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后来的事最新章节!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从何时起,路上行人已把絽纱外套(1) 穿上身了。最近这两三天,代助一直在家忙着查资料,完全没空走到院里张望一下门外的景致。当他戴着冬帽走上大街后,立刻感到头顶十分燠热。身上这件毛料和服也该换了,他想。但才走了五六百米,却看到两个穿夹衣的路人。哦?代助正在纳闷,马上又看到新开的冰店里,一个书生手捧玻璃杯正在喝什么冰凉的饮料。代助这时突然想起了诚太郎。

    最近,他比从前更喜欢诚太郎了。因为他觉得跟外人聊天就像跟一层人皮讲话,令他难以忍受。不过,当他反躬自省一番之后却又发现,自己才是人类当中最令人无法忍受的类型呢。或许,这就是长期沉浸在生存竞争中得到的惩罚吧?一想到这儿,他还真是高兴不起来。

    诚太郎最近对踩大球十分热衷。这完全是因为代助上次带他去浅草的奥山(2) 看表演才受到的影响。诚太郎这种专心投入某种活动的特质,主要是继承了嫂嫂的性格,但他也是哥哥的孩子,除了专心投入之外,也拥有一种不受任何拘束的傲然。每次跟诚太郎聊天,代助都能感受到他的灵魂毫无拘束地奔向自己,这让代助非常愉快,因为在现实生活里,代助的精神总是处于一种昼夜紧绷的状态,令他十分痛苦。

    今年春天,诚太郎就要进中学了。之后,身体会立刻抽高,再过一两年,声音也会发生改变。然后呢,他会长成什么样?这是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诚太郎终究会为了活得像个人类,而被人类厌恶,这种命运迟早也会降临在诚太郎身上。到了那时,诚太郎大概就能安分地穿上平凡的服装,像个乞丐似的混迹在人潮当中踯躅乞讨吧。

    代助一路朝外城河走来。他记得不久前,对面的河堤还开满了杜鹃,红白两色的花丛与青绿的底色交织成美丽的图案,现在早已不见踪迹,只剩下长满野草的陡峻斜坡,还有沿途排向远方的几十棵大松树。艳阳高挂空中,天气十分晴朗,代助原想搭电车回老家一趟,因为回家之后可以跟嫂嫂笑闹一番,还可以跟诚太郎玩一会儿,但他现在又突然不想去了。代助决定一边欣赏路旁的松树一边沿着城河往前走,直到自己走不动为止。

    他走到新建的城河关卡前,只见无数电车正在面前来往穿梭,看得眼花缭乱。他决定横越城河,再从招魂社(3) 旁那条大路转往番町。然而,正当他在路上左弯右拐,忙着赶路时,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荡,实在非常愚蠢。因为他一向认为,只有贱民才会为了某种目的而拼命赶路。不过代助现在却又觉得,似乎还是有目的的贱民比自己更伟大。真是的!这时他发现倦怠感又找上门来了,便决定打道回府。刚走到神乐坂附近,忽然听到一家商店的大型唱机正在播放音乐。那种饱含金属刺激的乐声震得他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代助刚踏进家门,立刻又听到门野趁主人不在家,正直着嗓门大唱琵琶曲(4) 。幸好门野很快就听到主人的脚步声,立即住了嘴。

    “哎哟,您回来得好快呀。”门野口中嚷着,一面赶到玄关迎接。代助没说话,只把帽子随手一挂,便从回廊走进书房,还特地把纸门关得紧紧的。紧跟在主人身后的门野倒了一杯茶端上来。

    “门要关上吗?您不热吗?”门野问。代助从袖管里掏出手帕正在擦拭额头的汗水,嘴里却命令道:“把门关紧!”门野露出讶异的表情,拉上纸门走出房间。代助独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发呆,一坐就是十几分钟。代助的皮肤很好,总是散发着人人称羡的光泽,他全身都是柔嫩的肌肉,是劳动阶层者身上看不到的。在健康方面,代助一直很幸运,几乎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没生过什么大病。因为他比任何人都重视自己的健康,而且始终认为,必须拥有这种身体,人生才有意义。事实上,代助的头脑也跟他的肉体一样健全,只是脑袋里整天都被一堆理论搅和得苦不堪言。除此之外,有时他还觉得脑袋里好像挂着一个层层堆起的巨大箭靶。特别是从今天一早开始,这种感觉特别强烈。每当陷入这种状况,也就是代助思考“我为何降生到世上来”的时刻。到现在为止,代助已在这个大哉问的面前思考过无数遍。之所以深思的理由,一方面只是单纯地出于哲学上的好奇,另一方面也因脑中塞满了色彩过于缤纷的尘世带来的焦虑,此外,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像今天这种倦怠感所造成的结果。每当代助开始思考这个大哉问,最终总是得出相同的结论。但这个结论并未解决问题,反而应该说,他的结论总是否定了问题本身。因为根据代助的想法,人不是为了某种目的才生到世上来,而应该反过来,人是在出生之后,才开始拥有某种目的。如果从某人出生时,就把某种客观目的强加在他身上,这种做法等于从某人诞生的那一刻起,剥夺他生而为人的自由。也因此,他认为人生在世的目的,必须由诞生到世上来的这个人亲自去寻找。然而,即使是由他自己寻找,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因为追寻自我存在的目的,等于向社会大众公开自己以往走过的人生道路。

    代助即是以这种思想基础为出发点,将自己的行为视为人生目的。譬如他因为想走路而走路,走路就是他的目的。又譬如他因为想思考而思考,于是思考即是他的目的。如果走路或思考不是为了行为本身,而是为了其他目的,这种活动就是堕落的行为,同样,不是以行为本身为目的的行为,全都是堕落。换句话说,把自己所有的行为当成工具用来谋求利益,这等于在摧毁自我存在的目的。

    因此到现在为止,每当代助脑中生出愿望或欲望时,他会把达成目标视为自己存在的目的。即使是两种互相抵触的愿望或欲望同时在心底纠缠,他也视为自己存在的目的,并将这种现象解释成一种矛盾对目的造成的损失。说得更直接一点,代助不论做什么,总是把一般所谓毫无目的的行为当成自己的目的。而他心里也认为,若从诚实这个角度来看,自己这种做法是最符合道德标准的。

    代助尽最大努力贯彻这种做法,有时甚至在执行过程中,早已被他抛到脑后的问题会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他会开始思考“我现在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之类的疑问。举个最好的例子,譬如他在番町散步时,有时就忍不住自问:“为什么我一直在这儿走来走去?”

    每当心里冒出这种疑问时,代助便很明白,这是因为自己体内活力不够,缺少勇气与兴致贯彻自己希冀的行动。每次活动才进行了一半,他就开始怀疑这种行动的意义。代助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倦怠感,同时他也深信,倦怠感出现时,自己的逻辑思考就会混乱。譬如他做某件事情才做了一半,就会突然冒出“为何要做”之类本末倒置的疑问,他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唯一理由,就是倦怠感。

    现在,他把自己关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一边用手压头,一边又来回摇晃脑袋。对这种古今大思想家已经反复思考了无数遍的无聊问题,他可不想浪费自己的脑力。所以这类疑问突然闪现在眼前时,代助总是暗叫一声“又来了”,然后马上从脑中挥出疑问。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实在太欠缺生活能力了,所以无法鼓起兴致将活动本身当成目的执行。现在面对这种疑问,他只能孤独地伫立在荒野里,茫然若失,不知所措。

    代助向来期待自己高尚的生活欲能够获得满足,同时也希望自己的道义欲能在某种程度上获得满足。他知道这两种欲望的强度升高到某种水平时,便会迸出火花,面临决斗。所以他尽量忍耐,努力降低自己的生活欲。譬如他的居室只是一间很普通的日式房间,室内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墙上连一个心爱的镜框都没挂。若想在这房间里找些吸引视线的美丽色彩,就只有那些并排陈列在书架上的外文书了。而现在,他正呆呆地坐在这堆书海当中。半晌,他想,为了让我沉睡的意识醒来,应该先整理一下周围这些物品。他一面思索,一面转眼打量起屋里,看了一会儿,又开始呆呆地望着墙壁。想了半天,他得出最后的结论:“要想摆脱这种无聊的生活,只有一个办法。”想到这儿,他低声对自己说:“还是得去找三千代。”

    代助很后悔刚才到那种无聊的地方去散步,他打算重新出门,到平冈家附近瞧瞧,谁知就在这时,寺尾却从森川町来找他。只见寺尾头戴一顶崭新的草帽,身上套一件雅致的薄外套,不住地用手擦着红通通的脸孔,嚷道:“好热呀!热死了!”

    “这时候跑来找我,有什么事呀?”代助冷冷地问道。他跟寺尾交往到现在,向来都是用这种语气跟寺尾说话。

    “现在这时间正适合拜访朋友,不是吗?你又在睡午觉了吧。没工作的人就是懒散。你究竟为什么生到这世上来呀?”说着,寺尾抓起草帽不断朝着自己胸前扇风。其实眼下这季节的天气还不算太热,寺尾的动作看起来颇像在讨好代助。

    “为什么生下来?关你什么事呀。别的不说,先说说你来做什么。大概又要说什么‘只要混过这十几天’吧?我告诉你,要是来找我借钱的话,免谈!”代助毫不客气地不待对方开口就先拒绝了他。

    “你这家伙真不懂礼貌。”寺尾万分无奈地答道,但是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很在意。其实对寺尾来说,刚才代助说的那番话根本算不上什么失礼。代助默默地凝视寺尾的脸孔,他觉得与其看着这张脸,还不如凝视空虚的墙壁更能给自己带来数倍的感动。

    寺尾从怀里掏出一本脏兮兮的小册子,书页只是暂时用一个夹子夹着。

    “我得把这东西翻译出来。”寺尾说。代助依然沉默着。

    “别因为你自己不愁衣食,就摆出这副没精打采的表情呀。拜托你帮我译得更清楚一点。这工作可是关系到我的生死呢。”说着,寺尾用那本小册子在椅子角上使劲敲了两下。

    “什么时候要?”代助问。寺尾把书页哗啦哗啦地翻了一遍,很干脆地答道:“有两个星期的时间。”说完,又解释道,“没办法。无论如何也得在那之前完稿,否则就得饿肚子了。”

    “你可真是气势逼人哪!”代助调侃道。

    “所以我特地从本乡赶来了嘛。我说呀,你不肯借钱没关系……如果肯借的话,当然更好……比借钱更重要的是,我有几个地方不明白,想跟你讨论一下。”

    “好麻烦哪。我今天脑袋不行,没法做这些啦。你就随便翻译一下,没关系吧?反正稿费是按页计酬的,对吧?”

    “再怎么说,我也不能那么不负责任地随便翻译吧?要是以后被人指出其中错误的话,可就麻烦了。”

    “我也没办法呀。”代助依然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

    “喂!”寺尾说,“我可不是开玩笑,像你这样成天游手好闲的人,偶尔也可以干点这种工作呀,否则你会无聊得要命吧?哦,我若想找那种满腹经纶的人物,也不会大老远跑到你这儿来。不过呀,那些人跟你不同,大家都忙得要命呢。”寺尾对代助的态度倒是不以为意。代助心中明白,今天不是跟寺尾大吵一架,就是答应他的请托。若依着自己的脾气,大可好好讥笑对方一番,但他现在不想发脾气。

    “那就让我尽量少花点脑筋吧。”代助先向寺尾声明,接着才把书里做了记号的部分检查一遍。他连故事的概要都没有勇气多问,寺尾想向他讨教的段落里,也有很多意味不明的句子。

    “哎呀!多谢了。”说完,寺尾把整叠书稿覆在桌上。

    “还没弄清的部分,怎么办?”代助问。

    “总有办法的……反正不管问谁,都弄不清吧。更重要的是时间不够了。没办法!”寺尾说,显然他从头到尾就觉得生活费比误译更重要。

    寺尾的难题解决之后,他又跟平日一样,开始跟代助大谈文学。奇怪的是,每当他聊起文学,就变得热情洋溢,跟他谈论自己的译作时完全不一样。代助觉得当代文学家公开发表的创作当中,肯定有很多急就章的作品,也跟寺尾的翻译一样。一想到寺尾这种矛盾的表现,代助就觉得好笑,但又懒得啰唆,就没说出口。

    这天多亏了寺尾,代助总算没到平冈家去。晚餐时,丸善书店送来一个包裹。代助放下筷子,打开一看,原来是很久以前向国外订购的两三本原版新书,便夹着书走进书房。昏暗中,他轮番拿起那些书,随意翻了几页,浏览一番,没发现吸引人的内容。等他拿起最后一本时,甚至连前面几本的书名都不记得。反正以后再念吧。代助一面想一面起身,把那几本书叠起来放在书架上。他从回廊向外望去,美丽的天空正在逐渐转暗,邻家的梧桐树影越来越浓,一轮朦胧的月儿早已爬上天幕。

    这时,门野端着一盏大型油灯走进来。蓝色灯罩上的绉绸被缝成许多纵向的褶皱。门野将油灯放在桌上后,又从回廊走出去,临去前,他对代助说:“该是萤火虫出来活动的季节啦。”

    “还没到时候吧?”代助露出意外的表情说。

    “是吗?”门野以平日惯用的语气答道,接着又一本正经地说,“萤火虫这东西,从前可受欢迎了。最近的文人好像不太重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像萤火虫啦、乌鸦啦,这些东西,现在都很少看到了。”

    “对呀。真不知是怎么回事。”代助装出不解的神情,认真地答道。不料门野立刻接口说:“还是因为比不过电灯,就逐渐消失了吧。”说完,门野发出一阵“嘿嘿嘿”的笑声做了幽默的结论,转头走回书生房去了。代助也跟在他身后朝玄关走去。门野回头问道:“您又要出门吗?出去走走挺不错。我会帮您看着油灯的。阿姨刚才说肚子疼,已经睡下了,应该没什么大碍。您慢走哇。”出了家门,代助一路朝向江户川走去。河水的颜色早已转暗。代助原就打算到平冈家去,所以不像平日那样沿着河边走,而是直接横越渡桥,登上了金刚寺坂(5) 。

    其实,自从上次见面之后,代助又跟三千代和平冈见过两三次。一次是收到平冈寄来一封长信之后。在那封信里,平冈首先表达了谢意,感谢代助在自己回到东京后给予关照。接着,平冈告诉代助,回来之后,受到许多朋友和前辈的协助,令他感激不尽。最近,有位朋友正在鼎力周旋,邀他到某报社经济部担任主任记者。平冈表示,他对这个差事很有兴趣,只因自己刚回到东京时,曾拜托代助帮忙,现在不跟代助交代一下,总觉得不妥,所以在信尾表达了想跟代助商谈的意愿。而代助虽曾受过平冈的拜托,想帮他在哥哥的公司里找个职位,却把这事拖到现在,既没给平冈回复,也没有着手进行。现在看到这封信,代助觉得平冈是来向自己讨回音的。如果只写一封信回绝平冈,不免显得太过冷淡,因此第二天他就去找平冈,把哥哥这边的各种情况说明了一下,并劝平冈还是放弃算了。当时,平冈对代助说:“我也猜到大致就是这种情况。”说完,还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望向三千代。

    另一次见到平冈,是收到他寄来的明信片之后。平冈在那张明信片上说,报社的事情终于谈成了,哪天趁代助有空,很想跟代助整夜对饮。代助便趁散步的时候,绕到平冈家婉拒他的邀约。当时,平冈正倒在客厅中央睡觉,看到代助来了,他频频用手揉着血红的眼睛解释着,都是因为昨晚在什么宴会喝太多了,才变成这样。说完,他突然看着代助大声嚷道:“不管怎么说,一个男人还是得像你这样的光棍,才能干出一番事业。我现在若是独身一人,不管是中国,还是美利坚国,都能去得了。可我却有了妻室,太不方便了。”平冈说这话时,三千代正躲在隔壁房里悄悄地做着家事。

    代助第三次拜访平冈时,他去报社上班了,不在家。代助原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便坐在回廊边上跟三千代闲聊了大约半小时。

    之后,代助总是尽量避免再往小石川的方向走。今晚还是那天之后第一次来到平冈家。代助一路朝着竹早町前进,穿过町内的街道,又走了两三百米,来到一盏写着“平冈”的门灯前停下脚步。他在木格门外喊了一声,一名女佣手捧油灯走出来应门。原来平冈夫妇都不在家,代助也没问他们到哪儿去了,立即转身离开。他先搭电车到本乡,再换车搭到神田。下车后,他走进一家啤酒屋,咕噜咕噜一连喝了好多杯啤酒。第二天醒来,代助依然觉得脑袋好像被两个半径不同的圆,从中央分成了两半。每次遇到这种状况,他就觉得脑袋像是由内侧跟外侧两块质地不同的片段拼起来。他试着把脑袋摇来晃去,企图让两个不同的部分融合在一起。他又横躺下来,头发才刚碰到枕头,便立刻抡起右拳,在耳朵上连连敲了两三下。

    代助从不把这种大脑的异状归咎于酒精。他从小酒量就大,不管喝多少,也绝不会失态。每次喝酒之后,只要蒙头酣睡一场,醒来就没事了。很久以前,不知为了什么事,代助曾跟哥哥比赛喝酒,两人一下子喝掉了十三瓶日本酒,每瓶的容量大约有五百毫升。第二天,代助像没事似的到学校去上学,哥哥却一直嚷着头痛,连续痛苦了两天才好,哥哥最后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年龄的差异。不过昨晚独饮的啤酒量跟那次比起来,简直差远了。代助一面敲着脑袋一面思索。所幸自己的脑袋就算被两个圆分隔开来,还是不会影响大脑进行思考。有时他虽觉得不想动脑,却仍有自信,只要自己稍做努力,大脑还是完全能够承担复杂的任务。眼前虽然脑袋有点异常,代助却毫无悲观的想法,因为他觉得这只是脑组织发生变化,并不会给精神方面带来不好的影响。当初第一次经历这种感觉时,代助的确是吃了一惊。等到第二次出现时,他反倒欣喜万分,认为这是一种新奇的经验。最近,这种经验大都是在他精神或体力不济的时候出现。代助猜想这是一种生活不够充实的征兆,这一点,令他感到很不愉快。代助从床上爬起来,又摇了几下脑袋。早餐桌上,门野向代助报告他在早报看到的蛇鹰大战新闻,但是代助没理他。“又犯毛病了吧?”门野想着便走出起居室。

    “阿姨,您不能这么劳累呀!老师的餐具我会洗的,您快去休息吧。”门野走到后门口向老女佣劝道。代助这才想起老女佣生着病。他想,我也该去慰问一下吧,但马上又觉得太麻烦,便打消了主意。

    放下餐刀之后,代助端起红茶走进书房,抬头看一眼时钟,已经九点多了,便喝着红茶欣赏庭院。不一会儿,门野进来报告:“老家有人来接您了。”

    代助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反问门野怎么回事,却只听他扯出一堆什么车夫之类的回答,代助只好一路摇晃着脑袋走向玄关。门口果然有个车夫,是在哥哥家拉车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