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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一个男人会在自己家里来来去去,做一些十分日常的事,神情怡然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他突然抬起眼睛,发现窗帘没有拉上,而人们正从外面观察他。

    斯宾塞·阿什比今天晚上就是如此,当然了,并没有人注意他。他享受着孤独,他所热爱的浓稠的孤独,没有外界的嘈杂,只有雪花在大朵大朵地飘落,雪在某种意义上成全了那一份寂静。

    他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谁又能想到呢),以后有很多人想让这个晚上分秒不差地重现,如同拿放大镜研究昆虫一样研究这个晚上。

    晚餐吃了什么?没有浓汤,没有鸡蛋,也没有汉堡,是克里斯蒂娜用剩菜做的某道菜。朋友们为了恭维她,还管她要了菜谱。后来,人们发现这道菜里有肉丁、火腿肉、通心粉,通心粉下面还有青豌豆。

    “你确定不陪我去米切尔家?”

    餐厅里非常热。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他们喜欢这样。他想起在吃饭时看到妻子脸颊通红。她经常这样,并不显得丑。她刚过四十,但他已经听她对一个朋友提到了更年期。

    为什么脸颊绯红这个细节在记忆中浮现出来,而其余的一切则沉没在那一片氤氲的光线里?贝尔当时是在的,一定在。他知道她在。但他既想不起她裙子的颜色,也想不起她说了些什么话。她肯定说了些话。他自己没出声,两个女人肯定凑一块儿聊天了。苹果上来时,他听到她们说到了电影这个词。然后,贝尔就消失了。

    她步行去了电影院?很有可能。电影院离这里不超过五百米。

    他一直喜欢在雪中走路,尤其是一年的第一场雪。从第一场雪起,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一双双橡胶靴会排列在廊下入口的右边,旁边是一把巨大的雪铲。他想到这个景象,就觉得快乐无比。

    他听见克里斯蒂娜把碟子和餐具放进洗碗机里。这时他在装烟斗,站在壁炉前。因为下雪,虽然有中央供暖,克里斯蒂娜还是在壁炉里点了两根木柴,不是为了他,他几乎从不待在起居室,而是因为她请了几个朋友来喝茶。

    “你要睡觉时我如果还没回来,就把门关上。我有钥匙。”

    “贝尔呢?”

    “她去观看首映,最晚到九点半也就回来了。”

    这种毫无实质内容的对话太平常了。克里斯蒂娜的声音从卧室传来。他来到门口时,看见她坐在床边,正在穿一条刚刚找出来的红色羊毛裤子,还能闻到樟脑丸的气味,因为她只有在冬天出门时才穿这条裤子。为什么他要掉过头去,就好像看见她撩起裙子是一件尴尬的事?为什么他觉得妻子好像做了一个把裙子拉下去的动作?

    她走了。他听见汽车开远的声音。他们住在离镇子很近的地方,几乎就是住在镇里,但无论去哪里都开车。

    他先脱掉外套,解开领带,解开衬衫领子。然后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就在他妻子刚刚坐过的地方。上面还是温热的,他坐在那里穿上拖鞋。

    他想不起来做过的事。这奇怪吗?他不得不对自己说:

    “瞧,我当时是在这个位置。然后我做了什么?每天的同一时刻我都在做什么?”

    他差一点忘了他还去过厨房,打开冰箱取了一瓶苏打水。他拿着瓶子穿过起居室时弯身下去,先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纽约时报》,再拿起放在衣帽架隔板上的公事包。永远都是这样。他双手满满地来到他的小储藏室,每次都面临着一个问题:如何在开门和关门时不掉任何东西。

    上帝才知道在他们翻新房子之前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洗衣房?洗碗间?工具室?他喜欢这个特别的房间。房间在楼梯下面,天花板是一个斜坡。下三个台阶就能到房间,地面上铺着不规则的大理石。唯一的窗子开得很高,要借助一根绳子和一个滑轮才能打开。

    一切都是他自己动手完成的:粉刷涂漆,装沿墙搁架和复杂的照明系统。他还在市场上淘到一块小地毯,覆盖在台阶底部的石板上。

    克里斯蒂娜在米切尔家打桥牌。他想到妻子时为什么会这么想到“妈妈”这个词?她比他大了两岁而已。是因为朋友们的孩子吗?他在孩子们面前,有时会叫妻子妈妈。但尴尬的是,他有时和她说话,这个词也会从嘴里蹦出来。他会因此产生一种负罪感。

    她不是在打桥牌,就是在讨论政治,确切地说是关于如何改善社区。

    他其实也在为社区服务,因为他会在储藏室里批改学生的历史作业。当然,克雷斯特韦学校不算是地方性学校。学校招收的学生大多来自纽约、芝加哥,南部,最远的来自旧金山。这是一所很好的大学预科学校。不是附庸风雅之辈经常谈及的那三四所学校之一,但是一个严肃的学校。

    克里斯蒂娜对社区的定义是不是错得离谱?一定错了,大错特错。她以一种非黑即白的方式,让每个人都必须承担一份责任。而在他的意识里,社区很简单,就是这个市镇两千多个人构成的一个整体。他们之间的联结不是虚无缥缈的团结力或者责任感,而是如同构成大家族之根基一样的紧密而复杂的关系网。

    他是其中的一份子吗?他不是康涅狄格州人,而是来自更北的新英格兰地区的佛蒙特州。他为了得到教职,二十四岁才来到这里。

    他已经在这里站稳脚跟。他刚才如果陪着妻子出去,每个人都会对他伸出手,招呼道:

    “哈啰!斯宾塞!”

    人们很喜欢他。他也喜欢大家。他批改历史作业时很快乐,比改自然科学作业快乐。他开始工作之前,从壁橱里拿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和一只杯子,从抽屉里取出开瓶器。他是机械地完成了这些动作,不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如果有人出其不意地给他拍了张照,出现在照片上的将会是一张怎样的脸?

    肯定比他想得糟糕!

    他喝威士忌从来都很适量,一杯可以喝半个小时。

    有一份作业就是鲍勃·米切尔的。克里斯蒂娜正在和他的父母打桥牌。他的父亲丹是一个建筑师,意欲谋求一份政府公职,所以不得不常常接待政界要员。

    目前看来,鲍勃·米切尔在历史上最多能得个六分。斯宾塞用红笔打了数字。

    他不时听到大卡车在三百米外费力爬坡。这几乎是唯一的噪音。储藏室里没有钟。斯宾塞也没有任何理由要看看手表。他一般把批作业的时间控制在四十分钟左右,不会超过很多。然后他把练习册收进公事包,再把包带回起居室。这是一个老习惯,即晚上把第二天的东西都准备好。这是个很极端的习惯,他需要早起时,会在上床睡觉前把胡子刮好。

    窗户上没有护窗板,只有威尼斯百叶窗。窗帘是升起的,常常只有到睡前才会把它放下来,有时整晚开着。

    他看了一会儿外面正在飘落的雪花,看见了卡茨家的灯光,发现卡茨太太在弹钢琴。她穿着轻盈的家居裙,弹得十分投入,但是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拉绳子,把窗帘降下来。他不常拉窗帘。通常,这是克里斯蒂娜的职责范围。她每次走进卧室,做的第一件事总是走到窗边,拉紧绳子。接着就会听到百叶窗落下来的声音。

    他来到卧室,换裤子和衬衫。他从衣橱里拿出来的灰色法兰绒裤子上落满细木屑。

    他又回厨房了吗?他不需要拿饮料,因为他整晚都在喝刚才拿的那瓶水。他依稀记得自己去起居室取过木柴,还去了卫生间。

    对他来说,值得记住的是之后花在车床上的时间。他在做一个很复杂的灯座。他的储藏室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作坊更确切。除了灯座,斯宾塞已经克服重重困难,做了许多其他木制品。克里斯蒂娜把这些物件送给她的大部分朋友。每次有摸彩活动或者义卖会,这些东西也会派上用场。近来,他迷上了灯座,他这一次若能成功,会把它作为圣诞礼物送给妻子。这个车床是克里斯蒂娜四年前圣诞节时送给他的。他们两人相处得不错。

    他兑了第二杯威士忌。他因为忙着手中的活,只随便抽了两口烟。烟斗看上去已经灭了。有时,他不得不大口吸气,让烟斗重新燃起来。

    他喜欢车床锯木头时飘散开来的木头香气和机器的隆隆声。

    他一定关上了储藏室的门。他总是习惯性地将门在身后关上,然后钻进属于自己的屋子,那神态犹如一般人钻进被窝。

    车床开始工作后,他抬起头一次,看见了贝尔。贝尔站在那三级台阶的上面。如同他没听到卡茨太太弹的曲子,贝尔嘴唇掀动,但他什么也听不到。贝尔的声音被机床的噪音吞没了。

    他示意她稍等片刻。他不能把活计半途撂下。贝尔那桃花心木色的头发上戴着一顶深色贝雷帽。她还没有脱掉大衣,脚上还穿着橡胶靴子。

    他觉得贝尔似乎不太开心,脸色是灰暗的。她没意识到他什么也听不见,已经掉头走了。他根据唇形,猜出了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晚安。”

    她第一次没有把门完全关上————锁闩很紧————又回来转了一下门把手。他差点叫住她。他寻思着她在那一句“晚安”之外还想和他说什么。他在想,她违反了家规,因为她穿过起居室时没有脱掉橡胶靴。他又想她是不是还要出去。这非常有可能。她十八岁了。她是自由的。有时候,男孩子们会在晚上邀请她去托林顿或哈特福德。通常,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开车把她从电影院送回家。

    如果他此时不是正专注于活计中最棘手的那一部分,事情大概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他并不特别相信直觉。但是,几分钟以后,机床停下来时,他抬起头,听到屋子里静悄悄的。他想,是不是已经有一辆接贝尔的车来过,他是不是没听到车开走的声音。已经太晚了,如果有一辆车来过,它也已经开远了。

    他为什么那么担心她?因为他在储藏室的灯光下意外地看到她出现在台阶上时,发现她脸色苍白。也许是悲伤?

    他本应该上楼去,看看她是不是在房间。或者,如果他不愿表现得太好奇,可以去看看她的门下面是否漏出了灯光。

    他没有做这些,而是细致地往烟灰缸里倒空烟斗————这是他自己两年前做的,再把烟斗装满————他还自己做烟草罐,这称得上是他第一件有难度的作品。然后,他喝一口苏格兰威士忌,又开始干活。

    他没有再想贝尔,也没有再想其他任何人,直到电话铃响起来。几个月前,他们请人在储藏室安了电话,以防有人找他。

    “斯宾塞?”

    “是我。”

    电话那头是克里斯蒂娜,声音奇怪。他说不出当时是几点,也感觉不出大概时间。

    “你一直在做木工?”

    “我还要十来分钟才能做完。”

    “家里一切都好吧?贝尔回来了?”

    “是的。”

    “你真的不想打一局桥牌?有车去接你。”

    “我还是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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