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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门外就听出了母亲的声音。律师敲了门,他随后站在母亲正对面,拘促,不知在这种情况下怎样反应才算合理。她坐在靠窗的位子,对着法官。看得出她哭过,手里揣着揉成了团儿的手帕。

    他知道————但不愿多想为什么————母亲于他已是陌生人,或许她一直都是。她坐在椅子上不动,不向自己的孩子伸出双臂,就是看着他,带着恐惧的表情————也可能不是,他想。他对她浅浅一笑,嗫嚅道:

    “请你原谅,妈妈。”

    他这么说,完全是为了让母亲安心。他认得母亲脸上的神情,和安格拉内客栈主人的近似。他没听确实,但看着她嘴唇颤动,猜得出几分:

    “上帝呀!上帝呀!我犯了什么罪呀,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见这一面只是白折腾。他郁闷为什么是在今天呢,他刚刚得到些许安宁。

    “您母亲在等着见您,”法官先开口,“我也不想让她等到可以探视那天。”

    她还是看着他,直摇头,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面前的他已经无可挽回,成了怪物,好像他的罪烙上了他的全身。

    “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我们是怎么把你养大的,从小到大,周围都只有好榜样啊————”

    “不要想太多,妈妈。事实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您听到他的话了吗,法官大人?我刚才跟您说什么来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能确定。您知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就是耳根软。他太善良了,有人利用了这一点。是那个女人把他弄成这样的。我提醒过你吧,阿尔贝?我说过这样的女孩不适合你。”

    他感觉这就是一出下三滥的闹剧,特意在法官面前上演。或许是看在母亲卖力演出的苦心的分上,他配合。

    “是的,妈妈。”

    “你那时回家来,跟我说要娶她的时候,你没见我掉眼泪吗?你好好想想。你那次是特意为了这件事回家的。你当时瘦成什么样子了,还激动呢。我跟你说我不同意的时候,你怎么回答我的。你跟我说,你已经是大人了,你说你宁可去死也不会和她分手。”

    “是这样的。”

    他只是耷拉着脑袋,不作声。他看了看时钟。这要多久才能结束?他从来没觉得有多么爱母亲,可现如今才发觉自己对她是多么无动于衷。要是父亲还在,他对父亲会是一样的感觉吗?

    他没敢深究下去。他得相信答案是否定的,一切都会不同。但他其实不知道自己真正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此刻向法官和律师坦诚一切,他们两个难道不会叫嚣他就是个魔鬼吗?

    “有多少次呀,法官大人,我求他回家来。他们都愿意给他提供最好的工作机会,不管是在蒙彼利埃还是尼姆,还不是因为所有人都爱戴他父亲,尊敬他。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巴黎来的信都是为了要钱,他肯定是交了坏朋友。而且不管我怎么反对,他都要娶这个女人,就那么丢人,在巴黎的一个什么市政厅里结了婚,也没去教堂举行仪式。我那时就跟你清清楚楚地说过,你以后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我有没有这样跟你说过,阿尔贝?”

    “有的,妈妈。”

    “想想你可怜的外祖父外祖母,一辈子本本分分,没做过一件坏事。现在他们因为你这件事,病了呀。我离开勒格罗迪鲁瓦时跟个贼似的,就怕人家看到我。我们一个年纪轻轻的女邻居,弗朗索瓦兹,一直都喜欢他来着,为了他到现在也没结婚。她从广播里听到你的名字就到家里来了,想来安慰安慰我。她还要我一定转告你呀,阿尔贝,她会一直为你祈祷的。”

    “谢谢她。”

    “您看见他的样子了吧,法官大人?他冷冰冰地对我说话,好像我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我向您保证,他从认识那个女人之后,就开始不正常了。”

    “不要太在意他的态度,鲍什太太,”瓦尔这时插了句嘴,“您得想想他现在是什么处境。”

    法官不太欣赏现在的局面。

    “那谁来关心我们的处境,瓦尔先生?您也认识我的丈夫。您上我家来过。您知道我们是怎样的人家。您觉得,发生这一切之后,我们还敢上街去吗?我已经是个病人了。我一直都没有从那次手术中完全恢复过来,我这一次肯定会垮掉的,我会死掉的,我知道。既然是您要为他辩护,您一定得答应我,您会说出真相。他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是个好孩子,但后来他落到了那个阴谋家,那个女疯子的手里,最后被弄成跟她一样的疯子了。都看看他呀。他都不听我说话。他就希望我早点离开这儿。我相信医生会弄清楚他就是疯了,医生会治好他的。”

    法官看到鲍什的眼神,动了恻隐之心,站起身来。

    “我得打断您了,夫人,这次见面我看就到这儿吧。我还有些问题要问您的儿子,时间也不早了。我已经记下了您的旅馆。过几天,我还会再传唤您的。您可以到了周日再来看您的儿子,我已经把探视证给您了,不是吗?”

    她确认那张证件已经放进包里,也起身。

    “您答应我吗,瓦尔先生?”

    “我答应您尽我所能,夫人。但有件事情您得答应我,如果法官阁下也认可,请您避免回答记者提出的问题,他们一定会追着您不放的。”

    “今天早上就有几个跟在我后面跑。”

    “尽可能待在房间里。就当是卧床休息。”

    她看向法官,后者显然表示赞同。这时,她不知道该怎么抽身离开。在场的所有人现在都站立着。她得从她像是想钻进地里才好的儿子前面走过去。她用力抽了几下鼻子,好像要哭出来了,犹豫要不要把头靠上儿子阿尔贝的肩膀。她的确靠了几秒钟,没有拥抱,没有其他动作。两声点到即止却也充分表现当下离别场景的抽泣之后,她说: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好好的!”

    他则还是那句话:

    “请原谅,妈妈。”

    他想不顾一切紧紧抱住母亲,把她贴在自己的胸口,因为他可怜母亲也可怜自己,尤其是母亲,因为她这一辈子也明白不了这一切。他没有看着母亲离开,只听到门关上,然后松了口气。

    法官了解他们必须休息一下,享受一阵安静。他假装读办公桌上摆着的几张打印纸,点燃一支雪茄。桌角上放着当天的报纸,鲍什反着也在上面读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挺想知道报道是怎么说他的。

    “请进来吧,杰赫曼先生。”

    法官大人召唤在隔壁屋子里的书记官。随后,他对律师说:

    “如果您觉得不会有什么不便,阁下,我今天就想问几个能推进我们调查的问题。”

    鲍什此刻平静冷淡,仿佛打算欣然接受一切。法官对他的态度感到惊讶。

    “首先,鲍什先生,我得问您准备用什么方法来偿还您的债务。据我了解,虽然您在CIF公司的薪水甚为丰厚,可您花掉的永远比挣到的多。请让我说完。您和塞尔热·尼古拉相识后不久,就搬离了牧女街上的出租屋,住进奥特伊沿堤地区的一套公寓。您以贷款的方式委托了一位收费高昂的室内设计师为您装修房子。可两年后,您签字的那些汇票连一半的款项都没到账,而且总是有无法承兑的状况。

    “还有那些宴请,我这么说,只是提个醒,您一个月至少在公寓里面组织一次晚会,宴会开销可以支付一个家庭一个月的日常支出了。您肯定会对我说,这些都是出于职业需要吧?

    “您购置了一辆车,车款也没有付清。税收人员已经催您几个月了。我这里还有文件显示,您在裁缝、肉铺、酒商甚至佣人那儿都欠着钱。您的佣人从去年开始就没有拿到全额工资了,您只是时不时地给她些零钱打发一下。

    “我想问您,您对上述所说都认同吗?”

    “认同,法官先生。”

    “这个问题当然要等到财产清点完毕再说!”律师插嘴道,“请您理解,我的委托人从事电影行业,这是比较特殊的行业。我想很多人听说过,他们这个行当普遍是以投资吸引业务。”

    “这个我们再说。每到月末,您的委托人需要支付数目吓人的账单,可他每次开出的支票完全没有余额可用。但他完全无所谓支票会被拒收,也完全知道整个兑现过程需要三天左右,而他每次就会在最后一刻把所需的钱款送到银行。”

    “可这也不是什么犯罪。否则,经济调查部门要忙不过来了,在巴黎做生意的人都要去坐牢了。”

    “我还是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这次我希望由您的委托人自己来回答。我请问您,鲍什先生,您准备如何偿还您的债务?债务明天都在变多。”

    “我没什么打算,法官先生。试着不去想罢了。我没有太在意。”

    他说的是真的。他确实试着能不想则不想,拼着命努力活在当下的每一刻。

    “您有没有想过,迟早有一天,您会发现自己山穷水尽,没有退路。我这里有一些您写给追款人的信件。您跟他们言之凿凿地说,到下个月,您会有一笔兑现的巨额收益。您几次提及一桩正在收尾的生意,做成之后,您一下子便可以从所有困境中摆脱出来。那么这桩生意具体是指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我得让他们耐心等着。”

    “那如果他们哪天终于等不下去,您怎么办呢?”

    他停顿了好久,在权衡再三后回答:

    “尼古拉和奥兹勒不会袖手旁观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是他们公司的行政主管。我要是被告了,会给他们带来不好的影响。”

    “不是因为您知道太多内幕?”

    “不是这样的,法官大人。我直到最近才知道他们在耍什么花样。我一直相信公司是正当的。我也一直相信他们是真的看重我。”

    “看中您的才能?”

    “是的。不是我去找他们的。我从没有幻想过这么快成功,塞尔热·尼古拉说要和我见面时,我已经准备好再吃几年苦。是他带了我去他的裁缝那儿定制西服,是他改变了我的生活方式。他带我见识了那些我以前只听说过名字的高级餐厅,教我给小费,小费都可以支付以前我们夫妻俩一天两顿的伙食费了。也是他教会了我什么叫做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我亲爱的朋友,在巴黎只存在两种人————’

    “我只是个普通人,他把我带进上流社会,那是一小撮另一种人组成的社会。”

    “也就是说,您以他为榜样。您羡慕他,是吗,鲍什先生?”

    “一开始是。”

    “只有一开始吗?您能试着描述一下他为什么让您羡慕吗?”

    “他好像在游戏人间。他在玩弄所有人。但他做什么都成功。所有人都喜欢他,崇拜他。直到今天,大家都只认为他是受害人,为他辩护。没有一个人,我可以确定,没有一个人在意他其实就只是一个骗子,连您都没有这么想过吧。女人都知道他看不起她们,但他对她们冷眼笑笑,就可以得到她们。她们不觉得自己被玩弄了,对他穷追不舍。”

    “那您是承认,您不是从几个星期前————也就是您发现他利用您的时候————而是从很久以前,差不多从你们开始合作起,您就想好了到时候让他来偿还您所有的债务,是这样吗?”

    “我也没有想得这么仔细。”

    “我想说明一下这个回答,”瓦尔觉得自己还是要派上点用场,插嘴道,“鉴于我的委托人并未按照我的建议回答问题,我想对他的有些回答解释一下。”

    “我会注意的,阁下。我很抱歉,也很为难,但出于必要,还是要问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您能告诉我,鲍什先生,在您夫人首饰盒里的那块卡地亚珠宝手表,是谁买给她的?”

    “是他。”

    “塞尔热·尼古拉?”

    他点了点头。他显得比刚才苍白些,喉结着实明显,突然动了一下,如鲠在喉。他硬生生地吞了口口水。

    “那件水獭毛大衣呢?”

    他又点头。

    “您的黑色丝缎睡衣,跟他穿在身上的购自同一家衬衣店吗?也是他买的吗?”

    “是我妻子买的。我当时并不知道。”

    “那您后来知道了?什么时候?”

    “我去他那儿的时候。”

    “您指的就是前天吧?”

    瓦尔先生在椅子上挪了挪。法官很自然地在他的记录中的某一条的边角上,用红色铅笔画了个叉。

    “您如何解释妻子收到的那些礼物呢?”

    “您应该很清楚。”

    “我想知道的是,您怎么解释,您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您还接受。”

    “我想您知道,接受礼物的人不是我。”

    “可您并没有表示不悦呀。您得知道,鲍什先生,警方有很多发现。他们发现在您夫人的衣橱还有首饰盒里,但凡是值钱的东西,大多是别的男人送她的。您想让我把明细表给您读一下吗,包括那些赠送人的名字?是的,我可以理解。我就不让您难堪了。可起码您得承认,对这一切,您没有表现出一点吃惊。”

    “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他舒了口气。

    看来他是不指望什么了,法官站起身来。

    “今天就到这儿吧。”

    鲍什看着摊开的报纸,有些犹豫。

    “我想我是不可以看报纸的吧?”

    “我既然这么正大光明地放着,就说明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可以让您把这些报纸都拿走,但我不确定您的律师是否建议您这样。”

    接着,法官转向瓦尔:

    “明天还是这个时候,阁下。您的委托人还需要再去一次诊疗室进行面谈。”

    法官没有理会鲍什,默默往办公室里的橱柜方向走去。后者要被带出去。

    “你还是要拿着这些报纸?”

    他并不那么想。只会徒增烦恼,跟母亲的见面就是先例。他还是拿上这些报纸,但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么缩头缩尾。

    “那明天见,还跟今天一样,等你出了那些白大褂的手掌心,我再找你。我就指望着他们了。”

    夜幕降临。他又被戴上手铐。下楼到露天空地时,警卫容他过了几口烟瘾。他看见有一辆囚车停着,亮着红灯。有几个阴影分散在囚车周围,跟他一样戴着手铐,在等所有人员到齐。这种暂时的松懈应该是不符合规定的,但他们马上就会被关进小格子间里。通向外头的大铁门大开着,目光可以越过挑高的拱顶,瞥见堤岸边低矮的石栏,一棵树的黑色树干,远处的几点路灯。河的那一边,开过一辆出租车,行人匆匆,在夜色冷雨中加紧脚步。然后他听见一阵人声,只一瞬,而后再无声息。

    他回到自己的单人囚室,还是那个警卫,一盏小小的灯仍然吊得老高,还被铁丝网包着。他立马就试图在微弱的灯光下识别出报纸上的每一个字。大大的标题写着:

    鲍什控诉CIF公司。

    然后,字体小些:

    凶手自诩为伸张正义,否认冲动犯罪。

    第一版上有差不多一栏的文字,第五版上还有两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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