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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纸本来摊开在埃米尔·布安腿上,他的手一点点松开,报纸开始慢慢滑落,最后滑到地板上。埃米尔时不时眯起眼睛窥探一下四周,不然别人会以为他睡着了。

    妻子玛格丽特会上当吗?她正在房间另一头的扶手椅上打毛线。她看上去只顾着手里的针线活,并未注意丈夫的一举一动。但很久以前埃米尔就很清楚,什么都逃不过妻子的眼睛,即使是自己刚刚感觉到的一块肌肉的微微颤动都逃脱不了。

    房子对面,挖掘机的铲斗从高处猛冲下来,重重地撞击着地面,与地面上的废铁碰撞出刺耳的声音。旁边还有一台混凝土搅拌机轰轰隆隆,没完没了。铲斗每次落地,玛格丽特都有一种整个房子都在摇晃的感觉。她每次听到这个声音,总会一下子跳起来,一只手还捂着胸口,就好像这个别人早已习以为常的声音猛然钻入她的骨骼,让她极其难受。

    他们相互对视。其实两个人根本没有必要看对方。多年来,他们总是想方设法地窥探对方,乐此不疲。

    家里的时钟是黑色大理石做的,镶着青铜边。埃米尔看了看时间,笑了。现在是下午四点五十五。他看上去像是在计算分钟,甚至是秒数。他的确是在不自觉地算着还有多长时间才到五点钟。到那时,搅拌机和挖掘机的声音就会戛然而止,一群穿着雨衣但是脸和手还是被打湿了的建筑工人就会停下手头的活,依次走向临时搭建在街角的小木屋。

    现在是十月份,天黑得比较早。从每天下午四点开始,这群建筑工人就要依靠照明灯工作。一旦他们一天的工作结束,照明灯一关,这条胡同就会立即陷入黑暗和寂静中。那时候,整个胡同里就只剩下一盏路灯发出微弱的暗黄色灯光。

    埃米尔·布安的双腿被屋子里的热气吹得发麻。他微微睁开双眼,盯着壁炉里的熊熊火焰。火苗已经蹿出壁炉,内焰呈淡蓝色,外焰呈黄色。壁炉跟钟一样,也是黑色大理石做的,四散的火苗让壁炉看上去就像在两侧装饰了几个四头烛台。

    除了玛格丽特手中两根编织针相互碰撞发出的微弱声音,屋子里的一切都如照片或画中的静物一般,一动不动,寂静无声。

    四点五十七。五十八。工人们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向小木屋,准备换衣服。但是挖掘机还在工作,今天最后一次升起的铲斗载着满满的混凝土,移向刚刚建好的第二层框架。

    四点五十九。五点。指针在灰白的表盘上缓缓走动,在恰好五点时轻微颤了一下。然后响起五下间隔规律的报时声,在这个声音中,屋子里的一切仿佛都放慢了。

    玛格丽特舒了口气,伸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噪音戛然而止,屋外一片静寂。跟往常一样,这种静寂会持续到明天早晨。

    埃米尔像是在思考什么。他透过微微张开的眼缝儿,看着壁炉中的火苗,脸上浮出淡淡的微笑。

    火堆最上面的一根木柴被烧得乌黑,冒着浓烟。另外两根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这预示着它们很快就会沉到壁炉底部。

    玛格丽特在想埃米尔会不会起身将篮子中的新木柴添到壁炉中去。他们已经习惯了壁炉的高温,两人只有感觉脸被热气熏得轻微疼痛时,才会把扶手椅往后挪一点。

    他笑得更明显了,但并不是对玛格丽特笑,也不是朝着眼前的壁炉笑,头脑中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让他不自觉地咧起嘴角。

    但是他并不急于把这个想法转化为实际行动。他们有的是时间,时间将一直延续到死亡将他们分开的那一刻。谁会是先死的那个人呢?玛格丽特肯定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们已经思考这个问题好几年了,每天都会想上好几遍。这是他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埃米尔叹了口气,右手从皮椅上拿开,摸索着里面一层衣服的口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本子虽小,但在埃米尔的家庭生活中却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本子很窄,每页纸上都标有虚线,如果埃米尔想用纸条,就沿着距离订口三厘米处的虚线把纸撕下就可以了。

    小本子的封面是红色的,侧面有个小皮环,环里别着一支细细的铅笔。

    玛格丽特看到他掏出小本子时打哆嗦了吗?她有没有想这次纸条上写着什么?

    玛格丽特已经习惯埃米尔的这些小动作了。但是她并不知道埃米尔将会写些什么,而且他每次都会故意拿着笔过了很长时间才写,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

    其实,埃米尔并不特别想跟玛格丽特交流什么。他就是想打扰玛格丽特,想看到她在因为工地噪音停止稍微松口气之后又变得紧张兮兮的样子。

    埃米尔想了好几个馊主意,又都放弃。玛格丽特手中编织针的节奏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平稳。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让玛格丽特焦虑了,至少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埃米尔暗暗高兴,并且让这种乐趣持续了五分钟。这时屋子外面传来一个工人走出胡同的脚步声。

    他终于在纸条上一笔一画地写出一个字:猫。

    他写完字条之后又一动不动了一会儿,然后才把刚用过的小本子放回口袋里。

    最后他把纸条折得很小,孩子在玩橡皮筋射纸条游戏之前都会把纸条折成那样。当然,埃米尔不需要用橡皮筋。在这个游戏中,他已经练就了非凡的灵巧性和准确性。

    埃米尔用拇指和中指捏住纸条,大拇指向里弯,中指向下弯,两根手指构成圆形。然后他的中指突然用力一弹,纸条会正好落在玛格丽特的大腿上面。

    可以说埃米尔从来都没有失过手,每次成功之后,他的内心都会产生同一种兴奋。

    埃米尔知道玛格丽特根本不会动弹一下,她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若无其事地继续织毛线。她在默数针数时嘴唇一直在动,就像在做祷告。

    有几次,她等到埃米尔离开客厅或是转身去取木柴时才拿起纸条。

    一般她会装作毫不关心,几分钟后右手慢慢地滑到围裙上拿起纸条。

    不能说他们的行为总是千篇一律,两个人也会做些变化。比如说今天,玛格丽特就要等到工地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他们住的胡同里彻底安静之后再会采取行动。

    玛格丽特好像已经忙完手上的活,她把织好的部分放在一个凳子上,也眯起双眼,看上去像是在这舒适的温度里美美地睡着了。

    很长一会儿之后,玛格丽特假装在围裙上发现了一个纸条,然后用布满小细纹的手指夹起来。

    玛格丽特用手举着纸条作出犹豫状,好像她会把纸条直接扔到壁炉里烧掉。但是埃米尔清楚得很,这只是她装模作样的一个小举动。埃米尔不会再上当了。

    在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里,小孩子会饶有兴趣地在每一天的同一个时间玩同一个游戏。埃米尔和玛格丽特也是如此。

    但不同的是,埃米尔七十三岁了,玛格丽特七十一岁了。另一个不同之处是他们的这个纸条游戏已经持续四年了,但似乎仍旧乐此不疲。

    客厅里虽然有壁炉但并不干燥,还是跟平常一样静悄悄的。玛格丽特终于打开纸条,不用借助眼镜就看清楚了丈夫在纸条上写的那个字:猫。

    她没有发牢骚,也没有皱眉头。过去埃米尔写过更长、更让人意想不到、更富有戏剧性的纸条,其中一些像谜语一样让她摸不着头脑。

    这张纸条上的内容是最一般的那种,是埃米尔找不到其他戏弄语时最经常写的内容。

    她把看完的纸条扔进了壁炉,壁炉里顿时升起一团火焰,纸条随即化为灰烬。玛格丽特把两只手放在肚子上,一动不动,享受客厅里的这座壁炉给她带来的舒适,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烦恼的舒适。

    钟微微颤动,钟锤敲了一下。这仿佛是发给玛格丽特的一个信号,她站了起来。玛格丽特看上去很小巧。

    她的羊毛裙是浅红色的,外面围裙的图案是菘蓝色的格子,映衬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她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但依然可以看到里面夹杂的金发泛出光泽。

    岁月已经让她的脸部轮廓瘦削干瘪。不认识她的人见过她之后都会有所感慨,要么对她的温柔表示欣赏,要么对她的容颜凋残感到伤感,要么对时间对她容貌的摧残感到无奈。

    她活该这样!

    头脑里冒出这句话时,埃米尔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冷笑。他们再也不适合花精力去探索对方灵魂深处的欲望,对他们而言,对方的一个哆嗦,嘴角的一撇,眼珠一转时闪出的那道狡黠的光就足够了。

    玛格丽特看了看四周,像是不知道要干什么。埃米尔也在猜她要干什么,就像在棋类游戏中人们总是会猜测对方下一步棋会怎么走。

    他没有猜错。玛格丽特朝笼子走去,这是个白蓝相间的大鸟笼,笼子上还装饰着很多金丝线。

    一只长着五颜六色羽毛的鹦鹉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眼神坚定地盯着一个方向。不仔细观察一番,很难发现这只鹦鹉的眼睛是玻璃做的。这其实是只假鹦鹉。

    但是玛格丽特仍然饱含深情地望着它,好像它是活的。她伸出手,一根手指在笼条间滑过。

    她的嘴唇翕动着,就像刚才数针数时一样。她这是在跟鹦鹉说话,她仿佛很快就要给这只鸟喂食。

    埃米尔刚才在纸条上写:猫。玛格丽特是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回答他:鹦鹉。

    这是玛格丽特应对“猫”的惯常回应。埃米尔指责妻子毒死了他的猫。这只猫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在认识玛格丽特之前埃米尔就有了那只爱猫。

    以前,埃米尔每次坐在壁炉前被屋子里阵阵热气吹得昏昏沉沉时,都会伸手抚摸这只全身布满黑色条纹的毛茸茸的小可爱。而这只猫呢,只要埃米尔一坐下,就会跳到主人的膝盖上缩成一团。

    “一只令人讨厌的野猫。”玛格丽特断言。

    在两个人还说话交流时,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因为这只猫激烈争吵。

    这只猫也许血统不纯,但它绝不是野猫。它的身体比野猫更长一些,而且它比野猫更灵活。它靠着墙和家具舒展四肢时,简直就是老虎的缩小版。

    埃米尔断定这是一只在巴黎游荡的狸猫。埃米尔是在一个建筑工地发现它的,当时他还年轻,在巴黎路政局工作。那时他刚失去先前的妻子不久,一个人生活,所以这只猫就成了他的伴侣。那时埃米尔的房子在这条胡同的另一侧,就是大楼工地的对面。

    埃米尔娶了玛格丽特从对面搬过来之后,这只猫也跟着他过来了。

    猫

    有一天早晨,埃米尔在地窖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猫。

    它吃了玛格丽特准备的猫食,已经中毒了。

    这只猫一直以来都不习惯玛格丽特加入它和埃米尔的生活。它跟埃米尔在对面一起住了四年,在这四年里,它只接受埃米尔提供的食物。

    埃米尔舌头发出的咔嗒声就是唤猫的信号,只要信号一响,这只猫就会像拴着链子的狗一样,跟在埃米尔后面沿着胡同遛弯,每天三次。

    对于这只猫来说,埃米尔是唯一一个抚摸它的人,四年来一直是这样,直到有一天主人带着它进了一个新家,这里到处都充斥着陌生的气味。

    “它有点野,但是会慢慢适应你的……”

    但是猫并没有适应。这只猫不信任玛格丽特,从来不靠近她,也不靠近鹦鹉笼子。笼子里是一只南美洲大鹦鹉,羽毛色彩鲜艳,从来没开口说过话,但生气时会发出恐怖的叫声。

    你的猫……

    你的鹦鹉……

    他们刚认识时,玛格丽特很温柔,甚至可以说甜美。他常常想象她年轻时的样子,那时她肯定身材修长,穿着多彩的衣裳,戴着女士遮阳帽,举着小阳伞优雅地在河边散步。

    饭厅里摆放着一张她的相片,相片上的玛格丽特基本如上所述。

    她现在还是很苗条。只是两条腿有点肿。像照片中对着照相师露出甜美微笑一样————当然笑得有些做作————玛格丽特同样以微笑对待生活。

    家里的猫和鹦鹉互不信任,只是远远地观察对方,但这并妨碍它们对彼此心存一丝羡慕。猫在主人的膝盖上开始打呼噜时,鹦鹉在笼子里用两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它,一动不动,好像这个规律的单调噪音使它不知所措。

    猫有没有发现相对于南美大鹦鹉它有这个优势呢?难道猫舒服地蜷缩在主人腿上时没用它那半眯的眼睛窥探鹦鹉吗?

    猫不用被锁在笼子里。它可以与主人一起享受屋内惬意的温暖,而且主人还会保护它。

    有一次,像是厌倦了一直研究一个不可能找到答案的问题,鹦鹉感到很恼火,发脾气了。它颤抖着浑身的羽毛,伸长脖子,像笼条不存在一般要向它的敌人发起攻击,整个房子里都回荡着它刺耳的吼叫声。

    见此情景,玛格丽特向埃米尔发话了:

    “你最好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

    我们,是指她跟她的宝贝鹦鹉。猫当时也在全身颤抖,它知道自己将会被抱出去放在冰冷的饭厅里,当然埃米尔也要出去,他会坐在饭厅的另一张椅子上。

    埃米尔和他的猫离开之后,玛格丽特一边轻声细语地对鹦鹉说着什么一边打开鸟笼,就像在跟情人或是儿子说话一样。玛格丽特根本不需要伸手将鹦鹉引到笼外。打开笼子之后,她又返回原处重新坐下。鹦鹉看了看紧锁的客厅门,听了听客厅外的动静,确保自己出笼后不会遇到任何危险,确保两个陌生者————那个男人和他的猫————不会突然出现,对自己造成威胁,嘲笑自己。

    鹦鹉猛地冲到一张椅子的椅背上,它并没有飞,是跳下来的。它又连续跳了两三下,来到女主人身边,然后跳在她的肩膀上。

    玛格丽特开始打毛线。鹦鹉被钟闪闪发光的指针吸引住了。看腻了指针之后,它开始用自己的大长尖嘴轻轻地摩擦女主人的脸颊,之后又将尖嘴移到玛格丽特耳后更嫩的皮肤上。

    你的猫

    你的鹦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埃米尔在饭厅,玛格丽特在客厅,一直到大理石钟的钟声响起。是该准备晚餐的时候了。

    当时,还是玛格丽特准备两个人的饭菜。

    一开始,埃米尔只负责准备他宝贝猫的食物。但是有一周他感冒了,三天卧床不起,所以玛格丽特就充分利用这次机会,从肉店老板那里买来猪肺,将其切成片,油煎,最后与米饭和蔬菜混合,拿给埃米尔的猫吃。

    “它吃了?”

    她犹豫了:“没立刻就吃。”

    “最后还是吃了?”

    “是的。”

    埃米尔几乎可以确定玛格丽特在撒谎。第二天,埃米尔烧到三十九度,玛格丽特跟他说了和前一天一模一样的话。第三天,埃米尔趁着妻子去圣雅克街买东西时,穿着睡衣偷偷溜到地窖,在污水池的下面发现了前一天晚上的猫食,但是猫食丝毫未动。

    猫跟在埃米尔后面,用责备的目光看着他。埃米尔又重新把食物搅拌了一下,把盘子递过去,但是猫好像还是没下定决心要吃。

    玛格丽特回来之后,发现盘子空了。但是猫并不在一楼,而是在二楼的卧室里,正在主人的腿上睡觉。

    自此之后,猫每天晚上都会在他们的卧室里睡觉。

    “这样不卫生。”几天之后玛格丽特反对道。

    “它跟我一块睡了好多年了,我不是也没得病嘛。”

    “它的鼾声让我睡不着。”

    “它不打鼾。那只是猫的呼噜声,纯属正常。你会习惯的,你看我不是已经习惯了嘛。”

    其实玛格丽特还是在理的。因为这只猫的呼噜声确实不像其他猫,更像是鼾声,而且音量跟喝醉酒的人睡觉时的鼾声一样大。

    现在,玛格丽特站在鸟笼旁,翕动着嘴唇盯着笼内的鹦鹉模型,好像在跟它讲什么甜言蜜语。

    埃米尔半背对着她,不用看就知道她在干什么。

    他了解玛格丽特的这套把戏,就像清楚地了解她耍的其他把戏一样。埃米尔露出浅浅的笑,眼睛始终盯着壁炉里慢慢变黑的木柴。最后,他站起来,拿了两块新木柴填到炉里,并借助火钩适当安排木柴的位置,让它们保持平衡,不致塌陷。

    屋外除了雨声和一个大理石喷泉细流的喷涌声,再无其他声音。这个胡同里一共有七所房屋,构造皆同:中间有个大门,左边是两个客厅的窗户,右边也有两个窗户,前面那个是饭厅的,后面那个是厨房的。卧室都在二楼。

    两年前,马路对面还有一排与此相同的房屋,门牌号都是偶数。拆房大队的铁锤将这些房屋摧毁,就像破坏纸质玩具那样轻而易举。之后那里就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到处堆满挖掘机、横梁、粉碎机、石板和手推车的建筑工地。

    胡同里三户人家有汽车。所以晚上只要有人开车出去,即使把窗帘拉下来,也可以听到声音。而且,在外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各家各户的人在哪个房间。

    这里的居民很少有放下窗帘的习惯,所以窗外的人可以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一家人在吃饭;一个秃头男人正在扶手椅上读书,头顶是一幅镶着金边的油画;一个孩子在对着作业本咬铅笔头;一个妇女在择第二天要用的菜。

    所有的一切都很平淡,甚至很沉闷。说实话,只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躺到床上了,才听得到胡同里喷泉喷涌的声音。

    人们称埃米尔现在住的房子为杜尔斯的房子。在这排房子的最末端,靠着一堵墙,就是这堵墙堵住了胡同。墙角放着一尊雕塑————一对用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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