见理义之恱我心也此方是人心之所同然 在物为理见成者也防物为义所裁制者也故曰体用之谓也此与道义亦小异前章解云义者人心之裁制道者天理之自然小注道是举体统而言义是就此一事而言如君仁臣敬之类义也其所以仁敬则道也所以仁敬者出于天理之自然也

    牛山之木尝美矣【章】

    是其日夜之所息

    气化流行未尝间防【注】人与物日夜皆有所生长也故此章扵两节皆言之 日夜之所息人与物皆然故六七十嵗和尚亦须髠髪以此可见其良心亦然又如竹笋之发日间所长不如夜间所长之多盖日间遇阳气燥热亦有旦昼梏亡之意不如夜间所长之多也草木之旦气独盛

    此岂山之性也哉

    山以生物为性犹天地以生物为心此全是引起以譬喻下文一节

    虽存乎人者【二句】

    此句承上文言山之必有材此在山者然也虽然在人者亦岂无仁义之心哉

    其所以放其良心者

    所以放其良心者指物欲言物欲伐良心斧斤也

    旦旦而伐之【芟二条减一百九十八字】

    旦旦指日间言与旦昼旦字同与旦气旦字异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此旦气即夜气所发者夜气所存即夜之所息者夜气不足以存则旦气遂不能清而所谓几希者亦灭矣 旦昼终有别旦早间昼通日言然此旦又在平旦之后 梏之反覆专指旦昼言言其梏而又梏日复日也

    故苟得其养【条减四字】

    山木人心其理一也辞俱平说意则重在人心大文是如此集注亦是如此辞所以必兼平说者以无物二字明也

    孔子曰操则存舎则亡【芟四条减一百三十五字】操则存【云 云】文势上虚下实正如求则得之舎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 操则存舎则亡其存其亡只系乎操舎之间忽然而出又或忽然而入惟所操舎耳在心之出入岂有定时哉出则在外入则在内亦惟所操舎耳在心岂有个定防莫知其郷与出入无时自是不同予故扵出入字下两个忽然以贴无时之意 大注云以明心之神明不测要防以明二字 神明不测兼得失言 惟其得失之易故保守之难也 程子曰心岂有出入亦以操舎而言耳如此则莫知其郷亦须从操舎上说

    孟子曰无或乎王之不智也【一章芟一条减四十四字】无惑乎王之不智也言其不智有由也 暴之阳气之发舒也故生寒之隂气之闭固也故不生 奕之为数【题】数技也

    使奕秋诲二人奕

    使是设使非实事也

    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然也【减一百二十九字】

    上叚不智直就王说此是承上文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者说来语末乃见王之不智防 此章之防谓无恠乎王之不智也盖君子踈而小人亲也使其能専心致志扵君子则君子日亲养之以善而智矣今也不然故小人飬之以恶则愚无怪乎其不智也二节一贯意故引程子范氏之言于后贯两节意也孟子之于齐王进见时少无以胜众邪之交蔽盖由齐王之于孟子聴信不专而有以分其心于多岐也孟子如奕秋诲齐王以奕王一心以鸿鹄将至而不能惟奕秋之为聴此即所谓吾见亦罕矣吾退而寒之者至矣故曰无惑王之不智也孟子此章虽有前后二譬然只是一齐王也所谓天下易生之物而一暴十寒者齐王也所谓奕秋之所诲其一人虽聴之一心以为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者亦此齐王也同是论王之所以不智 涵养气质薰陶徳性【注】气质与德性不同气质谓刚柔缓急之气涵飬之使其中和不偏德性谓仁义礼智之性薰陶之使与圣贤同归也 告子一篇全是发明性善之言就如王之不智一章亦是此意如云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然也便是非天之降才尔殊也

    鱼我所欲也【章】

    自鱼我所欲至贤者能勿防耳是说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此本心也人人所同也自一箪食一节正谓人皆有之至末则是说众人之所以防其本心也此章亦见得人性皆善其不善者乃陷溺其心而然也所谓二者不可得兼固不止谓箪食豆得失死生之际但新安以为是说托孤寄命之大节时事则亦似有未尽者如孟子答滕文公以效死勿去子思之守死于衞民生于三惟其所在则致死之类是皆死生取舎所在也 凡古人杀身成仁竒伟俊絶等事亦皆只是性分内所当然者而已所谓秉彛义理之良心也故此章舎生取义防不必说是贤能如此且说个义理之心人所同然者如此故一箪食一豆羮条注云是其羞恶之本心欲恶有甚于生死者人皆有之也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

    所欲有甚于生者即是义所恶有甚于死者即是不义大注云欲生恶死者虽众人利害之常情此众人虽圣人亦在其中又曰欲恶有甚扵生死者乃秉彛义理之良心此亦通众人而言故不以贤者及君子等对上文众人字也下文众人字则对贤字説矣但曰贤者能勿防耳便见众人防之

    一箪食一豆羮

    蹴尔尤重于嘑尔故乞人亦不受 嘑尔而与之新安陈曰如齐饿者不受嗟来之食之类檀弓曰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防袂辑屦贸贸然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其目而视之曰予惟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曽子闻之曰防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 嗟来之食其人不受而死曽子曰微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故孟子云其下朝不食夕不食饥饿不能出门户君闻之曰【云 云】周之亦可受也免死而已矣此意得礼义之中时措之宜乃孟子所传于子思而子思得之曽子者也可以见孔氏之家法不为己甚也

    万钟则不辨礼义而受之【芟一条】

    以所识穷乏者得我并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者言之可见圣贤之精于义 总注云此章言羞恶之心人所同有是释前五节之义或能决死生于危迫之际而不免计丰约于宴安之时则释后三节意也牛山之木章是存飬之功鱼我所欲章是取舎之分此章总注最要防得好危迫之际尚可能忍宴安之时乃就利焉可见省察之功不可顷刻而或忘也

    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

    故反而名之曰人心【注】盖仁本是心之德也所谓心如糓种仁则其生之性是也今乃曰仁人心也乃是反而名之谓反归诸心者也 小人亦有心今曰仁人心也指其心体之本然者

    学问之道无他【芟三条减三十四字】

    学问之事固非一端如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皆是也此学问兼知行与中庸道问学同味无他字见得非是先求放心只是其道在求放

    心也集注自明人或误防耳至引程子曰圣贤千言万语【云 云】下学而上逹也则益明矣 或疑朱子曰盖能如是则志气清明【云 云】似有先求放心之意非也盖学问以求放心下学也义理昭著则说向上逹非谓求放心而后可学问也其曰学问之事固非一端者事字对道字非一端字贴无他及对而已矣字

    孟子曰今有无名之指【芟一条减四十八字】

    无名指手之第四指也【注】非人所要者 指有五一巨指二食指三将指四无名五小指盖巨大也食指者人之所食以此指为力也楚人献鼋于郑子公之食指动曰他日我如此必尝异味将指者言其将领诸指也左传呉王阖庐伤将指无名者以其不切于用疑于无其实故谓之无名指与未有所考 不逺秦楚之路题孟子鲁人也在齐亦最乆自齐鲁而视秦楚则为逺耳非谓自秦至楚自楚至秦也 对桐梓言之则曰身自身言之则有心指之分随所在分轻重使人知所重也下三章只是此一意重出

    孟子曰拱把之桐梓【旧条芟此条出下题】

    拱把之桐梓只言微小之意以明身之为重也人苟欲生之只是飬令生活之意

    岂爱身不若桐梓哉【移一条入上题减八字】

    身以心为主与上下章意同观下章言人之于身也兼所爱而曰无以小害大可见但此对桐梓言故只曰至于身而不知所以养之所以养之者治其心而已

    体有贵贱有小大

    贱而小者口腹也贵而大者心志也 防来贱而小者耳目手足之类皆是朱子专以口腹为小体者因孟子下文专言饮食之人飬小失大而云耳学者要当推类以及其余孟子要只是举其一端在人所易晓者

    今有?师舎其梧槚【减二十九字】

    梧槚即桐梓也故集注云梧桐也槚梓也皆美材也梧槚二木名樲棘小枣一物也诗凯风吹彼棘心传曰棘小木丛生多刺难长故曰非美材也

    养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

    飬其一指而失其肩背只是取譬之辞孟子非实以肩背为大者所在也此章总重在心志故以为失肩背之喻亦谓不能顾其大者耳 今有?师至则为狼疾人也正是飬其小者为小人意但未可说出至下文饮食之人则人贱之矣为其飬小以失大也方说出上文且譬以起之正如不揣其本而齐其末金重于羽二条起取色之重者一条 孟子此数章警策人尤切至曰有放心而不知求哀哉曰心不若人则不知恶此之谓不知类也曰弗思甚也曰飬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

    公都子曰钧是人也【章芟三条减二十九字】

    孟子之学惟于思之一字着力最深故毎以此觉人一则曰弗思耳二则曰弗思甚也又曰求则得之舎则失之求亦思也至于所引诚之者人之道也亦改诚之为思诚其吃之意可见诚以人之所以为人者心焉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曰睿睿作圣又曰思者圣功之本思之于人大矣 语类钧是人也章云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此语最有力且防他下一个立字昔汪尚书问焦先生为学之道焦只道一句先立乎其大者 茫茫堪舆【注】以为堪者天道舆者地道正韵注曰龛与戡同又曰龛浮屠塔下室愚意所谓堪者对舆而言当是此意但不知出于何书 以堪为天道恐谓于物无不覆也舆者易大传坤为舆

    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章】

    仁义兼举体用道理己尽了忠信则仁义之发于心而见于事者无一之不实乐善不倦则仁义之实者又无一息之间防谓之天爵者非人所得而贵贱者也 仁义可欲之谓善也忠信有诸己之谓信也乐善不倦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虽大而化之之圣亦乐善而不倦者也故乐斯二者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已也恶可已则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亦乐善不倦者也 注曰天爵者德义可尊自然之贵也如此方得爵字出如良贵也要说饱乎仁义令闻广誉施于身方得贵字意思出

    终亦必亡而已矣

    与仁之胜不仁章俱是说自家

    孟子曰欲贵者人之同心也

    贵之一字以所崇重而得名也但所崇重者皆谓之贵如爵禄固在所崇重如仁义尤在所崇重也故曰人人有贵于己者 欲贵者人之同心也在位之贵也即人爵也人人有贵于已者在内之贵也即天爵也 良贵良者本然之善也指所性之贵也

    人人有贵于己者弗思耳

    不必兼言其拘于气禀也只可说是蔽于物欲而弗思盖孟子言性善不论气质也

    诗云既醉以酒既饱以德【减三十字】

    大雅既醉首章曰既醉以酒既饱以德君子万年介尔景福此父兄所以答行苇之诗言享其饮食恩之厚而愿其受福如此也 愚按诗徳字指恩盖主人之徳也今曰饱乎仁义所以不愿人之膏粱之味也则是在我之徳也非指出于主人者斯亦防章取义而义不同也

    所以不愿人之膏梁之味也

    不愿谓无所慕于彼也非谓有厌薄不愿就之意

    孟子曰仁之胜不仁也犹水胜火【芟一条】

    仁之胜不仁也犹水胜火今之为仁者犹以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也及其不熄则人从而谓之水不胜火正由我之为仁不力故尔是我之所为有以深助于不仁者也以吾观之此人之心亦且厌倦怠弃并与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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