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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云上仙歌最新章节!

    这样的一个人,天人一般。当真如他所说是在她家做工的么?

    太白冷冷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说对了,神就是要降妖的。不过我今天却不收他,我只要你好好看着,你和他的约定之日,他到底会不会来。”

    他或许把情爱当作虚幻的事物,陪她玩了几日。

    一直等着,等着,等到天空开始发亮,中庭里只有一棵孤单的月桂树陪着孤单的她。

    在这个还有二十天,她就要嫁为人妇的时候,她忽然又看到他了。

    他们约好了三日之后在中庭见面,因为他需要离开三天。

    那个从不对她说什么的人。

    她顿时又慌了,拼命地捏|弄着手里的杯子,几乎要将它捏烂。

    难道是月光化成的妖魔?来蛊惑她的?

    “太白先生!太白先生!求求你去救救小女吧!她……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吞金了!”

    “黄泉,我想听你吹笛子,好不好?”

    他嘻嘻笑道:“那是自然啊!太白先生你不知道,我这个小女儿一向任性,要她跟着那妖魔之物,我怎么放心?她这夫家,要家世有家世,要势力有势力,嫁过去也不辱没我们秦家的祖宗啊!”

    他坐回椅子上,淡淡说道:“原来你不想嫁给那个人。”

    太白皱了皱眉头,“胡来!人的魂魄如何可以做妖?你又要用什么狐媚邪术?别忘了你已经是神!总是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谁都知道“姝媚”是皇宫乐师新谱之曲,若非宫内之人,根本不知道其曲究竟如何。而“春歌”正是眼下最时新的颂春歌曲,却给那人说成了过时的。

    那些员外们自在“枕芳亭”内喝茶聊天。

    他一时感触,便吹起了笛子。

    她看着那玉做的笛子,实在是小巧可爱,不由立即想到“那人”。

    她怔了半天,仿佛忽然才回了神。想了一会,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喃喃道:“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且马上就要嫁人。你若真愿意要我,也要考虑清楚……”

    她坚决地说着,一点挽回余地都没有。

    裙摆轻飘飘地滑过回廊的台阶,中庭的月桂树下,那个银白色的身影果然安静地站在那里。

    秦府西厢名为“三雅”的后花园里,此刻不光有各个员外的家眷,还请来了数位所谓的当代才子。每个都是青春年少,满腹经纶。对着繁华花园内的流水,小桥,鲜花,一一争着颂咏一番。

    他也从来不说他们以后怎么样,一直就温柔地看着她说话,拉着他唧唧喳喳,眼神极度宠溺。

    “我不是什么大仙,员外不要叫错了。”

    这些事情太烦乱,她一点都不愿意去想。

    他的眼底有很深的笑意,看上去温柔又开心。

    他没来,他真的没来。

    他好象根本不在乎,这个重重楼阁里,有这样一个女子在等他,只想看他一眼。

    他低声问着,她也听不出来那语气里是否有担心和温柔。

    她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捉,却只捉到春夜微寒的空气。

    她又是一阵大惊慌,却是为了他微凉的手。

    为了怕她寻短见,墙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棉花,屋梁也给人拆了去,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和一张小小的简陋的床。

    秦四忽地惨然一笑,轻声道:“十四婆婆,从小你最疼我。你怎么也说这些话呢?”

    他忽然拉着太白的衣服,求道:“太白先生!我知道您是神!求求您!让我女儿复活过来罢!我知道您一定可以的!求求您!您要多少钱,多少东西我都给!一定给!”

    他是妖,他对她不过是一时好玩。

    “他可是今届御赐探花郎,你这般不给他面子让他当众吹奏哀曲,是何道理?”

    一切都是,她的梦罢了。

    “我是蛇妖,我叫黄泉。”

    还有二十日,她就要嫁给那个什么于公子了。仆妇们忙着给她量身,订做嫁衣和各种婚后妇人的华服。她的一向冷清的院落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那个人似乎很惊讶,急忙回了头,她立即看到了一张俊美如天人的脸!老天啊,这个人……

    “我可以让她转生!不过代价很高!”

    他在这个屋子里施了法术,好让这个女子以为已过三日而绝了念头,却没想到……

    那人淡然一笑,眉宇间傲气乍现。

    “于公子很喜欢你,昨天散宴的时候又和我提出来想娶你做正房。”

    她知道的,什么都知道。

    他的笛声凡人根本不可能听到的啊!这个凡人的小丫头怎么会听见的?

    她被爹爹关进一个漆黑窄小的房间里,简陋的房间里,只有西边的墙上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可以让她看清中庭的景色。

    没有带着丑陋的欲望的,没有带着算计的,没有带着或羡慕或妒忌的。

    她真的嫁人了!真的嫁人了!他只是离开了两天而已!天啊!

    “你与他相恋?你不知他是妖?”

    姐姐们私底下都在偷偷传递着这样的消息。

    爹爹缓缓吐出一口气,淡然道:“好在于公子是个大度的文雅人,他和我说他十分喜欢你,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嘿,这种良人,你还要犹豫什么?三个月前人家就来提亲了!被你一推再推,你以为你是郡主公主?公主的架子都没你大!这次你要是再推,为父就真的要强行把你架上花轿了!”

    她直直地向前走,走得飞快,木头的鞋底在青石的走廊上踩出了清脆的声响。

    “小四儿,我知道你怕什么。放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太白冷冷地看着他,沉声道:“她毕竟是你女儿,刚刚才去世,你想的就只有你自己么?”

    她把脸贴在他胸口,轻道:“我宁愿相信没有人能收了你。”

    她盼了好久,她等了好久,她原本以为自己做了梦,也以为自己的魂给他摄了去。

    “喜欢当然是没有错啊,可是姑娘,你马上就要嫁给别人了,再喜欢也没用的。还不如狠心断了,何况那个妖根本就没有来啊。他抛弃你在先,你若再念着他,可不是痴子么?”

    窗户上,门上,门槛上,到处贴着鲜红的喜字,红色的吉祥灯笼在房檐上随风飘动着,金色的细穗摇摇摆摆,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狈。

    什么时候,她还可以再见他?

    她摇头,轻声道:“我只是放心罢了,他们没有办法对付你,我很安心。我真怕有人将你收了去。”

    跑在青石回廊上,她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劲。

    春日的斑斓阳光隔着槐树撒在她头上身上,那张千娇百媚的脸给阳光映照得如同玉琢的一般。

    眼光掠过雕花栏杆,忽然看到了一抹银色的身影!

    小四儿!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她的性子如此之烈?

    怎么看怎么像贵公子之类的人物,这样的少年男子真的能降妖?

    他说不出话来。

    她动也不动,死命地捏着手,指甲全部陷进了手心,痛得钻心。

    “回去好好把法术学精了再来吧。经文咒语都是错的,跳神的步法不对,法器不适当,灵体没办法出窍。这样的水平还是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

    “我是这里的下人,刚才我吹的是幽然,很古老的曲子。”

    可是那个人,他却走了,走得极快,极潇洒。

    她把脸贴在冰冷的柱子上,让被打的脸颊稍微舒服一点。

    前面姐姐她们一定正和爹爹热闹着呢!她也要去!

    太白在他头顶上傲然地说着什么,他几乎都听不见,眼前一片模糊,他什么也都看不见。

    他转头看她,眼里有了一些微微的笑意。

    每年三月三,秦员外都会在赵府里邀请七州府内其他富豪的家眷来自己宅内赏春,颂花,品景。

    随意在石头上刻了封印,等待着有缘人来将他放出罢!

    “我……我……谁也……”

    太白没有说话,看了一眼秦四,眼里闪过一些怜悯之色,瞬间便消失了。

    一时间外面大乱,叫喊的,哭泣的,逃跑的,几乎可算是人声鼎沸。

    配着他,好象也孤独了起来。

    笑完之后,她就会流眼泪,因为中庭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棵孤单的月桂树。

    他还是没说话,只淡然地举起了笛子,幽幽地吹起了早上于公子吹的那一曲“幽然”。

    他当时很想笑,却被她认真怜悯的眼神吸引住了。

    她的眸光微闪,低声道:“对,我不想嫁他。”

    他的眼在月光下闪烁着一种极美丽的鲜艳红色,一点都不骇人,反而忧伤的如同他此刻吹奏的幽然。

    “黄泉,黄泉,你真的活了四百年?”

    黄泉神色自如地将手收了回来,只轻轻碰了碰桌子,却见那杯子和满桌的茶水都立即恢复原状,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咦?这个胭脂怎么越涂越多?都溢下来了!

    她快步走在青石回廊上,没有穿鞋,生怕木头的鞋底踩在青石地上的声响惊动沉睡中的家人。

    只是从她眼里不停地流出泪水,将那些娇艳的胭脂水粉又给弄花了。

    转过一个拐角,她继续走。

    幽然?

    那个……据说在她家做工的人。

    依稀记得那个如花女子,临门微笑,耳边一朵娇柔的媚丝兰,她曾用柔柔的嗓音唤他:黄泉!

    她这样看了不知多久,总是幻想着下一刻那个银色的身影就会出现在那里,温柔地看着她,告诉她他都安排好了,以后她就是他的人。

    他的话其实很少,多半是在听她说,偶尔也说两句,很简洁。

    太白暗自叹息了一声,低声道:“那也是她的命劫,她的心里想不开,让她活着也是受罪。你节哀罢。”

    一个黑色的身影闪了进来,居然是一个年少俊美的男子!她吃了一惊,正要说话,那人忽然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点在了她额头之上。

    她没有说话,将那朵花推了回去。

    “别哭啦,你看好不容易上的妆又给你哭花了,这下可怎么出去见人哪?那新郎官可有的等了。”

    太白冷冰冰地说道:“非嫣,凡人的魂魄不是妖可以碰得,就算你已经列入仙班,这个魂魄也不许你碰。”

    她微微一颤,没有说话。黄泉等了半天,才又道:“别怕,我永远不会被收的,就算是神,我也不会让他把我们……”

    他,已经被封在这里七百年了。

    她不想再被当作棋子,她不想与一个自己不喜爱的男子共度漫长的一生。

    他与她,果然只是刹那芳华而已。

    太白摔开他的手,冷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常识。你不要奢望了。”

    她看呆了,哦……差点忘了他是妖……

    “不是附身,放心吧。”

    可是……

    真小气,一点都不信任她!她怎么可能会和别人说呢?

    有时候她们在花园里或者庭院里遇到她,她都是笑吟吟地,满面红光。等走远了再去看,她还在抬头好象和什么人说话,可她旁边四周半个人都没有。诡异得紧。

    晚上她本来累得不行,上了床就马上发晕了起来,立即就要睡着。

    她喃喃地说着:“黄泉……我……五天后就要嫁人了……”

    她不要嫁给别人,拒绝的那么干脆,原来竟也是为了他。

    “我不想嫁给别人,我想要的人是你。”

    他是妖,当然轻易地便施了法术在这院子里布下结界,防止有凡人不小心进来吓坏了他们。

    却见她展颜一笑,顿时满园鲜花都成了陪衬的角色。一帮才高气粗的才子们顿时晕乎起来,不知道现在何年何月。

    她每天念着,怨着,欢喜着,原来都是为了他。

    秦四凄然道:“我真的什么都不懂么?我喜欢一个人,想和他在一起,真的有罪么?”

    第四日,她出阁之日。一大早便有花轿队伍敲锣打鼓,喜气洋洋地来到了秦府门口。

    他竟说不出话来,只觉整个人忽然都凉了下来,脑袋里一片可怕的空白,眼里只看的到那些鲜艳的喜字。它们越来越大,凶狠地刺进了他的眼睛里,然后顺着血脉,再狠狠地扎进他心里,痛得不行。

    脸颊上依然残留着那个巴掌的痛楚,她回去照镜子的时候,发觉半边脸都肿了。

    “死都死了!我还想她做什么?!这般不肖……我……”

    如同行尸走肉。

    走到了梳妆台前,她拿起梳子极慢极慢地梳着头发。

    听说办喜事的时候容易冲撞一些秽灵花煞,小四儿估计是给它们魇住了,得请一些法师来除邪才是。

    一切,都成了刹那芳华,从他的指缝里悄悄溜走了。

    她正在房里发呆,门忽然被人打开,吓了她一跳。

    那双火红的眼睛似乎对她的急切有些意外,微微动了两下,露出一种温柔的光芒。

    她忽然希望他可以对她有所求,希望自己在这个妖的眼中还算是个美丽的女子,希望自己在他眼里还算是个可爱的人。

    她看得入迷。

    她想了半天,得出了这个结论。

    那头发,一根根,一缕缕,沾上了那褐色汁水中的沁人芬芳,在她手中如同黑色的鲜花盛开。

    现在她在梦中都可以毫无困难地哼出这个哀伤的调子。

    他从此天天都去。

    她的声音有些顽皮,有些妩媚,动人之极。

    太白淡淡地说着,看着她惨白的玉容。

    秦家连这种程度的神都可以请到么?!

    媚丝兰,别名刹那芳华,是谁这么聪明将这花与雪人放在一起?当真都是拥有刹那芳华的寿命呢!

    一直走到了大片的空地上,他忽地挥手聚土,瞬间便垒成了一面巨大的石壁。

    十四婆婆叹了一声,一边在她脸上添补水粉,一边说道:“我也是为你好,你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的。”

    这般荡人心魂的容颜,早该引起府中所有人的轰动才是。

    他的衣裳看上去很单薄,难道不冷么?眼看他站得挺拔,似乎也不见冷得哆嗦。她不由有些可怜起来。

    她走了过去,张开嘴,随着她的说话声,立即有浓密的白雾喷了出来。

    她记得,第一次初见还是在白雪皑皑的冬天了。

    “幽然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于公子会么?”

    她很温暖。

    白雪皑皑,入目满是冰雪,天地苍茫一片。

    她在这样想的时候,往往会独自笑出来。

    寂静围绕着他们,谁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他忽然动了动,从袖子里掏出一朵珠花,递到了她面前。

    她,不过是那些女眷中较受注目的罢了。

    她也不问他为什么总吹这个曲子,她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吹得这么哀伤这么孤独。

    镜子里那个苍白无神的少女仿佛忽然变成了浅浅柔笑的女子,耳边簪着那朵洁白的媚丝兰,而她心底最渴望的那人,就在她身后,将那媚丝兰轻巧地摘了去,对她笑了笑,说道:“你是我的人,这珠花,便作为信物了。”

    “说起那个于公子啊……”

    人人都觉得她应该最开心,人人都觉得她应该兴奋嫁给这样一个好男子,如果她不开心,不是作态就是自以为是。

    太白将收了黄泉的小瓶子从地上捡了起来。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身后一阵剧烈的喧哗,秦员外哭天喊地地跑了出来,满脸的鼻涕眼泪。

    她在意的只有他,那个孤独地站在柳树后面静静看她的人。

    她认真地说着,然后对他微笑。奇怪的是说了这样的话,她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羞涩,仿佛理所当然这样和他说一样。

    她的脸色发白,垂下了脑袋,默默地听着。

    秦员外一时欢喜若狂,没听清他说的是“转生”而不是“复活”,忙不迭地点头,好字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四目相对,顿时传送无数不需言语的思绪。

    本就千娇百媚的容颜经过胭脂粉色装扮之后,更是精雕玉琢。

    她们不止一次看到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很开心,有时候还笑出了声。服侍她的侍女也说到了晚上,她会把灯亮一个通宵,然后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嘀咕上一晚。第二天他们去收拾的时候,桌子上只有一杯茶,动都没动过。

    “太白先生,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把我家女儿魇了住,现在天天关在自己的房间门都不出一步!”

    十四婆婆吓得呆在了那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不知道爹爹早就想与他结交么?今天得罪了他,看爹爹怎么惩罚你!”

    这个曲子,她从他那里,早已听过无数次了。只是他吹得更伤感,所用的也只是普通的竹笛而已。

    他没有去接,只灼灼地看着她。她却不看他,只将珠花放到他面前,然后低头看着茶杯,好象那里面有鱼一样。

    等她们终于说累了,停下来缓口气的时候,她轻声地说道。

    他忽然对她有了兴趣,一来是因为他的结界对她没有作用,二来……她是第一个说他笛子吹得好听的人。

    空气阴冷,暗暗浮动着兰花的香味。

    姐姐们又来找她,说是父亲要叫她过去商量一些事情。

    “妖也好,人也好……我只知他是我最想要的人。”

    他转身又要走,秦员外急道:“就算不是附身,他也是个妖怪啊!妖怪怎么能和人在一起?这不是害了小女一辈子么!你既是神,为什么不除妖?还是你没办法将他除了却来戏耍我一通?”

    青石回廊干净宽敞,两边是雕花的栏杆,涂着红朱砂,上面嵌着琉璃珠,成双龙戏珠的模样。她没有表情地看着那些雕花,只觉得俗。那两条龙仿佛活动了起来,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于公子,而她就是那颗琉璃的珠子。两个人将她玩弄在掌心,没有一点喘息的空间。

    姐姐们疑惑地停了下来,小四儿怎么了?中庭那棵月桂树有什么异常么?她怎么那样看着?

    她微微冷笑,一定是父亲吩咐的。他怕她会逃跑么?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他说他真的是妖,蛇妖,他叫黄泉。

    一曲幽幽终了,她忽然笑了。

    她什么也说不出,她就那样看着他,死死地看着他。

    或许富豪之人更加欢喜附庸风雅。

    秦员外跟在他后面不停地说着,太白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

    他又伸手将她头发上的媚丝兰珠花摘了下来,收回了袖子里。

    她身体一颤,没有说话。

    她已经连悲伤的感觉是什么都忘了,奇怪,那个妖一走,好象把她的魂都钩走了。

    他的身段很高,一身的银白几乎要和庭院里的雪化为一体。

    她却微微地笑着,眼波流传,很快便看到了远处孤立在一棵柳树后的白色身影。

    听得腻了,干脆出去逛两圈,姐姐们急忙跟在后面,生怕她跑了似的。

    淡淡地从袖子里掏出那朵精巧的媚丝兰珠花,他的指尖沿着脆弱的花瓣慢慢滑动,仿佛在勾勒一个人的轮廓。

    她吓得半死,又想蹲下去收拾又想赶快将桌子上的烛火吹灭。老天啊!要是给其他人知道她屋子里三更半夜的还有一个妖,她根本就是完蛋了!

    他就那样突然消失了,只剩下满院的银色月光,和那棵孤独的月桂树。

    她只不过很想看到他那双单纯地看着她的眼睛罢了。

    她都不在意。

    世上原来果真有妖。

    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才子笑吟吟地拿着一根通体莹白的玉笛,刻意掩饰着眼底的爱慕之色,斯文地对着面前的美人说着。

    姐姐们慌乱地跟着她,不停地和她说着笑话之类的,可是看到她死水一样的神情,她们渐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再也不看那个瘫在地上的肥猪一眼。

    她是个普通的凡人,很普通,普通到只有一点点的勇气去反抗家族的压迫。而他在身边,就是她勇气的根源,她简直不能想象如果他消失了,她该怎么活下去。

    “她马上就要嫁人了!这种样子,岂不是要急死我么?”

    花瓣从指间滑了出来,纤细柔嫩。

    乌油油的漆黑长发盘着秀美的天人髻,一朵媚丝兰的珠花簪在耳边。

    最后了,他剩下的最后一点东西。

    笑了笑,她正要点头,忽地身边又有一个才子朗声道:“春歌早已是过时之曲,秦四小姐必然不喜。却不如来一首现下时新的曲目‘姝媚’,不知于公子意下如何?”

    她坐在床上,有些生气地揪着被子。忽然想到他安静看她的模样,却又软了下来。

    “既然这样,我也只好答应你了。先收你的信物再说。”

    一句话说得微有酸味,摆明了是刁难。

    她骇然地看着镜子里自己荒唐的模样,又恼又想笑,急忙起身去洗脸。

    她只不过……

    大年初二,白天和姐姐们偷偷出门逛了许久,买了一堆小玩意。回来后又在中庭那里堆了个雪人,她还特地在那个可爱的雪人头上插了一朵自己的珠花,因为姐姐们都说那个雪人胖乎乎的样子很像她穿着厚实裘皮的模样。

    她的唇忽然一抖,一时间欢喜,委屈,苦楚,不甘,渴望,绝望……全部冲了上来。

    并不是很温柔的眼神,也并没有什么缠绵悱恻。可那样很纯粹的视线却让她很舒服,他从她身上并不想得到什么。

    那人忽地停了下来,刚刚面上的笑容忽然全部收敛了回去,变成了冷漠高傲的神色。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几乎要将她嵌进身体里去。

    她很安静,每天只听着他吹笛子,也不问他什么。偶尔看着他的时候,也是笑吟吟地,没有戒色。

    真的吗?她真的不要他了?

    他这般竭斯力底,这般苦楚缠绵,却都是他口中轻飘飘的一句“虚幻之物”么?他不管什么正邪,他只是全心全意地想要这个女子罢了。他只是想呵护她,爱她,天天看着她。

    她张大了嘴巴,话也说不出来,又见他手指一弹,那条蟒蛇顿时化成了灰,给风吹散开来。

    她就这样看了三日,眼睛也不眨一下。

    “你有什么烦恼么?为什么要哭?”

    然后他就平空消失了,真的消失了,就在她眼前。

    她缓缓站了起来,眼睛里一片空洞。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门被人打开,进来的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贴身老仆妇,手里捧着鲜艳如血的嫁衣,后面跟着爹爹和那个叫太白的神。

    “小四儿,你今天可是成心让于公子出丑?”

    秦员外顿时呆住了!眼看着自己的豪宅飞快地给那些从地底钻出的树木给破坏,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方圆百里之内居然统统变成了野地!

    隔着窗户,他亲眼看到她端着茶杯自顾自地说得很开心,好象真有人和她搭腔一样。几天不见,她原本灰暗的脸色居然变得有白有红,气色极好。

    他居然转身就要走,她急忙追了上去,急问道:“你是谁?我家的下人么?你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很好听啊!”

    她从不问他什么时候带她走,也从不问他为什么喜欢上她。她就是胡天胡地地和他乱聊,什么闺阁仪态,什么矜持大方都给她抛在了脑袋后面。她只要他就好,只要他。

    他看了他半晌,才缓缓说道:“好,你既然说神就该除妖,我便除给你看,只是过后你不要后悔便好。”

    老仆妇苦口婆心地劝着她,沙哑的声音如同某种绵长的咒语,幽幽地在这个阴暗的小屋子里飘荡。

    她不过是他眼中最好最珍贵的一颗棋子罢了。

    “你是谁?怎么大半夜的在这里一个人吹笛子?”

    黄泉心中一凛,沉声道:“我不信!她不是那样的女子!”

    那些莺莺的笑语,那些娇媚的笑颜,那些简单却隽永的山盟海誓。

    她陡然抬头,恨道:“他当然会来!你以为说那么两句,我就会回头?”

    笛声传到她耳朵里时已经很细微,却音调清晰,婉转清越。她不由有些赞叹,爹爹从哪里请来这么好的乐伶?

    她美丽的容貌,显赫的家世,在他眼里都没有影子。

    黄泉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抚摩着她的脑袋,叹道:“这些法师都是假的,自然不能将我如何。”

    “有什么不对么?我最喜欢哪个曲子。便是为了我,哪怕让他当众吹奏‘送葬’,他也一定愿意的。”

    他猛地捏紧了那朵珠花,心里又是一阵痛楚。

    宽大的袖子,玉做的腰带扣,头发也是用玉诀束起来的。

    她微笑着坐在了对面,也倒了一杯茶,端着杯子把玩。

    他一个人站在中庭月桂树下,依然没有表情,依然是一身银色衣裳。可是那双她在梦里都渴望的火红的眼睛正看着她,单纯地没有一丝杂念地看着她。

    秦员外恨声道:“节哀节哀!我节什么哀?!她死得倒轻松!我就当没生过这个不孝女!可是得罪了于公子那里怎么办?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的势力啊!现在要我从哪里再变出一个小四儿给他?!这个死丫头!不识大体!真是死也死不干净!”

    爹爹四个女儿中,唯有她生得天人之色。

    这般清雅华贵,可能是下人么?

    她没有任何埋怨或者着急,她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可是鼻子为什么这么酸?喉咙也有些发苦,她好想哭。

    三月三,早春。

    她点头,“当然能听见!这里是中庭啊,你这样三更半夜的吹笛子,不怕我爹爹出来斥责你?”

    她忽然想到了那双泛着红色的美丽眼睛,心中猛地一窒,也不知是痛还是喜。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跟我来罢。”

    秦四幽幽地说道:“他若弃我,我也只能死了。他不要我,天底下就没有人要我了。十四婆婆,你不懂的。”

    她厉声吼着,踏着碎片走了过来,凌厉的眼睛直盯着他。秦员外几乎被她吓到,不由退了两步。

    “我……绝对不嫁给他!”

    仆妇唠叨着,拿起水粉又要给她添上。

    姐姐们也经常来看她,咬着手绢羡慕她找了个良人。

    他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你不知道么?妖最怕的,就是神。只不过他们很少会在凡间走动,如果请到了他们,我就会被收了。”

    鲜血滴在她身上嫣红的嫁衣上,很快晕了开来,将上面金色的凤凰刺绣也染上了血的色泽。

    太白打断了他讨好的话语,转身看向秦四小姐。

    手里拿着一根通体碧绿的竹笛,抬眼看到她快步走来,漆黑的眼底里隐约有温和的色彩流淌而过。

    半生的回忆,爱情的气息,都葬送在这阴冷黑暗的地下。

    如果……有人可以将她从这些可怕的束缚里救出去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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