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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疆錄○壬辰十二月

    初一日

    晴。極寒。自瀋陽發行。行四十五里。至大方身中火。又行四十五里。至孤家子止宿。是日。通行九十里。

    聖申所率之隷。借主人茶鐘煖酒。誤缺其蹄。主人堅討八十文。乃已云。其人心之獰惡。可驗。○落留首譯及上判事。爲待車卜到。歲幣中當納瀋陽者除納後。追到此。亦例也。別有瀋陽歲幣記 ○我隷及赶車輩。例於瀋陽有買賣之事。故不得早發。向晩登程。爲便騁覽。騎馬歷西四牌樓。出西門。行未幾里。過萬壽寺。別有萬壽寺記 又五里至願堂寺。正副使繼到。遂與入觀。別有願堂寺記 又行於路中。望見東北諸山。別有路中望見諸山記 又五六里至塔橋。別有塔橋記 又五里至方士村。又五里至壯元橋。又八里至永安橋。別有永安橋記 又十五里至大方身中火。又數十里至白邊站。一名老邊城。日已昏黑。擧火而行。野路多岐。漆夜冥擿。諸隷皆步窘落後。跬步進退。惟信趕車的。車股只懸一枝燈。行色甚孤單。聖申笑謂洪君 本房軍官 曰。向在我境。日未落。君輩必大咆哮呼公兄。遠炬近燭。照曜如晝。或有一點烟氣。掠過眼際。則必令退炬進燭。其氣焰何如。一入中國。則困境如此。而不敢出一言。始知大國眞可畏也。諸人皆笑。行數十里。至孤家子止宿。○夜。弘祿 本房廳直 以感冒痛臥。甚慮。

    瀋陽歲幣記

    歲幣之納于瀋陽者。原無定式。每歲。自北京禮部先期文移。依其數呈納。今年則綠紬一百疋,紅紬一百疋,生上木三百疋,好大紙一百五十卷,好小紙二千二百一十卷,粘米三石五斗三升。而畢納後。其餘物種。照數交付於瀋陽押車章京。稼記云。納幣之庫。在於行宮南小巷中大門內。以甎築臺。高三丈。庫在其上。南面只有上下級。餘皆如削。譯官領方物。積置臺下。俄而戶部郞中來。始納之。隨而上。砌盡而門。門左右有炕。入門又有甎級。亦丈許。上有門。左右炕之制。亦如下門。門內始爲庭。東西六丈許。南北倍之。東西有屋。卽方物所貯之庫也。北邊又有一層臺。上有三間屋。此金銀所藏處。而空無所有。皆輸送寧古塔故也。置方物于西庭。一人坐于階頭。手持文書。只照視物件。而並不閱視好惡。亦不計數。直納庫中。戶部郞中二人。但坐門內東炕。無所監視。其簡易如此云。聖申欲往見之。而難於落留。仍爲偕發。

    萬壽寺記

    萬壽寺在瀋陽西門外。一行皆戛過。獨聖申歷見。歸言寺殿凡三重。第一殿。扁曰普濟。安三座大佛。第二殿扁忘之。安一座佛像。左右各安小佛。第三殿。亦安諸佛。燕記曰。未知何時所刱。而康煕五十五年丙戌重修。寺前有大牌樓。扁曰萬壽無疆殿。額曰遼海慈雲。康煕書。殿內有香鼎寶爐及他寶玩。不可殫記云。而今無牌樓與諸扁。惟器玩或有或無云。

    願堂寺記

    寺在瀋陽西門外五里。一名寶勝寺。卽淸太宗願堂也。使行到此之日。上判事馬頭。例以紙扇等物。先往賂守者。前有三座牌樓。右書曇月。左書慈雲。其傍亦以滿字書之。繚紅柵以禁人。殿屋皆覆以靑黃琉璃瓦。制度宏侈。蓋近年重修也。入大門十餘步。又有一門。門兩傍各置兩鬼像。大可百圍。高可十餘丈。見之可愕。門內左右。有兩簷鍾鼓樓。又有兩碑閣。左碑前面書蓮華淨土寶勝寺。崇德三年戊寅立。後面淸書。右碑。前後皆滿書。兩碑之間。有大銅爐香烟裊裊。卽正殿前庭也。庭左右有翼室。皆安許多佛像。多積蒙古書冊。字不可解。又以象犀虎豹之套像。亂積於架上。未知何用也。歷月臺十餘層。入正殿。殿甚宏敞。扁曰海月常輝。押印章。曰乾隆御筆之寶。以鐵絲籠之。綵緞流蘇亂垂。殿內北壁卓上。安三大佛像。龕上下左右。繡綵絢爛。殆不可名狀。亦不可殫記。東西壁作二層。龕安二十八佛。其餘滿壁抵棟。無非佛像。殆不知其數。甚至小或如一指長。金刻龍蛇鸞鳳之狀。璀璨眩耀。許多器玩。不知名者甚多。正殿西有二層高樓。不許人登覽。未知何故。或云。乾隆畫像所安也。又其北有殿。安諸佛。衆僧皆着袈裟。項念珠排列。諸件樂器。一場大吹後。方作梵唄。聲如牛鳴。以是日爲月朔故也。又其西有一屋。主僧蒙古喇嘛居之。而歲俸銀二百兩云。主僧爲見富俊。方入城中。次僧獨在。卽瀋陽人也。年方七十六。擧止言談。頗有道氣。其餘諸僧。合有百餘人。而童子居半。亦皆喇嘛服。遂坐此少憩。與之筆談。饋以若干藥丸。僧謝以餠餌之屬。味稍甘毳。遂轉至寺東十步許。有行宮。宮制甚少。不過數十餘間。雕窓複閣。皆以沈檀諸香飾之。正堂北壁。揭五言長篇一首。有圖章。曰道光御筆之寶。左右室有弓鎗旌旄等儀仗。此是幸瀋時晝停所云。東西近處。亦有三四古寺。而不可徧觀。

    路中望見諸山記

    自願堂寺前發。途中望見西北諸山。出沒烟靄中。蒼翠鬱然。馬頭輩指點曰。此淸之先陵所在。熱河記云。開運山在奉天府西北。萬峯攢拱。衆水祖宗。淸之永陵所在。鐵背山在奉天府西北。上有界蕃二城。天柱山在承德縣。晉史東牟山是也。淸之福陵所在。隆嶪山在承德縣西北。淸之昭陵所在云。未知今日馬頭之所指。卽此否。瀋陽日記。淸汗殂。葬西門外。此卽其一也。

    塔橋記

    自願堂寺行七里有塔橋。橋東里許有塔院。院有白塔。亦甚高大。大路本在塔前。每潦水及解凍時所由。而冬行則由此塔橋。蓋捷徑也。行十餘里。始與大路。會于永安橋。

    永安橋記

    稼記曰。橋凡三。虹門以靑石造。極其堅壯。廣可三丈。長可二十餘丈。兩傍設石欄。前後兩頭。皆有獅子對蹲。刻鏤頗工。兩頭接路處。築短墻如八字形。以防車馬之橫逸。燕記曰。自此至古家子數百里之間。道路泥濘。有築路。以連抱大木。編成爲梁。梁廣可五六丈。每皇帝幸瀋陽時。更築而新之。或曰。三歲一改云。非但物力之富壯。木頭無一參差。二百里兩沿。如引一繩。可見其制作之精一云。而今無所見。未知何故。或是久未修築。湮沒地底也。

    初二日

    晴。午後寒少弛。自古家子發行。行二十五里。至新民屯中火。又行五十里。至白旗堡止宿。是日。通行七十五里。

    弘祿之病。夜來痊可。可幸。○平明發行。行十里。氷渡周流河。別有周流河記 又行十五里。至新民屯中火。閭里市肆。一望櫛比。聞淸人都瀋後。爲其藩蔽。募民居之。除徭役。無慮三四萬戶云。自永安至此。皆是泥淖之地。而築沙堤。以奠民居。高可數丈。力量之大。可見。○中火後。副正使先行。余與聖申將踵發。忽見壁間有題詩曰。天涯淪落又驚秋。欲抱琵琶訴舊愁。誰是多情白司馬。夜深燈火到江州。其下書桂香題。招店主問之。答以爲月前有過去女子。手題云。辭語凄惋。筆體亦姸妙。默究其景像。亦一季文蘭之流也。遂戲次其韻三首。聖申亦和之。一行諸人。亦多追和。行二十里。至柳河溝。歷觀乾隆御製碑。別有柳河溝碑記 又行三十里。至白旗堡止宿。此地自古產獵狗云。○上房軍官一人。自柵門乘車。故驛馬。許其下人騎之。其牽夫。昨朝在瀋陽醉倒不省。遂棄之而來云。醉倒。誠可痛也。棄而來者。亦不可無懲。往復于正使。捉致其騎之者。決三棍。夜深後。牽夫始來云。○劉車備進湯口子於洪方兩人云。蓋雇車時。此兩人有力焉。亦以年年赴燕。故似爲後計也。聖申笑言中國人亦知善事。諸人皆笑。

    周流河記

    河一名巨流河。一名遼水。水之東爲遼東。西爲遼西。世傳漢度遼將軍住此云。稼記曰。以地理考之。此卽遼水。源出沙漠。入長城。南流會渾河及太子河入海。其三水合處。謂之三坌關。亦名三叉河。過河二里許。又渡一小水。卽周流河支流也。其西岸小邱嶐然。自遼東行二百三十里所始見。其上有一空城。垜堞皆完。人家在城下。負邱臨河。風水頗好。其西一村。皆蒙古居之云。其所謂空城者。似指今所稱巨流河堡。而在於小邱之下。城內亦多民居市肆。

    柳河溝碑記

    甃石爲橋。大如永安橋。橋西有穹碑。覆以六觚大閣。卽乾隆四十三年御製也。其畧曰。修治橋梁。王政之大者。太宗旣修永安橋。以利行旅。山東商人。又治柳河溝橋。朕用嘉之。特許蠲役云云。蓋遼野泥淖。自古有名。而此地爲尤。水勢懦緩。而岸常善崩。卽其地勢然也。憫其病涉。募民治橋。而輒令蠲役。此爲良法。

    初三日

    晴。極寒。午後少弛。自白旗堡發行。行五十里。至二道井中火。又行五十里。至小黑山止宿。是日。通行一百里。

    未明發行。行三十八里。至靠山屯。一名王家庄。一名王八蓋子。唐書所謂勃錯水。似在此間。又行十餘里。至二道井中火。一板門二道井之間。自古稱水味最惡。蓋處遼野中。水泉皆渟滀不洩故也。今見果然。似酸似澁。實難近口。艱咽乾飯。爛熟水點茶。僅數呷而止。又行八里。至神寂寺。古傳此寺有碑。刻朝鮮施主人姓名。而寺與碑。今不可見。意其歲久而亡之也。又行二十二里至新店。一名舊家鋪。一名胡家窩。下車少憩。少頃。正使至。共登月峯眺望。別有月峯記 又行數里至土井子。歷觀烟臺。別有烟臺記 又行十八里。至小黑山止宿。○舊傳此處多賣鶉兔者。或云。蒸鮒灸鶉。味俱美。或云。賣西苽。味如時物。故使求之。皆不得。又傳酒味不佳。而水則稍勝云。○夜。與聖申往見正使。下輩言此處人心。多不良。於暮夜往來之時。每有路上竊發之患云。聞之。可畏。少話而歸。有一人要紙筆。向聖申問姓名官爵。答以實。仍問其人姓。答王。蓋其文筆。僅僅通辭。殆無足觀。又問小黑山人戶多少。答萬井有餘。問皆業何事。答士農工賈。問士業者幾人。答不多。問足下所業。答幼年讀書。今農業。問何以廢讀。答才乏不能。蓋中國人幼時敎書。其無才不可成就者。率歸他業。不敢濫倖於場屋之間也。問農家一年所出。租稅幾何。答十一。問今年豐歉何如。答減半。問減半何謂。答豐年爲九分年景。年景。似我國稱年事。 其次曰八分。又其次曰七分。餘倣此。減半者。減九分之半。問米價多少。答粳米一斗。直一千二百二十文。問米價如是騰踊。能無餓死流離之患否。答流離者。皆無賴之人也。雖餓死不救。其餘自北京降皇旨。省賦斂。厚賙恤。皆安堵如故。

    月峯記

    新店之後。有小阜嶐然。在曠野之中。名曰月峯。遼野盡於此。而自此以後。連有邱陵。故棚路亦止于此。西北羣山。皆入朓。而就中特峙於正北雲靄之中。作一大障者。問之。卽醫巫閭也。意想爲之飛動。回首東望。大野七八百里之間。紆斜曲直之勢。盡入眼中。有非王寶臺初見時滉漾莫測之比。

    烟臺記

    自土井子始有烟臺。以至于山海關。其他關隘。如古北口,紫荊關等處。亦皆有之。蓋戚南宮繼光所作八百望是也。其制或方或圓。圓者如豎石礎。其圍可數十把。方者形如蜂桶。每面廣可五丈。高皆五六仞以上。甎灰築成。四圍如削。去臺頂三分二。對設二門。僅可容人出入。意其升降以梯。而賊至則去。兩面有石槽。蓋所以疏臺上之水也。臺上又有一小臺。高可半丈。是則將領所坐處也。上下臺皆有垜堞。穿砲矢穴。臺之相距。近則五里。遠或十里。棊置相望。每臺以百人守之。有警則放砲相報。使關外列陣。聲勢聯絡。賊至則堅守。臺外又有圍守穿濠之跡。而今皆塡夷。蓋淸人嘗攻烟臺。士卒多死。故旣陷輒夷之。而以其堅不能盡毀。淸開國方略。有曰。始患烟臺難攻。士多死傷。及孔耿降。造火器擊之。日破數臺云云。明史云。松杏之敗。吳三桂退保寧遠。時李自成橫行關內。而淸人度居庸口。京師大震。遂促三桂守關。三桂徙五萬衆入關。盡棄關外。故自寧遠以西。城堡烟臺少殘缺。噫。烟臺未嘗非備邊長策。而竟致中國虛耗。流寇乘之。畢竟烟臺亦歸無用。雖曰天運。而亦其間。豈無人謀之不臧而然。撫念於邑。彷徨不忍去。有詩記之。

    初四日

    晴。自小黑山發行。行三十里。至中安堡中火。又行三十五里。至廣寧站止宿。是日。通行六十五里。

    平明發行。路見大車百餘輛。皆載大櫃。問之則中皆貯銀。往瀋陽,黑龍江,寧古塔。用爲關東兵支放之資云。嘗見前輩日記。有此。今見果然。可知其歲以爲課也。蓋其銀略綽。可以累萬計。兵出性命以衛農。農出穀帛以養兵。固其勢也。而漢唐宋明。皆以中國之民。養中國之兵。今此丁斂而戶抽。無非中國之民之膏血。而無歲不輦輸而北。以養中國之外之兵者。若是夥多。哀此中國之民。亦何罪也。賴有康煕凝定之功。維持至今。而顧其心亦安能一日不思漢乎。卽此而天下大勢。有可以覘得矣。行十二里。至羊腸河。頗廣。以其水道之回曲。故名云。又行十八里。至中安堡中火。主人家壁上有題詩曰。一春心事付南阡。踏破平蕪耕破烟。莫謾田家尋樂境。憂晴愁雨在人先。又曰。眼前稼穡已登場。茅屋時聞餠餌香。別有天倫惟 缺 趣。作勤婦子共堪勷。又曰。泥泥玉露倏爲霜。穡事初停歲事忙。十五小姑貪作苦。頹顏近日減村粧。下書陳少南題。陳未知何人。而其眞率無近體雕刻之習。稍可愛。中火後又發。塵沙霏霏。不可開眼啓口甚苦苦。又行三十五里。至廣寧站止宿。廣寧站或稱新廣寧。非也。廣寧初不移治。有何新舊之可論。廣寧城距此二十里。有寧遠伯牌樓。故每於回還時。迂路見醫巫閭之桃花洞。北鎭廟。由城裏取路云。問北鎭廟遠近。則距此爲三十餘里。自廟至桃花洞爲八九里云。令人意思飛動。○方君之馬有病。至此而死。行中馬死。則例爲割尾。回還之日。以作符驗云。

    初五日

    晴。午後陰霾。自廣寧站發行。行四十里。至閭陽驛中火。又行四十里。至石山站止宿。是日。通行八十里。

    平明發行。塵沙愈細。隨風悠揚。殆不辨尋丈之間。行過興隆雙河之間。凡渡三川。似皆閭山之水也。到北鎭堡。有古城。幾皆殘夷。聞此地可見日出。而惜其差晩。又五里至常興店。回還時欲走閭山。則自此分路云。又行二十里。至閭陽驛中火。市肆閭井甚盛。而路左有大官舍。聞是驛丞所處云。此處人用蕎麥作麪。勝於小麥云。舊傳無梁土屋。自此始。而今行已自新民屯見之。到此益多。未知其何所取而成俗也。屋制。詳見宮室。 路西邊立一碑。大刻錦縣東界四字。此係錦州地方也。○中火後又發。行十五里。至三臺子村東頭。有一路。聞由此可直抵遼東。不過三百里。先來軍官。每從此偸過。今則嚴防不許。惟灣商隨車卜或潛度云。又行過三臺子,四臺子,五臺子。見賣梨者甚多。梨大如我國六月桃。而色黃味甘。又古傳此處紫蝦醢。如我國甘同。而其中沈瓜。絶大而佳。又稱猪肚子切片。絶佳云。又行五里。至望山堡。自此以後。常於天晴日朗之時。野氣空濛。如薊門烟樹云。而是日陰霾。無所見。可恨。又行十里。至石山站止宿。人戶甚盛。而村南里許有十三山。故石山站或稱十三山。別有十三山記 自北京至柵。此爲半途。故舊時使行回還時。至此送先來軍牢于義州。一行皆付家信。而今否云。○有一人來獻墨榻書帖。又以紅色小紙書曰。字帖一部。餽獻大人座前。惟懇哂留。取見字帖。則山西人程大士所爲也。字體頗奇。其下又有所作詩。多警句。問其無端來餽之意。則以爲山西擧人程大士。屢屈於禮部試。年今六十餘。廢擧業歸鄕。以書畫自娛。渠卽其里中人。販賣爲業。大士付略干件。俾遇文士傳之。冀世人知其名也云。義不可空受。以三扇五淸心。十蘇合贈之。其人拜謝而去。○隔隣有聲戛戛然不絶。問之則彈綿也。與聖申往觀。其制。詳器用。 ○主人家有以蜀黍幹。刳去其節。織成大器如瓮。可容數十石者。所貯如稷粒而尤細。問之則以爲海邊草實。可以救荒云。又問石山站。人家多少。答一萬七千餘戶。問有秀才擧人否。答無有。

    十三山記

    十三山在大野。諸峯相聯絡中。不甚高大。或謂閭山餘麓。非也。其峯大小不一。大數則不足。小數則有餘。未知因何而名十三也。或曰。華音石山站。與十三山同。石十。皆時無反。山三。皆斜安反。站。玆安反。 故我人誤以石山站稱十三山。然此山之名。本非十三山也。稼記曰。石色欠秀潤。此則坐於無樹然。大抵近見不及遠望之奇。比之鳳山。低數層矣。今見果然。嘉慶庚午。東巡謁陵。過此駐蹕於山下。時値萬壽節。設帳殿受賀。禮成。賜山名曰壽山云。

    初六日

    晴。自石山站發行。行三十里。至大凌河堡中火。又行二十里。至雙陽店止宿。是日。通行五十里。

    日出後發行。路見騎橐駝而過者。駐車求見。其人口念數句語。駝忽自跪。其人下立路中。又念數語。駝復起立。蓋駝身甚高。人之騎下。待其跪伏。而跪伏亦隨人語。其形甚愚。而其性似慧也。駝狀。詳畜物記。 給一丸。以應其求。又行二十餘里。氷渡大凌河。別有大凌河記 又行五里。至大凌河堡中火。又行十二里。至四同碑。別有四同碑記 下車歷觀。又行八里。至雙陽站止宿。○夜。往見正使。

    大凌河記

    河廣如巨流河。自柵至燕。凡水之名河者多矣。惟大凌,巨流兩河爲最大。每春月少雨之時。他河皆以橋。而此兩河則必船渡云。河上嘗多風。塵沙撩亂。我使到此時。尤多惡風。故彼人以惡名目我人云。此是祖大壽四載嬰城釃血析骸之地也。沈魂冤魄。尙或有鬱結不平之氣而然耶。河之北岸不遠處。有大凌河堡。亂後城堞無一遺存。崇禎己巳。孫閣部承宗承命視師。恢復關外七堡。尋以讒去。幕府諸人。如茅元儀,鹿善繼。皆以才略名。而俱廢不用。錢牧齋嘗以詩贈公曰。朝廷議論三遺矢。社稷安危一畝宮。蓋憤時語也。息庵過此有詩曰。凌河戰血日成殷。相國專征駐此間。每惜浮雲迷魏闕。空留明月照秦關。田園耆舊傾葵切。幕府英雄種菜閑。每誦錢生人物論。高陽終古仰高山。○或傳崇禎四年。孫承宗議築城大凌河。以圖進取。城甫築。淸人以二萬騎圍之。時祖大壽堅守踰月。淸主遺書大壽曰。孤城非不能取。但山海以東智勇之士。皆在此城。或者天以畀我。助成大業。將軍能與我共事乎。大壽心動欲出降。副將何可剛不從。大壽斬之。遂降淸爲畫策。攻陷錦州云。

    四同碑記

    碑凡四笏。制度皆同。故稱四同。而在於路北數百步外。嘗聞其一碑。刻萬曆十五年八月二十九日。勅以王盛宗爲遼東前屯游擊將軍。上印廣運之寶。一碑刻萬曆十五年十一月四日。勅以王盛宗爲遼東都指揮體統行事。守修金州地方將軍。上印勅命之寶。一碑刻萬曆二十年九月三日。勅以王平爲遼東游擊將軍。上印勅命之寶。一碑刻萬曆二十二年十月十日。勅以王平爲游擊將軍錦州統轄。上印廣運之寶云。而今見只有兩碑。其一碑前面刻明都督僉事王公諱盛宗之墓。又一碑前面刻明都督僉事王公諱平之墓。後面則皆字刓。不可知。意舊刻勅命之書。而今皆漫滅。又兩碑不知何去。而只有龜趺。碑後有四五古塚。似是王氏墳山。或云王平盛宗之若子若侄。而神宗皇帝嘉其備邊有功。降勅奬之。磨穹石以勒其勅諭及告身。俾聳觀瞻焉。燕記曰。碑文中奴酋二字。淸人皆琢去之。然只去其字。不去其碑。亦寬矣云。舊時使還時。先來軍官書某日某時出關。某日某時過此云。而今則書於關外碑面。不復書此云。

    初七日

    晴。溫和。自雙陽店發行。行二十五里。至松山堡中火。又行三十六里。至朱家店止宿。是日。通行六十一里。

    日出後發行。行五里氷渡小凌河。別有小凌河記 又行二十里。至松山堡中火。別有松山堡記 聞錦州衛 別有錦州衛記 在十四里之近。當自此迂抵。而別無可觀云。又行十三里。至官馬山。歷觀勝戰碑。別有官馬山勝戰碑記 路傍有小阜。世傳松杏之敗。官馬數千匹。不食而死。幷埋于此。因以名之云。又行五里。過杏山堡。別有杏山堡記 又行十八里。至高橋堡。有木橋甚高。閭井頗盛。從前使行。每於此止宿。年前正使權判書常愼。還到此病卒。其後正使每越二里。至朱家店宿云。而適與瀋陽査官富俊之行相値。聞其一行。至百餘人之多。不可相容。故副三房。亦移站於朱家店。店舍無多。下隷及赶車的輩。難以容接。或還高橋宿云。○下隷有往覘富俊者歸。言其供億次舍。比我國使星。殆倍加豐侈。至其從人。亦饋大卓。地方官拜於炕下。而略擧手而已云。其尊貴。可知。且言富年八十五。筋力不衰。如五旬人云。

    小凌河記

    河未知從何發源。而或云與大凌河同源異流。大小凌河之間。爲三十里。無時不風霾。疑其爲古戰場而然也。河之西邊。自山頂至平地。皆掘塹。有若土城之狀。世傳淸人築圍之迹也。西距錦州衛二十餘里。北距蒙古境五十里。每有鈔略之患。故居民鮮少云。河邊出瑪瑙。人拾其小者。以火石賣之。又產鯔魚重唇魚。而甘同汁甚佳。蘸猪肉啖之。爲絶味云。自此路中。多車馬輸載。皆入錦州云。

    松山堡記

    稼記曰。城皆殘夷。獨北邊一帶猶存。而亦太半頹落。附城有一臺。尙堅完。似是曾置敵樓處。臺上有小屋。坐一金佛。臺下有小虹門。門兩傍築垣。屬之城。而垣亦盡頹。虹門內立兩碑。西碑。嘉靖辛酉所立。記修城也。東碑。萬曆甲午所立。字多剝落。似琢之云。今則城墟。若存若無。只有嘉靖一碑。而臺上小佛舍依舊。按瀋館日記。辛巳八月十五日。 世子及 大君。自瀋陽發行。凡六日至一橫阜。望見錦州城。護行人言。漢將祖大壽堅守此城。城外多埋火炮。淸人不敢近。去城五里許。築夾城圍住。已過一年。柳琳在其東隅云。行過夾城。渡二川。淸人與蒙古兵。結陣山上。亘十餘里。行過陣前。越瞻松山。僅七里。迤山而南。至淸陣。住於陣後岡上。淸人向松山城放火炮。城中亦對炮。聲震如雷。炮丸大如鵝卵。屢落於 世子幕次。築土墻以避丸。後移幕次於松山西十里許距城稍遠炮丸不及處。蓋淸太宗移陣。故 世子亦隨而移也。今見地勢。當日事如在目中。 獜坪大君所著松溪集曰。淸兵之進圍松山也。我 孝廟在藩邸時。被質住淸陣中。幕次纔移他所。而寧遠摠兵吳三桂。率所部萬騎。潰圍馳出幕次初設之地。乃其奔衝之路。此豈非王靈所在。天地同力之明驗乎。野史曰。崇禎十一年。我國將李時英。率兵五千入建州。淸人劫以爲前行。與明都督祖大壽。戰于松山。土兵李士龍。星州人也。發空礮。俾無死傷。以明本國之心。淸人覺之。斬士龍以徇。祖軍望見。皆大哭。大壽乃書旂上曰。朝鮮義士李士龍。以風時英軍。或曰。摠兵祖大樂。庚辰守此城。被圍二年。至壬午二月。摠兵王廷臣內應。城遂陷。城中人盡被屠戮。獨廷臣親切將官十三人得免。大樂與軍門洪承疇。皆被執。大樂卽降。承疇初不屈。後至瀋陽。亦降云。乾隆皇帝全韻詩註曰。崇禎六年八月。明摠兵洪承疇集援兵十三萬於松山。太宗卽統軍啓行。時適鼻衄。因行急衄益甚。三日方止。諸王貝勒請徐行。諭曰。行軍制勝。利在神速。疾馳六日抵松山。陳師於松山杏山之間。橫截大路。明摠兵八員犯前鋒。擊敗之。獲其筆架山積粟。濬濠斷松杏路。是夜。明諸將撤七營步兵。近松山城而營。太宗諭諸將曰。今夜敵兵必遁。命護軍鰲拜等。率四旗騎兵爲前鋒。蒙古兵俱比翼排列。直抵海邊。又命蒙古固山額眞庫魯克等。於杏山路。設伏遮擊。又命睿郡王。往錦州至塔山大路。橫擊之。是夜初更。明摠兵吳三桂等沿海潛遁。相繼追擊。又命巴布海等。截塔山路。又命武英郡王阿濟格。往塔山截擊之。又命貝子傳洛。率兵往桑噶爾寨。截擊之。又命固山額眞潭泰柱。往小凌河。直抵海濱。絶其歸路。又命梅勒章京多濟里。追擊敗兵。又命固山額眞伊拜等。於杏山四面。擊明兵之奔入杏山者。又命固山額眞格圖等。追擊逃兵。又命國舅河汁達伊漢等。往視杏山駐營處。如其地未善。卽擇善地移營。翌日。命睿郡王武英郡王。圍塔山四臺。以紅衣礮攻克之。明摠兵吳三桂,王樸。奔入杏山。是日。太宗移營至松山。欲濬濠圍之。其夜。摠兵曹變蛟棄寨。欲突圍而出者數四。又命內大臣錫翰等及四子部落都厼拜。各率精兵二百五十。伏於高橋及桑噶厼堡。太宗親率軍至高橋東。令貝勒多鐸設伏。吳三桂,王樸敗奔至高橋。伏兵四起。僅以身免。是役也。殺明兵五萬三千七百。獲馬七千四百。駝六十。甲冑九千三百。自杏山南至塔山。赴海死者甚衆。漂蕩如雁鶩。淸軍誤傷者只八人。餘無挫衄云。其語太涉夸張。而蓋其勃興之跡則亦可謂天授也。或曰。淸兵進圍錦州。洪承疇率王樸,吳三桂等八大將。將兵三十萬。往援之。師次松山。淸主自督戰。樸,三桂等俱夜遁。承疇與摠兵曹變蛟堅守之。淸兵進圍。城尋破。變蛟等皆死。承疇出降云。

    錦州衛記

    錦州距松山堡。爲十四里之近。以其山水明麗。名錦州云。城中有觀音寺。未知刱自何時。而乾隆九年重修。其白塔。高入雲霄。已自高橋鋪望見。正殿金佛。極其雄儼。寺西有娘娘廟。安女子塑像。傍有十數小兒像。似是胎神。或手持人眼者。稱眼眶娘子。而他別無可觀云。故不爲歷見。

    官馬山勝戰碑記

    碑在路南百步許。以烏石爲碑。長廣各可一丈半。爲閣以庇之。嘉慶乙丑東幸時所立也。前面漢書。後面滿書。其文曰。辛巳。我太宗大攻明師於松山之戰。己未。我太祖大破明師於薩爾滸之戰。實我大淸開國洪猷。事載實錄。人不易見。皇考特書其事。以示子孫臣庶。今秋恭詣盛京。道徑松杏。敬憶我太宗大破明師十三萬。擒洪承疇。式廓皇圖。永定帝業。謹依皇考書事成憲。敬述如左。其下。忙未盡記。而蓋與乾隆全韻詩註略同。而鋪張洪承疇,夏承德,祖大壽等生擒事。末端只言洪,夏兩人乞哀之事。而不及大壽。大壽之不與洪。夏同者。槩可見矣。其下書嘉慶十年乙丑季秋。御筆下押圖章。二碑左刻五律一首曰。兵集十三萬。親征統八旗。糧空營謾守。膽怯力難支。退遁奔無暇。追到掃剋期。書勳闡謨烈。嗣服仰豐碑。其下書嘉慶戊寅仲秋。望松杏卽事。碑右刻七律一首曰。憶昔王師壓錦城。十三萬衆集明兵。文皇二白風雲疾。勝國千年草木驚。承德承疇終背主。山松山杏盡連營。追惟創業誠非易。仰見神謨速且精。其下書道光九年己丑季秋。御筆。碑閣之後。拓地頗敞。卽皇帝幸瀋時駐蹕之所云。

    杏山堡記

    堡在原上。人家稀少。城郭殘夷。蓋松杏之間。崇禎庚辰辛巳之際。百戰魚肉之場也。雖有村閭市肆。而凋瘵貧賤。頓無樂業之意。至今垂二百年。似不能蘇息。當時屠戮之慘。足可想矣。瀋館日記。有杏山守將乞降之語。未知爲誰也。

    初八日

    晴。向夕稍寒。自朱家店發行。行三十里。至連山驛中火。又行三十里。至寧遠衛止宿。是日。通行六十里。

    爲觀日出。未明發行。行十里。至塔山所。別有塔山所記 正副使亦追到。遂下車望海。適値陰霾。不能見出日。可恨。又行七里。至罩罹店。店後有三義廟。聖申往見而歸。言廟小且頹。別無可觀。而所妥奉之神。卽劉,關,張。三義之名以此云。又行十一里。至連山驛中火。自凌河以後。在在凋殘。到此始見民戶稍盛。又行十里。過長春橋。別有長春橋記 又行十一里。至東八里堡。望見嘔血臺。別有嘔血臺記 又行三里。至永寧寺。副使已先到。正使亦繼至。因少憩外炕後。周覽寺中。別有永寧寺記 又行五里。入寧遠城東門。至四街觀祖家兩牌樓。別有祖家兩牌樓記 出延暉門 南門 外止宿。○夜。往見副使。○舊傳。此處多賣橘柚葡萄。其顆甚大。味甘如新摘。冬沈菹。味如我國。丁丑被擄家遺法云。而覓嘗。不然。○聖申與尹福汝。乘月往見關廟而歸。言廟是近年重修。故頗鮮新。大門內有鍾鼓樓。樓下有側柏兩株。菀然垂蔭。正殿安關帝像。扁曰聖神文武。庭有兩碑。一乾隆五十五年立。一康煕時立。殿後又有一殿。安百餘羅漢像。庭有一碑。乾隆五十五年立。左屋有旅櫬二僧居之。轉往織布之家。其績車之制。器械甚繁。與我國不同。又往木匠之鋪。見其器械甚繁。而要之。皆便利云。並見器用錄 ○城南十里許。聞有覺華島。我國水路朝天時下陸處。而按先祖文貞公朝天日記。言渡覺華島前洋。遇風濤。屢經危險。及到泊。淸游騎猶四散抄掠。道路不通。呈文于軍門。請回泊登州。從南路進京云云。當時艱險。有如此。今到其地。尤如目擊。而漠然但見山高而水淸。孱孫銜 命。乃得緩驅坦道。幾忘飮氷之苦。謂之幸歟。擧目山河。有今昔之殊。則謂之不幸。可也。

    塔山所記

    自十三山以後。西北山勢。日行日近。其餘麓。散走海上。路出其間。岡壟散漫。而惟塔山稍開曠。有村數百戶。世傳松杏之陷。此城守將。知勢不可支。率其麾下。自投炮火而死云。其節義可尙。而其姓名湮沒不傳。可惜。或云是盧象昇也。未至店數百步。有一小阜。曰東峯。一望蓬渤。若對几案。可見日出。而每患晨靄蔽之云。自此至山海關。往往開野。而東南皆際海。間或十餘里而近。

    長春橋記

    自橋至雙石城二里之間。店房極盛。首尾連亘。築堤爲路。沿堤植柳。頗有景致。故橋以長春爲名云。舊傳。橋上有立榜。書長春橋云。而今無之。

    嘔血臺記

    東八里堡路東南邊。有鷄鳴山。山上有峯突兀。名曰嘔血臺。世傳袁崇煥守寧遠城。淸太宗引兵襲之。時我國譯官適過此。入見袁公。公積書萬卷。靜坐一室。城中皆寂然。夜深。一小將入白事。公點頭而已。引我譯上小樓。拓窓俯瞰。少頃。城外砲聲如雷。無數淸兵。飄騰於烟焰之中。蓋預埋地雷炮於城外。敵至而發也。翌日。公登城臨視。歎曰。殺人此多。吾其不免乎。淸太宗僅以身免。與十餘騎逸走。公使人送羊酒慰之曰。後勿更來。已而悔曰。人之冒焇藥氣者。飮酒則死。吾之送酒。有若誘人致死。非義也。令追還而不及。淸太祖果憤恚至此。嘔血而殂。故因以名臺云。

    永寧寺記

    自雙石城岡壟重複。至此成一關隘。而寺當其喉。寺後有一峯曰首山。高可三四十丈。其西又有峯對峙。兩峯之頂。皆設烟臺以相應。可見當日防守之周密矣。寺門外扁。書有感斯應。第一門有一金佛。其右邊屋安關帝像。過此又有門。門左右築甎爲墻。玲壟成文。門內設石屛。內外皆刻龍獅。極其精工。正殿安觀音像。庭有兩碑。一康煕甲子立。鄕進士劉君德撰。鄕進士耿生晩書。劉是吳三桂部下。而嘗配遼左者云。其文曰。寧遠城東五里許。曰首山。山麓有寺。曰永寧。後依烽臺。前臨周道。故老相傳明崇禎辛未年間。提督遼鎭福寧祖公大壽所刱。蓋因臺名永寧。遂以名寺云。一碑記重修時檀越人姓名。碑旁對立二盤松。正殿後有烽臺。西面上層。刻永寧臺。寺多頹圮。居僧不多。還出寺門。望見遠山森列於西北。其中特大者。曰紅羅山。卽元順帝走死處云。

    祖家兩牌樓記

    城東門有兩重。其間可里許。外門曰寧安。內門曰東安。城皆頹夷。門扇亦破。城中四街。對立牌樓。相距百餘步。樓皆三簷。門亦三。前坐石獅子。長數丈。樓柱大可二抱。而高五六丈。其餘樑棟欀椽窓檻甍桷。皆以白石之瑩膩如玉者。層層架起。不資尺寸之木。雕鏤之工。殆若神造。此卽祖家牌樓。世所稱燕行奇觀之一。今見信然。一是祖大壽樓。立於崇禎辛未。高可十餘丈。最上層內外扁。皆大書玉音二字。第二層前面。刻元勳初錫。後面刻登壇駿烈。下層列書四世職銜。樓柱前面刻儷句曰。松檟如新。慶善培于四世。琳琅有赫。賁永譽于千秋。後面曰。桓赳興歌。國倚干城之重。絲綸錫寵。朝隆銘鼎之褒。一是祖大樂樓。立於崇禎戊寅。高比大壽樓少遜。最上層內外扁玉音二字。第二層前後面刻四世元戎少傅。第三層前面刻廓淸之烈。後面刻忠貞膽智。下層職銜。左右柱皆神將之像。此外兩樓所書細字亦多。而年久漫漶。不可辨。大抵皆頌美之辭也。鏤起草木禽獸兵馬戰鬪之狀。皆工巧入神。計其工費。殆不可量。蓋祖氏。遼薊世將也。曾祖名鎭。祖名仁。仁之兩子。長曰承訓。我國壬辰倭寇時。以遼東總兵。領三千騎。最先來援者也。是大樂之父。次曰承敎。是大壽之父。從昆弟以四世將家。並守雄鎭。國家倚爲長城。乃天下重任也。百戰凌,錦之間。淸人不能窺關外者四年。功亦不少。但其時爲何如時也。封疆日蹙。腹心有先潰之慮。距國亡不過五六年耳。不思與士卒同甘苦。而厚自封殖。憑恃寵靈。起樓治第。競奇務新。畢竟身爲俘虜。墜盡家聲。爲天下僇。豈不惜哉。明史言崇禎二年十一月。淸兵迫皇城。十二月。都督袁崇煥率祖大壽,何可剛入援。所過諸城。留兵守之。帝聞其至。喜甚。令盡統援軍。淸人惡之。使其將高鴻中。故與人作耳語曰。今日掇兵。意者袁巡撫有密約。頃有二人入見。淸太宗附耳語。良久出。故令所獲楊太監竊聽而逸之歸。以告于帝。帝遂御平臺。執崇煥磔之。大壽大驚。與可剛率衆東走。毀山海關出。淸人所述開國方略。言大壽守大凌河四年。力屈而降。大成大川皆被執。獨大壽縱還。復守寧遠。松杏之敗復降。或云病死。或云逃還戰死。未知何說爲是。而官馬山勝戰碑。只言洪承疇,夏承德乞哀。而不及大壽。以此觀之。戰死爲近歟。大樂死於寧遠云。蓋此樓之作。在於逃還之後。而窮極奢麗乃如是。顧安能得人死力。且其身名。已良貝無餘。而尙欲夸張勳閥。以爲傳後之圖者。其不思亦甚矣。抑亦出於無聊而然歟。吁可歎也。牌樓西巷中。舊傳爲大壽家遺墟。蓋其暇日讀書之所。而稱以文坊。城外又有所居。稱以武坊云。祖家墳園。在於城南數里許。繚以短墻。雕鏤非常。墻內有四墳。其二爲方墳。墳三面及上。皆以甎築。前排床石。墓前十步許建小牌樓。刻官銜閥閱。又前十步立華表二雙。高可三丈。冠鐵螭頭。而今多殘圮云。

    初九日

    晴寒。自寧遠衛發行。行三十里。至中右所中火。又行四十八里。至中後所止宿。是日。通行七十八里。

    平明發行。行六里至靑墩臺。此亦觀日出處。而時已晩矣。又行六里至曺庄驛。遙望三峯矗立半空。聞是亮水河後山。又行十八里。至中右所中火。此地一名沙河所。店肆頗殷盛。店後有城。周可六七里。而多頹夷。中有一衙門。是沙河縣邑治云。又行三十里至東關驛。林木繞村。齊整成行。村後有高樓簷甍。隱暎樹間。似是富豪家所占。又行見一人高枕臥于平床。覆衾露面。如方寢睡。而四人各以大繩。繫之四角。肩擔而行。謂是有病者。其所取穩。似勝於東俗乘轎。而但其所見。殊駭甚。又行五里至二臺子。邱壟益多。時時望海。海色如烟。西邊山勢。逶迤直抵海邊。其中一山。峭拔如削。山海關後龍云。又行十里渡六渡河。未至河里許。有古石橋。今頹盡。世傳吳三桂鎭寧遠時。爲其祖塋造此橋。其後。三桂叛。淸人毀之云。又行三里。至中後所。與上副使歷觀關帝廟。別有中後所關廟記 循城東至西門外止宿。閭閻稠密。市肆夾路。首尾三四里。殆肩磨不可行。蓋其富麗。亞於瀋陽。而過於山海關云。路中多賣麝香。皆假品云。中後所城在店後里許。周可十里。頗完全。而內有衙門。民戶之盛則不如城外云。○夜。往見正使。○與聖申往見帽廠而歸。 別有帽廠記 ○城東南五里許有溫井。能療人病云。明春回還時。有溫井記。

    中後所關廟記

    關廟在城東路北。外門扁書關帝廟。內門扁書世濟其美。門內左右有鍾鼓樓。照墻畫靑獅子。倣甘露寺吳道子畫。畫法極竗。東坡贊所謂威見齒喜見尾者。眞善形矣。庭有四碑。又有一座烏銅大爐。正殿扁書日星海嶽。殿內安關帝像。左右立諸神像。制樣似非近工所作。稼記曰。壯麗勝於遼東。甚有靈驗。一行皆奠幣叩頭。抽籤視吉凶云。未知今亦然否。遼東廟新修。宏侈勝於此。而但古今工拙不侔矣。許多殿屋。因日暮不能盡觀。

    帽廠記

    帽廠者。造帽之鋪。中國人所着帽子及我國之冠帽。皆出於此云。夜。與聖申往見之。舊聞共有三鋪。而今爲五。或因生齒日繁。着帽者益衆故也。每鋪廣恰爲三四十間。當中置數座大爐。熾炭火。蒸炎熏人。帽工皆脫衣。只着單袴。有彈毛者。有取毛方造者。以糊和水。而漬其毛。用手捏成。且捏且爆於火。而帽漸成樣。可謂至易。而但未知用何物作糊也。我人多約買。至或數千立。例於入去時留約。回還時輸來云。燕記曰。造帽之法甚易。有羊毛則吾可爲之。而我東不畜羊。民生終歲不知肉味。一域男女。不下數百萬口。人着一帽。然後可以禦冬。計冬至使皇曆賫咨官所帶銀貨。不下十萬兩。通計十年。則爲百萬。帽爲一人三冬之資。春後獘落。則棄之。以千年不壞之銀。易三冬獘棄之帽。以採山有限之物。輸一往不返之地。何其不思之甚也。此言誠然矣。如欲捄獘。宜先畜羊。畜羊而帽其毛。食其肉。則非但帽不費銀。而資於他國。兼有救荒之道。蓋自入柵以後。見中國人喫飯每不多。一日不再炊。而人無飢色者。賴羊肉甚賤。食之。足以代飯故耳。中國今歲之荒。求之我東。未有其倫云。而不甚有遑汲底意。我東之人。一日不再食。食不滿盂。則謂之饑。凡所以充腹。惟知有穀。穀一不熟。則束手待死。可勝歎哉。或言我東羊不宜土。不可以畜。是不然也。自遼瀋以後。地皆細沙。不如我東水草之好。而往往見羊豕百千成羣。出牧于野。而數人手持長竿。緩緩隨之。無一跑逸奔突。齊首求食。有如雁陣。其工於馴養有如是。我東畜牧。全失其法。而但責之以土不宜者。吾未知其可也。

    初十日

    午後雪。夜晴。自中後所發行。行四十里。至亮水河中火。又行四十里。至中前所止宿。是日。通行八十里。

    店後有松嶺。觀日出。前輩日記多有之。而聞在東門外。已屬過境。今行經觀日處屢矣。一未相値。其亦緣淺而然耶。良可歎也。○以前站之遠。未明發行。行四十里至亮水河。遼野無拳石。而惟此處不然。遍地皆亂石。車過其上。掀動不已。可苦。中火主人家卓上。有書冊五六匣。披觀之。乃三經四書奎壁及字帖醫書戲本等書也。主人又開一籠。搜示書畫軸。其中亦有東人手蹟。見畢。主人父子各求丸藥。遂各出一丸應之。又行八里至前屯衛。閭里市井甚盛。而是日卽場市也。趁市者多騎驢乘車。可謂肩磨轂擊。而夾路貨肆爛開。如橘柚棗梨之屬。皆非土產。而亦充牣其中。中國懋遷之利。此足可驗。路西邊有一土垣。高數丈。大書隆興新街四字。街頭有土城舊基。又行八里至望江臺。路邊有石坊。其制略似牌樓。卽姓某 忘之 名發業妻周氏烈女之旌。中國旌閭之規。蓋如是。行里許。又有一坊。卽姓名某 忘之 妻洪氏烈女之旌。又行三十餘里。至中前所。於路中望見。西北山勢逶迤周遭。長城隨山曲折。或見或隱。令人意想益豪健。捨城外直路。從城東定遠門入。城周可八九里。閭井櫛比。過四街牌樓。出城西永望門外止宿。

    十一日

    晴。溫和。自中前所發行。行二十七里。至八里堡中火。又行八里。至山海關。又迂行十里。至望海亭。又行十里。至紅花店止宿。是日。通行五十五里。

    平明發行。行二十七里。至八里堡。歷觀姜女廟。別有姜女廟記 又行五里至四方城子。登見將臺。別有將臺記 又行三里。至山海關外路。傍有一座大刹。而行忙不入見。至東門下。一行皆少憩店舍。待報門通事回報。遂入關。別有山海關記 過帥府門外。有二石獅。高各數丈又行至四牌樓迂出南門外又行十里至望海亭。別有望海亭記 俯觀滄海。廚房備進薏苡粥。亭西可數百步。有一寺。或稱龍王堂。聖申與諸人往見。歸言寺扁大書勅建永祐寺。門內有鍾鼓樓。墻面皆刻禽獸草木。庭有烏銅大爐。高可一丈。徑亦稱是。刻云雍正四年造。正殿扁書永淸四海。殿內安神像。殿後又有兩層。殿下層安諸佛像。上層爲樓藏佛經數百局。據檻騁眺。海色茫茫。年前斗室沈相 象奎 到此。先送一行于前站。獨與數人留宿。以觀日月出云。寺西數百步。又有寺。埒永祐。而行忙不得往見云。自此直向紅花店。海日已沒。月色依迷。野路多岐。迂枉者幾數十里。使軍牢吹喇叭。隨聲而行。夜深後。始到店止宿。○角山寺在關後山上。與望海路分南北。相去懸殊。入關之日。不可遍尋。故前輩之行。皆以回還時上角山。其勢然也。今亦春以爲期。而望見羣峯削立天際。令人心癢。明春回還時。有角山寺記。 ○關內風氣。與關外迥異。山川間多明媚。自此至北京。皆向申行。

    姜女廟記

    八里堡野中陡起一小阜。土石相半。石色蒼潤。廟在阜上。或稱貞女祠。正門常閉。不許人攔入。門外築甎爲路。夾以石欄。雕鐫甚巧。西門亦築甎爲路。如正門路。路北有二碑。一碑書止此石三字。一碑字刓。不可知。門內有三碑。一萬曆丙申立。程觀頤撰。一康煕己酉立。高齊岱撰。一萬曆甲午立。張揀撰。其文曰。世傳貞女姓許氏。名孟姜。陝西同官人也。嫁范七郞。蒙恬築長城。其夫隷役。死於六螺山下。夢感其妻。孟姜手製衣。獨行千里。探其存沒。歷憩于此。望長城而泣。因化爲石。後人卽其地立廟。塑一女。兩童子侍立。左者持傘。右者持帶。兩童卽貞女之子。而傘像行具。帶像其夫所常服。而女持來也云云。正殿安貞女塑像。村粧純素。若有愁色。殿扁書芳流遼水。乾隆御筆。左壁扁曰而變國俗。道光壬辰。宗室翔鳳書。前柱有聯曰。千古無心誇節義。一身有死爲綱常。乾隆御製。皇三子書。後柱有聯曰。柏葉一生常自苦。梅花終古不知姸。乾隆御製。果親王書。塑龕左右。各立一碑。右碑。康煕時立。忘其所記。左碑。萬曆壬子立。大刻王致中詩曰。出塞將軍汗馬勞。偶來風雨襲征袍。聲傳檄外奔封豕。羽入雲中看落鵰。鴨綠晩舟通屬國。鵝黃新酒醉詩豪。行營列炬歸來晩。城上烏啼月正高。其下有序曰。關外二舍許海洋中有立石一。殊有人形。又臥石三。皆相枕。世傳爲姜女墳。其下又刻詩曰。海上雙雙擁翠螺。傳來姜女瘞廻波。千年不轉心如石。萬里相牽淚濕羅。拍岸濤聲頻助咽。窺人鴛鳥摠成魔。弭流砥柱應如此。把酒臨風紀不磨。筆畫甚蒼健。殿內壁上有詩曰。姜女祠前秋草黃。姜女祠外秋風涼。高原突兀望夫石。遠看海水何茫茫。乾隆癸卯。皇十一子題。又曰。松老頹垣見古祠。崩城姜女事堪悲。藁砧望斷成奇節。環佩空餘識舊姿。石灑淚痕當日恨。水流嗚咽後人思。振衣亭畔凄涼甚。猶憶凝眸綠曼滋。乙亥。皇三子藤琴居士題。其餘題詠甚多。不可殫記。殿後又有一殿。安佛像。殿東北十餘步有石盤陀。長可丈餘。廣可七八步。中有數處微坳。世傳姜女望夫時上下足跡也。傍刻望夫石三字。太原白輝題。又刻作如是觀四字。內閣修撰賀廷佐書。又刻振衣亭三字。蓋巖上舊有亭。而今無之云。又刻詩曰。凄風禿樹吼斜陽。尙作悲聲弔乃郞。千古無心誇節義。一身有死爲綱常。由來此日稱姜女。盡道當年哭杞梁。此見秉彝公懿好。訛傳是處也何妨。乾隆八年御製。又曰。當年抗節適門風。凄慘孤芳 付海東。一點靈犀通冥漠。恁他好合兩心同。又曰。叢祠舊築海山邊。善哭偏因姜女傳。金鑄應嫌范蠡譎。墨胎可比伯夷賢。蕭風枯樹哀絃瀉。明月淸風古鏡懸。路便一臨綠何義。訂僞意已具前篇。戊戌御製。其餘詩。多不可記。舊聞柱聯有云。秦皇安在哉。虛勞萬里築怨。姜女未亡也。尙留片石流芳。傍書宋文天祥書。而覓之不可復見。大抵諸碑所記。語多荒誕。不可盡信。或云。孟姜聞其夫死。獨行收骨。負而入海。數日有石出于海中。潮至不沒。是所謂望夫石。按地志。望夫石。一在武昌。一在太平。王建所詠望夫處江悠悠者。未知的在何地也。燕記曰。秦時地名。未嘗稱陝。姜者。齊女之稱。許氏。陝西同官人。尤爲非是云云。望夫石西北。彩閣重重。皆匝以粉墻。正殿南墻外平地。有藥王廟。安十座神像。隔壁小殿。又安一神。扁曰保艾爾後。庭前有二碑。一嘉慶十四年立。一乾隆五十七年立。碑左有鍾閣。以石爲柱。柱高數丈。其柱聯曰。暮鼓晨鍾。驚醒塵寰名利客。經聲佛號。喚回苦海夢迷人。藥王廟東數十步有行宮。不甚壯麗。制如瀋陽願堂寺。行宮。卽皇帝幸瀋時歷臨之所也。宮之東。松石頗可愛。

    將臺記

    自姜女廟西行數里至將臺。臺一名威遠臺。又名四方臺。以四面皆方正故稱。又名吳王臺。以吳三桂所築也。高十餘丈。周數百步。每面皆七堞。堞下爲坎如圭者。共二十四。皆可容三四十人。近城根鑿四坎。尤大且廣。以藏兵器。下爲地道。通關內。吳王守關時。不時從地道登臺。放號砲。關內數萬兵。一時吶喊。聲震天地。關外諸墩戍卒。亦皆響應。數時間。號令遍千里云。與一行諸人。循階級以上。憑堞縱覽。望長城跨壑緣崖。萬雉崢嶸。城外岡麓。皆有烽臺。星羅棋置。西瞰城內。萬戶連甍。南挹滄渤。東臨大野。醫山屈曲之勢。昌黎文筆峯。歷歷如觀掌紋。可爲此行壯觀之一。燕記所云。不見萬里長城。不識中國之大。不見山海關。不識中國之制度。不見關外將臺。不知將帥之威尊者。儘是實際語也。臺中有一巨蟒。長可繞臺。大如牛腰。每天陰雨濕之時。出而巡臺。吼聲如雷云。據年條。吳三桂自寧遠退守山海關在壬午。其距甲申廑二年耳。天下大勢已傾。奄奄若垂盡之時。而今見其地。地道雖已堙廢。而雉堞無一頹圮。且想其當日氣勢之雄。力量之大。猶足以身作長城。不許一騎入關。可知其作用終非庸人。而中原人力之殫於此。亦可知。據劉健庭聞錄。三桂。卽祖大壽之甥。而始爲毛文龍軍官。蓋是關外宿將也。

    山海關記

    自吳王臺西行三里至關。關卽長城盡頭處也。蒙恬築城。止於楡關。王應獜地理通釋云。燕之楡關者。卽此也。洪武十七年。命中山王徐達築城。遂拓關而廣之。改今名。古之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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