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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轩先生:

    来信“大放厥辞”,把记者等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照先生的口气看来,幸而记者等不与先生见面;万一见了面,先生定要挥起巨灵之掌,把记者等一个嘴巴打得不敢开口,两个嘴巴打得牙齿缝里出血。然而记者等在逐段答复来信之前,应先向先生说声“谢谢”,这因为人类相见,照例要有一句表示敬意的话;而且记者等自从提倡新文学以来,颇以不能听见反抗的言论为憾,现在居然有你老先生“出马”,这也是极应欢迎,极应感谢的。

    以下是答复先生的话:

    第一段(原信“某在辛丑壬寅之际……各是其是,亦不必置辩”。)

    原来先生是个留学日本速成法政的学生,又是个“遁迹黄冠”的遗老,失敬失敬。然而《新青年》杂志社,并非督抚衙门,先生把这项履历背了出来,还是在从前听鼓省垣,听候差遣时在手版上写惯了,流露于不知不觉呢?还是要拿出老前辈的官威来恐吓记者等呢?

    先生以为“提倡新学,流弊甚多”,又如此这般的说了一大串,几乎要把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的一切罪恶,完全归到一个“新”字上。然而我要问问:“辛丑壬寅”以前,扶持大教,昌明圣道的那套老曲子已唱了二千多年,始终没有什么洋鬼子————这个名目,是先生听了很欢喜的————的“新法”去打搅他,为什么要弄到“朝政不纲,强邻虎视”呢?

    本志排斥孔子,自有排斥孔子的理由。先生如有正当的理由,尽可切切实实写封信来,与本志辩驳;本志果然到了理由不能存立的时候,不待先生督责,就可在《新青年》杂志社中,设起香案,供起“至圣先师大成孔子”的牌位来!如先生对于本志所登排斥孔教的议论,尚未完全读过;或读了之后,不能了解;或竟能了解了,却没有正当的理由来辩驳,只用那“孔子之道,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的空话来搪塞;或用那“岂犹以青年之沦于夷狄为未足,必欲使之违禽兽不远乎”的村妪口吻来骂人,那本志便要把先生所说的“狂吠之谈,固无伤于日月”两句话,回敬先生了!

    本志记者,并非西教信徒;其所以“对于西教,不加排斥”者,因西教之在中国,不若孔教流弊之大,比较上尚可暂从缓议。至于根本上,陈独秀先生早说了“以科学解决宇宙之谜”一句话,蔡孑民先生,又发表过了《以美术代宗教》一篇文章,难道先生竟没有看见么?若要本志记者,听了先生的话,替孔教徒做那攻乎异端的事业,那可糟糕,恐怕你这位老道,也不免在韩愈所说的“火其书,庐其居”之列罢!

    第二段(原文“唯贵报又大倡文学革命之论,……甚矣其惑也”。)

    浓圈密点,本科场恶习,以曾国藩之顽固,尚且知之,而先生竟认为“形式美观”,且在来信之上,大圈特圈,大点特点;想先生意中,必以为这一篇经天纬地的妙文,定能使《新青年》诸记者拜服得五体投地;又想先生提笔大圈大点之时,必摇头摆脑,自以为这一句是一唱三叹,那一句是弦外之音,这一句平平仄仄平平,对那一句仄仄平平仄仄对得极工;初不知记者等虽然主张新文学,旧派的好文章,也读过不少,像先生这篇文章,恐怕即使起有清三百年来之主考文宗于地下,也未必能给你这么许多圈点罢!

    闲话少说。句读之学,中国向来就有的;本志采用西式句读符号,是因为中国原有的符号不敷用,乐得把人家已造成的借来用用。先生不知“钩挑”有辨别句读的功用,却认为是代替圈点的;又说引号(“キ”)是表示“句中重要之处”,不尽号(……)是把“密点”移在“一句之后”:知识如此鄙陋,唯有敬请先生去读了些外国书,再来同记者说话。如先生以为读外国书是“工于媚外,唯强是从”,不愿下这功夫:那么,先生!便到了你墓木拱矣的时候,还是个不明白!

    第三段(原文“贵报时于中国文豪……无乃不可乎”。)

    先生所说的“神圣施曹而土芥归方……目桐城为谬种,《选学》为妖孽”,本志早将理由披露,不必再辩。至于樊易二人的笔墨,究竟是否“烂污”,且请先生看看下面两段文章————

    ……你为我喝采时,震得人耳聋。你为我站班时,羞得人脸红。不枉你风月情浓,到今朝枕衾才共。卸下了《珍珠衫》,做一场《蝴蝶梦》。……这《小上坟》的祭品须丰,那《大劈棺》的斧头休纵。今日个唱一出《游宫射雕》,明日里还接演《游龙戏凤》。你不妨《三谒碧游宫》,我还要《双戏桃山洞》。我便是《缝褡膊》的小娘,你便是《卖胭脂》的朝奉。(见樊增祥所著《琴楼梦》小说)

    ……一字之评不愧“鲜”,生香活色女中仙。牡丹嫩蕊开春暮,螺碧新茶摘雨前。……玉兰片亦称珍味,不及灵芝分外鲜。……佳人上吊本非真,惹得人人思上吊!……试听喝采万声中,中有几声呼“要命”!两年喝采声惯听,“要命”初听第一声。不啻若自其口出,忽独与余兮目成!我来喝采殊他法,但道“丁灵芝可杀!”丧尽良心害世人,占来琐骨欺菩萨。(见易顺鼎咏鲜灵芝诗。)

    敬轩先生!你看这等著作怎么样?你是扶持名教的,却摇身一变,替这两个淫棍辩护起来,究竟是什么道理呢?

    林琴南“而方姚卒不之踣”一句的不通,已由胡适之先生论证得很明白;先生定果然要替林先生翻案,应当引出古人成句来证明。若无法证明,只把“不成音节”“文气近懈”的话头来敷衍,是先生意中,以为文句尽可不通,音节文气,却不得不讲;请问天下有这道理没有?胡先生“历引古人之文”,正是为一般顽固党说法。以为非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办法,不能折服一般老朽之心;若对懂文法的人说话,本不必“自贬身价”,“乞灵孔经”。不料先生连这点儿用意都不明白,胡先生唯有自叹做不成能使顽石点头的生公,竟做了个对牛弹琴的笨伯了!

    《马氏文通》一书,究竟有无价值,天下自有公论,不必多讲;唯先生引了“文成法立”,“文无定法”两句话,证明文法之不必讲求,实在是大错大错!因为我们所说的文法,是在通与不通上着想的“句法”;古人所说的文法,是在文辞结构上着想的“章法”。章法之不应死守前人窠臼,半农于《我之文学改良观》一文中,己[已]说得很明白。这章法与句法,面目之不同,有如先生之于记者;先生竟并作一谈,未免昏聩!

    第四段(原文“林先生为当代文豪……恐亦非西洋所有也”)

    林先生所译的小说,若置之“闲书”之列,亦可不必攻击,因为他的《哈氏丛书!》之类,比到《眉语》《莺花杂志》等,总还差胜一筹,我们何必苦苦的凿他背皮。若要用文学的眼光去评论他,那就要说句老实话:便是林先生的著作,由“无虑百种”进而为“无虑千种”,还是算不了什么。何以呢?因为他所译的书:————第一是原稿选择得不精,往往把外国极没有价值的著作也译了出来,真正的好著作,却是极少数,先生所说的“弃周鼎而宝康瓠”,正是林先生译书的绝妙评语。第二是谬误太多,把译本和原本对照,删的删,改的改,精神全失,面目皆非;这大约是和林先生对译的几位朋友,外国文不甚高明,把译不出的地方,或一时懒得查字典,便含糊了过去,林先生遇到文笔蹇涩,不能达出原文精奥之处,也信笔删改,闹得笑话百出。以上两层,因为先生不懂西文,即使把原本译本,写了出来对照比较,恐怕先生还是不懂,只得一笔表过不提。第三层是林先生之所以能成其为“当代文豪”,先生之所以崇拜林先生,都因为他“能以唐代小说之神韵,移译外洋小说”,不知这件事,实在是林先生最大的病根;林先生译书虽多,记者等始终只承认他为“闲书”,而不承认他为有文学意味者,也便是为了这件事。当知译书与著书不同,著书以本身为主体,译书应以原本为主体;所以译书的文笔,只能把本国文字去凑就外国文,决不能把外国文字的意义神韵硬改了来凑就本国文。即如后秦鸠摩罗什大师译《金刚经》,唐玄奘大师译《心经》,这两人,本身就生在古代,若要在译文中用晋唐文笔,正是日常吐属,全不费力,岂不比林先生仿造千年以前的古董,容易得许多;然而他们只是实事求是,用极曲折极缜密的笔墨,把原文精义达出,既没有自巳[己]增损原义一字,也始终没有把冬烘先生的臭调子放进去;所以直到现在,凡是读这两部经的,心目中总觉这种文章是西域来的文章,决不是“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一类的晋文,也决不是“龙嘘气成云”一类的唐文。此种输入外国文学使中国文学界中别辟一个新境界的能力,岂一般没世穷年不免为陋儒的人所能梦见!然而鸠摩罗什大师,还虚心得很,说译书像“嚼饭哺人”,转了一转手,便要失去真义;所以他译了一世的经,没有自称为“文豪”,也没有自称为“译经大家”,更没有在他所译的三百多卷经论上面加上一个什么“鸠译丛经”的总名目!

    《吟边燕语》是将莎士比亚所编戏曲中的故事,用散文写出,有人译为《莎氏乐府本事》,是很妥当的;林氏的译名,不但并无好处,而且叫人看了不能知道内容是什么东西,而先生竟称之曰“所定书名……斟酌尽善尽美”。先生如此拥戴林先生,北京的一班捧角家,洵视先生有愧色矣!《香钩情眼》,原书未为记者所见,不知道原名是什么;然就情理上推测起来,这“香钩情眼”本来是刁刘氏的伎俩,外国小说虽然也有淫荡的,恐怕还未必把这等肉麻字样来做书名;若果如此,刁刘氏在天之灵将轻展秋波,微微笑曰,“吾道其西!”况且外国女人并不缠脚,“钩”于何有;而“钩”之香与不香,尤非林先生所能知道,难道林先生之于书中人,竟实行了沈佩贞大闹醒春居时候的故事么?又先生“有句皆香”四字,似有语病,因为上面说的是书名,并没有“句”;先生要做文章,还要请在此等处注意一点。

    先生所说“陀思之小说”,不知是否指敝志所登“陀思妥夫斯奇之小说”而言?如其然也,先生又闹了笑话了。因为陀思妥夫斯奇,是此人的姓,在俄文只有一个字,并不是他尊姓是陀,雅篆是思;也不是复姓陀思,大名妥夫,表字斯奇,照译名的习惯,应该把这陀思妥夫斯奇的姓完全写出,或简作“陀氏”,也还勉强可以;像先生这种横截法,便是林琴南先生,也未必赞成。记得有一部小说里,说有位抚台,因为要办古巴国的交涉,命某幕友翻查约章。可笑这位老夫子,脑筋简单,记不清古巴二字,却照英吉利简称曰英,法兰西简称曰法的办法,单记了一个古字,翻遍了衙门里所有的通商书,约章书,竟翻不出一个古国来。先生与这位老夫子,可称无独有偶!然而这是无关弘旨的,不过因为记者写到此处,手已写酸,乐得“吹毛求疵”,与先生开开玩笑。然在先生,却也未始无益,这一回得了这一点知识,将来便不至于再闹第二次笑话了。(又日本之梅谦次郎,是姓梅,名谦次郎。令业师“梅谦博士”,想或另是一人,否则此四字之称谓,亦似稍欠斟酌。)先生这一段话,可分作两层解释:如先生以为陀氏的原文不好,则陀氏为近代之世界的文豪,以全世界所公认的文豪,而犹不免为先生所诟病,记者对于先生,尚有何话可说?如先生以为周作人先生的译笔不好,则周先生既未自称其译笔为“必好”,本志同人,亦断断不敢如先生之捧林先生,把他说得如何如何好法;然使先生以不作林先生“渊懿之古文”为周先生病,则记者等无论如何不敢领教。周先生的文章,大约先生只看过这一篇。如先生的国文程度————此“程度”二字,是指先生所说的“渊懿”“雅健”说,并非新文学中之所谓程度————只能以林先生的文章为文学止境,不能再看林先生以上的文章,那就不用多说;万一先生在旧文学上所用的功力较深,竟能看得比林先生更高古的著作,那就要请先生费些工夫,把周先生十年前抱复古主义时代所译的《域外小说集》看看。看了之后,亦许先生脑筋之中,竟能放出一线灵光,自言自语道:“哦!原来如此。这位周先生,古文工夫本来是很深的;现在改做那一路新派文章,究竟为着什么呢?难道是无意识的么?”

    承先生不弃,拟将胡适之先生《朋友》一诗,代为删改;果然改得好,胡先生亦许向你拜门。无如“双蝶”“凌霄”,恐怕有些接不上;便算接得上了,把那首神气极活泼的原诗,改成了“双蝶凌霄,底事……”的“乌龟大翻身”模样,也未必就是“青出于蓝”罢!又胡先生之《他》,以“他”字上一字押韵,沈尹默先生之《月夜》,以“着”字上一字押韵,先生误以为以“他”“着”押韵,不知是粗心浮气,没有看出来呢?还是从前没有见识过这种诗体呢?“二者必居其一”,还请先生自己回答。至于半农的《相隔一层纸》,以“老爷”二字入诗,先生骂为“异想天开,取旧文学中绝无者而强以凑入”,不知中国古代韵文,如《三百》篇,如《离骚》,如汉魏古诗,如宋元词曲,所用方言白话,触目皆是,先生既然研究旧文学,难道平时读书,竟没有留意及此么?且就“老爷”二字本身而论,《元史》上有“我董老爷也”句,宋徐梦莘所做《三朝北盟会编》有“鱼磨山寨军乱,杀其统领官马老爷”句,这两部书中能把“老爷”二字用入,半农岂有不能用入诗中之理。半农要说句俏皮话:先生说半农是“前无古人”;半农要说先生是“前不见古人”;所谓“不见古人”者,未见古人之书也!

    第五段(原文“贵报之文,什九皆嵌入西洋字句……亦觉内疚神明否耶?”)

    文字是一种表示思想情感的符号,是世界的公器,并没有国籍,也决不能彼此互分界限————这话太高了,恐怕先生更不明白————所以作文的时候,但求行文之便与不便,适当之与不适当,不能限定只用那一种文字;如文章的本体是汉文,讲到法国的东西,有非引用法文不能解说明白的,就尽可以把法文嵌进去;其余英文俄文日文之类,亦是如此。

    在这一节里,可要用严厉面目对待你了!你也配说“研究小学”,真是颜之厚矣,不怕记者等笑歪嘴巴么?中国文字,在制作上自有可以研究之处;然“人”字篆文作“国语问题”,是个象形字,《说文》里说是“象臂胫之形”,极为明白;先生把它改作会意字,又扭扭捏捏说出许多可笑的理由,把这一个“人”,说成了个两性兼具的“雌雄人”;这种以楷书解说形体的方法,真可谓五千年来文字学中的大发明了。“暑”字篆文作“国语问题”,是个形声字,《说文》里说“从日,者声”————凡从“者“声的字,古音都在“模”韵,就是罗马字母中“u”的一个母音:如“渚”“楮”“煑”“豬”四字,是从“水”“木”“火”“豕”四个偏旁上取的形与义,从“者”字上取的声,即“者”字本身,古音也是读作“tu”字的音,因为“者”字的篆文作“国语问题”,从“国语问题”,“国语问题”声,“国语问题”同“自”,“国语问题”即古“旅”字。所以先生硬把“暑”字的形声字改作会意字,在楷书上虽然可以胡说八道,若依照篆文,把一字分为“日”“旅”“自”三字,先生便再去拜了一万个拆字先生做老师,还是不行不行又不行。

    文字这样东西,以适于实用为唯一要义,并不是专讲美观的陈设品。我们中国的文字,语尾不能变化,调转又不灵便,要把这种极简单的文字应付今后的科学世界之种种实用,已觉左支右绌,万分为难;推求其故,总是单音字的制作不好。先生既不知今后的世界是怎么样一个世界,那里再配把今后世界中应用何种文字这一个问题来同你讨论。

    至于赋,颂,箴,铭,楹联,挽联之类,先生视为“中国国粹之美者”,记者等却看得很轻,因为这些东西,都只在字面上用工夫,骨子里半点好处没有,正所谓雕虫小技。又西文中并无楹联,先生以为“未能逮我”,想来已经研究过,比较过,这种全世界博物院里搜罗不到的奇物,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录示一二,使记者等可以广广眼界,长些见识!

    先生摇头叹气曰:“嗟夫!论文学而以小说为正宗……”是先生对于小说,已抱了一网打尽的观念,一般反对小说的狗头道学家,固应感激先生矣;特未识先生对于大捧特捧的林先生,扪心自问,亦觉内疚神明否耶?

    第六段(原文“今请正告诸子……恐是夫子是[自]道耳!”)

    敝志反对《桐城》谬种《选学》妖孽,已将这两派的弊病逐次披露;先生还要无理取闹,剌剌不休,似乎不必仔细申辨。今且把这两种人所闹的笑话,举几条给先生听听。《文选》上有这样四句:“胡广累世农夫,伯始致位聊相;黄宪牛医之子,叔度名动京师。”这真是不通已极。又《颜氏家训》中说:“……陈思王《武帝诔》,‘遂深永蛰之思’,潘岳《悼亡赋》,‘乃怆手泽之遗’,是方父于虫,匹妇于考也。”又说:“诗云,‘孔怀兄弟’,孔,甚也;怀,思也;言甚可思也。陆机《与长沙顾母》书,述从祖弟士璜死,乃言‘痛心拔脑,有如孔怀’,心既痛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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