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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格雷没想到会找到一家闻上去仍然有着丧礼气味的房子,那种气味和收入微薄的家庭甚至小资产阶级家庭举办丧礼时的气味一样。

    “喝这个,卡特琳,”在去教堂和墓地之前,会有人这样对寡妇说,“你需要鼓起勇气。”

    她边哭边喝。男人们在外面喝酒,然后又回到屋子里。

    也许上午银色的纱幔装饰过门廊,但应该很早之前就被取下来了,前院已经恢复到和往常一样,一半阴暗,一半阳光,一个穿制服的司机在清洗一辆黑色长车,有三辆车停在台阶下面,其中一辆是大越野,车身是黄色的。

    这栋房子和爱丽舍宫一样宽敞,麦格雷这才想起来这里就是V宾馆,是经常举行舞会和慈善拍卖会的地方。

    他走上台阶,推开那扇玻璃门,独自站在一个铺着大理石的大厅里。几扇双开门在他左右两侧敞开着。他透过门看到豪华的客厅,那里陈列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别人跟他说过的古钱币和鼻烟盒,和博物馆里的一样。

    他应不应该走向其中一扇门,登上通向二楼的两段楼梯呢?他犹豫了,这时宾馆的一个侍者不知从哪里出来,悄悄走近他,拿过他手中的帽子,没有问他的名字就小声说道:

    “这边请。”

    麦格雷跟着向导走上楼梯,来到二楼,穿过另一个客厅是一个长长的房间,应该是画室。

    他没有等很久。侍者微微打开一扇门,悄声说:

    “麦格雷警长来了。”

    他穿过的那个漂亮的小客厅不是面向前院的,而是面向一个花园。几棵树上都有小鸟,枝叶擦过那两扇开着的窗户。

    有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就是那个自己要见的人,伊莎贝尔王妃。他的惊讶应该是太明显了,因为王妃边走向他边说:

    “您觉得我会是另外一个样子,是不是?”

    他不敢回答是。他没有说话,很惊讶。首先,即使她穿着黑色衣服,也不像是在服丧,他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她的眼睛不红。看上去没有被击垮。

    她比照片上矮一些,但是,譬如说跟雅格特比较,她并没有因为岁月而衰老。他没有时间分析她的容貌。晚些时候再说。现在,他开始下意识地录音。

    让他最吃惊的是,他看到的是一个矮胖的女人,脸颊鼓鼓的,很光滑,身上胖乎乎。在圣伊莱尔卧室里的那张照片上,一身王妃裙勉勉强强勾勒出她的髋部,而现在,她的髋部变得跟一个护士的髋部一样大了。

    他们身处其中的这间漂亮的小客厅,是不是她最常待的地方呢?墙上挂着老旧的壁毯。地板闪闪发光,每一件家具都摆放得井井有条,麦格雷莫名地想起他以前拜访过的一位当修女的姑妈的修道院。

    “请坐。”

    她指了指一个镀金扶手椅,跟这把扶手椅比起来,他更喜欢普通的椅子,他害怕使脆弱的椅腿发出断裂的声音。

    “我首先想到的是去那里,”王妃边坐下边向他坦白,“但是我已经知道他不在了。他的尸体被带到尸体解剖处了,是吗?”

    她没有因为别人提到的那些词和画面感到害怕。她的面庞很安详,几乎带着微笑,这也使麦格雷想起修道院,想起那些修女特有的安详,她们看上去从来没有过过自己的生活。

    “我坚持再见他最后一次。这一点我待会儿再跟您说。我现在首先想知道他有没有很痛苦。请坦白告诉我。”

    “请放心,夫人。圣伊莱尔伯爵是被一枪毙命的。”

    “是在办公室里吗?”

    “是的。”

    “坐着?”

    “是的。他当时似乎正在修改校样。”

    她闭上眼睛,好像是在给这幅画面一点时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麦格雷鼓起勇气,开始提问。

    “您去过圣多米尼克街吗?”

    “只去过一次,很久之前,在雅格特的帮助下。我选了一个确定他不在的时间。想要看一下他的生活环境,想象他在不同的房间里。”

    她想起一件事。

    “这么说,您还没有看那些信?”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承认事实。

    “我看了,但不是所有的……”

    “它们放在那个镀金铁丝网图书室里吗?”

    他点点头。

    “我料到您已经看了。我不怪您。我知道这是您的工作。”

    “您是怎么知道他去世了的?”

    “通过我的儿媳。我儿子菲利普和妻儿从诺曼底来参加葬礼。刚才,从墓地里回来以后,我的儿媳就看起了一份仆人们经常放在桌子上的报纸。”

    “您的儿媳知道吗?”

    她看着他,流露出一种近乎天真的惊讶。如果她不是王妃,麦格雷会以为她可能在演戏。

    “知道什么?”

    “您和伯爵的关系。”

    她的笑容也是修女的笑容。

    “当然。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们从来都不遮遮掩掩。我们之间没什么龌龊。阿尔芒是我很亲密的朋友……”

    “您的儿子认识他吗?”

    “我的儿子也是什么都知道。他还是孩子时,我有时候就会从远处把阿尔芒指给他看。我想第一次是在奥特伊……”

    “您的儿子从来没有去看过他?”

    她很有逻辑地回答,她总是很有逻辑:

    “去干什么啊?”

    鸟儿们在树上嬉戏鸣叫,一阵令人舒服的清凉从花园里传来。

    “您想来杯茶吗?”

    住在帕斯街的阿兰·马泽龙的妻子请他喝啤酒。在这里,王妃请他喝茶。

    “不用了。谢谢。”

    “麦格雷先生,请告诉我您所知道的一切。您看,五十年来,我已经习惯想象和他生活在一起。他还是大使时,我去过他生活的城市,我跟雅格特达成协议,可以去他住的房子里看一眼。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据我们所知,在夜里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

    “他还没有准备睡觉。”

    “您怎么知道?”

    “因为在回卧室之前,他总是会给我写几个词以结束他每天写给我的信。他每天上午都会用相同的开头开始写信:‘你好,伊西……’

    “好像如果命运允许我们俩生活在一起,他醒来时就能看到我一样。然后白天他继续写,在信中告诉我他都做了些什么。到了晚上,他的最后几个词也是不变的:‘晚安,美丽的伊西……’”

    她困惑地笑了笑。

    “真不好意思,我一直重复那个让您发笑的词。对他来说,我还一直是那个二十岁的伊莎贝尔。”

    “他后来见过您。”

    “是的,从远处。所以他知道我已经变成一个老女人了,但是,对他来说,现在没有过去感觉真实。您能明白吗?我也不明白。他没有变。现在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请告诉我一切,不要试图照顾我的感受。您知道,一个人活到我这个年纪,是很坚强的。凶手进来了。是谁?怎么杀死他的?”

    “有人进到寓所里,我们在办公室和寓所里没有找到任何武器。雅格特确定她快九点钟时就把门锁上了,和每天一样,插上插销和锁链,所以我们只得相信是圣伊莱尔伯爵自己打开门迎接来访者的。您知道他有晚上会见客人的习惯吗?”

    “从来没有。他退休以后变得墨守成规,他的时间安排基本上是固定的。我可以给您看看他最近几年写的信……您会发现信的第一句话总是:

    你好,伊西。跟每天早晨一样,我跟你说早上好,因为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我,也要开始我单调的一天了……

    “他是这样称呼他那设定好的日子的,容不下任何意外的人或事。

    “至少我收到了昨天晚上的信……不!每天早上,都是雅格特去买牛角面包时把信寄出来的。如果今天她已经寄了信,她会打电话跟我说的……”

    “您觉得她怎么样?”

    “她对阿尔芒和我很忠心。阿尔芒在瑞士摔断胳膊时,雅格特写下他口述的信。后来他做手术时,也是她每天写信告诉我情况。”

    “您不觉得她嫉妒您吗?”

    她又笑了,这种笑让麦格雷难以适应。她那么镇定、安详,使他很吃惊,尽管他料想到这次会面或多或少会有些戏剧性。

    这里的死亡和其他地方的死亡似乎意义不一样,伊莎贝尔毫无障碍地生活着,一点都不害怕,好像这是人生中一个正常的阶段。

    “她是有些嫉妒,但就像狗嫉妒自己的主人。”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提一些问题,要不要再聊某些话题,是她用一种让人无法生气的简洁方式把这些问题和话题摆在桌面上的。

    “如果说她之前有过另一种嫉妒,那是对他的其他情人,而不是对我。”

    “您觉得她也是他的一个情人吗?”

    “肯定是。”

    “他在信中跟您提到过?”

    “他对我毫无隐瞒,甚至是男人犹豫要不要跟妻子坦白的那种可耻的事情。譬如,几年前,他在给我写的信中提到:‘……今天,雅格特很烦躁。今天晚上,我想我应该让她高兴一下……’”

    她像是在捉弄满脸吃惊的麦格雷。

    “您很惊讶吗?但是这很正常啊!”

    “您也不嫉妒吗?”

    “关于这一点,不嫉妒。我唯一害怕的是,他遇到一个足以取代我在他心目中地位的女人。警长,请继续跟我说。那么你们对于这个来访者一无所知?”

    “除了他用的是一把大口径手枪,很有可能是一把七点六五毫米口径的自动手枪。”

    “击中了阿尔芒的哪个部位?”

    “头部。法医断定说他当场毙命。他滑到椅脚旁边的地毯上。后来凶手又开了三枪。”

    “既然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开枪?”

    “我们也不知道。凶手惊慌失措?狂怒到失去理智?很难马上回答这些问题。在重罪法庭上,人们经常指控屡次伤害受害人的残暴凶手,譬如多次用刀捅受害人。但是根据我的经验以及我同事的经验,会这么做的几乎都是害羞胆小的人————我不敢说是敏感的人。他们惊慌,拒绝看到受害人痛苦,失去了理智……”

    “您认为这件事也是这样吗?”

    “除非涉及报复或者一种由来已久的仇恨,但这种情况很少见。”

    他开始在这位夫人面前感到放松,这个女人什么都讲,又什么都听得进去。

    “但与这种推断矛盾的是,接下来凶手又想到把弹壳捡起来。这些弹壳应该散落在房间里,弹壳与弹壳之间离得很远。他一个都没忘,也没有忘记不留下一丝指纹。听了您跟我说了你们和雅格特的关系之后,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天早上,雅格特发现尸体以后,似乎没有想到跟您打电话,也没有去警察局,而是去了外交部。”

    “我想关于这一点,我可以跟您解释一下。我丈夫一过世,电话几乎不停地响。一些我们几乎不认识的人想要知道关于葬礼的信息,或者是想要对我表示安慰。我的儿子很生气,就决定把电话线拔了。”

    “所以,或许雅格特尝试过给您打电话?”

    “很有可能。另外她之所以没有亲自来通知我,是因为她知道葬礼这天会很难接近我。”

    “您不认识圣伊莱尔伯爵的敌人吗?”

    “一个都不认识。”

    “在给您的信里,他提到过外甥吗?”

    “您见过阿兰了?”

    “今天上午见的。”

    “他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他去见了奥博内先生。明天就要宣读遗嘱了,公证人应该会联系您的,因为您必须到场。”

    “我知道。”

    “您知道遗嘱的内容吗?”

    “阿尔芒坚持要把家具和私人物品留给我,目的是如果他比我先去世,我还可以有点做过他妻子的感觉。”

    “您接受这份遗赠吗?”

    “这是他的意愿,不是吗?我的遗愿也是这样。如果他没有去世,丧期一结束,我就会成为圣伊莱尔伯爵夫人。这是我们早就约定好的。”

    “您的丈夫知道这个计划吗?”

    “当然知道。”

    “您的儿子和儿媳也知道吗?”

    “不仅是他们,我们的朋友也都知道。我再重复一遍,我们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现在,由于我要继续保留的那个名字,我不得不生活在这栋大房子里,不能像我梦寐以求的那样,搬到圣多米尼克街。阿尔芒的房子不会比这里差。我可能不会活很长时间了,尽管这样,我还是想住在他家里,您懂的,就像他的遗孀一样。”

    麦格雷产生了一种自己很不适应的感觉。他几乎被这个和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的女人征服了。不仅仅是被她,也被她和圣伊莱尔创造并且一起经历的传奇征服了。

    乍一看,这就像一个童话故事或者动人的爱情故事一样荒唐。

    在这里,在她面前,他突然发现自己相信了。他有了他们看和感知的方式,有点像在他姑妈的修道院里,他踮着脚尖走路,低声说话,满怀虔敬和恭敬。

    接下来,他突然用另一种目光看着这个女人,巴黎警察总署警员的眼光,他非常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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