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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予可哼了一声：“如假包换，欢迎电话监督。”
方予可接过话：“你也不是不能去学，反正能不能考到驾照也是个问题。”
“不会吧，看你也不算太矮啊。”
想到这里，周林林也不好意思自取其辱，连忙说：“那一年前我说要学样乐器，你也支持的呀。”
好的，教练，我听你就是了，但伤人的话请不要再说……
盛情难却，周林林面上答应，但所有在家庭饭桌上夸下的海口已瞬间变为泡影，对自己实力实事求是的剖析立刻涌进了脑海。“自作孽不可活”这六个大字仿佛烙在眼前，让她眼前一黑。
“哪里都不好，智商不和我配套，行动又鲁莽——可是天下要那么多半夜出魂去吸人脑的聪明人干吗呢？你又何必要在学车这事上赢过李静？我难道缺个司机吗？我只想看你耍点儿小聪明就自鸣得意的小人样儿，比方磊可有趣多了。这小子太像我了，应该再生个女儿的，生性像你，调皮些也无大碍。就像这驾驶车，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给你们都看着路，适当的时候踩着刹车呢。”
方磊小大人一般托腮道：“反正你会擦屁股的，我倒不担心她出什么事。”
方予可摸着黑轻声进了卧室，见周林林没换睡衣抱着脸盆已呼呼入睡。方予可叹了口气，本想卸下她手中的搞笑道具，没料到她手抓得紧，竟拿不下来。打开床边的小台灯，再仔细看周林林的脸，还真是瘦黑了些。正是五月天，应是暖洋洋的，却晒黑了，可见这几日在室外的时间很长。想到给林林的电话里，她只字不提训练的艰苦，不像平时的她。
“走不动。”周林林双手一伸，带着一副疲惫的低低的鼻音。
她想着要不要和他说一下偶遇小西的事，但她实在太累了，便由着自己的懒虫发作，听着方予可试水的声音，闻着爱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又再次入睡了，连自己什么时候洗完澡，什么时候换完睡衣又回到床上都记不得了。
周林林歪着脑袋看他，突然说道：“方予可，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
当然，周林林作为一个有夫之妇，对小西早已没有情愫，只是婚礼上，周林林见屏幕上放的视频内容，说的是小西曾与李静分分合合最终终成眷侣的事。周林林前后一想，确认她大一时在图书馆撞见的与小西在一起的那个女生背影正是李静，想起那时也是因为此事大醉一场才和方予可有了正式积极的交集，不由得有了些感慨，就伴随煽情的画面与音乐落了点泪——然而更多的泪水却来源于李静长得真好看啊，跟画报上的女明星似的，说话也柔声柔气的，还是个出国读了双科博士的女学霸，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知性美。
方磊睁大眼睛，颇有兴趣地看向父亲。
周林林兴奋地大喊一声：“我去你的李静，笑笑笑，笑个屁啊，你瞧瞧我开得有多棒！”
餐桌上，周林林顺口和方予可说自己想学车的事，没料到遭到了他的强烈反对。
话说虽然小西和方予可两家上辈走得近，两人之间关系也不错，但周林林自婚后很少再见小西。一方面是方予可的刻意安排，另一方面周林林在小西的婚礼上莫名其妙地哭成个泪人儿，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我现在只想唱，爱上一匹不会开车的野马，我的家里有片草原还不够她糟蹋……”
亲一下，像是每天早晨醒来的早安吻。
北大都毕业了，还怕混不出一个小驾校不成？周林林一跺脚，索性也就豁出去，再闯一回龙潭吧。
现在和一个女神级的女学霸兼前情敌同练车，还是以插班后进生的身份，她周林林怎么就摆脱不了这尴尬的差生身份了呢？
上午的训练并不复杂，无非就是认识一下车的各个构造，模拟使用离合器、刹车和油门。因为是速成班，到了下午，李静也来了，两人被带进了训练场地。王教练指着一辆训练车，让她们坐进去，自己顺便低头点了根烟。
“还记得当年教你游泳的事，过去多年，还是历历在目。”
“我方向感好啊。”
方予可淡定地吃着饭，对方磊的一番发言表示毫无异议。
方予可拿过她抱在胸口的脸盆，似笑非笑地说道：“方磊说你都魔怔了。”
等她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开在了一片莺飞草长的矮坡上。方予可好整以暇地瞥着周林林坐立不安。
“这是民主的暴力！”周林林持筷狠敲碗沿抗议。
周林林立马坐端正，举右手在左胸：“我发誓，我对此事没有掺入任何个人感情……”
“林林，你嫁给我觉得对不起我？让我抬不起头来？”方予可牵着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掌心，低声问道。
方予可头上飞过一群乌鸦：“我觉得作为妻子，你的表达方式实在是太见外了。”
方予可扔给他一串钥匙，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要试试我的新车？今天借你的车用用，我的车随你用。”
“你这纯属诽谤。我那是开悟晚，还没打通任督二脉。”
“看来妈妈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方磊宣判道。
该日到家后，周林林立刻把自己关进书房，打开视频软件，煞有介事地搜索起学车的视频来。毕竟这是一场关于尊严的考试，好比一场比武，明知自己要败的，但也要败得有礼有节。画面应该是两人在紫禁之巅，双方大战五百回合，白色袍衣在猎猎寒风中飞扬，对方双手一抱拳叫一声“承让”，自己回礼说一声“佩服，在下甘拜下风”的那种。而不是以还未上台就被摔成狗吃屎，陷在泥潭里爬都爬不起来的姿势就被宣布败北，对方跟旁边温润如玉的男子说“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哎”这样的画面终场。
没过一会儿，有人开了一辆教练车过来。
以前她如果遇上这样的事，必然在他耳边碎碎念自己的辛苦，由他再宽慰几句，她便心满意足地滚去继续了。他是乐得听她碎碎念的，她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唠唠叨叨，每次碎碎念的角度都很猎奇。譬如念叨过教画的秃头老师每次见她唉声叹气，害他头发秃得更甚，好在他心存善意，一直不忍责骂她，所以头发掉了一大把，也掉成了一个桃心形，颇有艺术效果。可见善有善报，秃头老师福泽加身，从一个艺术老师变成一个艺术精，再掉一掉肯定就是个艺术大师。然后她隔三岔五地给老师带桃子，说是以形养形。虽然艺术天分不行，老师却被她的诡异思维说得有些开心，吃桃竟吃成了忘年交。
等方予可到家，方磊放下手中的书，靠在玄关的门上，对父亲说道：“爸，妈妈的脑门儿上都绑上白布条言志了，她是日漫看多了，以为这样可以变聪明？”
晚上，方磊给出差在外的方予可打了视频电话：“爸，妈练车已经走火入魔了。”他一边说一边将镜头转向不远处的母亲。此时的周林林正一手捧着一个脸盆，另一手扶着高尔夫球杆，脚一抬一放，口中念念有词：“踩死离合器，换挡，松离合器，轻踩油门……”
后面李静扑哧一笑。
是迎难而上还是知难而退？
周林林握回方予可的手：“嗯，再生个女儿吧，像我这样的。”
周林林当时看着新娘的酥|胸，心想，哎呀当年我喂养方磊都喂不饱，连方磊都嫌她胸小啊……世道不公如此！
“……”
“那什么，我说李静的坏话可不是因为小西哥哥啊，呸呸呸，什么小西哥哥啊，是谢端西啊谢端西。我什么心思也没有的。”
“那咱搞民主，全家投票，否决你学车的举手。”方予可话音一落，方家的两位男性颇有默契地举起了手。
“我怕的不是你妈不撞南墙不回头，怕的是驾校教练撞破南墙想跳楼啊。”方予可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无可奈何地道。
方予可挂了电话，心里始终不太放得下，拒了晚宴，将次日清晨的航班改成了当晚最早一趟，紧赶慢赶还是在深夜才到了家。
周林林下巴都掉下来了：“你去考这个证儿干吗？”
即便周林林在家里做了多少准备工作，到了现场她还是被王教练震慑住了。果然是明星教练啊，长得特有明星相，和电视上演《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冯远征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光看看他那长相童年看电视的阴影就起来了，还学什么车啊。
方磊再次掩面：“妈妈，他们说女人最好的方向感是在购物中心。如果你在那里都会迷路，就不要自夸方向感了。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等王教练点完烟一开车门吓了一跳，问周林林：“你坐副驾驶干吗？想让我带你兜风？”
“不行，这事你不能搞法西斯。”
“小孩子家家就别听了。当年你爹教会了一秤砣浮上水面，不比现在带领一个团队做项目容易一分。”
“操作杆再使点儿力，就可以打出全垒打了哦，加油。”
从教练车里走出一个与方予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指着方予可就说：“你这家伙，大老远地叫我开这破车出来陪你来这儿看风景啊。”一见到周林林，便点头哈腰地道，“嫂子好！”
正当她豪气冲天撸着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时，她偶遇了小西开车送他爱人到训练基地。小西一听她也来学车，觉得缘分天定，称VIP里的明星教练是他熟人，正巧他爱人李静同车的另一名学员因为崴脚临时中断了教学，正好可以和她一起在这位明星教练下培训，相互间也好照应。还没等周林林反应过来，小西已自作主张拨通了王教练的电话。
周林林突然大叫一声：“方予可，你也太够义气了！”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你们谁也拦不住我。对付你们这种一言堂，我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对此霸王条款，周林林选择忍——因为她不能为了这笔钱选择去死，还因为她不能闹，闹大了，不仅小西会知道，方予可也会知道，先前的那些王霸之气不仅会遭到他的无情奚落，他还会一眼看穿她退费的动机，并在将来其他驾校的报班问题上反复提起，直至她吐血身亡为止。
“哪有？你都上北大了，怎么算笨。”
说是村落，也只有几户人家。如今时节，村落里的人大概已去田地，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村落的后头是一个大场地，由一堆废弃轮胎围起。再后头是一条因为多年前修国道而渐渐被废弃的马路，两旁是之前开采过沙石而留下的空旷平地，间或有些顽强的夏草在风中摇曳。
接下去的一天，方予可陪着周林林展开了独家一对一训练。当然比起王教练来，方予可的冷嘲热讽不算少，毒舌密度也有些大。
周林林虽见此景已猜得十有八九，还是说了句：“你不是没有教练证吗？”
“我查了下，考这证一年两次，就那儿还有名额。考倒是一周就行，没想到等证等了两个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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