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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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国回来的妹妹
上午,面对卖电动玩具火车的那个人,警长表现得迟钝并且心不在焉,因为他整个人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所以不由自主就变得迟钝了。所以,两个人之间并没有沟通。准确点说,直到后来才有了一点点交流。
现在,面对马顿夫人时的迟钝却是职业性的反应。他很久以前还特别矜持时,为了为难被审问的人,会表现得迟钝。后来这差不多成了一种下意识的思考习惯。
她似乎并不震惊,继续盯着警长看,像一个小孩子看到一头熊,但没被吓到,还用眼角余光瞟着它,警惕它随时发起攻击。
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她在引导这次谈话,最后她还说了一句麦格雷在这个办公室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一句话:
“现在,我等着您提问……”
他没有立马作出回应,故意沉默了一会儿,用力吸了一下烟斗。然后他像一个不太清楚自己是要做什么的人,说道:
“您能确切地告诉我,您为什么会来我这儿讲这些呢?”
这下她无言以对了,只是说:
“但是……”
她眨了眨近视的眼睛,还是没想到该怎么回答,于是微微一笑,像是在说答案很明显,没什么好说的。
他继续说,装作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像一个公务员在继续自己的工作:
“您想要您的丈夫被监禁?”
这次,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眼睛里闪耀着喜悦的光芒,但是嘴角却气愤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觉得我没说什么能让您……”
气氛一下子变得特别紧张,她差点儿站起来结束这次谈话。
“您请坐。冷静一下。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自然而然的一个问题会让您如此慌乱。简单点问,您为什么来我这儿对我说这些?别忘了这里是警察局,专门处理各种罪行和不法行为,我们要么逮人,要么就是偶尔叫人过来问话。首先,您就对我说您丈夫神经衰弱很久了。”
“我是说……”
“您说的是:神经衰弱。他的行为让您特别不安,所以您想把他送到神经科医生那儿去……”
“我只是建议他……”
“就算您是建议他去看一下神经科医生。您难道不是希望医生诊断他有精神病然后将他监禁起来?”
对话更加尖锐了,她的语气终于变了,反驳道:
“我希望医生能治好他。”
“好。我假设医生治疗。”
“我不清楚。”
“您打过电话给斯泰纳医生,或者您亲自去了他的诊所,但是医生以保守职业秘密为由决口不说。”
她更加聚精会神地看着麦格雷,神经紧绷,像是在揣测下一个攻击会是什么。
“您丈夫看了医生之后,有吃什么药吗?”
“我不知道。”
“他的态度有所改变吗?”
“我觉得他一直都特别消沉。”
“消沉?不是兴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您到底想问什么。”
“您怕什么?”
这次轮到她沉默了,她在心底暗想,这个问题重要吗?
“您问我我是不是害怕我丈夫?”
“是的。”
“我是替他担心,不是怕他。”
“为什么?”
“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能保护好自己。”
“那好,我再回到刚开始问您的问题。今天下午您为什么来见我呢?”
“因为他今天上午来见您了。”
他们俩的思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可能她根本就不想和警长有一样的逻辑?
“您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
“如果我知道,就……”
她咬了咬嘴唇,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就不用自寻烦恼了。”
麦格雷还没来得及思考,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他拿起电话。
“喂!头儿,是我,哈维尔……我在隔壁的办公室……他们告诉了谁在您办公室,所以我还是不要露面为好……我想和您谈一下……”
“我马上来……”
他起身,抱歉地说:
“您可以等一下吗?有件事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不会很久。”
他来到探员办公室,对卢卡说:
“去走廊看着,如果她和她丈夫一样想走,稳住她。”
他走进通信室,关上门。托朗斯手上正好端着一杯啤酒。麦格雷以为是给他倒的,想也没想,拿起就喝,喝完还一脸满足。
“有新消息?”
“我去了那里。您是了解沙迪伦街的情况的。尽管奥尔良街就在旁边,但是到了那里就像是到了乡下。他们住的十七栋是六层楼的新大楼,黄色的砖,大部分房客都是在办公室上班的人和搞销售的人。
“声音在楼与楼之间可以听得很清楚,每层楼都有好多小孩子。
“准确地说,马顿夫妇并不住在大楼里面。这栋楼所在位置以前是一个酒店,后来酒店被夷为平地。院子还在,中间有一棵树,院子的尽头有一栋两层楼的小房子。
“楼梯在外面,可以上到二楼,二楼只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储物间。
“他们住在那里已经十八年了,格扎维埃·马顿还单身时就租了那里,一楼是全玻璃墙面,以前是一个木匠的工作室。
“之后,那个木匠搬走了。马顿就租了这个一楼,并且把它布置成了一个舒适的房间,既是工作室,又当卧室。
“总的来看房间布置得很雅致,很有情调,让人眼前一亮。和别人的住所不一样。我首先向门房推销人寿保险,那人听我吹嘘了很久都没有打断我,到最后才说她不需要,因为她不用多久就能拿到养老保险了。我还向她打听哪些人可能会购买人寿保险。她给我列举了几个人。
“‘他们都买了社保,’她补充道,‘您推销成功的机会挺小的。’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姓马顿的先生?’
“‘有,就住在院子的最里面……就是那栋……他们夫妇生活挺宽裕的……去年还买了一辆小汽车……您可以去试试……’
“‘我感觉他们家现在有人。’
“‘我猜是的。’
“其实这活儿还好,头儿,没有那么难。我过去按了工作室的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人。
“‘马顿夫人?’我问道。
“‘我不是。我姐姐要到七点才回来。’”
麦格雷皱了一下眉头。
“他妹妹长得怎么样?”
“是一个走在路上会引人回头的女子。我觉得……”
“您被她迷住了?”
“她真的很难形容。我猜她顶多三十五岁。也不是特别漂亮,或者特别光彩夺目。她吸引我的不是她的优雅,因为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呢绒长裙,头发也没有梳————就像是一个忙着做家务的仆人。只是……”
“只是什么?”
“她身上散发出特别的女性魅力,动人心弦。她给人的感觉是特别温柔,又像是被生活吓倒,男人一见到她就会萌生强烈的保护欲望。您能理解我想表达的这种感受吗?她的身材也特别妖娆,特别……”
麦格雷被他的话逗乐了,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探员脸红了。
“你和她聊了很久?”
“十多分钟。我首先是向她介绍保险。她回答我她姐夫和姐姐在一年前每人买了一份金额很大的保险……”
“她有细说是多少吗?”
“没有。我只知道买的是互助保险公司的保险。她还说,她自己不需要保险,因为她有抚恤金。墙边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辆结构复杂的玩具火车,差不多快完工了。我就对她说我刚刚给我儿子买了一辆玩具火车。我说这话只不过是想再多待一会儿。她问我是不是在卢浮宫商场买的,我说是的。
“‘这么说,是我姐夫接待您的……’”
“就这么多?”麦格雷问道。
“差不多就这些。我还看到了两三个商人,但我不敢问得太多。马顿夫妇似乎在社区声誉很好,并且也从不欠别人的账。”
麦格雷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喝的是托朗斯的酒杯。
“真不好意思,老兄。你再去倒一杯,算在我头上……”
他还补充说:
“也帮我准备一杯。我和客人聊完之后就过来喝。”
这次,他出去这会儿,办公室里的人一直坐着没动,仅仅是点燃了一支烟。
他重新回到座位上,双手按在桌子上。
“我忘了我们刚刚谈到哪儿了。哦,对。您让我提问题。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可以问什么。您家里请了女佣吗,马顿夫人?因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整个白天都工作。”
“是的,一整个白天。”
“自己做老板?”
“不完全算是。我的老板哈里斯先生在圣奥诺雷路开了一家内衣店,他分给我不少股份,因为店子的生意基本上都是我在打理。”
“所以您的工资待遇还是挺高的?”
“对,算是挺高的。”
“我应该听说过哈里斯商店。”
“它是巴黎最大的三家精品内衣店之一。我们只对特定的顾客开放,很多都是很有来头的人物。”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客人低调不张扬,却散发出特别的气质。在高级时装店或者精品店,店主必须保持谦虚的态度,了解客人的品位和好恶。
“您的父母也是内衣这一行业的?”
谈话内容趋向生活化,问题也不再那么尖锐,她松了一口气。
“差太远了。我父亲是鲁昂中学的历史教师,我母亲是将军之女,从未工作过。”
“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妹妹,她和她丈夫在美国新泽西州的绿村生活过一段时间,那里离纽约不远。她丈夫以前是一家石油加工厂的工程师。”
“您说‘以前’?”
“两年前他在一场实验爆炸事故中殉职了。我妹妹就回到了法国,她整个人都崩溃了,意志消沉,所以我们就收留了她。”
“我刚问您是不是请了一个女仆。”
“没有。我妹妹不用做事。她这辈子都没工作过。她比我还年轻,二十岁时就结婚了,结婚之后还一直和父母住一起。她一直都是更受宠的那一个。”
“是她帮你们做家务吗?”
“如果您认为是的话,那只能说是她自己选择这种方式报答我们。我们从没有要求过她,但是她自己硬是坚持。”
“在遇到您丈夫之前您也住在父母家吗?”
“不是。我和热妮,也就是我妹妹,完全相反。我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适合住在鲁昂,并且我和我母亲相处得也不是很好。我一拿到高中毕业文凭就来了巴黎。”
“一个人来的?”
“您想问什么?”
“您在这儿没有朋友吗?”
“我不知道您到底想知道什么。但既然是我让您问,我没有理由不回答。我来到这里之后才遇到一个熟人,他是一名律师,我们一起相处了几个月。但没多久我们就分开了,我也找到了一份工作。那时候我才发现我父亲一直非常重视、并且折磨了我好多年的高中毕业文凭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在巴黎奔波了好几个星期,最后只在卢浮宫商场找到了一份售货员工作。”
“然后您就遇到了马顿先生。”
“还没有那么快。那时候我们还不在同一个楼层。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地铁上。”
“那时候他已经是最优秀的销售员了吗?”
“当然不是了。”
“你们彼此一见钟情?”
“他向我求的婚。和他在一起我也特别满足。”
“您爱他?”
“不然,我又何必出现在这儿呢?”
“您是什么时候离开商场的?”
“有……让我想下……到下个月就有五年了。”
“也就是结婚七年之后。”
“差不多。”
“那个时候,您丈夫当了专柜的负责人吗?”
“是的。”
“但是您还仅是一个普通的销售员。”
“我不知道您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并未立刻解释,而是沉思了一下。
“我也不清楚。然后您就去了哈里斯先生的商店。”
“不完全是这样。首先,哈里斯是公司名,我老板的真实姓名是莫里塞·舒沃博。他以前是卢浮宫商场的内衣采购员。”
“他多大年纪?”
“现在?”
“是的。”
“四十九岁。但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是纯粹的商业关系。他一直都想有自己的事业,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商店,只是缺少一个有经验的女销售员。在内衣和塑形衣这方面,女人都不大愿意让男士为自己服务。我在卢浮宫商场工作时他找到了我。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实际上你们是合伙人?”
“某种程度上是的,只是我获得的收益远不及他,这也很正常,因为他投资了很多,并且他负责内衣款型设计。”
“所以总的来说,直到五年前,您丈夫的职位比您高。工资也比您高。但是最近五年,刚好相反。是这样吗?”
“对,是这样,但是请您相信我,我从没想到过这一点。”
“您丈夫也没有吗?”
她犹豫了。
“刚开始,他还是挺不高兴的,后来就慢慢习惯了。我们还是继续过着简单低调的生活。”
“您们拥有汽车?”
“是的,但是我们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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