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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文的基本的态度

    我曾看了不少关于文章作法的书籍,觉得普通的文章,其好坏大部份和态度问题有关;只要能了解文章的态度,文章就自然会好,至少可以不致十分不好。古今能文的人,他们对于文章法诀各有各的说法,一个说这样,一个说那样,但是千言万语,都不外乎以读者为对象,务使读者不觉苦痛厌倦而得趣味快乐。所谓要有秩序,要明畅,要有力等等,无非都是想适应读者的心情。因为离了读者,就可不必有文章的。

    要使文章能适合读者的心情,技巧的研究原是必要,态度的注意却比技巧更加要紧。技巧属于积极的修辞,大部份有赖于天分和学力;态度是修辞的消极的方面,全是情理范围中的事,人人可以学得的。要学文章,我以为初步先须认定作文的态度。作文的态度就是文章的ABC。

    初中的学生,有的文字已过得去,有的还不大好。现在作文用语体,只要学过了语法的,语句上的毛病当然不大会有;而平日文题又很有自由选择的馀地,何以还有许多的毛病呢?我以为毛病都是由态度不对来的。态度不对,无论加了什么修饰或技巧,文字也不能像样,反觉讨厌。好像五官不正的人擦上了许多脂粉似的。

    文章的态度可以分六种来说。我们执笔为文的时候,可以发生六个问题:

    (1)为什么要作这文?

    (2)在这文中所要述的是什么?

    (3)谁在作这文?

    (4)在什么地方作这文?

    (5)在什么时候作这文?

    (6)怎样作这文?

    用英语来说,就是Why?What?Who?Where?When?How?六字可以称为“六W”。现在试逐条说述。

    (1)为什么要作这文?这就是所以要作这文的目的。例如,这文是作了给人看的呢,还是自己记着备忘的?是作了劝化人的呢,还是但想使人了解自己的意见,或是和人辩论的?是但求实用的呢,还是想使人见了快乐、感得趣味的?是试验的答案呢,还是普通的论文?诸如此类,目的可各式各样,因了目的如何,作法当然不能一律。普通论文中很细密的文字,当作试验答案就冗琐讨厌了。见了使人感得趣味快乐的美文,用之于实用就觉得不便了。周子的《爱莲说》,拿到植物学中去当关于说明“莲”的一节,学生就要莫名其妙了。所取的题目虽同,文字依目的而异,认定了目的,依了目的下笔,才能大体不误。

    (2)在这文中所要述的是什么?这是普通所谓题义,就是文章的中心思想。作文能把持中心思想,自然不会有题外之文。例如在主张男女同学的文字中,断用不着“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等类的废话。在记述风灾的文字,断不许有飓风生起的原因的科学的解释。我在某中学时,有一次入学试验,我出了一个作文题《元旦》,有一个受试者开端说“元旦就是正月一日,人民于此日大家休息游玩……”等类的话,中间略述社会欢乐情形,结束又说“……不知国已将亡……凡我血气青年快从今日元旦觉悟……”等,这是全然忘了题义的例。

    (3)谁在作这文?这是作者的地位问题,也就是作者与读者的关系问题,再换句话说,就是要问以何种资格向人说话。例如:现在大家同在一个学校里,假定这学校还没有高级中学,而大家都希望添办起来,将此希望的意思,大家作一篇文字,教师的文字与学生的文字,是应该不同的。校长如果也作一篇文字,与教师学生的亦不相同。一般社会上的人,如果也提出文字来,更加各各不同。要点原是一致,而说话的态度、方法等等,却都不能不异的。同样,子对于父和父对于子不同,对一般人和对朋友不同,同是朋友之中,对新交又和对旧交不同。记得有一个笑话,有一学生写给他父亲的信中说:“我钱已用完,你快给我寄十元来,勿误。”父亲见信大怒,这就是误认了地位的毛病了。

    (4)在什么地方作这文?作这文的所在地也有认清的必要,或在乡村、或在都会、或在集会(如演说)、或在外国,因了地方不同,态度也自须有异。例如在集会中,应采眼前人人皆知的材料;在乡村应采乡村现成的事项;在国外,用外国语;在国内,应用本国语(除必不得已须用外国原语者外)。“我们的father”、“你的wife”之类,是怪难看难听的。

    (5)在什么时候作这文?这是自己的时代观念,须得认清的。作这文在前清,还是在民国成立以后?这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实际上还有人没了解。现在叹气早已用“唉”音了,有许多人还一定要用“呜呼”、“嗟乎”;明明是总统,偏叫做“元首”;明明是督军,却自称“疆吏”;往年黎元洪的电报甚至于使人不懂,这不是时代错误是什么?

    (6)怎样作这文?上面的五种态度都认清了,然后再想作文的方法。用普通文体呢,还是用诗歌体?简单好呢,还是详细好?直说呢,还是婉说?开端怎样说?结末怎样说?先说大旨,后说理由呢,还是先说事实,后加断定?怎样才能使我的本旨显明?怎样才能免掉别人的反驳?关于此种等等,都须自己打算研究。

    以上六种,我以为是作文时所必须认清的态度,虽然很平凡,却必须知道,把它连接起来,就只是下面的一句话:

    谁对了谁,为了什么,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说什么话。

    如果所作的文字依照这里面的各项检查起来,都没有毛病可指,那就是好文字,至少不会成坏文字了。不但文字如此,语言也是这样。作文说话时只要能够留心这“六W”,在语言文字上就可无大过了。

    论记叙文中作者的地位并评现今小说界的文字

    普通文字的体裁,一般分为议论、说明、记事、叙事四种。这分类虽由于文字的表面的性质,其实内部还含有作者的态度上的不同。就是作者自己在文中现出不现出的问题。在议论文中,所列的完全是作者对于某事物的判断,作者完全现出在文里;说明文,是以作者的见解来解释某事物的,作者也现出在文中,不过程度较差罢了。至于记事文与叙事文,乃如实记述事物的文字,态度纯属客观,作者在文字上无现出的必要,并且现出了反足以破坏本文的调子。因为记叙文的使命,不在议论某事物的好坏,解释某事物的情形理由,乃在将作者对于某事物的经验如实传给读者,使读者从文字上也得同样的印象。这时候作者所处的只是个媒介的地位。媒介虽有拉拢男女之功,然在已被拉拢的男女之间,却是大大的障碍物,非赶快躲避一旁不可的。

    在这里,恐怕有人要问:“那末作者在记叙文中不能发挥自己的人格个性了吗?”我的回答很是简单,就是作者得因了文字暗示他的人格个性,而在文字的形式上,决不许露出自己的面目来。“郑伯克段于鄢”,孔子虽在“克”字上表示许多深意,然在文字的形式上,除记叙以外却不占着地位。荷马的人格个性虽可从《伊里约特》或《阿突西》等作品中想象仿佛,但从文字的形式上却没有羼入着自己的解释或议论。

    除用了像上文所说的方法暗示作者的人格个性外,记叙文中实不容作者露出自己的面目;要露出自己的面目,非在本文以外另起炉灶不可。历史中的“太史公曰”、“赞曰”等语以下的文字完全是议论性质,和正文本纪列传中的文字异其态度了的。

    记叙文在文字的形式上要看不出有作者在,方能令人读了如目见身历,得到纯粹的印象。一经作者逐处加入说明或议论,就可减杀读者的趣味。其情形正如恋爱男女喁喁情话着,媒介者突然露出面影来羼入障害一样。凡是好的记叙文,大都是在形式上看不出有作者的。

    楚子登巢车以望晋军。子重使大宰伯州犁侍于王后。王曰:“骋而左右,何也?”曰:“召军吏也。”“皆聚于中军矣!”曰:“合谋也。”“张幕矣!”曰:“虔卜于先君也。”“彻幕矣!”曰:“将发命也。”“甚嚣且尘上矣!”曰:“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皆乘矣!左右执兵而下矣!”曰:“听誓也。”“战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战祷也。”

    这是《左传》中叙鄢陵之战的文字中的一节,可谓记叙文中典型的文字。其所以为典型的,就在作者不露面目,能使读者恍如直接耳闻楚子与伯州犁的对话。古来所谓好的记叙文中也有偶然于记叙中突然加入说明的,但真是很少,并且也只一二句,混入不多。例如《项羽本纪》中:

    ……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

    章邯令王离涉间围距离,章邯军其南,筑甬道而输之栗,陈余为将,将卒数万人而军巨鹿之北。〔此所谓河北之军也。〕

    又如《左传·宣四年传》:

    初若敖娶于,生斗伯比,若敖卒,从其母畜于,淫于子之女,生子文焉。夫人使弃诸梦中,虎乳之、子田,视之,惧而归,夫人以告,遂使收之。〔楚人谓乳谷,谓虎于菟故命之曰斗谷于菟。〕以其女妻伯比。实曰令尹子文。

    上面括号内的句子,都与上下别的句子态度不同:别的是记叙,括号内的却是作者加入的说明了。我对于这种句子另有一个解释,以为不足为病。原来这种句子如果在现在都是夹注性质,应用括号或搭附标,列在本文以外,古人尚无这种便利的符号,所以混入正文罢了。试看,把上例括号中的句子括出之后,上下文仍是衔接的。

    记叙文应以不露作者面目为正宗,从前流行的“夹叙夹议”究属滥调。我国从来文人叙述一悲哀的事实,末尾常有“呜呼悲矣”的附加语;描写一难得的人物,往往用“呜呼!可以风矣”煞脚。其实,这是作者对于读者的专制态度。作者的任务只要把是悲或可风的事实如实写出,传给读者就够,至于悲不悲,被风不被风,都属于读者的自由,不必用了谆谆教诲的态度来强迫的。

    我喜读《孔雀东南飞》,但对于末尾的“多谢后世人,戒哉慎勿忘”二句,常感不快,以为总是缺陷,不如没有了好。因为作者在这二句中突然伸出头来了。同是描写兵祸的诗,我喜读杜甫的《石壕吏》,而不甚喜读白乐天的《新丰折臂翁》。因为前者纯系记叙性,后者的末尾一段:“君不闻,开元宰相宋开府,不赏边功防黩武;又不闻,天宝宰相杨国忠,权求恩幸立边功;边功未立人生怨,请问新丰折臂翁。”完全是作者自己在那里说话,突然露出了面目的。《新丰折臂翁》是《新乐府》五十首之一,据白乐天自序,这五十首是“为君为臣为民为物为事而作,不为文而作”的。

    不用说,记叙文中也有以作者自身为对象的。但这只限在文体“自序”或第一人称的小说的时候。这时作者完全与读者对面,作者就是文中的主人翁,一切都用了告语的态度写出。其情形与作者自己做了媒介传给外界某事物的光景于读者时,完全不同的。用主观的态度或第一人称到底,可以,用客观的态度或第三人称到底,也可以。所可非议的只是明明是客观的态度或第三人称的文字,突然作者伸出头来,把主观的或第一人称的态度夹杂进去,使文字失其统一。

    中国旧小说中,这种不统一之处很多。作者用了“可以戒矣”、“可以风矣”的态度含着劝惩主义的不必说,即在文字的形式上,作者时时出头。先就小说文字的腔调看,有下面种种的例可指:

    “却说”,“正是”,“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前人有诗曰……”或“有诗为证。”

    “说时迟,那时快。”

    “闲言不表,且归正传。”

    “也是合当有事。”

    这类词句都是作者的口气,就是作者在文中时时现出了。以上还不过就常用的腔调说,正文中同样的缺陷也几乎随处皆有。试以《红楼梦》为例:

    〔第四回中既将薛家母子在荣府中寄居等事略已表明,此回则暂不能写矣,如今且说〕林黛玉自在荣府,一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

    (第五回)

    ……宝玉笑而不答,一径同秦钟上学去了。〔原来这义学也离家不远,原系当日始祖所立,恐族中子弟有不能延师者,即入此中读书。凡族中为官者皆有帮助银两以为族中膏火之费,举年高有德之人为塾师。〕如今秦宝二人来了,一一的都互相拜见,读起书来。……〔原来这学中虽多是本族子弟与些亲戚家子侄,俗语说得好:“一龙一种,种种各别。”未免人多了,就有龙蛇混杂下流人物在内。〕自秦宝二人来了,都生得花朵儿一般模样……

    (第九回)

    ……金荣只顾得意乱说,却不防还有别人,〔谁知〕早又触怒了一个人。〔你道这人是谁?原来这人名唤贾蔷,亦系贾府中之正派玄孙……〕

    (同上)

    再以《水浒》为例:

    ……十五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七个人都把金宝装了去,只是起不来,挣不动,说不得,〔我且问你,这七人端的是谁?不是别人,原来正是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三阮这七个,恰才那个挑酒的汉子,便是白日鼠白胜。却怎样地用药?原来挑酒上冈子时,两桶都是好酒。七个人先吃了一桶,刘唐揭起桶盖,又兜了半瓢吃。故意要他们看着,只是叫人死心塌地。次后吴用去松林里取出药来抖在瓢里;只做走来饶他酒吃,把瓢去兜时,药已搅在酒里,假意兜半瓢吃,那白胜劈手夺下,倾在桶里。————这个便是计策。那计较都是吴用主张,这个唤做“智取生辰纲”。〕

    (第十五回)

    那妇人回到家中……每日却自和西门庆在楼上任意取乐……这条街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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