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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吉这时正像一只大鹏,在广大的空间上下飞舞。他的身影一直在动,没有片刻停止。

    但其行动始终落落大方。其脚步从未停在一个地方。刚从美浓回京都,又从京都奔大坂,再从大坂去美浓,或者身影出现在伊势路上。总之,他一直在悠然舞动。

    与家康的对峙如果可称作“尾张战线”的话,那此时秀吉的各种表演,就好像尾张战线及家康本人之类,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似的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时期,三河守德川家康的主题也许是对战,但对秀吉来说,其表演的主题却并非对战。

    秀吉的主题是“统一”。

    “统一天下!”

    这是一个多么华丽伟大的事业!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日本列岛自远古以来,从未统一过。镰仓幕府和足利幕府在这一意义上都很微妙,当时实质上是一种地方割据状态。秀吉要统一全日本经济,为实现这一日本有史以来的伟大事业,他已着手实验。如果这一实验成功,自古以来以各地各村为单位的自给自足经济体制将成为过去。秀吉要把大坂建成一个巨大的物产集散市场,把各国各地的稻米等物产集中于此,由市场定价,然后再销往各国各地。在秀吉推行的各种事业中,从无任何一项比此事业更为壮大华丽。如果这一试验成功,将在日本确立货币经济,消除各国各地物价的极端不均,消灭一国发生饥馑后稻米颗粒不存的极端现象,而且还能促使各国各地积极兴业,使得日本全国物资大增。

    秀吉分派石田三成等负责这一事业。三成为推行这一崭新的经济形态,创新了大量技术。比如如何设立市场、外地与大坂之间如何寄钱汇款、如何记账等。

    秀吉已把天下六十余国中二十四国收入自己势力范围。完全收入伞下的是山城、大和、河内、和泉、摄津、志摩、近江、美浓、若狭、越前、加贺、能登、丹波、丹后、但马、因幡、播磨、美作、备前、淡路等二十国,另外伊贺、伊势、伯耆、备中等国一部也在秀吉控制之下,其势力范围全部合计高达六百数十万石。其势力范围内诸国与大坂之间经济交流业已确立。比如稻米,某些有稻米余剩之国会将余剩稻米全部运到大坂,换成现金;相反缺少稻米之国————比如志摩、丹后、淡路————将海产运到大坂换成现金,再用这些现金购买稻米。

    但毕竟规模有限。

    四国、九州及东海、关东、奥州等地秀吉还未征服,还在这一经济圈之外。不仅在圈外,甚至还是敌地。势力圈内夹杂有“敌地”,对秀吉构想的流通经济来说,最为关键的流通就受到相当阻碍。奥州、九州、四国暂且不说,家康和信雄联合军在伊势、尾张、三河以东与秀吉势力范围相邻。因为与敌地相邻,所以刚开始流通的大坂经济大为受阻。

    “不行,不行啊!”

    大坂商人们的抱怨与牢骚,通过石田三成不断传到秀吉耳中。秀吉本来就有商人总头目的感觉与构想,所以他对商人们的牢骚抱怨非常理解。更重要的是他具有犀利的经济眼光,知道自己尽力推进的这一流通经济,若因天下统一大业迟迟不能实现,或将自我中毒,陷入危险境地。

    “无论如何,不快不行!”

    这才是秀吉目前最大的课题。

    秀吉甚至觉得必须越快越好:

    “拙速亦可。拙速或许最善。”

    但秀吉军毕竟在长久手战役中吃过家康败仗。

    秀吉曾想向尾张战线投入大规模兵力,报复攻击,但他很快就改变自己想法,重建战略,决定撤退。不久就从尾张平原全线开始撤退,秀吉军主力最后也从战场上消失。

    “应立刻追击!”

    家康麾下诸将兴奋异常,家康不得不尽力阻止。因为秀吉到底玩的是何种魔法,他完全看不出来。

    “置家康于不顾。”

    这就是秀吉对家康的新战略方针。直接攻打家康,不如削弱其同盟织田信雄的战力。为此投入所有战力……

    尾张清洲城主织田信雄以尾张五十二万石为根据地,此外与伊势海相隔,还有伊贺和伊势五十万石飞地。秀吉觉得只要占领信雄这些领土,愚蠢如信雄便会狼狈不堪,失去战意。

    秀吉仅用四日便攻陷信雄在尾张三大据点中的两个据点————加贺井城和竹鼻城,由此秀吉取得木曾川通航自由。随后秀吉加强在伊势和伊贺方面的军事活动,迅速占领这两地大部分城堡。信雄突然间变成一个穷光蛋。

    “瞧吧,这下有好嘴脸看了!”

    下一步就是等信雄心情发生变化。秀吉暂时返回到大坂。三个月后,信雄当然开始显露困穷。因为大半领地被秀吉占领,兵粮和军饷都逐渐出现不足。缺兵少粮的状况,极大地打击了信雄自信心。

    “此战最终将会有何结果?”

    这场战役虽为信雄挑起,但他却每日问自己家老。家老们每次都劝慰他:

    “不用担心,我尾张还有五十万石!”

    他们还劝信雄学习亡父信长公。信长公从尾张半国二十万石起家,可是最终却制霸中原。而且不要忘了,我方还有三河大人一百三十余万石支持。

    但家老们这些逞强豪语,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没有精神。每日军饷越来越成问题,兵力也越来越少。再加上如今居住的这织田家主城清洲城下本来是故信长下工夫建成的商业都市,如今商人们看到织田信雄前途不妙,纷纷偷跑。即使有人坚持做生意,也因为木曾川及伊势海被秀吉方封锁,商品流通受阻,生意像行将熄灭的灯火般,没有生气。相比之下,被秀吉征服的西邻伊势一带村镇因为加入大坂经济圈,商业活动蒸蒸日上。一直掌握在尾张商人手中的东海地方商业权利,如今都落入伊势商人手中。尾张商人们心里发酸,眼睛发红,开始叽叽咕咕:

    “大人为何不与上方交往?与草莽三河结盟,有何好处?大人到底作何考虑?”

    商人们这些牢骚话,自然传进家老们耳中。虽心有不甘,但他们也开始不得不承认,时代已成为秀吉的时代。

    不过使得这些家老们丧失战意的原因,还不仅是商人们的牢骚。他们这些家老几乎人人都受到秀吉方的游说。本来他们与秀吉方将领们当年在织田家都是一家,不是战友便是亲戚。从这些渠道不断有人悄然而来,对他们苦口婆心说“为织田家未来,最好停战”。

    “秀吉绝不会做对不起织田家之事。”

    如果停战,定将礼遇信雄,家老们也都会封大名。

    “此话若当真,似不错啊!”

    随着战况僵持不下,家老们也逐渐产生如此想法。况且退一万步说,织田信雄这无甚本事的大将,单凭织田信长长子名声便想统一天下谈何容易?如此以往,只有死路一条,同归于尽。

    “和睦相处,亦未不可!”

    这种意见通过闺房宠妃等开始不断传到信雄耳中。信雄其实早就有此想法。但他担心,秀吉难道不会杀死自己吗?

    恰在此时,秀吉向信雄处派来正式使者津田信胜。信胜虽姓津田,但其实本为织田家一族,从家系上说应是信雄叔父。秀吉从自己的政治需要出发,很早以来就非常重视这位信胜,“汝为织田家贵重后嗣”,所以特意从朝廷讨来“从五位上左马允”官位赐给信胜。随信胜一起来访的副使是近江出身的秀吉侧近富田知高。

    这两人向信雄和盘托出秀吉的媾和条件。

    “果真如此?”

    条件之优惠,令信雄不由探身向前,想听个究竟:已占伊势地区四郡首先归还。此外,“清洲城当缺谷少米,媾和后立刻返还在伊势缴获的三万五千袋兵粮。”而信雄需要做的只有一条:“送一女到大坂,做秀吉养女。”信雄当然知道名为养女,实则为人质。即使如此,对信雄来说,条件不是也太优惠了吗?

    “主家后嗣,理当厚待。”

    秀吉方解释。并提出,来年年初奏请朝廷,封信雄为大纳言。织田家出身之人,除信长外,从未有人登上如此高位。信雄终于被这些优惠条件打动,同意媾和。

    媾和会面地点定在伊势桑名西边矢田河滩。这里基本上是信雄与秀吉势力交界处,距信雄主城清洲城五里余,并不太远。

    “可也。”

    信雄答应会面时日。

    会面当日————天正十二年(1584)十一月十一日————秀吉这一天才演出家,或说如果需要,能做任何夸大演出的这一天才演出家,上演了一番其生涯最为盛大的表演。

    矢田河滩,时将正午。

    天气晴朗,凛冽秋风卷起原野枯草向伊势海湾吹去。秀吉先到,他命在河滩枯草地上放一张折凳,自己从正午前就开始端坐凳上。

    信雄还未到来。但秀吉像一个谦卑仆人一般毕恭毕敬地端坐恭候。他这是为显示自己的诚心。他有必要使周围人、信雄以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诚心诚意的。

    信雄虽为蠢物一个,秀吉想,但此蠢物如今却具有影响天下的巨大力量。虽然其力量不过是因为带有织田家血统而已,但世人在批判他人时,每个人都会成为道德家。

    “那猴子,将用何种态度对待信雄大人?”

    世人都拭目以待。特别是秀吉麾下诸将,虽然随便散坐在河滩各处,但每人内心实际上都集中在这里。对此,秀吉作为人精知道得一清二楚。总之这些家伙都是不怀好意的观客。

    令秀吉尴尬的是这些不怀好意的观客————秀吉麾下的————本来并不是他的家臣,而直至最近他们还是织田家家臣,与秀吉还是同级同僚。他们中甚至有人至今还不服气地在背后称秀吉为“筑前”。

    总之自打前年六月信长急死,秀吉讨伐明智光秀,随后用讨伐光秀的大军原封不动讨伐织田家首席家老柴田胜家,迫降第三家老泷川一益后,终于通过武力夺得织田信长曾经掌握的“霸权”。但令秀吉棘手的问题是,本能寺事变并未使织田家断种,具有织田家血统的人还多存于世。其中大多虽已被秀吉怀柔,但还有这个织田信雄持一大国之力,负隅顽抗,公开主张自己具有继承织田家霸权的正统资格。并且三河国德川家康等大名公开支持这位信雄,策应或扶持信雄。家康暂且不管,目前对秀吉来说,最头疼的其实就是这位信雄。因为这位信雄“身后有世人。”

    “那猴子,企图篡夺织田家天下!”

    世人若如此看他秀吉,他将迅即失去天下人心。如何表演,才能征服人心呢?

    “困难重重,怎可奈何?”

    秀吉本来深谋远虑,然唯独这一问题找不出答案。秀吉经常睡醒后突然觉得:

    “统领天下,或超过自己能力?”

    现状恰似在极为勉强的基础上小心翼翼拼凑起来的积木,岌岌可危,稍有风吹草动便可被吹倒。最大原因是因为秀吉直系家臣太少。已故信长等人至少都是作为尾张半壁天下的大名之子出生,本有祖辈为他们一族效命的忠实家臣。在这点上作为三河大名的家康也同样,他也有众多祖辈效忠的忠实家臣,家康就是以这些忠实家臣为中心活动。

    可他秀吉呢?本为草莽出身,而且还是独自一人。不但从无祖辈跟随他的家臣,甚至他自己本来都无名无姓。不但一无所有,连自己一人果腹之物都没有,完全是一个流浪汉出身。

    他麾下诸将,皆为临时租赁。能把如此十几万临时租赁的大军勉强组成一个军团,全凭他个人的稀世才气和稀世大气以及稀世表演能力。比如拿三河家康来说,即使家康年老昏聩,德川家也不会四分五裂,但秀吉不同,他个人力量魅力如果消失,那么其势力将随之烟消云散。

    “由此可见秀吉我多了不起!”

    他虽也如此宽慰自己,但内心却无比痛苦。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把自己的天下比作建筑,那么此建筑就是一个如雾、如云、如霭、并不实际存在的、以“时势之氛围”为基础的、仅靠他个人魔术才能建起的巨大的空中楼阁而已。其豪华壮丽引人注目,但其真实存在,甚至一根手指轻轻一动,便会崩溃瓦解。

    “因此……”————秀吉清楚知道自己应该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织田信雄若要自己舔他脚面,自己都在所不辞。

    终于,远方的桑名大道飞起沙尘,沙尘中远远看到一群人。信雄来了。

    “尔等,恭候大驾!”

    秀吉命左右将领们,要他们像恭候日本第一贵人驾到那般欢迎信雄到来。他自己为出迎,特意回帐中收拾打扮。连小姓们都吃惊,因为秀吉竟然脱下战袍,卸下铠甲,摘下长刀,脱下武士服,换上短袖宽带,还有坎肩的朴素衣装。腰上只有一把短刀,手拿一把折扇。走出帷帐时,秀吉的模样已非武将,而完全像一个乡绅。他以这身打扮迈步迎上前去。

    “到底作何打算?”

    诸将们呆站河滩,眼看秀吉远去的背影,不得其解。

    秀吉登上河堤。眼下是町屋川河流。河面上有提前铺设的舟桥。秀吉轻松渡过舟桥,登上对岸河堤。他仅带身佩长刀的加藤虎之助一人做随从。

    织田信雄此时仅有二十七岁。

    信雄一行高举唐伞骨骼黄金马标,军容整齐华丽,从河堤那边一齐涌上来。但当他们看到前方只有一个身穿平民服装的矮个男人,当他们知道那人便是秀吉时,织田信雄赶紧从马背滚下。对秀吉的恐惧感,使他不由地诚惶诚恐。

    “秀吉竟亲自远道迎接?”

    秀吉亲自迎接本已令他感到意外,秀吉那身侍从般打扮也令他感到意外,而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秀吉竟弯腰低首,毕恭毕敬迎过来。信雄诚惶诚恐,为不失礼,赶紧翻身下马,迎上前去。

    信雄措手不及。信雄本打算以高傲态度面对秀吉,但秀吉竟以这种谦卑态度迎接自己,他惊慌失措,嘴说“请请请!”不由显出过分恭敬态度,单身一人急忙上前去迎接秀吉。

    信雄与秀吉几乎相撞。当然,从秀吉如今的身份地位来说,只要轻轻点头致礼即可。

    但秀吉却毕恭毕敬地双膝跪地,折扇置前,低首平伏,行一大礼。

    “啊!”

    无言的感动不仅在信雄家臣之间,甚至在河滩上秀吉麾下诸将之间扩散。但比所有人更受冲击的,其实是信雄本人。

    “请伸手!”

    信雄急忙伸手去接。但秀吉却未伸手,他抬头行礼后,直视信雄,小声嘀咕一声。

    信雄没听清楚。他只好低下头,凑近秀吉。秀吉用仅能让信雄听到的声音说:

    “不知命运如此作弄人,竟使秀吉俺与大人您敌对相杀.然从今往后,吾将敬大人为主君。”

    信雄大惊。自己本为败将,今日实为前来投降,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秀吉会突然说今后要敬自己为主君。

    “尔等可曾听得?”

    信雄想向自己家臣们大喊,可惜家臣们还在远处,秀吉所说之言,他们当然不会听到。

    其实这才是秀吉狡猾之处。只给信雄悄声美言,只让信雄一人心中快活足矣。

    两军将士只在远处看到这一场景。他们都被秀吉恭敬态度所感动,在这一瞬间,每人都感到:

    “今后只有跟随此人!”

    他们产生一种跟随秀吉不会背上背叛旧主织田家黑锅的安心感。同时,他们也产生了对秀吉的信赖感。这猴子多么笃实诚恳!他们知道,一辈子不会有几次能看到如此令人感动,令人兴奋的光景。

    终于,秀吉带信雄返回河滩,他请信雄坐上席,自己退下来坐到一个小马扎上。

    然后他向信雄呈上礼物目录,并把献上物品一一摆给信雄过目。不动国行锻长刀,黄金二十枚。前来降伏的败将不但被敬称为主君,而且还得到献上品。在这种意外状况下,信雄完全失去思考能力,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能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表情紧张,像少年一样心神不定,忐忑不安。

    信雄几近沉溺于忘我境地。这次讲和他并未通告给盟友家康。信雄觉得这非常无所谓,到时只要给家康说“杂务缠身,一时忘记”即可。

    家康得知这一消息时,正在行军途中。他正率大军奔向信雄的清洲城,计划阻止秀吉军可能对清洲城实行的包围。

    他一直派驻一联络将校住在信雄的清洲城,此人名叫酒井忠次。酒井忠次在城内听到这一意外消息。

    忠次大惊,立刻翻身上马,奔到正在行军途中的家康面前,报告家康。家康在马背上听到这一消息,第一反应是:

    “不可能吧!”

    与秀吉对决本来并非家康主动挑起。我家康不是受你信雄之邀,才与你结盟共同对战秀吉吗?且在战场上也全是我家康指挥,我德川兵出击对战,并且曾打败秀吉军。可你信雄竟然与盟友一字不提,一句不商量便与秀吉讲和!

    “果然是三介大人所作所为啊!”

    家康在马背上自言自语。自己竟被人如此轻看,家康气都生不出来。作为自己生气的对象,信雄未免过于愚蠢。

    “名门公子少爷娇生惯养,唯有如此!”

    家康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如今去也无益,家康只好全面撤军,返回远州滨松居城。

    家康好像被信雄完全忘记了一般,在居城静等几日也未等到信雄通告。当然他自己正怒火中烧,不可能派使者去问询。数日之间,家康只能忍住胸中怒火,耐心静候。终于,在和谈成立十日时,信雄从清洲派来使者,正式向家康通报了媾和情况。然而家康并未发怒。

    此时如果发怒,仅此就会成为一次政治事件。

    “家康对媾和难道有何不满?”

    势必被对方如此看,结果就是秀吉和信雄结成联军,共同攻打自己。若果真那样,即便他家康善于野战,也不可能击溃如此强势大军。家康接见信雄使者,强忍内心屈辱,强作微笑道:

    “如此则万幸!”他祝贺道,“天下共喜,万民同庆!”

    除信雄使者之外,秀吉也派使者前来。此日家康的表情与发言,将一一报告给秀吉无疑。家康极力隐藏自己真实表情和心情,他从头至尾,脸上堆满微笑。

    家康觉得仅此微笑在外交技术上还不足于完美,他又派出首席家老石川数正,分别前往清洲城向信雄,前往秀吉驻扎的大垣城向秀吉表示祝贺:

    “天下万幸!”

    家老对两人都说这就是家康真意。

    秀吉返回大坂。临走他想:

    “天下奸雄,莫过家康!”

    此时如果家康发怒,秀吉就会以此为借口,联合信雄,征讨家康,攻入三河,陷落东海诸城,直至席卷骏河。但他的计划被家康四两拨千斤,轻松化掉。

    返回大坂时,秀吉留下人继续在后方负责外交交涉。既然信雄派爱女做人质,那么家康也必须派人质来。因为家康与信雄为同盟关系,从逻辑上说应该是共同媾和。秀吉通过外交使者向家康提出人质要求。

    “会答应吗?”

    秀吉企望通过此事确认家康态度。但他没有想到这位东海霸王却眼皮不眨便答应他人质要求,把自己儿子于义丸作为人质送到大坂。此人即为后来的结城秀康。

    由此,双方结束交战关系。

    但这场媾和表演并未给双方带来任何实质性关系。家康一直保持沉默,拒绝接受关系变化。秀吉当然想使家康臣服自己。所谓“臣服”也不过是一种形式,只要家康上京来拜谒秀吉一次即可。唯此而已,仅此足矣,可是家康却坚持不从。秀吉心急火燎,几次屈尊发信给家康:

    “近来京城繁华昌盛,更显都城风光。诚邀上京一览。近日受有交趾有名茶器,实属罕见。愿与君共赏器茗茶,长夜漫谈。”

    但家康却总是以“诚谢盛情邀请,怎奈……”或身体欠佳,或信州出乱等为由,诚心诚意表示谢绝,拒不受邀上京。

    “到底有何打算?”

    秀吉苦思这位三河人肚内有何思想。一是他或已看出秀吉成不了大事。秀吉在与家康媾和后,虽立刻发兵平定了纪州杂贺众之乱,但远方诸国并未征服。四国也许今年之内可以征服,但九州却不会那么简单。如果发大军征讨九州,近畿势必成为空城。秀吉害怕家康乘虚攻入。况且九州形势不容乐观,丰后国大友氏正哀求秀吉救援。萨摩国岛津氏行动如火如荼,秀吉将不得不尽早发兵征讨九州。若秀吉不发兵救援大友氏,则将失信于天下,影响甚大。再者,秀吉自身也急欲征服九州,是因其政权与迄今为止的任何政权有根本性不同,那就是其商业背景。他已占有大坂的堺港,堺港交易利益几近独占,财富暴敛。素有日本两大贸易港之一之称的另一贸易港,是位于九州北部的博多港。他当然不能容忍博多港被岛津氏占领。

    秀吉对归附自己伞下的大名一直采取“领地多封”态度,而且他也确实如此,从不吝惜土地,大封特封。这种大度做法最早为足利尊氏所为。足利尊氏因此获得人气,也因此吸引更多大名归于自己麾下,终成天下盟主。但也正因此,给足利政权埋下致命病根————足利将军家所有领地愈来愈小。因此历代足利将军被各地大名轻视,并且确实非常贫穷,最终穷困潦倒,丢掉政权。

    连足利尊氏都大手大脚分封领地,而秀吉本来无名无姓,所以更是有必要阔绰地分封领地,以取得天下大名小名们欢心。他绝不能显露出半点吝啬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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