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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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伊的房间应该是整个纳乌赫家最简朴的了吧。房子之前的主人应该有一个正在读中学的儿子,因为盖伊的这个房间很像是学生住的。房子的新主人似乎并未对这个房间做一丝的改变。
坐在皮椅上的盖伊身着和昨天一样的西服套装,两腿伸着,一副无所事事的放松模样。麦格雷仔细一看,发现他的指甲好像刚刚保养过。
麦格雷装作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这两个大男人互相盯着对方,就像两个正在玩谁先眨眼游戏的孩子。
“盖伊先生,您之前并不是很配合。”
这位秘书的脸上没有一丝紧张。他那充满讽刺和自信的微笑让麦格雷很难堪。
“丽娜……”
盖伊听出了这个词中的亲密含义。
“什么?”
“纳乌赫太太————也许您更愿意这样称呼她。她的证词和您的证词并不完全一致。她对警方交代,她午夜回家收拾行李时,看见您和纳乌赫先生在一起。她具体地说,当时纳乌赫先生坐在办公桌旁,您当时站在他旁边。”
麦格雷停下来,希望盖伊能有所回应。不过这位先生并没有说话,而是又笑了笑。
“您不觉得是她的陈述不符合我的证词吗?”
盖伊从一开始就恰到好处地掌控着对话的节奏,好像精心算计过。
“您想改口供吗?”
“我昨天已经回答过您的问题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您讲的是真话。”
他把手指按进皮椅里,似乎觉得警长的这句话是对他的侮辱。不过他马上恢复平静。
麦格雷警长慢慢走到窗前,手里拿着烟对着窗外长长地抽了一口,然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您自称凌晨一点离开迪乐酒吧,但是没有人知道您是几点进酒吧的……到目前为止,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您不是在杀人后来到酒吧,制造不在场证据……”
“您问过当晚在俱乐部的所有人?”
“您应该知道警方还没来得及去俱乐部取证。酒吧在星期天不营业。”
“您有的是时间。我也是。”
他是想故意激怒警长的吗?警长很难在这样镇定的赌徒身上找到突破口。
警长又一次站到他面前,以一种随意的口吻问道:
“盖伊先生,您结婚了吗?”
这位先生的话似乎是他们国家的习语:
“只有不满足于夜夜欢愉的男人才会给套上一辈子的枷锁。”
“您说的是纳乌赫先生?”
“他的私生活和我无关。”
“您有情人吗?”
“如果您一定想知道,我可以告诉您,我不是同性恋。”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鄙视更加明显了。
“也就是说,你有时会和女人发生关系?”
“如果法国的法律对公民的私生活如此好奇,我可以给您提供她们的姓名和住址。”
“您星期五晚上会不会是去找女人了?”
“没有。关于我那晚干了什么,我已经回答过了。”
麦格雷又走到窗户前面,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的蒙索利公园。外面一片冷清,偶尔有几个行人。
“盖伊先生,您身上有枪吗?”
他慢慢地从椅子上坐起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长管手枪。这不是一把可以轻易放在口袋里的枪,而是一把枪筒直径至少二十毫米的专业手枪。这显然不是击中纳乌赫先生的那把枪。
“您满意了吗?”
“没有。”
“您问过阿尔维多这个问题吗?”
这次轮到麦格雷一言不发。这次问询进行得很慢。两个人似乎在对弈国际象棋,都在小心地猜测着对方的攻守意图。
警长的脸色很难看。他使劲地抽着手里的烟。四周一片静寂。
“您知道纳乌赫太太两年来一直想要离婚吗?”
“我跟您讲过,他的私生活和我无关。”
“您和纳乌赫先生关系这么亲密,他不会没有跟您提起过吧?”
“您可以去问。”
“我什么也没有问到。我现在在问您,但您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只回答和我相关的问题。”
“您知道纳乌赫太太一个星期前就计划离开家去阿姆斯特丹吗?”
“同上。”
“您还是继续坚持案发时您不在现场吗?”
盖伊耸了耸肩,似乎认为这个问题多余。
“您和纳乌赫先生认识二十多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您和他形影不离。在这段时间里,他成为职业赌徒,或者说科学赌徒。您没少帮助他吧?”
盖伊坐在椅子上,似乎并没有在听警长讲话。警长从墙边拿过一把椅子,放到盖伊对面不到一米的地方,跨坐在椅子上。
“您刚来巴黎时很穷吧?纳乌赫先生付您多少薪水?”
“我不是他的雇员。”
“您肯定需要钱。”
“如果我需要钱,他会给我钱。”
“您在银行里有账户吗?”
“没有。”
“您一般会需要多少钱?”
“我跟他要的数目。”
“很大一笔?您有很多钱吧?”
“我的所有财产就是身上的衣服。”
“盖伊先生,您应该也是和纳乌赫先生一样厉害的赌徒吧?”
“这我说了不算。”
“在赌桌上时,他会不会偶尔让您代替他做决定?”
“有时候。”
“您会赢吗?”
“有输有赢。”
“您如果赢了,会把钱留下来吗?”
“不会。”
“你们在这方面有没有合作关系?比如说,他会不会把赢来的钱分一部分给您?”
他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您不是合伙人,不是秘书,只是一个完全依靠他的人。那么,纳乌赫先生结婚时,您会不会担心你们的关系会受到影响?”
“不会。”
“纳乌赫不爱妻子吗?”
“这个问题您要问他。”
“现在去问他有点迟。您什么时候知道纳乌赫太太有情人的?”
“我应该知道吗?”
到目前为止,盖伊的话让警长丧失正常的判断力了吗?但警长和他一样泰然自若。
“不可否认的是,这对夫妻这两年的关系平淡了许多,也可以说恶化了不少。您知道纳乌赫太太正在办离婚吗?您跟踪过她吗?或者说,是不是您把她和阿尔维多的关系告诉纳乌赫先生的?”
又是不屑的微笑。
“他自己在皇家宫殿门口看到他们两个的。他们两个从来不遮遮掩掩。”
“纳乌赫当时很生气?”
“这个人从来没有生气过。”
“所以说,他明明知道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但还要逼迫纳乌赫太太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这是种报复吗?”
“有可能。”
“纳乌赫先生看到了那一幕之后,才决定把纳乌赫太太和孩子们分开的吗?”
“我和您一样,无法猜透人类的心思,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
“我可以确定,盖伊先生,纳乌赫太太说您当时在场这件事是真的。我也倾向于认为,您对纳乌赫太太离家出走的事情不仅知情,还知道具体日期。”
“我不能阻止您这么想。”
“她丈夫恨她……”
“她不也恨他吗?”
“可以说他们两个互相恨着对方。所以她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自由……”
“没错,不惜一切代价……”
“您觉得是纳乌赫太太开枪打死她丈夫的吗?”
“不。”
“您觉得是您自己开的枪?”
“不。”
“那是谁?”
几秒过后。盖伊开口说:
“还有一个和案件相关的人。”
“阿尔维多?”
“他当时在哪里?”
“在门口,他的车里面。”
现在似乎轮到盖伊询问警长。
“您相信他的话?”
“除非有反证。”
“那是一个深陷爱情的男人,不是吗?”
麦格雷很好奇他的推断,所以任由他问自己。
“很有可能。”
“您刚刚不是说两年来他就一直是纳乌赫太太的情人吗?他的父母怎么能轻易接受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他的一意孤行难道称不上是伟大的爱情吗?”
此刻盖伊眼神凶残,嘴唇颤抖着。
他继续说:
“他知道自己当晚的角色吧?”
“对。”
“请您告诉我,麦格雷先生,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你会让自己深爱的情妇独自面对她的丈夫吗?您真的相信他会在门外等一个小时,一点都不担心屋里发生了什么?”
“您看到他了?”
“别给我下这么大一个套。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因为我当时不在场。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人比我可疑得多。”
麦格雷站起来,突然感觉如释重负,案情的脉络慢慢清晰。
警长轻描淡写地说:
“所以说,案发现场至少有两个人。”
“纳乌赫和他太太。如果这样,纳乌赫太太应该携带了一把不能放在口袋里的大型号手枪。纳乌赫先生先开枪,纳乌赫太太随后击中了他。”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她先开枪,她丈夫慌乱中也扣动扳机。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纳乌赫太太的枪伤并无大碍。”
“谁先开的枪在目前不是重点。假设您当时在现场。纳乌赫太太从包里掏出手枪,您护主心切,从抽屉里拿出枪先朝纳乌赫太太开枪。因为您当时就在放枪的抽屉旁边。”
“您的意思是,她因为我手上有枪,所以不敢对我开枪,于是对纳乌赫先生开枪?”
“现在您可以承认您对这位纳乌赫先生也怀有仇恨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
“二十年来,在纳乌赫的身边,您一直都像是个穷亲戚,甚至连亲戚都不算。您无名无分,处理所有的大小杂事,甚至为他准备早餐。而且这一切全部都是无偿地付出。只有在您需要时,他才会施舍您一点。”
“我觉得您的处境和您与他不是一个种族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种处境确实是一种无形的侮辱……”
“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纳乌赫先开枪射中去意已决的妻子,之后您也开枪了。不过不是朝纳乌赫太太,而是朝您的主人纳乌赫先生。因为您心里清楚,事发后很容易嫁祸于纳乌赫太太的情人。之后您又去迪乐酒吧制造不在场证据。”
“盖伊先生,警方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由专业人员重演一遍案发经过。我马上就可以打电话给警署尸检所最优秀的技术人员莫尔斯。他可以带来模拟案发经过的所有设备。到时候警方就会知道您当时到底有没有开过枪。”
盖伊没有说话。更奇怪的是,他更加讽刺地笑了。
但麦格雷走向电话机时,他拦住他。
“这没用。”
“您认罪了?”
“我知道开枪后火药残留会在手指上存在至少五天。”
“您真是博学。”
“我星期四碰巧去过汉斯街的一家地下武器商店。”
“带着您的手枪?”
“不是。我还有另一把手枪,和楼上的那把一模一样。我和这家商店所有的熟客一样,在商店里存放着一把手枪。”
麦格雷有些愤怒地问:
“您为什么要去武器商店练枪法?”
“因为我加入了一个地下枪手组织。这个组织每年都会组织射击比赛。这个组织所有十岁以上的男性都有火器。”
麦格雷慢慢地抬起头。
“如果在纳乌赫太太和阿尔维多手上都没有发现火药残留呢?”
“阿尔维多从零下十二度的室外走进室内,我们可以推测他当时戴着手套,而且是很厚的手套。您不觉得吗?”
麦格雷觉得有些受辱。
“很抱歉帮您做这样的推理。纳乌赫太太马上要走,我猜她当时已经穿好大衣,戴好手套了……”
“这是您的辩护词?”
“我觉得除非是在法庭上,否则我没有必要辩护。”
“我请您明天早上十点到巴黎总警署做正式口供。大法官随后可能会问您一些问题。”
“那从现在到明天十点呢?”
“我希望您可以留在这里。我的同事会继续在这里看着您。”
“我忍耐力很强,麦格雷先生。”
“我也是,盖伊先生。”
也许是室内温度较高的缘故,麦格雷警长从盖伊的房间出来后觉得脸色潮红。他路过走廊向正在看报纸的特伦斯做了一个友好的手势。接着他敲响楼下办公室的门。
“麦格雷先生,请进。”
屋里的两名男子都起身走过来。年长的那位走在前面,先伸出自己干瘪但有力的手。
“真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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