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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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产士
和往常一样,麦格雷早上八点已经起床了。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嘴里含着烟斗,面对那座桥一动不动站了很久,一会儿看那发狂的河,一会儿将目光停留在过往的行人身上。
风和昨晚一样大。天气比巴黎冷多了。
到底是什么让人感受到了边境?是难看的比利时棕色砖房,以及房子的方石门槛和铜罐装饰的窗户?
是面部轮廓更硬朗、更深刻的瓦隆人?是比利时海关人员的卡其色制服?还是商店里流通的两个国家的钱币?
反正,特征显而易见。这里是边境。两个民族共同生活在这里。
麦格雷走进河畔一家酒馆去喝格罗格酒,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想喝这种酒。法式酒馆。一系列五颜六色的开胃酒。装着镜子的明亮墙壁。人们站在那儿,一口口吞下酒去,一醉方休。
那时十来个船员正围着几个拖船老板。他们在讨论不顾一切沿河而下的可能性。
“不可能从迪南桥下通过的!就算能通过,咱们也不得不花上每吨十五法国法郎的价钱……价格太高了……与其花这样的代价,还不如再等等……”
人们看着麦格雷。一个人用手肘碰了碰另一个人。警长被认出来了。
“有个弗拉芒人说明天要走,不用发动机,就这么靠水流前进……”
咖啡馆里没有弗拉芒人。他们更喜欢佩特斯家的店,一切都是暗色调的木质装修,充满咖啡、菊苣、桂皮和杜松子酒的气味。他们大概会将手肘支在柜台上一待几个小时,慵懒地拉拉家常,浅色的眼睛看着门上透明的广告纸。
麦格雷听着周围人说话。他明白了,弗拉芒人不招法国人喜欢,不全是由于他们的性格,更是因为他们的船配有强大的发动机,保养得像厨房用具一般。他们在和法国人竞争,愿意接受极其低廉的运费。
“他们还参与了杀害那姑娘的事!”
那个人是故意说给麦格雷听的,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他。
“不知道警方还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把佩特斯一家抓起来!可能他们太有钱了,警察犹豫了……”
麦格雷走了,在河堤上游荡了几分钟,看着褐色的河水把树枝冲走。在左边一条小巷子里,他看见安娜指给他看的那栋房子。
这个早晨,天空仍然是灰色,阴沉沉的。没有几个人在街上逗留,因为太冷了。
警长走近那扇门,拉了拉开门绳。此时刚过八点一刻。来开门的女人应该正忙着大扫除,她用湿透的围裙擦了擦手。
“您找谁?”
在过道尽头,可以看到一个厨房,过道中间放着一个水桶和一把刷子。
“皮埃博夫先生在吗?”
她用不信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麦格雷。
“父亲还是儿子?”
“父亲。”
“您是警察?那您应该知道他这个时间在睡觉,因为他是夜间门卫。他从没在七点之前回过家……现在,如果您想上去……”
“不必了。那儿子呢?”
“十分钟前去办公室了。”
厨房里有调羹掉在地上的声音。麦格雷瞥见了孩子的头。
“这不会正是……”麦格雷问。
“那是可怜的热尔梅娜小姐的儿子,是的!您要么进来要么出去!您这样让整个屋子变冷了……”
警长走进去。过道的墙漆成大理石的样子。厨房非常乱,女人咕哝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把水桶和刷子收起来。
桌子上有一些脏杯子和碟子。一个两岁半的孩子坐着,独自吃着一颗带壳的鸡蛋,笨手笨脚的,用蛋黄把自己弄脏了。
女人应该有四十几岁了。她很瘦,一张苦行者的脸。
“是您在带他吗?”
“自从他母亲被杀,大部分时间是我在照看他,是的!他外祖父白天有一半的时间必须睡觉。家里没有其他人。我要去照看顾客时,便只好把他托付给某个邻居。”
“顾客?”
“我是持证助产士。”
她解下格子围裙,仿佛这个东西剥夺了她的尊严。
“别怕,我的小家伙!”她对孩子说。孩子看到来访者,停止吃东西了。
他长得像约瑟夫·佩特斯?很难说。总之是个虚弱的孩子。五官很不协调,太大的头,瘦小的脖子,一张嘴又细又长,看起来像至少十岁的孩子。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麦格雷,但是没说话。助产士很热情地抱了他一下,他也没流露出更多的情感。
“可怜的小宝贝!快吃你的鸡蛋,亲爱的!”
她没有邀请麦格雷坐下。地上有水,炉灶上有汤。
“他们去巴黎找的人大概是您吧?”
声音不算挑衅,但也绝对算不上友好。
“您想说什么?”
“在这里,是没办法掩盖真相的!大家对一切心知肚明!”
“您解释一下。”
“您已经和我一样清楚您接受的这份美差了!警察不是一向都站在有钱人那一边吗?”
麦格雷皱起眉头,但不是因为这毫无根据的指责,而是因为助产士的话里揭示的内容。
“是弗拉芒人自己对所有人说的,我们可以令他们担心一时,但情况会变化的,一个我不知道是谁的什么警长马上就要从巴黎过来了!”
她露出恶毒的微笑。
“自然喽!人家给了他们充分的时间准备谎言!他们很清楚人们永远不会找到热尔梅娜小姐的尸体!吃吧,我的小东西。别担心……”
她看着孩子时眼睛有点湿润。孩子举着勺子,目光仍然没离开麦格雷。
“您没有任何特别的情况要告诉我吗?”警长问道。
“什么也没有!佩特斯一家肯定已经把您希望得到的情况都告诉您了,甚至肯定已经对您说过孩子不是约瑟夫的!”
还有必要坚持进行下去吗?麦格雷是个敌人。他就像一道仇恨的空气,漂浮在这个穷苦的屋子里。
“您如果坚持要见皮埃博夫先生,中午再过来……那个时候他已经起床了,热拉尔先生也从办公室回来了……”
她沿着过道送他出去,在他背后关上门。二楼的窗帘是放下的。
麦格雷在弗拉芒人的房子附近看见了马谢尔警员,他正和两个船员聊天,看见警长过来就离开了他们。
“他们说了什么没有?”
“我和他们说了‘北极星’号……他们似乎想起一月三号晚上八点左右,船老板离开了船员咖啡馆,就像每晚一样,他已经喝醉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睡着呢……他都没听见我刚才上了他的船……”
佩特斯太太白发苍苍的脑袋出现在杂货店的橱窗后面,她正看着两位警察呢。
谈话变得有一搭没一搭。两个男人看看四周,并没有特定的考察目标。
一边,是堤坝倒塌的大河,河水以每小时九公里的速度把漂流物冲走。
另一边,是那栋房子。
“这栋房子有两个入口!”马谢尔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前门,房子后面还有一个门……院子里有一口井……”
他赶紧又补充道:
“我观察过……我想我全都搜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尸体没被扔进默兹河里……屋顶上为什么有一块女人用的手帕?”
“您知道他们找到了那个骑摩托的人吗?”
“他们把这消息告诉我了。但这并不能证明约瑟夫·佩特斯那天晚上不在这里……”
那是当然!没有任何证据,既没有正面的,也没有反面的!甚至连一条可信的证词也没有!
热尔梅娜·皮埃博夫在八点左右进了店铺。弗拉芒人声称她几分钟以后就离开了,但是没有其他任何人看见。
这就是全部的目击者证词!
皮埃博夫家提起诉讼,并要求赔偿三十万法郎。
两个船夫的妻子走进杂货店,铃响起来。
“您还是相信,警长……”
“我什么都不相信,老伙计!回见……”
他也走进店铺。两个女顾客相互挤了挤,为他让出空间。佩特斯太太连忙把通往厨房的玻璃门打开,喊道:
“安娜!”
“请进,警长先生……安娜马上就来……她在整理房间……”
她又去招呼顾客了,警长穿过厨房,进入过道,慢慢走上楼梯。
安娜应该没有听到。一间开着门的房里有声音。麦格雷看见了年轻姑娘,扎着头巾,正在刷一条男裤。
她从镜子里看见麦格雷,迅速转过身来,放下刷子。
“您来了啊?”
她穿着晨衣,还是那个样子。她保持着教养良好的年轻女子的神态,但略显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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