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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功名十字路最新章节!

    笔者实在是无法不提及这个时期秀吉与柴田胜家之间的对弈。这可比山内伊右卫门一丰这个秀吉军里区区少佐级别的小官之事有趣得多。

    我们的伊右卫门正处身于日本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数月之间。不过他只是身子动了几下而已,秀吉却是头脑与身子连动,改写了一段日本的历史。笔者的兴趣被秀吉吸引过去,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秀吉的成功同时也为故事主人公伊右卫门开拓命运铺好了路。由此看来,在秀吉身上多费些笔墨,也就毋庸担心是无用之功了。正因为有了秀吉,加入秀吉阵营的原织田家旧将们,包括伊右卫门在内,才能挣得自己的一片天。

    原织田家大将排位第一的柴田胜家,领国有近二百万石。北陆一地是他的势力范围,居城在越前北庄(即福井市)。积雪阻碍他南下,此事前面已有提及。

    这段时间,秀吉一直在讨伐柴田胜家的同盟军泷川一益。眼见秀吉在中央的势力一天天膨胀,柴田胜家却只能咬着手指干着急。大概是实在耐不住性子了,就在伊势龟山城即将被攻陷之前,他动员了数千劳工:“把沿道的积雪扫净!”

    扫雪作业的时间是二月二十八日至三月二日。一结束,胜家便即刻率领五万大军南下。

    “动身了?”听到这个密报时,秀吉很是欣喜。于是马上从伊势调回兵力,一路北上,直至北部近江的山岳地带。

    此处叫做“柳濑”,南北两支军队都在附近驻足停留,地形险峻————“山谷深幽,道路细疏,进退不便。无论于敌于己均不是交战的好地方。”因此,两军只能对峙着耗费时日。接连彼此的小道就在悬崖边上,狭窄陡峭,仅容一个人勉强通过。根本不用费神去考虑大部队会战的可能性。

    “看样子,是持久战啊。”伊右卫门叹道。

    柴田胜家按兵不动。两军在这山那山之间筑了无数的小要塞,你瞪我我瞪你。从地形上看,先出兵的一方将会陷入对方的要塞网中,必败无疑。

    “胜家相当老练,是不会出手的。咱们也不许出手,就当是比赛忍耐力。”秀吉对各个要塞叮嘱一番后,自己带着游击军攻入美浓一地。为的是柴田同盟军织田信孝的项上人头。

    伊右卫门也跟着去了。然而————

    对于柴田胜家来说,最大的不幸就是有佐久间盛政这位过于优秀的猛将。

    柴田对这个堪比猛兽的年轻人甚为喜爱,让他做了义子。正因如此,他的养子即长浜城主柴田胜丰,才与养父起了间隙,最终开城投诚归附了秀吉麾下。这事之前也提过,可以说是因于佐久间的不幸之一。

    另外,如今在北近江的这场持久战中,主将柴田胜家对全军下令“不许动”,可佐久间盛政就是想动。他率领了柴田军中最强的部队,在最前线布阵。仔细勘察过秀吉军的要塞地带之后,他意外发现了对方的弱点。

    秀吉阵地的中央地带里,有中川濑兵卫与高山右近两处堡垒,而且有条小路正好通往这两处。佐久间认为,如果途经此路来个夜袭,一定可以把两处堡垒一锅端了。

    “请允许我出兵。”他让手下去本营的胜家处传达了自己的想法。

    胜家很是惊诧,立刻回绝道:“不行。不许擅自出兵!”可佐久间仍不罢休。他再三派了手下去当说客。

    “一定会成功的!”

    “是会成功。不过不许去!”胜家还是不让步。就算能把两个堡垒一锅端,可毕竟地处敌阵中央,若是行动稍有延迟,对方各个要塞一动就可以瓮中捉鳖,将佐久间套在袋子里猛打。而佐久间的溃败必定导致全军的溃败,这是显而易见的。

    “不许去!”这次是胜家自己派了传令官去佐久间盛政的阵营,再次明言禁止。可佐久间却傲然一笑:“往年被称作‘鬼柴田’的义父也老啦,连这么点儿事也看不明白。如今敌将秀吉正在十三里之外攻打美浓岐阜城。他就算得到急报,要赶过来也一定耗时不少。这就是天意啊!趁主将不在,吃掉他右边两个堡垒,再击溃各个阵地,不是比捏碎鸡蛋还容易吗?”胜家派去的最后一位传令官甚至吃了佐久间盛政的闭门羹。那时他已经出兵夜袭去了。

    正如佐久间所预料的那样,中川、高山两个堡垒很快就得手了。中川濑兵卫战死,高山右近不战而败。

    “你看!”佐久间让人把战胜之事告知本营的胜家,可胜家非但不喜,反而沉重叹息道:“臭小子,终究还是误了我的大事!”

    同一时间,正在大垣阵中的秀吉,听到“己方中川、高山阵地溃败”的急报,简直欣喜若狂。

    “我方大胜,已近在咫尺!”秀吉命令全军快速行军,立即反攻,“战死的濑兵卫真是可怜。不过天下从此就是咱们的了。只要还有口气,就给我玩儿命地跑!时间就是胜负的关键,一旦去得迟了,就等于失了天下啊!”

    伊右卫门等人也是满心欢喜。这条中山道或许就是秀吉军六万将士通往荣达之路。

    秀吉在大垣城紧张地调度出阵事宜时,叫来各将领、各奉行,道:“筑前(秀吉)我现在就准备出发了。走得慢的人,只要马还喘气就拼了命赶上来。”

    在小事上决不马虎是信长的一贯作风,而秀吉更是青出于蓝。他选了五十名身强力壮的将士先行,出发前他亲自大着嗓门下达命令:“给我听好了,你们沿路召集各地的村长、富农,叫他们开仓献米煮好饭。饭煮好了就把米俵 【1】 切成两半,都装满饭,再洒上点儿盐水。告诉他们米饭钱以后一定十倍奉还。马料就用米糠吧。或许有人会手忙脚乱把米糠当米饭,要先贴上木板或纸做个记号。来吃饭的人可能会贪多要双份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米饭让他们用手巾或者衣服包起来。”

    总之,秀吉是扬鞭长奔,马不停蹄。下午两点从大垣出发,日暮时分已经回到北近江的本营了。

    敌将佐久间盛政闻言惊诧莫名。他认为“秀吉再怎么快也得在明日下午才能回营”,所以所有作战计划均是按照这个时间表来制定的。他起先对侦察兵所述内容一点儿也不相信,道:“秀吉是鬼还是神?决不可能的事。”然后又换了一批侦察兵再去查看。结果所有的侦察兵都惊恐地奔跑回来。

    “美浓街道上都是西进的火把,好像万灯会一样。近江木之本附近一带人马混杂,四处的火把、篝火照得跟白昼一般。”

    盛政这才明白主将柴田胜家的担心并非无中生有————那家伙(秀吉)的动作比猴子爬树还快————为了警告盛政的冒进,他曾这样评价往年同僚的长处。

    盛政终于开始收拢沉陷敌军的一支孤军,可要撤退谈何容易?一万数千名将士零零散散分驻在各处峰谷,更何况时处深夜。但若不及时撤退,定会成为秀吉大军的瓮中鳖、俎上肉。

    撤退途中,贸然失足落入谷渊者,草木皆兵同室操戈者,被遗忘在敌阵之中仍不知撤兵命令者,简直层出不穷。一瞬间,军队组织便好似分崩离析了一般。

    二十日夜半,细细的月牙儿升了起来。秀吉在山中疾行:“逮住佐久间逃窜的尾巴,直接冲击胜家本营。凌晨便是决战!”不久,马匹已派不上用场,秀吉徒步穿行于北上的山路。他在青苔上滑倒,脸也被丫桠划伤,就跟一个泥泞满身的杂兵没什么两样。

    凌晨三点,两军终于在高耸于余吴湖畔的贱岳开始激战起来。秀吉对面的敌军是盛政的殿军————即柴田胜政的部队。

    月儿躲进云层,四周一片黑暗,只双方铁炮闪烁的火光,稍稍给这片地添了一些色彩。

    伊右卫门也在一片暗黑里满身泥泞。

    “新,新————”他大声呼叫着祖父江新右卫门。

    “在!在这里。”

    “哦,在就好。这山野间黑灯瞎火的,连脸都看不清楚。你有绳子么?越长越好。咱手下都抓牢了绳子,不要擅自离开。”此种情形之下,还提什么战斗?能不迷路就谢天谢地了。

    待天色放亮,四周都泛白时,终于可以看清敌我双方的情势,秀吉不拘一格的指挥开始了。其实,当时敌队里夹杂着自己人,自己人队伍里也混入了敌人,很快就惨烈地打成一片。

    伊右卫门的小部队处于谷底,周围没有自己人也见不到敌军,一双双手只抓了一根绳索,茫然不知所措。

    “这样干等可不是办法。”伊右卫门仰望悬崖上方的饭浦坂,彼处已是刀光剑影,斗得正酣。

    “大家给我上!”伊右卫门抓着草往上爬。若是不到有战斗的地方,还谈什么功名?

    这时敌将佐久间盛政在西北的山顶眺望战况,大概是觉得再打下去亦是徒劳,所以奏响了撤军之鼓。于是佐久间队边打边退,不过虽是撤军,但战斗力仍然很强,竟毫无溃败之象。

    可秀吉却清楚,佐久间的撤军之鼓是个绝好的机会。这种情形之下,若是能够如针刺般对撤撤停停的敌军来个小范围的痛击,这股疼痛便会顷刻传遍全军,导致整军的颓然崩溃。也就是此时,秀吉对自己的亲卫队下达了全力出击的命令。

    “领命!”加藤虎之助清正、福岛市松正则、片桐助作且元、平野权平长泰、胁坂甚内安治、糟屋助右卫门武则、石川兵助一光,这七人手持长枪即刻冲锋陷阵,在此次合战中谱写了为后人所称道的“贱岳七枪”的故事。

    伊右卫门好歹爬到了路上。秀吉的亲卫队早已从他头顶飞驰而过。“新啊,新————咱们来晚了。”

    新右卫门摔了好几次,现在还在谷底。

    (这次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伊右卫门只觉得眼前发黑。不过,还是拿起了长枪。

    (俺一个人冲上去!)

    他噌噌地往坡上跑。侍从祖父江新右卫门好不容易才爬上来,正朝坡上猛奔时,却发现伊右卫门已被敌方压在了身下。

    “大人?是大人么?”

    “噢,新右卫门,救我!”敌方的刀刃就快刺到他的喉咙了。

    新右卫门一下子刺透对方,很快便取下首级。那是个武士。

    “大人,武运不错呢。”

    “走!”正说话间,侧面响起枪炮声,手下数人应声而倒。伊右卫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头闯进乱军之中。

    千代的丈夫,并非豪杰,但却仿佛笃实的农夫在农田耕作一般,总能在战场上留下战绩。这次的贱岳饭浦坂一战,也如往昔一样勤勤恳恳。对方是揣了逃跑的心思,与迎面而来的对手不同,手上半分力道都没有,所以这次取得的首级数量可观。

    柴田军接二连三地溃败,佐久间盛政被抓获,总大将柴田胜家逃往越前北庄的居城。秀吉仍不放弃追击。

    天正十一年(1583)四月二十日,越前北庄城被攻陷,柴田胜家与夫人市 【2】 一起,放火烧城自刃于室内。

    之后,秀吉乘胜进击,降服了柴田的同盟军佐佐成政,并与越后的上杉景胜达成军事同盟,于五月七日回到近江安土城,十一日又马不停蹄进入了同国的坂本城。

    如此一来,整个中央地带几乎都归于秀吉帐下了。所剩的强敌,只有东海的德川家康一人。

    秀吉开始对将士论功行赏。当伊右卫门从秀吉的奉行那里听到“加封五百石”这几个字时,不由得脸色一变。

    (只有区区五百石?)

    全部加起来才三千五百石。

    (羽柴大人得了天下,俺就只这区区三千五百石么?)

    他只觉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茫茫然中,他仰头望见在坂本城顶上飘动的朵朵白云。吉兵卫的脸好似在白云上浮现出来,不过,脸颊却是扭着的,像是在痛哭。

    吉兵卫在龟山城第一个爬上城头,还为此丧了命。此功就值这点儿么?一想到这里,伊右卫门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龟山城包围战时,在日暮时分己方人员都懵然大意,遭了敌军奇袭队的侵扰。正是他伊右卫门队只身突击,这才击退敌军。秀吉从山上本营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还特意派了传令官说————筑州(秀吉)高兴昏了,又蹦又跳,又蹦又跳,结果摔了个屁股蹲儿、屁股蹲儿。赞人的话说得这么漂亮,可战功又是怎么算的?

    (羽柴大人也太精了。正因为被他赞得激情满满,俺才决定第二天的攻城战一定要抢得头功,还把吉兵卫的命都搭进去了。可羽柴大人只不过动了动嘴皮子,露了张笑脸儿罢了。)

    伊右卫门还以为自己能当上大名。从信长的旗本转为秀吉麾下的一员小将,而后又成为秀吉的家臣,伊右卫门的资历可谓极老了,是名副其实的老将。秀吉夺得中央一大片天下,加上北国柴田的旧领,至少有近五百万石的领地。而身经百战的伊右卫门就算得一万石,当个小大名,也是无可厚非的。

    (就这么点儿啊?)

    伊右卫门从帷幔中走出,找了片草地坐下,茫然中竟起了不想再当武士的念头。

    此时帷幔之中响起一阵嗓音极大的争执声。原来还有别的人对论功行赏抱有怨言。伊右卫门觉得声音很是熟悉。

    正是加藤虎之助清正的声音。

    “混蛋!”他嚷道。虎之助一肚子气也是在所难免。因为“贱岳七枪”立了功,秀吉便给他们一齐加封。虎之助本是秀吉手下杂役,俸禄二百石,仅这一次便增至三千石。

    (那个小毛孩儿?)

    伊右卫门等人拿他与自己微薄的加封相比,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二十来岁的虎之助,一下子就得到了十倍的加封。要说功绩,也就是杀了个敌军拜乡五左卫门的铁炮足轻头————户波隼人而已。

    (他或许是比俺早那么一点点夺了先机,可俺是久经沙场的武将,已经在数不清的战场上来来往往出生入死,就区区三千五百石。)

    可虎之助也有他自己不满意的地方。贱岳七枪几乎都是同一时间夺取的战功,所以他认为七人都该同封共赏,每人得三千石。可后来他发现有一人得了五千石,是同僚杂役福岛市松正则。就他一人多得了两千石。

    虎之助道:“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市松与俺战功一样,原本的俸禄也一样,而且都是秀吉亲戚这点也一样,可为何俺只得三千石,他市松却有五千石?这种加封,不要也罢。”说完,他把秀吉赐予加封的朱印状纸扔到奉行杉原伯耆守家次的面前。

    (真是吃饱了撑的。俺才冤呢。)

    伊右卫门苦笑一下。

    其实虎之助也有他自己生气的充分理由。同样的战功却在加封上与市松有出入,只能说明秀吉更为看重市松的武勇。“只要公平,一百石的加封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本该平等对待的却搞出你高我低来,这不是明摆着说俺的武勇不如人吗?”这便是他不满的根源。

    奉行杉原伯耆守家次只好铁青着脸去秀吉那里报告。

    “虎之助真是蠢蛋一个!伯耆,这张朱印你先保管好,今后总会让他拿到五千石。”

    这件事就这样摆平了。不过秀吉为何在虎之助与市松之间弄出两千石的差来,这点已无从考证。总之,不久秀吉回到姫路城时,虎之助就顺利得到了跟市松同样的五千石加封。

    (那俺的呢?)

    伊右卫门很是不悦。福岛市松是秀吉的表弟,加藤虎之助是秀吉老婆的表弟。血缘亲疏关系从来就是武将论功的条件之一。秀吉得力的手下本就不多,他是想早些把两人推到心腹大名的位置上去。

    (这俺懂。可就因为不是血亲,俺这个最卖力的老将就该区区三千五百石么?)

    伊右卫门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干脆告假,去投奔德川家康好了。)

    这个想法不知不觉冒了出来。返家后,他跟千代倾诉了心中所想。

    千代在伊右卫门额头上,发现了从未有过的一片阴影。

    “俺想当浪人。”他对千代说。

    千代一边沏茶一边微笑着抬眼看他。

    (他这是怎样一种心境?)

    “可能沏得不好。”千代把茶端到伊右卫门膝前。

    “千代,没听见么?”

    “听见了呀,夫君先喝口茶。”

    “俺想当浪人。”他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本以为千代会吓一跳,可她只是抿着嘴,俏脸微微带笑。

    “有什么好笑的?”

    “千代高兴着呢。”

    “高兴?你变了,”伊右卫门一听,反而有些无措,“你为何高兴?”

    “人家早就腻了。”

    “什么腻了?”伊右卫门听得一头雾水。

    说实话,千代也开始觉得夫妇间的那个目标追得真的很累。新婚时,说要辅助夫君当上一国一城之主,那或许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一番异想天开罢了。如今千代已经二十七岁,伊右卫门早就过了三十的坎儿。

    (傻乎乎的。)

    她现在确实是这么想的。这十几年来,只是为了功名辗转起伏,安稳日子都没过几天。可人生难道就只能如此?

    (自然不是,一定还有别的活法。)

    千代这么想着。伊右卫门想的也一定跟她一样。

    “当个浪人,享受风月,安安稳稳无牵无挂地生活,多好!把马匹、盔甲、太刀、长枪这些都变卖了,去买些田产,再请人来耕种,钱应该足够了。俺要耕田,千代就割草。要是碰到连歌 【3】 僧人,就招待他们住下,一起咏唱连歌。再从附近平民瓷窑里找些茶碗来沏茶。那样的生活多好!春天到了,千代就去采些嫩叶,俺就去河边钓鱼,咱们一起做菜,一起开心地享用晚餐。那样的生活多好!”

    “真好!”千代打心底里是这么想的。她都能想象自己牵了孩子的手去摘采嫩叶的模样了,多么真切的一幅美景。

    “怎么样?”

    “全凭一丰夫君做主。哪怕一丰夫君说要去乞讨,千代也会跟着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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