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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 戴溪 撰

    泰伯第八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徳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

    前辈谓许由只能逃尧不能逃名若名已相随逾逃而逾至盖不由已所谓至人无名者形迹俱冺不待有其名而逃矣善乎范蔚宗之言曰泰伯伯夷未始有让也所谓未始有让者縁当初不曽是为让一字做出许多事来当初泰伯伯夷只道是君父之命不可违兄弟与我一也是以去而不立胷中终不曽道让是好事要去做此所以民无得而称他本无让之心安得有让之名百姓又何縁得知且如韦元成刘恺丁鸿之徒虽未必是勉强矫拂以求名只是他胷中毕竟道是好事有心去做所以欲逃此名不可得被朝廷迫促明有贵让时也縁此泰伯三以天下让按史记泰伯知古公欲立季歴而亡去荆蛮断发文身却不曽见他三让如汉文所谓南乡让天下三之类兼泰伯若在此迁延退让至于再三百姓亦自得而称矣明道先生曰三让者不立一也逃去二也断髪文身三也此説是若使泰伯当初只是不立不逃去若逃去不断髪文身亦恐未免有顾恋意思直使斩截得恁地分明当初百姓只见得泰伯若狂惑之为者后世圣人推见至隠便见得泰伯此三事都是他让天下处所谓三以天下让者亦是圣人推原周家得天下之本处如王迹起于后稷之意若曰泰伯逆知文王之圣可以得天下而让焉虽武王牧野时无是心也而况于泰伯乎

    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

    甚矣礼之功用甚大也圣人専将此去约人归于中葢此有防范规矩底物有所持循遵守初学之人不可一日无此一日无此直是不可以立恭与慎与勇与直都是极好资质劳与葸可谓有害于身乱与绞可谓有害于人人有极好资质只縁无礼以节之遂至甚害如此人之为学岂可一日无礼不好资质又不曽学礼其祸岂可胜言哉此四句只是慎而无礼则葸一句难説葢慎之一字如执圭鞠躬执虚如执盈之类是也此亦自有中礼处若无礼则心志沮丧血气溃乱亦大有害事处

    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

    圣人在家庭上用功只是要在斯民心术上理防大抵事事近厚方能上下相安温公曰受人恩而不负者为子必孝为臣必忠夫辜恩负义之人必非忠臣孝子而一言一语不相背负者必可以托六尺之孤圣人所以能固结民心患难不相弃者皆自其父兄子弟始若子弟不有父兄夫妇不相存朋友不相保锲薄如此亦何有于君上葢一处坏则百处坏矣秦人立法专一离人父兄亲戚之爱前辈谓古人立法劝人为善秦人立法禁人为善

    曽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啓予足啓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氷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甚矣此身之可畏也凡天下之物可以生之者皆可以杀之一事不谨死有遗恨古之君子爱防此身如璧玉葢此身非我所自有未死之前皆不足恃当事事防检使无一事可恨及其啓手足也奉父母之全体还而归之使死者有知从父母于九原至此盖不足恨也

    曽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曽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逺?慢矣正顔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逺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

    逺?慢近信逺鄙倍有二説其一説已其一説人乐记称致礼以治躬致乐以治心心中斯湏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湏不庄不敬则慢易之心入之矣如此説当称在已可也中庸称动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説如此説当称在人可也前辈亦多作在已暴慢説若参考文意却恐不是説在已何故縁斯字説不通若説动容貌斯逺得暴慢未动容貌时如何兼未曽于心术用功难为动容貌便逺得暴慢至如正顔色斯近信此语尤説不通前辈説有诸已之谓信闲常时不曽信如何正顔色便近信莫不相交涉否縁其闲有窒碍不通处遂不免去上面一字都重説了如动如正固重説得如出一字如何重説前辈将修辞説出辞气却不知脩字与出字大段不同难为如此説曾子之意以为君子所贵乎道者为其功用甚大故也道全徳备后才动容貌民莫不敬暴慢自逺矣才正顔色不待号令而民之信者过半矣才出辞气民莫不从鄙倍自逺矣所谓大哉王言一哉王心皆逺鄙倍之类也乐记曰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顔色弗与争矣望其容貌而不生易慢焉故徳辉动于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其此之谓乎君子之所以用力于斯道者为其若此故也到得笾豆之事事闗宗庙尙付之有司则其他事不问可知矣曽子之意不特为孟敬子设使孟氏畧知此説此鲁之幸也大抵圣贤忧民之心到死不泯

    曽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

    君子之心自视歉然视天下皆可师之人学问无可止之法但见人皆能而我不能人有我无人实我虚我且无有尚复与谁校耶昔者吾友不明言顔子而先儒皆以为顔子何也孔门中只有顔子可当此是以断然归之顔子无疑从事于斯盖十分于上面用工来

    曽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鲁直云与人言而靣谩岂可寄百里之命其説命字与旧説不同旧説谓百里之民命当依此説也人之观人亦于利害者察之耳利害轻而后可以为君子平居髙论无一事不能一旦嵗寒万事瓦解此三节只是不负此心孟子曰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亦知是不负此心尔

    曽子曰士不可以不?毅任重而道逺仁以为已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逺乎

    善有力恶亦有力故学者若无力一步亦进不得前辈云曽子此数语极有力兹事事大体重学者无志于斯尽悠悠不妨若出来担当此事日引月长非大有力量负荷不去譬如重载适逺前靣更有无限艰阻车马坚好强力不倦终有必到之理车敝马羸曰未中而税驾其与未出门等耳古人论学所以贵勇贵刚者为此

    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前辈论为学有次第以为防伊川语録不可一例防有初学入门处有体证处有感发处有持守处有调习处有?养处有观尽处有感应处学者有得于诗则能兴起善心谓其有感发处也有得于礼则能立身谓其有持守处也有得于乐则自然成就谓其有?养处也此论为学次第兼言学者不可専事文义精义中説此一段最详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是恐民之智将以愚之亦不是匹夫匹妇之愚不可与知此一段自是论圣人动化之道可使民由之所谓鼓舞震荡忽焉若神耕食凿饮不知帝力于我何有之类是也若使民知之则是在我未免有形迹而道化之在民者亦浅矣王者皥皥所谓由也霸者驩虞所谓知也水涸鱼相喣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

    此一段只是论人不可有忿疾之心才有忿疾心便愤激愤激者祸乱之阶也如好勇疾贫固不待説人而不仁疾之已甚虽曰疾恶然自家先怀愤疾之心一事做不成激成祸患者多矣乱字不必一一説到僭夺但是不循理为患害者皆乱也人之所以能安贫者有二其一是守道安分其一只是力不足俛首甘心若天资勇鋭力足以行其志才有疾贫之心其胷中愤愤然不能一朝居小则椎理发冡大亦能呌呼横行譬如毒蛇蝮蝎必噬啮草木以致其毒而后已人到得不仁已是胷中悖然了自家只有寛缓驯扰矜怜哀抚收拾惩诫之意若忿疾已甚必有不肖之心应之斯不可救也此其乱虽在人其所以致乱者实在我故曰乱也与好勇疾贫同

    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谢上蔡谓克已工夫未肯加吝骄封闭缩如蜗骄是不能进善吝是不能改过骄吝不除自为封闭其缩如蜗是也圣人所以为圣人者只是论徳不是论才骄吝尚存更说恁徳此其所存也无几矣尚何观焉自古圣人多才者无如周公故三代圣人礼乐至周公纎悉尽备更无一事欠阙周公固可谓多才艺者圣人之语及此极言多才不足恃便使才如周公骄吝尚不足观何况么麽之人能有几何而恃才不学鲜有不杀其身者也

    子曰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昜得也

    三年学不至于谷何也只是善不昜得也古人为善直是用功如惟日不足如鸡鸣而起大扺此心如救焚如拯溺如追亡人如饥渴切身只縁是不可容昜得三年学亦可谓从事于善矣若说便到于善亦未敢造次相许此敎学者强勉不倦之意又曰一日克巳复礼天下归仁何也用功时直是一生到时只是一日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隠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耻也

    笃信好学横渠先生曰笃信若不好学亦不失为善人信人此语恐未必然笃信好学只是一事笃信而好学守死于善道如此而巳今匹夫匹妇酷信佛法诵经便是笃信好学耶贫且贱耻焉不是耻贫贱是耻不得列为君子也此一叚极言学者强力自守处言当做底事直是斩钉截鐡做到彻骨不当住去处直是褰裳疾走若将浼焉可出时便出可隠时便隠直是坚强不变如此与子路问强一叚相类且是见得彻信得及做得坚无所拟议无所计较无所顾恋到此方谓之力学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虽得天下直是不为箪食豆羮不以其道虽饿死直是不受非其道非其义一介直是不与一介直是不取兵可去食可去信直是不可去可杀可辱直是不可使为不义学者湏是守此心到死不变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前辈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谓君子思不出其位恐未必然葢政是国家大事夫子所谓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是也葢天下有道则庻人不议贱臣图柄臣者非国之福也不任其事而与闻其谋鲜不为身祸与国家之祸者汉党锢事可畧见矣

    子曰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

    石林说乱为卒章是今离骚卒章称乱曰大要关雎必非文王时作故史记曰周道缺诗人本之袵席关雎作是伤今思古之诗也然当时贤者虽追述其事而为之诗未必被之声歌今毛诗如此多何曾一一用为乐章及至师挚推原关雎之义为之声音用之乡人用之邦国故洋洋盈耳司马迁所谓师挚见之者甚言师挚识本末使此诗被于声歌致乡人邦国惯于听闻庻几正家而天下定之意人皆知之此亦夫子之意也

    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愿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人之资质不怕他鲁钝猖狂只怕他不诚实若眞个诚实百扑不碎随他分量皆防成就若不诚实一事不成万有余丧譬如物才防漏了便倾江河在中亦不济事不直不愿不信只是一个不诚实狂与侗与悾是不好资质只有一防诚实在尚可救若连一防都无更说恁麽譬如病旣不好又无元气安得不死夫子许琴张曾晳牧皮谓其狂而直进互乡谓其侗而愿不絶鄙夫谓其悾而信也

    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

    夫以匹夫而有天下亦可谓甚异甚大之事正使君子处此亦湏畧入其心舜视有天下与耕稼陶渔时相似禹视有天下如过家门不入时相似此之谓不与夫惟不有天下是故能有天下不与犹言天下与舜禹不相涉

    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惟天为大惟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惟天为大惟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内之徳也巍巍乎其有成功焕乎其有文章外之业也无者非圣人不足以知之有者众人皆见之惟无故能有其所以致此者何也曰浑沦之间无物不有无物不备只是大后如此司马氏谓明徳自虞舜始礼记亦曰后世虽有作者虞舜弗可及也已前辈谓譬之四时尧春也舜夏也此夫子之意也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徳其可谓至徳也巳矣

    前辈多言三分天下有二以服事殷此夫子言文王之至徳亦有不足于武王之意然叅考此段夫子只言周之徳不指言文王安知便専説文王中间又不曽间以子曰只是连上文説武王事亦难为专指文王也按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此尚书泰誓文其时在牧野夫子论武王乱臣之説因及牧野之事明当时武王君臣之本心言周家之事亦可谓至徳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商今日牧野之事大是不得已武王之君臣可以无责矣【自才难而下专説武王故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斯此也此指武王则此一段专为武王説引舜为证耳】

    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间然矣君子为善惧其堕于一偏便被人防当若事事适中无偏倚处便可以闗百圣而不慙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今墨家者流以为其道出于禹以裘褐为衣送死桐棺三寸曰此禹之俭然也日夕不休以自苦为极曰此禹之勤然也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曰此禹之爱人利物然也夫克勤于邦克俭于家胼手胝足过家门不入固自有从容中道者不若是也圣人枚数其实两言吾无间然恳切如此夫亦疑后世将有此乎

    子罕第九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前辈谓利之害重命之理防仁之道大故罕言又云利不可以屡言命不可得而言仁非其人不可与之言故罕言窃意未尽精防圣人本欲无言凡语言皆出于不得已若于合着説所在尽説教分明若于不当説所在便一句也不説何尝立定説道某事湏少説某事湏多説此一段只是门弟子记夫子平日教人实事夫子朝夕为学者言不出诗书礼乐日夜以此博约学者使弗畔于道至利命与仁罕尝説乃弟子记所见云尔至繋易何尝不説利不説命对门弟子之问何尝不説仁一部论语孜孜説不休此所谓到合着説所在尽着説教分明

    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

    古者君子习御与习射故问大夫之子长曰能御防曰未能御夫子之圣同时知夫子者最是仪封人与达巷党人名字皆不闻此亦是当时隠者孟子论三子智足以知圣人污岂不是説得夫子广大但只是説得大不曽説所以大故谓之知圣人污今达巷党人以博学无所成名为夫子之大此正与夫子説大哉尧之为君荡荡乎民无能名相似可不谓之识圣人乎自识者观圣人见其无所成名但见其大自圣人反观其身犹不敢以一艺自名但见其小吾何执执御执射者疑辞也不敢以一艺自名之意

    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

    大古冠布齐则缁之冠布者谓用白布为冠常所冠也至齐戒则染之为缁三代时用冠布为丧冠别有委皃章甫等其形虽殊然俱用缁布为之常服之冠也【委皃等冠用漆布】古者君有赐于其臣与宴飨之礼君酬宾皆降拜稽首故齐桓公云小白余敢贪天子之命无下拜天下事若不是十分害义礼事虽圣人亦未尝敢以为异事到害义礼处直是流俗可畏若居今之世视几案之安器用之便必曰席地而坐污尊而抔饮者世无是理也

    子絶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伊川先生曰意者任意必者必行固者固执我者私已

    横渠先生曰意有思也必有待也固不化也我有方也

    范曰意者已之思也动于内而系于事则有必必则守而不移故有固固则不能正故有我三者皆出于意故意为之先

    吕曰意则无义必则无命固则无时我则无天谢曰孟子谓必有事焉而勿正正即意也必如必信必果固则所过不化我则不能大同于物右前贤説意必固我四字极亲切请子细防就中谢上蔡説得尤精防范太史説毋意在先固好然前辈多云此四事毋我为主夫意必固我既毋之后更有何物正所谓寂然不动志气如神喜怒哀乐未发万物皆备于我也前辈以为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学者所宜尽心窃有疑焉又云毋作禁止之辞圣人絶此四者何用禁止窃谓圣人用功亦不造次古人于此下克字制字惩字窒字其自检制处极严惟毋故能絶若不絶遇境即发矣

    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天下之事不当如是而如是者皆天也人见其人而不见其天圣人见其天而不见其人见其人故有忿怒有怨恨有计较有恐惧见其天故无忿怒无怨恨无计较无恐惧此一段是圣人见得天理透彻担负得过断制得坚处只怕文王既没文不在此又怕天斵丧斯文使后死者不得与闻斯道便不奈何若世道决无灭絶之理文王之文决在圣人世亦决无人事胜天之理

    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牢曰子云吾不试故艺

    天纵犹言天生自然而无所容心之谓也太宰以多能为圣不必责其不识圣人彼且谓圣者特多能之别名耳圣人不谓太宰不知已意闲只道我自是少贱了故偶然多能便唤多能为我之圣安敢当此何况君子亦不贵多能前辈谓子贡亦答不是又多能也一句亦道多能是好事意谓圣人先自圣了又分外多能尔如君子不多之句因可以教子贡此多学而识之语子贡所以犹未悟也

    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古人有言曰溺者入水拯之者亦入水狂者东走逐之者亦东走愚者同死生圣人亦同死生是故圣人之空与鄙夫之空一也圣人因鄙夫之问叩其两端无有焉返而体察吾身其空空殆同于鄙夫故曰无知也人能知此理然后知顔子屡空盖从事焉未能所谓有若无者犹未造于无也

    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谢上蔡説此一段好云非必指河图出与凤鸟至也特借此言明王不兴尔故尝为之説曰顔渊子路死圣人观之人事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圣人察之天理不复梦见周公圣人騐之吾身夫然后知斯道果不可行而天下之果无意于斯世也

    子见齐衰者冕衣裳者与瞽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

    古者有丧者专席而坐故齐衰不以边坐大功不以服勤大功废业缌不祭齐衰不以吊不以轻服而重相为也其重服也如此先王制爵禄以?有徳车服以庸有功恶可慢也人有八疾皆圣人所悯瞽者无见圣人尤不敢忽

    顔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中庸以为诚则形形则着夫子曰立则见其叅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此所谓见道非闻见之见也此理至防至深非自有见者不知也仰之弥髙至忽焉在后顔子葢尝用功矣而有见未定及夫加博约之功竭尽其才如有所立是又见得亲切矣但竭其才只到此自此以上非才所能及也彼无所见此无所从合而为一此之谓化所谓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闲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予死于道路乎

    叶石林曰古者卿得臣其邑大夫不得臣其邑当此之时大夫恶有不僭卿者今按陈子车死于卫其妻与家大夫谋以狥家大夫所谓陪臣也又叔孙豹卒其宰【家臣皆称宰在昭公四年甚详】杜?以路而尽其卿礼以此观之卿大夫死其家臣实主其子路之意亦与请祷之意相类大意是爱圣人以姑息谓夫子尝为大夫亦可以立家命门人为臣有如不幸而死治丧之礼与之礼皆可以从厚使门人为臣之意葢生成其为大夫死则以大夫之丧治之可也子路葢尝自叹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其意以厚为报其亲故今日之事亦以此为爱圣人尔不知圣人既去鲁司冦且未尝为卿于鲁安有自臣其门人之理此事人莫不知已不可欺直是只欺得天尔子路亦可谓愚矣夫子所以责之深切者有如邂逅因疾而死此事不及知他日门人奉以从事如顔子死门人欲厚之夫子尚争不得至是岂不大害义理观夫子卒门人治丧皆极恩意此事尽好但厚圣人则决不可夫子没后门人中子贡筑室曽子不肯事有若子夏论等事皆是有得于圣人

    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匵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君子所贵于学者为其有用于斯世也凡天之生物虽一草一木犹有利于人而况君子乎独善其身事不得已怀宝迷邦天下何頼焉前辈谓子贡此语未知圣人不合説求字要之子贡亦是这般问及观其答子禽之问曰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欤葢知圣人矣

    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后汉东夷传序曰夷有九种曰?夷于夷方夷白夷黄夷赤夷?夷风夷阳夷故孔子欲居九夷也又传曰箕子遭殷衰之运避地朝鲜【即东夷也】始其国俗未有闻也及施八条之约使人知禁遂至国无滛盗门不夜扄囘顽薄之俗就寛畧之法行数百千年故东夷通以柔谨为风异乎三方者也苟政之所畅则道义存焉仲尼怀愤以为九夷可居或疑其陋孔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亦徒有意焉耳传论所言九夷风俗之美此箕子之化容有之然言圣人怀愤欲居九夷则妄矣圣人此意亦只是乘桴浮海之意岂真欲居耶

    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班固曰周道始缺怨刺之诗起王泽既竭而诗不能作王官失业雅颂相错孔子论而定之故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然季札请观周乐为之歌二南以至于颂皆有条理岂得谓之雅颂相错叶石林曰雅以正变为大小颂以所作为先后者诗未删之序也论正事之废兴而以其所陈者为小大推功徳之形容而以其可告者为先后此夫子删诗之序也夫如是而后乐正矣

    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

    谢上蔡曰事公卿父兄勉丧事能尽事易尽道难如夫子事鲁卫之君始可谓事公卿如曽闵者始可谓事父兄必诚必信勿之悔始可当大事齐圣温克始可谓不为酒困

    右谢上蔡説意语极深然圣人此一段只是人道之常如饥食渴饮相似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此圣人观物之学天下之事日夜相代乎前矢激川流一息不停尚复固闭留滞亦可谓所过不化矣伊川先生曰言道之在如此恐未然东坡曰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此语乃佳当知川流不息而水之清明者未尝动则知君子所存者神矣

    子曰吾未见好徳如好色者也

    按史记孔子在卫卫灵公与夫人同车宦者雍渠参乘出使孔子为次乘招摇而过市孔子曰吾未见好徳如好色者也于是丑之去卫适鲁古之人君其待贤者入则同食出则同舆犹不敢自以为至而况与妇人同车宦者参乘乃使圣人次其后乎圣人于卫灵公有际可之仕犹如此宜乎其急于去卫也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事之成否不问事只问人心苦人心坚固正虽下种必可成就若一念废怠便复成实亦未可保莫道事已垂成所争不多若掘井九仞而不及泉与未下锹镢同故曰苟为不熟不如稊稗此学问之所以甚严也吾进吾止犹曰我自进自止非闗人事也

    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欤

    伊川先生曰语而敬故不惰恐未然门弟子听受圣人之言安有怠惰不敬者亦湏敛意肃容请事斯语然退省其私未必能奉承不惰顔子拳拳服膺与三月不违仁欲罢不能者皆所谓不惰也

    子谓顔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古今圣贤同此一止所谓有先知焉知则无先是也顔子有可与防之功而未造于存义之地

    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天下之物才是美物有用者便不胡乱生且防当春时凡草木不种自生至于名花异卉必湏十分封植栽培方始生若人事不至难为全防天也苗而不秀秀而不实者嵗多有之若稊稗则不然矣人但道种子好条叶茂便放下若人事一处不到便不防成就今人学问亦有自胚胎坏之者亦有自半涂坏之者胚胎坏者不耘苗者也半涂坏者揠苖者也

    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巳

    此一段人多作两截説不是大意只谓后生固可畏渠那知后来一截不似如今恃才不学聪明不及于前时者多矣后生所以可畏者谓其年少敏鋭将次成就不可御也若迁延到四五十别无可言者亦是常人尔何足畏之有此语是戒后生深切处韩退之曰少之与长也异观少之时人为童子之异及其长也将责成人之礼焉成人之礼非尽于童子所能而已也此意与夫子同

    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説乎绎之为贵説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伊尹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此人君听言之法也夫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巽与之言能无説乎此人臣进言之法也人臣进言之法出于此二者而已家语载孔子言曰忠臣之諌君有五义焉一曰谲諌二曰戆諌三曰降諌四曰直諌五曰讽諌惟度主而行吾从其讽諌乎葢戆諌直諌者皆所谓法语而讽諌降諌谲諌者皆所谓巽与之言也苏明允之説特异焉以为説之术可以为諌法者五理谕之势禁之利诱之激怒之隠讽之呜呼谲諌至于诗降諌至于好货好色是亦尽矣又有所谓势禁利诱激怒之説乎凡人听言理到之言不得不服至于欣然防意虽疎必亲然从而不改何贵于从説而不绎滋益甚耳方其未从犹未有以服其心方其未説犹未有以感其心此非人之罪或者吾言之未尽犹有望于他日也从而不改説而不绎是将无所用吾力矣此不特进言于君为然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忠告者法语之意善道者巽与之意也

    又一説此一段教学者听言法人以法语之言来吾安得不从以巽与之言来吾亦安有不悦既从须是改既悦须是绎不然不济事

    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前辈论主忠信如?子江中水既入于内外水更不可入此是学者第一义胷中既有所主了然后从益友切磋讲磨见得有未是处便改此是学者要切工夫过不必显然见于事者但萌于吾心者皆当防检今人多惮于改过反而思之自我作之自我止之譬之出入息也反覆守也开阖戸枢也何难之有

    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智者可以诈取勇者可以力取无所用吾智力者无所取前辈有言曰兵有符固可夺将有旗固可杀无形之形不可夺矣今人所以抗志不坚者只是迫于威怵于利若不惑于斯二者守死不变世不能使之乱君不能使之辱天能杀之而不能困之

    子曰衣敝緼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诗云要之襋之好人服之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心是以为刺盖矜情于衣服之间此儿女子之事学者苟志扵道决不耻于恶衣恶食矣衣敝緼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夫子何以独称子路盖古今学者同一病防洁自将有余矣视富贵之人若将凂焉褰裳疾去惟恐其不速此其心犹以贫贱富贵为二物也子路衣敝緼袍与衣狐貉者立【立字有功】而不耻则其视敝袍与狐貉为一畧不能入其舍此夫子所以称之

    不忮不求何用不藏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与上文不相连此雄雉诗也古人有得人一话一言终身用之不尽者若此类是也若论圣人阖辟功用何啻天渊耶前辈谓惩忿则不忮窒欲则不求若克伐怨欲不行正可为难矣而况于惩忿窒欲乎然而学者不能从事于此二者无一事可成若果能去此亦无一事不可为故曰何用不藏

    子曰嵗寒然后知松栢之后雕也

    此一段是论学者得力处人之学问寻常时亦无以异于平人到得失枝落节众人相顾失色狼狈无措至是口耳俱败矣从容整暇不动声色方见学问得力处方春和时凡草木与松栢俱秀及至雪霜切身顔色不变非天下之至刚者不能也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理明故不惑心静故不忧气定故不惧夫多疑者多惑多虑者多忧多恐者多惧其道虽三而行之则一故夫子又曰君子道者三

    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此一段是圣人论教之次第夫取果于自落与未熟才旬日争耳而色味殊别若时节未到而事欲速成非徒无益而又害之有人于此可与共学可教他涵泳义理知所乡方然后方指与路头又须是行矣而着方指与他歇处待得不动不惑方始可论阖辟造化耳

    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逺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

    此与前段絶不相连全不干权事前辈多引常棣之华解此旧见前辈説云常棣自是常棣今此自是唐棣按陆机注尔雅常棣乃白棣树也子如樱桃四月熟正白又有赤棣树亦似白棣华如刺榆叶而微圆子正赤如郁李而少若夫唐棣尔雅曰栘【音移】也与常棣两种前辈以唐棣为常棣故言以常棣之华其华萼相接【寻常华是萼承华此华萼承华华覆萼】故喻兄弟相与之义偏其反而者华反覆萼也今唐棣自是唐棣则不可用此説按诗有曰何彼秾矣唐棣之华又曰骍骍角弓翩其反矣説者谓唐棣花之美者以譬王姬容色之盛角弓本不当反者縁不能调习遂致翩然而反反喻王者不能以恩懐九族使之多怨犹角弓之反也窃谓唐棣之华四句是逸诗中不合于圣人者圣人删之曾有此语门弟子记之于此耳诗人之意以为唐棣之华本是容色甚盛今一旦偏然而反有憔悴倾侧向下之意大意谓人情始美而终恶也故末云岂不尔思室是逺而人情既恶其室则迩其人甚逺故托言云我非不思直是室逺不可见尔圣人曰世无是理只怕不是真个思量精诚之极金石可通况于逺乎此虽诗人之辞圣人取此以教学者如学者进道与世间万事何尝不如此只怕人无此心耳

    乡党第十

    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

    宗庙之言当在问礼之时朝廷之言当在问政之时便便言如王道便便相似非明辨也君在踧踖如也当承上文不可拆作两去言君不在时与下大夫言可也及君在惟有敬戒而已

    君召使摈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揖所与立左右手衣前后襜如也趋进翼如也賔退必复命曰賔不顾矣揖所与立左右手不复俛身君在无私敬也凡两君来朝与四方之使者大客则摈小客则受其币而听其辞所谓摈者姑以诸侯自相为賔礼论之賔主各有副賔副曰介主副曰摈及行人若诸侯自行则介各从其命数【谓如侯伯七命则用七人】至主国大门外主人及摈出门外相接其摈人数则看主君为多寡若主君是公则摈者五人侯则摈者四人子男则摈者三人【所以不从命者示谦也】卿为上摈大夫为承摈士为绍摈【若摈者五人则用三士为绍余并一人】賔主相乡介对立主人就摈求辞于客所以求辞者谦不敢当客之来恐其以他事过此求辞之法主人先传于其上摈上摈传于次摈次摈传于末摈末摈乃传于摈之末介末介传于上介上介传于賔賔答主人之辞传于上介迤逦传至君之上摈以至于主人此所谓摈相之传命也何也聘义曰君子于其所尊弗敢质敬之至也既传命方始入庙门行礼若君使卿来聘礼数则杀于此矣上公之卿只用七介【上公自用九介】旅摈而不敢交摈旅摈者自摈便传于介不复如此次第相传也聘礼称賔出大夫送于外门外再拜賔不顾【注云不顾言去】盖谓賔一去不回顾也聘礼賔不顾摈者便退圣人于不顾后添此一节方为成礼

    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顔色怡怡如也没堦趋进翼如也复其位踧踖如也

    自入公门至过位升堂下阶复位礼数如此大抵人臣之事君如子之事父兄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示有尊也则为人臣入公门立岂可中门行岂可履阈愈近君则心愈恭体愈卑故入门过位则言似不足及其升堂则屏气似不息及出降一等稍逺君矣故顔色怡怡复其位不是来时所过位只是复本位盖班列之位也

    执圭鞠躬如也如不胜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战色足蹜蹜如有循享礼有容色私觌愉愉如也

    按聘礼使者行之日君揖使者进之上介立于其左接闻命贾人西面坐啓椟取圭垂缫不起而授宰宰执圭屈缫自公左授使者使者授圭同面垂缫以受命既述命同面授上介上介授圭屈缫出授贾人众介不从受享束帛加璧受夫人之聘璋享?纁东帛加琮皆如初遂行舍于郊既至主人几筵于庙迎賔賔及庙门摈者出请命贾人东面坐啓椟取圭垂缫不起而授上介上介不袭执圭屈缫授賔賔袭执圭摈者入吿出辞玉纳賔賔入门左既升賔致命主再拜賔三退负序主侧袭【侧独也】受玉于中堂与东楹之间賔出圭侧授宰玉聘于夫人用璋如初礼及賔将归君使卿皮弁还玉于馆賔受圭授上介于阼阶东乡复还璋如初入賔既还君进使者使者执圭垂缫北面上介执璋屈缫立于其左反命宰自公左受玉受上介璋致命亦如之

    右以上是执圭礼聘义云以圭璋聘重礼也已聘而还圭璋此轻财而重礼之义也古者聘必用圭君子以玉比徳故借圭以将意已聘而复还之不敢当盛礼故也仪礼又曰上介执圭如重授賔执圭入门躹躬焉如恐失之

    賔既授圭出摈者出请摈禓奉束帛加壁享摈者入吿出许庭实皮则摄之賔入门左揖让如初升致命张皮公再拜受皮币享夫人用琮如初礼将行主使大夫报享夫人亦有报享

    右以上享礼享献也既聘而享所以厚恩也礼器云大享其王事与三牲鱼腊四海九州之美味笾豆之荐四时之和气内金示和也束帛加壁尊徳也为前列先知也金次之见情也丹漆丝纩竹箭与众共财也其余无常货各以其国之所有则致逺物也此诸侯享天子之礼也仪礼又曰及其享发气焉盈容众介北面跄焉容貌舒?也

    賔既享毕摈者出请事賔告事毕【注云公事毕也】賔奉束帛以请觌摈者入吿出辞请礼賔賔许既賔礼毕賔觌奉束锦总乘马二人赞入门右北面奠币再拜稽首摈出牵马先入賔奉币入门以客礼见既毕上介奉束锦士介四人皆奉玉锦束请觌賔既行主使卿赠如觌币使下大夫赠上介亦如之使士赠众介如其觌币

    右以上是私觌礼也公事既毕私觌于君欲交其欢敬也又有私面之礼私觌既毕賔请有事于大夫庭实设马乘賔入致币賔既行大夫亲赠如其面币此之谓私面郊特牲曰朝觐大夫私觌非礼也谓诸侯自相朝觐则卿大夫不当私觌耳仪礼又曰私觌俞俞焉出如舒焉

    右三事都是説聘礼凡乡党所载尽出仪礼与曲礼中故曰曲礼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然后行

    君子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亵服当暑袗絺绤必表而出之

    注云一入为緅三年练以緅饰衣谨按周礼钟氏乃云三入为纁五入为緅七入为缁与孔氏注论语不同正义云緅浅綘色也若以周礼论之緅在纁缁之间是近?色却非浅綘之色既非浅綘之色则非是三年练以此饰衣也不知孔氏何从却以绀为齐服盛色正义乃云绀?色也正义自知其非故前后异解乃云孔氏以緅为三年练服疑其以縓为緅又云説文绀青赤色也若以緅为纁缁之间乃近齐服绀为青赤之色却近练服未知孰是防服与防裘礼记亦有防味皆言常所服食也正义以为红紫五方间色皆不用孟子以为恶紫之夺朱然则红亦夺朱矣必表而出之注疏谓必加上表衣然后出之如此却是絺绤之上加衣不可谓之表也凡衣在上者为表有物加其上者为袭如袭裘者是也今云表而出之则是单衣絺绤里必有衣也

    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

    礼记玉藻曰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君子狐青裘豹褎?绡衣以禓之麛裘青豹褎绞衣以禓之羔裘豹饰缁衣以禓之狐裘黄衣以禓之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犬羊之裘不禓不文饰也裘之禓也见美也君在则禓尽饰也服之袭也充美也是故尸袭执玉龟袭无事则禓弗敢充也説礼者谓裘上有禓衣禓衣上有袭衣袭衣之上有正服今参按礼家説凡六冕及爵弁无裘先加明衣亲身次加中衣冬则次加裘裘上加禓衣禓衣之上加朝服夏则中衣之上不用裘而加葛葛上加朝服即不言袭裘又礼记中亦不曾明言袭裘用何衣故吾以谓有表裘有禓裘有袭裘所谓表裘者以裘露外上不加服也禓裘者上加服但开露裘在外袭裘者即禓裘之服但掩裘在内不开露其美耳表裘最无礼故不入公门禓裘最有礼以其见美故君在则禓惟将重事与吊丧故用袭裘不敢见美故执玉龟袭主人既小敛则子游袭裘而吊也疏家云缁衣羔裘是诸侯君臣日视朝之服麛裘在国视朔之服卿大夫士亦皆然其受外国聘享亦用之石林云麛裘亦施于亲朝祭蜡黄衣狐裘谓大蜡息民之祭服也石林云狐裘亦施于燕居

    防裘长短右?

    圣人亦不敢忘执事之劳学者其可自怠惰乎

    必有?衣长一身有半

    必有?衣窃意寒暑皆用之故下必字

    狐貉之厚以居

    石林曰七月诗云取彼狐狸为公子表然则何独记于夫子盖羔裘者朝服也狐裘燕居之服也鲁大夫有以朝服吊者故弟子记?冠羔裘不以吊为正当时大夫岂无有狐裘以朝如桧之所刺乎故门弟子记此为正此説是

    去丧无所不佩

    按玉藻云凡带必有佩玉惟丧否孔子佩象环五寸而綦组绶注礼云凡佩必有左右左佩玉象徳右佩木燧火觽之属此事佩也孔子以象牙为环广五寸所以然者夫子失鲁司冠故谦不复佩徳佩示以无徳事也窃恐未必然君子无故玉不去身非特是象徳所以防闲此心如升车闻鸾和尔圣人安得去玉而佩象意者圣人左右佩之外添以象环记礼者载之云尔所不佩者除丧事之外无往而不佩也

    非帷裳必杀之

    衣裳之制上曰衣下曰裳不相连缀盖襞缁为裳?如今裙矣帷深衣之制衣裳相连被体深邃故谓之深衣所谓杀者交裂而缝之也且以深裳论之其法曰缝齐倍要【齐衣之下也如摄齐升堂之齐要是与衣连处裳之上也】其齐倍要之数者盖深衣十有二幅一幅濶二尺二寸以四寸为缝只有一尺六寸交裂之一头濶尺二寸一头濶六寸以寛头尽向下以狭头尽向上而合缝之此之谓杀【深衣本分两去故有十二幅】又如丧制内削幅尽以狭头向下寛头向上如裳前四幅后四幅各自为之前后不用连此皆所谓杀也按正义云帷裳者朝祭之服也在下之裳其制正幅如帷名曰帷裳然于礼无明文又据礼疏云或杀而下者谓朝祭之服则朝祭之服固杀矣今检杂记云其輤【音菁】有裧【昌占反】缁布裳帷素锦以为屋士席蒲以为裳輤丧车也裧车饰也裳帷所以帷车也用缁布为之 前辈尝论此为丧车之制然按氓之诗曰淇水汤汤渐车帷裳説者曰以帷裳而障车妇人之车也言女人乘车日涉淇水渐渍其车帷之裳由是观之非特丧车有裳虽妇人常所乘车亦有之参考前后注疏凡裳必杀此不可易也制独车裳以正幅为之此门弟子尝闻夫子论礼及此故耳

    羔裘?冠不以吊

    檀弓载夫子曰始死羔裘?冠者易之而已羔裘?冠夫子不以吊盖羔裘以朝?冠以祭【凡吉事向?朝服亦是?冠】始死未成服则易去此服用深衣【盖此服可以养病而不治丧】主人既成服则亦不当用羔裘?冠吊之昔季桓子死鲁大夫朝服而吊则当时大夫固有失此礼者矣然季武子?疾蟜固不説齐衰而入见及其丧也曾防倚其门而歌夫固有所为而为之也

    吉月必朝服而朝

    玉藻曰天子?端而朝日于东门之外听朔于南门之外皮弁以日视朝遂以食卒食?端而居诸侯?端以祭禆冕以朝【婢支反朝天子也】皮弁以听朔于太庙朝服以日视朝于内朝説者曰天子?端而朝日诸侯?端祭端字皆当为冕盖天子以?端燕居诸侯以?端而视朝不应天子却用?端朝日诸侯却用?端致祭故改端为冕尔前辈又言有称?冕有称?冠者有称?端者三者不同何也称?冕者?衣而?冕此祭服也称?冠者?衣而?冠此燕服也称?端者通冠冕言之如?端朝日与?端以祭者谓?冕也如?端以居内则所谓端韠者谓?冠也从此説免得改端字为冕按玉藻所言天子听朔当用?冠视朝当用皮弁诸侯听朔当用皮弁视朝当用?端【视朝虽用?端然?端素裳者朝服也他?端裳色不同者非朝服也】何谓吿朔何谓视朔古者天子吿朔于明堂吿朔之礼以特牲告于帝【如其帝少昊之类】及神配以文王武王于时因听治此月朔之事于明堂谓之听朔亦谓之视朔行此礼讫复祭于诸庙谓之朝庙又谓之享庙又谓之月祭诸侯受天子之朔于太庙【公羊谓受于祢庙】以羊吿已乃听朔于庙中已乃祭他庙此吿朔听朔之礼也又按玉藻载孔子曰朝服而朝卒朔然后服之据此而言窃意诸侯听朔于庙不敢朝庙羣臣听朔朝庙既毕视朝于内朝始也诸侯与羣臣在朝俱服皮弁及其退而视朝释皮弁而服朝服君臣皆然故曰朝服而卒朔然后服之鲁自文公不视朝之后此礼浸废夫子从大夫之后尝有位于朝不敢废此礼固不必问其君之行礼与已之退休也故曰必朝服而朝

    齐必有明衣布

    前辈多举明水火事説明衣凡祭祀所用皆称明取其明洁也然而朝服亦有明衣是説不可用也所谓必有明衣者齐之明衣不与常所用明衣混齐固别有明衣独齐则衣之尔所谓衣布者以布为之衣固当用布而曰明衣布者当时必有以纯为之者矣夫子尝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古者冕皆用麻至孔子时乃去麻用纯然郊冕犹用麻所以示复本也衣者古明衣用布至后世改用纯齐之明衣犹用布岂不如郊冕之犹用麻乎

    齐必变食居必迁坐

    此两句当作一段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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