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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生白哉的声音让聂牧谣瞬间想起梦中自己偎依的那个人,脑海中零散的记忆碎片在重新整合拼凑,她在不断闪回的记忆中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在溪潭边相偎相依想要与之天长地久的那人正是羽生白哉。

    聂牧谣踉跄向后退了半步,能让自己托付终身并许下誓言,她和羽生白哉之间一定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可自己现在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画卷从聂牧谣怀中掉落,徐徐展开的画卷中,聂牧谣终于完成了五年来她始终难以下笔的那名剑客,顾洛雪第一次见到聂牧谣时,在流杯楼的香闺见过这幅画,起初以为聂牧谣所画之人是秦无衣,直到后来秦无衣才告诉她,聂牧谣早已心有所属,但顾洛雪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羽生白哉。

    聂牧谣无法去直视羽生白哉炽热的视线:“我,我们是怎么相识的?”

    “和我认识他在同一个地方。”羽生白哉指着身后的秦无衣。

    “城外峪口的溪潭?”

    “是的?”

    “我为什么会去哪里?”

    羽生白哉忽然苦笑一声:“你虽然遗忘了过往很多事,但有一件你和以前是一样的。”

    “什么?”聂牧谣追问。

    羽生白哉揉了揉额头:“你似乎对钱一直都有很深的执念。”

    “我,我去峪口的溪潭是为了钱?”聂牧谣一脸茫然。

    羽生白哉笑的很无奈:“确切来说,你是去向我追债的。”

    顾洛雪越听越好奇,来回看看两人:“你之前就欠牧谣姐钱?”

    “那时我刚来长安不久,从国子监出来准备返家时天色已晚,又逢瓢泼大雨,在街坊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溅了一身泥,我见路上行人众多担心马车会伤及路人,便一把勒紧缰绳拉停了马车,原本是想找车上的人理论,结果……”羽生白哉伸手捂住聂牧谣持刀的手,慢慢从颈脖处移开,“结果反被车上的人讹钱。”

    “讹钱?”顾洛雪坐到石凳上,撑着下巴饶有兴致问,“怎么讹你的?”

    “车上的人刁蛮任性,说牵车的马匹是塞外宝驹,被我硬生生拉停会伤了马,加上马车骤停险些撞伤额头,七七八八算下来,扣除陪我衣衫的钱,我倒欠了那人百贯钱。”

    “这不是无理取闹嘛,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顾洛雪一愣,目光移到聂牧谣身上,突然也笑了出来,“这人该不会就是牧谣姐吧。”

    “初来长安,我哪儿赔得起这么大一笔钱。”羽生白哉的目光和他声音一样温柔,“你不依不饶,非让我写下欠据,还威胁我,如若不还就别想再进国子监。”

    聂牧谣感觉羽生白哉说的并不是自己:“我,我以前这么蛮横吗?”

    羽生白哉还在苦笑:“强词夺理,胡搅蛮缠,恣意妄为等等,这些词来形容以前的你一点都不为过,虽然你现在也很任性,不过比以前要好太多。”

    “你赔了吗?”顾洛雪更关心这个问题。

    “赔不起啊。”羽生白哉从聂牧谣手中拿过短匕,“从那以后,你要么是堵在我家门口,要么就是跟着我去国子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躲到城外峪口的溪潭看书,结果还是被你找到,然后我无缘无故落下欠钱不还的口实。”

    顾洛雪感觉这段往事挺有意思,不知道羽生白哉和秦无衣干嘛要隐瞒这么久:“这么说起来,牧谣姐和以前也没变多少。”

    聂牧谣:“后来呢?”

    羽生白哉继续讲述,对于他来说,和聂牧谣的相识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在溪潭他根本无法静心看书,聂牧谣总会在一旁奚落他才疏学浅,而让羽生白哉无言以对的却是,聂牧谣虽然刁蛮,但却饱读诗书,才学渊博,这让羽生白哉都没想到,如此任性乖张的女子竟有这般才情,自己与之相比捉襟见肘。

    聂牧谣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指点一二,虽是寥寥数语却让羽生白哉受益匪浅,就连唐语也是那时跟着聂牧谣学会的,当然,聂牧谣从不会做没有收效的事,她告诉羽生白哉,中原尊师重道,既然为羽生白哉授业解惑,就算是羽生白哉的师傅,只不过这个师傅聂牧谣不会白当,授业的费用算到他的欠款中,就这样羽生白哉欠聂牧谣的钱越来越多。

    聂牧谣看见羽生白哉佩戴的双刀,研学九经之余,会让羽生白哉与之切磋,羽生白哉没想到聂牧谣竟然文武双全,一手无常鞭舞的刚柔相济另羽生白哉对其刮目相观。

    在武学上聂牧谣占不到上风,便拉着羽生白哉传授武学技艺,或许是被聂牧谣纠缠太久,羽生白哉也学会聂牧谣的精明,传授武学一样也要收聂牧谣钱财,以此来抵消自己的欠款,只是他远没聂牧谣市侩,不管怎么算都占不了聂牧谣的便宜。

    两人就这样不知不觉在一起两年,从相识到相知,两人对彼此都产生了别样的情感,城外峪口的溪潭也成为两人幽会的地方,从起初的抗拒到后来的期盼,羽生白哉总是会做好聂牧谣喜欢的异邦菜肴等她前来。

    她会给聂牧谣讲述自己故国的风土人情,那是令聂牧谣极其向往的地方,羽生白哉答应会带她一同东渡归国,而聂牧谣也芳心暗许,想与羽生白哉携手白头,但聂牧谣从未对羽生白哉提及过自己的身世和来历。

    直到一次两人在溪潭边见面,聂牧谣告之羽生白哉,自己将要离京返家,此去一别会有数月,希望羽生白哉能等她回来,羽生白哉恋恋不舍两人偎依坐到天明。

    聂牧谣离京后,羽生白哉魂不守舍,每日都会来溪潭等聂牧谣归来,而就是在那段时间他认识了秦无衣,羽生白哉感觉这处溪潭很特别,他在同一个地方收获了此生挚爱和可托生死的朋友。

    又过去了一年,羽生白哉受大使章英纵委派出行,前往太原为章英纵的一位挚友送去贺礼,羽生白哉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太原宁家再次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聂牧谣。

    “太原宁家?!”顾洛雪突然站起身,神色惊诧说道:“五年前太原宁家长女出阁,大摆筵席宴请宾客,结果当天宁家遭逢灭门惨祸,宁家上上下下以及宾客无一幸免,宁家大宅也被付之一炬,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至今凶犯依旧逍遥法外。”

    “那不是梦,那不是梦,我就知道那场浩劫我亲身经历过。”聂牧谣越说越激动,急不可耐追问,“当年宁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家灭门惨祸的起始原委我也不清楚,等我赶到时,一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正在屠杀,我在人群之中认出了你,看见你肩头有伤,半边身子全是血,手中还拿着一副面具。”

    “我记得当时我和新娘在一起,我和她躲进衣橱,被戴这个面具的人找到,交手中我摘下了那人的面具,但我远不是那人对手,被他手中兵器伤到肩膀。”聂牧谣说。

    “这是烛阴的面具。”顾洛雪指着面具说道,“牧谣姐可还记得上次我向你打听的那个人?”

    “记得。”聂牧谣点点头。

    “太原宁氏也是身份显赫的门阀士族,这群黑衣人的头领便是带这幅面具的人,在太原宁氏被灭门之前,还有很多门阀同样也是满门死于烛阴之手。”顾洛雪神色冷峻说道,“可见宁家惨祸与之前的其他门阀被灭杀都是同一群所为。”

    羽生白哉也点头说道:“我与那些黑衣人有过交手,从他们攻防和身手来看,绝非普通打家劫舍的贼匪,如若只是为了劫财,不至于满门灭杀,而且那些黑衣人不留活口,真正的目标并非钱财而是宁家宗亲。”

    聂牧谣:“为什么我会在宁家?”

    羽生白哉一时语塞,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之前说牧谣姐为了向你讨债,寸步不离跟着你去了国子监?”顾洛雪在一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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