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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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在另一页纸上单独记下了一些问题,他现在打算问这些问题了。他先转头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始终心不在焉的福斯特·刘易斯,笨拙地说:
“莫勒小姐,我想您可以去您的办公室把刚才的问答打印出来。”
瑞安在私下里是怎么称呼她的?她大眼睛,厚嘴唇,丰乳肥臀。她走过阿什比身边时并无什么异样。她的眼睛顾盼生辉,走路袅袅婷婷,消失在隔壁房间虚掩的门里。
阿什比非常自在,他走到办公桌上一只烟灰缸那儿清倒烟斗,那是验尸官用来弹雪茄烟灰的,所以几乎就放在他鼻子底下。阿什比一直到装满并点燃另一斗烟才回到自己的座椅上,然后像那位无言的板寸头一样,跷起二郎腿。
“您想必已经发现,接下来的问答没有记录。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非常私人化。”
他似乎以为阿什比会提出抗议。
“首先,我能问一下您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他明白了。瑞安面前那张纸上写着一些很潦草很小的字。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他说这些?想看看他的反应?
阿什比为了表明自己懂他的意思,转过身,朝着坐在角落里的刘易斯回答:
“我父亲是自杀的,他用手枪对准自己的嘴巴,开了一枪。”
福斯特·刘易斯依旧冷漠,疏离,但瑞安轻微地摇头晃脑,就像口语课上鼓励自己喜爱的学生的老师。
“您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我猜他大概受够了人生吧。”
“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者遇到什么困难,意料之外的困难。”
“根据我家里人的说法,他挥霍了自己的财产,还花掉了我母亲的大半财产。”
“您爱您的父亲吗,阿什比先生?”
“我对他所知甚少。”
“因为他几乎不在家?”
“因为我几乎一直住校。”
他刚才看到这张纸以及瑞安的表情,就知道等待自己的是这一类问题了。他明白这个人和他的同伴想要什么,他并不感到害怕。他很少感到自己如此清醒和洒脱。
“您是如何看待您的父亲的?”
他笑了。
“您怎么看他,验尸官先生?我猜他和别人相处不来,别人也不喜欢他。”
“他死的时候几岁?”
他得在记忆中搜索一下,结果令他震惊。他显得有些羞愧地说:
“三十八岁。”
比他现在的年龄还小三岁。想到父亲活得还没他久,他感到尴尬。
“我想您不愿意我继续在这个让您痛苦的话题上纠缠。”
不。不痛苦。他也不觉得难堪。但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们这一点为好。
“阿什比先生,您在读书时朋友多吗?”
他费力地想了想。他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洒脱,他无法在这个问题上洒脱。
“和所有学生一样,有一些同学。”
“我说的是朋友。”
“不多。非常少。”
“一个没有?”
“一个没有。根据这个词的严格定义,是这样。”
“也就是说,您很孤独?”
“不。这样说不确切。我参加足球队、棒球队、曲棍球队。我还演戏剧。”
“但您并不寻求同学们的陪伴。”
“也许是他们不寻求我的陪伴?”
“因为您父亲的名声?”
“我不知道。我没这么说。”
“阿什比先生,会不会是因为您腼腆而又敏感?人们一直认为您是一个十分出众的学生。您在所有读过的学校,给人们留下的印象都是一个聪明但自我的男孩,还带点儿忧郁。”
他看到桌上摊着有各个学校抬头的纸张。瑞安为了获得关于他的第一手资料去了那些地方?谁知道呢?瑞安眼睛正下方是他八年级时的拉丁文成绩,还是建议他从事学术视野的山羊胡中学校长的评语?
根据报上的消息,警方不仅询问了镇上的所有小伙子和大部分小姑娘,还有方圆几里内的影院常客、汽油商人以及酒吧侍者。联邦调查局在弗吉尼亚做了同样的事,他们调查了几百号人,将贝尔的过去查得一清二楚。
这么浩大的工程不到一周就做完了。这是不是巨大的资源浪费?他想起不久前学校放映的一部科学影片,影片展示了白血球向着不明微生物发动总攻的震撼画面。
每周都有上千人在道路上死于交通事故,每天夜里都有上千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但国家机器对这些无动于衷。而一个叫贝尔·舍曼的小姑娘被杀,这部机器的每一个零件都动起来了。
用克里斯蒂娜的话来说,这难道不正是社区存在的意义吗?某个人将自己置于社会边缘,违反了规则,挑战了法律,那就应该把他找出来,让他受到惩罚,因为他是一个破坏因子。
“您在笑吗,阿什比先生?”
“不,验尸官先生。”
他故意以职衔称呼瑞安,瑞安很狼狈。
“这次问询让您觉得可笑?”
“一点也不,我向您保证。我理解您想要鉴定我精神状态的愿望。您要知道,我已经尽力回答您的问题了。而且我将继续配合。”
刘易斯不自觉地笑了。瑞安没有能力实施这样一个程序。他自己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咳嗽,把雪茄在烟灰缸里掐灭,拿出另外一支,把雪茄头咬掉吐到地上,点燃雪茄。
“您很晚才结婚,阿什比先生?”
“三十二岁。”
“这在我们的时代来说算是晚的了。在这之前,您有过很多恋爱史吗?”
斯宾塞不说话,甚为窘迫。
“您没听到我的问题?”
“我必须回答?”
“您可以自己决定。”
莫勒小姐应该在隔壁办公室,因为门始终没有关上,也没听见打字机的声音。但说到底,他们能把他怎么样?
“根据我对您措辞的理解,我没有过恋爱史,瑞安先生。”
“暧昧呢?”
“更没有。”
“您是有意躲避女人?”
“我并无此意。”
“也就是说,您结婚前没有过性经历?”
他又沉默了。不过有什么理由不能说呢?
“不是这样。有过。”
“经常?”
“十几次吧。”
“和小姑娘?”
“当然不是。”
“已婚女人?”
“职业人士。”
他们就是想听到他这么说?这有什么不正常吗?他从来不想把生活复杂化。只有一次不同……但他们并没有追问。
“您自从结婚以后,和除您太太以外的人发生过关系吗?”
“没有,瑞安先生。”
他又兴奋了。瑞安无意中给了他一种优越感,他很少在别人面前产生过优越感。
“我想,您会对我表明,在贝尔·舍曼住在您家期间,您从未对她产生过兴趣?”
“当然。我几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您从不生病,阿什比先生?”
“年轻的时候得过麻疹和猩红热。两年前得过支气管炎。”
“没有神经方面的困扰?”
“据我所知是的。我一直自认为精神很健康。”
他采取这种态度可能是错的。这些人不仅会自卫,而且会不加选择地使用武器,以为他们自己就是法律。找到罪犯对他们来说就那么重要?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惩罚?为了什么而惩罚?
在他们看来,阿什比和那个强暴并扼死贝尔的人一样危险吗?根据经验丰富的老霍洛威先生的判断,真正的凶手将会在接下来的几年,老老实实,不惹事端,过一种近乎模范的生活,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敢去怀疑他。也许十年或二十年之后,当机会出现,他会故技重施。
真是轻松的工作,受害者是谁并不重要,受害者与他们毫无关系!
他们只想知道凶手是谁。然而,在过去一周里,他们不是已经确定克雷斯特韦学校的教师斯宾塞·阿什比不是凶手了吗?
“我想我已经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
他们要做什么?即刻逮捕他?为什么不呢?他的嗓子有点儿发干,因为他其实对问询还是害怕的。他几乎开始后悔刚才说得那么洒脱。他可能伤到了他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讽刺。他应该严肃地回答那些在他们看来很严肃的问题。
“您怎么看,刘易斯?”
到这个时候,这个名字才被叫出来,是瑞安泄露了这个机密。他装出乖孩子的样子,却露出一点狡黠。
“您肯定听说过他,阿什比。福斯特·刘易斯是新兴的精神病学领域最出色的专家之一,我以朋友的名义请他来参加几场和本案有关的问询。我还不知道他对您的看法。您看,我们没在我问询您时秘密交谈。我个人觉得,您非常出色地完成了您的义务。”
医生欠了欠身,礼貌地微笑。
“阿什比先生一定是一位非常聪明的人。”医生说道。
瑞安坦率地说:
“我承认,看到他比上一次镇定多了,我很欣慰。我去他家里调查的时候,他太紧张,太激动了。请别介意,我得说那一次他给我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三个人都站着。他们今晚应该不会逮捕他吧。瑞安应该不敢当面行动,大概只会让楼下的警长出面替他拦路。他能做出这种事。
“今天就到这儿吧,阿什比。只要还有必要,我会继续调查。需要多久,我就调查多久。”
他向阿什比伸出一只手。这是好信号还是坏信号?然后福斯特·刘易斯也伸出他细长而骨瘦嶙峋的手。
“我很荣幸……”
莫勒小姐没有从隔壁办公室出来,她终于开始打字了。整幢大差不多已经空了,只剩下几盏灯在走廊和大厅孤零零地亮着。所有办公室都空无一人,门却都开着,任何人都可以毫无阻碍地进去搜寻和翻阅文件。阿什比有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他误打误撞,闯进一个法庭,法庭和教堂一样,白墙、橡木制品、长凳,一样的庄严和简洁。
他们肯定不会逮捕他了。大门口没有任何人监视他。也没有任何人在主干道上跟踪他。他并没有直接去取车,而是用眼睛搜寻酒吧。
他不渴,也不特别渴望酒精。这是非常有意识的、冷静的举动,在某种意义上,是他自己的一种反抗。他刚才就当着忧心忡忡的克里斯蒂娜的面,故意干掉了两杯苏格兰威士忌。
她那么执著地要陪他来利奇菲尔德,不就是害怕他做……他现在正在做的事吗?
不完全是这样。不该以丑化她为乐。她认为问询会非常难熬,他被问完会筋疲力尽,而她可以在边上安慰他。
但不可否认,她也是为了阻止他喝酒,或者做更坏的事!她对他并没有那么信任。她属于社区集团。其实他想说的是,她是社区里的一块基石。
总体来说,她还是相信他的。但有一些时刻,她不是表现得和堂兄威斯顿或者瑞安一样么?
瑞安根本就不相信他是无辜的。就是因为这个,他最后才那么欢快。他确信阿什比已经开始陷入困境。逮捕他只是时间和手段问题,而瑞安最终会将他牢牢掌握在手里,并向检察总长呈上一个无懈可击的案子。
大朵的雪花轻盈飘落。商店已经关门,橱窗依然打着灯光。在一家女装店的橱窗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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