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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

    李世民(599——649),高祖李渊次子。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西北),徙居长安(今陕西西安)。隋末助李渊起兵反隋,多所建树。武德元年(618),为尚书令,进封秦王。后以玄武门兵变,太子建成、齐王元吉被杀,因立为太子,不久即帝位。贞观二十三年卒,谥文皇帝,庙号太宗。天宝十三载(754),追尊为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世民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善于纳谏,经济发展,国力强盛,形成了历史上有名的“贞观之治”。理政之馀,常游息文艺,曾先后开设文学馆、弘文馆,招延文学之士,与之讨论经义,纂辑类书,杂以文咏唱和。能诗文,善书法,尤笃爱《兰亭集序》。原有《唐太宗集》三十卷,又曾撰《帝苑》四卷,《凌烟阁功臣赞》一卷,俱已佚。《全唐文》编其文七卷,《唐文拾遗》辑补其文三十六篇。今人有整理本《唐太宗集》,陕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出版。

    王羲之论[1]

    书契之兴[2],肇乎中古[3],绳文鸟迹[4],不足可观。末代去朴归华,舒笺点翰[5],争相夸尚,竞其工拙。伯英临池之妙,无复馀踪[6];师宜悬帐之奇,罕有遗迹[7]。逮乎钟、王以降[8],略可言焉。钟虽擅美一时,亦为迥绝,论其尽善,或有所疑。至于布纤浓,分疏密,霞舒云卷,无所间然[9]。但其体则古而不今,字则长而逾制,语其大量,以此为瑕[10]。献之虽有父风[11],殊非新巧。观其字势疏瘦,如隆冬之枯树;览其笔踪拘束,若严家之饿隶[12]。其枯树也,虽槎枿而无曲伸[13];其饿隶也,则羁羸而不放纵。兼斯二者,故翰墨之病欤!子云近出[14],擅名江表[15],然仅得成书,无丈夫之气,行行若萦春蚓,字字如绾秋蛇;卧王濛于纸中[16],坐徐偃于笔下[17];虽秃千兔之翰[18],聚无一毫之筋,穷万榖之皮[19],敛无半分之骨;以兹播美,非其滥名邪!此数子者,皆誉过其实。所以详察古今,研精篆素[20],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观其点曳之工[21],裁成之妙,烟霏露结,状若断而还连;凤翥龙蟠[22],势如斜而反直。玩之不觉为倦,览之莫识其端,心慕手追,此人而已。其馀区区之类[23],何足论哉!

    《晋书》卷八〇

    答虞世南上《圣德论》手诏[24]

    卿所论太美,但朕德甚寡薄,恐有识者窥卿[25],为后人所笑。卿引古昔无为而治,朕未敢拟伦[26],比之近代,乍逾之耳[27]。卿睹朕之始,未见朕之终,宜付秘书[28],若朕能慎终如初,则可为也。如违此道,不用后代笑卿焉。

    《全唐文》卷五

    答魏徵手诏[29]

    省频抗表,诚极忠款,言穷切至[30]。披览忘倦,每达宵分[31]。非公体国情深,匪躬义重[32],岂能示以良图,救其不及。朕在衡门[33],尚惟童幼,未渐师保之训,罕闻先达之言[34]。值隋祚分离[35],万邦涂炭,惵惵黔黎[36],庇身无所。朕自二九之年,有怀拯溺,发愤投袂,便提干戈,蒙犯霜露,东西征伐,日不暇给,居无宁岁[37]。降苍昊之灵,禀庙堂之略,义旗所指,触向平夷[38]。弱水流沙,并通轩之使;被发左衽,化为冠盖之域[39]。正朔所颁[40],无远弗届[41]。及恭承宝历[42],寅奉帝国[43],垂拱无为,氛埃静息,于兹十有一载矣。盖股肱罄帷幄之谋,爪牙竭熊罴之力[44],协德同心,以致于此。自惟寡薄[45],厚享斯休[46],每以大宝神器[47],忧深责重,尝惧万几多旷[48],四聪不达,何尝不战战兢兢,坐以待旦。询于公卿,以至隶皂[49],推以赤心,庶几刑措[50]。但顷年以来,祸衅既极[51],又缺嘉偶[52],荼毒未几,悲伤继及[53]。凡在生灵,孰胜哀痛,岁序屡迁,触目摧感[54]。自尔以来,心虑恍惚,当食忘味,中宵废寝。是以三思万虑,或失毫厘,刑赏之乖[55],实繇于此[56]。昔者,徇齐睿知,资风牧以致隆平;翼善钦明,赖稷契以康至道[57]。然后文德武功,载勒于钟石[58];淳风至德,永传于竹素[59]。克播鸿名[60],永为称首[61]。朕以虚薄,多惭往代。若不任舟楫,岂能济彼巨川[62];非藉盐梅,安得调夫鼎味[63]。朕闻晋武帝自平吴以后[64],务在骄奢,不复留心治政。何曾退朝[65],谓其子劭曰:“吾每见主上,不论经国远图,但说平生常语,此非贻厥子孙者也。尔身犹可以免。”[66]指诸孙曰:“此等必遇乱。”及孙绥,果为淫刑所戮。前史美之,以为明于先见。朕意不然,谓曾之不忠,其罪大矣。夫为人臣,当进思竭诚,退思补过,将顺其美,规救其恶,所以为治也。曾位极台司[67],名器隆重[68]。当直词正谏,论道佐时,今乃退有后言[69],进无廷谏,以为明智,不亦谬乎?颠而不扶,安用彼相[70]?公之所谏,朕闻过矣。当置之几案,事等弦韦[71],必望收彼桑榆[72],期之岁暮,不亦康哉良哉!独惭于往日,若鱼若水[73];遂爽于当今[74],迟复嘉谋。犯而无隐,朕将虚衿靖志,敬伫德音[75]。

    《全唐文》卷六

    答长孙无忌请诛段志冲手诏[76]

    朕闻以德下人者昌,以贵高人者亡[77]。是以五岳凌霄,四海亘地[78],纳污藏疾,无损高深。志冲欲以匹夫解位天子[79],朕若有罪,是其直也;若当无罪,是其狂也。譬尺雾障天,不亏于大,寸云遮日,何损于明。今卿等皆欲致以极刑,意所不忍。可更详议,任流远方[80]。

    《全唐文》卷八

    * * *

    [1] 本文是李世民为《晋书·王羲之传》所写的传论。王羲之(303——361),字逸少,琅邪临沂(今属山东)人,居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因曾官右军将军,故世又称王右军。工诗文,而以书法著称,后世推为“书圣”。文中作者对书法史上几位著名书家之优长与缺陷作了评析,高度赞扬王羲之的书法造诣与特点,并表达了对其由衷地倾慕之情。文章虽以骈句行文,却文气贯通,没有雕琢滞涩之感。

    [2] 书契:指文字。书,文字。契,刻。古以刀刻字于龟甲、竹木等,故称。

    [3] 中古:古人关于中古时代,说法不一,这里指尧舜之际。

    [4] 绳文鸟迹:绳文,上古用以记时的绳结。人类在创造文字前,以结绳来记事。《易·系辞下》:“上古结绳而治。”鸟迹,传说仓颉所创造的文字。汉许慎《说文解字·序》:“黄帝之史仓颉,见鸟兽蹏迒之迹……初造书契。”

    [5] 舒笺点翰:谓以毛笔在纸上书写。笺,本指用来写信、诗等的小幅精美纸张,此代纸。翰,毛笔。其意本为鸟的羽毛,因古以羽毛为笔,后遂以为毛笔的代称。

    [6] “伯英”句:谓张芝精妙的书法现在却未见流传下来。伯英,东汉张芝(?——192?)字。张芝敦煌酒泉(今属甘肃)人,善草书,后脱去旧习,省减章草点划波磔,创为“今草”,三国时韦诞誉其为“草圣”,晋王羲之亦对之颇推崇,父子二人(羲之、献之)草书都深受其影响。临池,张芝学书用功甚勤,晋卫恒《四体书势》谓其“凡家之衣帛,必书而后练之。临池学书,池水尽黑”。后以临池指学习书法,又为书法的代称。

    [7] “师宜”句:谓师宜官受人喜爱的书法,也很少见到踪迹。师宜,即师宜官,东汉南阳(今属河南)人。灵帝好书法,时多能者,而师宜官为最,其书大则一字径丈,小则方寸千言。悬帐,相传师宜官不欲人学其书法,书后辄灭其迹,而梁鹄窃学之。梁曾得罪曹操,后曹破荆州,梁自缚诣曹,在秘书勤书自效,曹操将其手迹悬诸帐中,或钉壁上玩赏之,以为胜过师宜官。事见《晋书·卫恒传》。

    [8] 钟、王:指钟繇、王羲之。钟繇(151——230),字元长,颍川长社(今河南长葛东)人。三国魏大臣,书法家。其书师法曹喜、蔡邕、刘德昇,博取众长,兼善各体,尤精隶、楷,与王羲之并称“钟王”。

    [9] “至于”句:指钟繇的书法在笔画、结构与布局上所呈现的舒展收拢变化之态,极尽自然之妙。无所间然,谓没有可非议批评的。

    [10] 瑕:小缺点。

    [11] 献之:即王献之(344——386)。字子敬,王羲之第七子。善丹青,工书,尤长草隶,与其父齐名,世称“二王”。时人以为其书骨力不及乃父,而逸气媚趣过之。

    [12] 严家之饿隶:形容书法风格拘谨乏力。严家,家规严厉的人家。饿隶,困乏的奴仆。《淮南子·说山训》:“宁一月饥,无一月饿。”高诱注:“饥,食不足。饿,困乏也。”

    [13] 槎枿(chá niè 查聂):老株经砍伐后新生的枝条。《文选》张衡《东京赋》:“山无槎枿,畋不胎,草木蕃庑,鸟兽阜滋。”薛综注:“斜砍曰槎,斩而复生曰枿。”

    [14] 子云:即萧子云(487——549)。字景乔,南朝梁诗人、书法家。书善草隶,时人多称誉之。

    [15] 江表:指长江以南地区。自中原人来看,其地在长江之外,故称。

    [16] 王濛:濛(309——347),字仲祖,东晋书法家,晋阳(今山西太原)人。少放诞不羁,不为乡曲所齿,晚节克己励行,有风流美誉。善隶书,美姿容,与刘惔齐名,时称风流者,以二人为宗。

    [17] 徐偃:即徐偃王。相传为周穆王时徐国国君,《尸子》卷下及《荀子·非相》杨倞注谓其有筋而无骨,偃仰而不能俯,故称偃王。

    [18] 千兔之翰:谓数量众多之毛笔。古时毛笔多以兔毫制成,故毛笔又称兔毫、兔翰。

    [19] 万榖(ɡǔ 谷)之皮:指大量纸张。榖树皮纤维坚韧,可作造纸原料,以榖树皮所造的纸,称榖皮纸。三国吴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其下维榖》:“榖,幽州人谓之榖桑,或曰楮桑,荆扬交广谓之榖……今江南人续其皮以为布,又捣以为纸,谓之榖皮纸。”

    [20] 研精篆素:谓精心钻研书法。篆素,本指写篆书于素帛,此代指书法。《文选》左思《吴都赋》:“鸟策篆素,玉牒石记。”李善注:“篆素,篆书于素也。”

    [21] 点曳(yè 业):此指书法上点划运笔之法。

    [22] 凤翥(zhù著)龙蟠:形容书法体势飞扬健举、变化多姿,犹如凤凰之飞舞,蛟龙之盘曲。翥,飞举的样子。

    [23] 区区:凡庸。

    [24] 贞观六年(632)闰八月,秘书少监虞世南向李世民上《圣德论》,此为李世民答虞世南的手诏。大约《圣德论》对李世民的功德多有颂赞,将之与上古无为而治的帝王相提并论,故李世民在答诏中表示愧不敢当,并以慎终如初、始终如一自期。虞世南(558——638),字伯施,越州馀姚(今属浙江)人。历仕陈、隋、唐三朝。入唐后累历太子舍人、著作郎兼弘文馆学士、秘书少监、秘书监等职,封永兴县公,为太宗朝著名文士。李世民对之颇礼敬,曾谓其德行、忠直、博学、文辞、书翰为五绝。其书法亦名重一时,与欧阳询、褚遂良、薛稷并称唐初四大家。

    [25] 窥:此处意为猜测。

    [26] 拟伦:比拟,伦比。

    [27] 乍逾之耳:谓略有超越。乍,初,刚刚。

    [28] 秘书:此指秘书省。唐秘书省领太史、著作二局。

    [29] 据《资治通鉴·唐纪一一》载,贞观十一年(637)七月,魏徵上疏希望太宗用人以信,指出“诚能慎选君子,以礼信用之,何忧不治!不然,危亡之期,未可保也”,太宗手诏褒美,并节引本文“昔晋武帝平吴之后”数语,知此文乃李世民为魏徵此次上疏谏言所作答诏。文中李世民在肯定魏徵忠贞直言的同时,对自己早年以天下为己任、征讨四方的戎马生涯,即位后兢兢业业、竭诚求治的愿望,近年屡遭不幸、身心交瘁的内心痛苦以及由此导致的刑罚乖措之失,作了回顾与检讨,最后希望魏徵竭尽其诚,直言以谏,同时亦表示了自己恭以待之的态度。

    [30] “省频”三句:据《资治通鉴·唐纪一一》载,贞观十一年,魏徵曾数次上疏谏诤时事。抗表,向皇帝上奏章。忠款,忠诚。

    [31] 宵分:夜半。

    [32] 匪躬:忠心耿耿,不顾自身。《易·蹇》:“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孔颖达疏:“尽忠于君,匪以私身之故而不往济君,故曰:匪躬之顾。”

    [33] 衡门:简陋的房屋,为贫者所居。此代指李氏父子建立唐王朝前之居所。

    [34] “未渐”二句:谓未得到过老师的训诲,也很少听到明达之人的议论。渐,滋润。师保,师与保之合称,均为古代教导王室子弟的官。

    [35] 隋祚分离:隋朝的统治分崩离析。祚,指君位、国统。

    [36] 惵(dié喋)惵黔黎:恐惧不安的百姓。惵惵,恐惧貌。黔黎,平民百姓。

    [37] “朕自”数句:谓其自十八岁起,即有拯救百姓于水火、干一番大事业的志向。后来即手执兵器,不避风霜,东征西讨,每天都感到时间不够用,一年中难得有安宁。二九之年,即十八岁。《旧唐书·太宗本纪》载,李渊守太原时,李世民十八岁,即潜图义举,折节下士,推财养客。有怀拯溺,谓拯救黎民于水深火热的怀抱。发愤投袂,此谓情绪激动。投袂,甩袖。袂,衣袖。

    [38] “降苍昊”数句:谓凭借上天神灵之助与祖宗所赐予的谋略,起义大军的旗帜所向,一触即平。降、禀,此处均为赐予、赋予之意。

    [39] “弱水”二句:言李唐开拓疆域,文治所及,达于极远之地。弱水、流沙,古时所指不一,此泛指西部极远的地方。《后汉书·西域列传》:“或云其国(大秦国)西有弱水、流沙,近西王母所居处,几于日所入也。”轩之使,古代使臣的代称。《文选》张协《七命》:“语不传于轩,地不被乎正朔。”李善注引《风俗通》:“秦周常以八月轩使采异代方言,藏之秘府。”被发左衽,头发披散不束,衣襟掩向左边。这是古时中原地区以外少数民族的装束打扮。此指边远的少数民族地区。冠盖之域,指使者来往的地区。冠盖,此处与轩之使同义,指使者。

    [40] 正朔所颁:指李唐王朝统治所达之区域。正朔,帝王新颁布的历法。古代帝王易姓换代,必改正朔。《礼记·大传》:“立权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异器械,别衣服,此其所得与民变革者也。”孔颖达疏:“改正朔者,正,谓年始;朔,谓月初,言王者得政示从我始,改故用新,随寅丑子所损也。周子、殷丑、夏寅,是改正也;周半夜,殷鸡鸣、夏平旦,是易朔也。”

    [41] 届:至,到。《尚书·大禹谟》:“惟德动天,无远弗届。”孔安国传:“届,至也。”

    [42] 宝历:指皇位。

    [43] 寅:恭敬。

    [44] “盖股肱”二句:谓文臣竭忠谋划于内,武将尽力用命于外。股肱,本指大腿与胳膊,后以之指辅佐大臣。《尚书·益稷》:“臣作朕股肱耳目。”孔颖达疏:“君为元首,臣为股肱耳目,大体如一身也。足行、手取、耳听、目视,身虽百体,四者为大,故举以为言。”爪牙、熊罴,代指武将。熊罴,两种猛兽,后常用以比喻勇士或雄师劲旅。《尚书·康王之诰》:“则亦有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保乂王家。”孔安国传:“言文武既圣,则亦有勇猛如熊罴之士,忠一不二心之臣,共治安王家。”

    [45] 自惟寡薄:言自思自己才德薄弱。惟,句中助词,无实义。

    [46] 休:美,福禄。

    [47] 大宝神器:本指代表国家政权的实物,如玉玺、宝鼎等,后用以指帝位、皇权。

    [48] 万几多旷:谓政务多有阙失。万几,指帝王日常所处理的纷繁复杂的政务。旷,荒废。

    [49] 隶皂:官衙里的下级差役。

    [50] 刑措:不用刑罚。措,置、不用之意。

    [51] 祸衅既极:谓灾害、祸乱接连不断。极,通“亟”,急速。

    [52] 又缺嘉偶:嘉偶,佳妻。按,太宗皇后长孙氏以贤德称,贞观十年六月去世,故有此叹。

    [53] “荼毒”二句:谓遭受残害不久,又接以悲伤之事。荼毒,毒害、残害。此指上文所云的“祸衅”。悲伤继及,指长孙皇后去世事。

    [54] 摧感:极为感伤。摧,极,至。

    [55] 乖:错失、谬误。

    [56] 繇:通“由”。

    [57] “徇齐”二句:意谓黄帝敏慧睿智,凭借风后、力牧达到了兴隆治平的盛世,虞舜敬肃明察,依靠稷、契来推行其治天下的至道。徇齐,《史记·五帝本纪》:“黄帝者,少典之子……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裴骃集解:“徇,疾;齐,速也。言圣德幼而疾速也。”引申为敏慧。风牧,风后、力牧。二人为黄帝时名臣。《史记·五帝本纪》:“(黄帝)举风后、力牧、常先、大鸿以治民。”张守节正义:“四人皆帝臣也。”钦明,本谓敬肃明察,后用为对帝王之颂词。稷契,舜时两位贤臣。稷为农事之官,教民播种五谷;契为司徒,掌民之教化。

    [58] 载勒于钟石:谓载录功业于钟鼎及山石。勒,刻。钟,钟鼎一类的器皿。商、周时钟鼎多铸有文字。石,山石。古人常刻石以纪功。

    [59] 竹素:竹简、丝帛。二者为纸张发明前的书写材料,此以之代史书。

    [60] 鸿名:大名、盛名。

    [61] 称首:犹言第一。

    [62] 济:渡过。

    [63] “非藉”二句:盐咸梅酸,是两种重要的调味品。后以盐梅喻贤才,盐梅之调代指大臣协助帝王治理天下。

    [64] 晋武帝:即司马炎(236——290)。炎字安世,河内温县(今属河南)人,司马昭之子。魏咸熙二年(265)继司马昭为相国、晋王,不久代魏称帝,建立晋朝,泰始元年至太熙元年(265——290)在位。

    [65] 何曾:字颖考,陈国阳夏(今河南太康)人。曹魏时官司徒。司马懿与曹爽争权,曾与司马懿共进退。司马炎代魏,曾亦预其谋。晋初任丞相、太傅等职。性豪奢,穷极奢靡,饮馔滋味,过于王者,至日食万钱,尤曰无下箸处。其子邵尤过之。《晋书》有传。

    [66] “谓其子”数句:按,据《晋书·何曾传》所附《何遵传》,此语乃对其子何遵所说。作者为此诏时,《晋书》尚未修成(《晋书》修成于贞观十八至二十年间),此处作何邵,与《晋书》不同。何遵,何邵庶兄。

    [67] 台司:指中央官署。何曾在晋曾先后任丞相、太尉、司徒、太傅等职,故云。后世则以台司指御史台职司。

    [68] 名器:本指用以别等级贵贱的名号与车服仪制,此指官阶职衔。

    [69] 退有后言:谓(当面顺从)退后又非议之。语出《尚书·益稷》:“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孔颖达疏:“我有违道,汝当以义辅成我,汝无得知我违非而对面从我,退而后更有言,云我不可辅也。”

    [70] “颠而不扶”二句:意谓将要摔倒了而(助手)不去搀扶,那又何必用助手呢。《论语·季氏》:“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语本此。

    [71] 弦韦:《韩非子·观行》:“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自缓;董安于之性缓,故佩弦以自急。故以有馀补不足,以长续短之谓明主。”后以“弦韦”喻警戒与规劝。

    [72] 桑榆:指日暮。因日落时光照桑榆树端,故有此喻。后也用以指事之后期阶段。

    [73] 若鱼若水:比喻君臣之相得无间。《三国志·诸葛亮传》:“于是(先主)与亮情好日密。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

    [74] 爽:差失。

    [75] 敬伫德音:恭敬的等待着你的有益的言辞。德音,犹善言。对别人言辞的敬称。

    [76] 《册府元龟》卷一五○载,贞观二十二年(648)九月(《资治通鉴·唐纪一四》作贞观二十一年八月),齐州人段志冲上封事,请太宗致政于太子,太子闻之,忧形于色,发言流涕。长孙无忌等上疏请诛段志冲,太宗手诏云云,下即节引此文,则此文之作,当在贞观二十二年(或二十一年)。段志冲封事所议,事涉太宗父子权力转移,极为敏感,故太子闻言忧虑流涕。此诏中,李世民不同意长孙无忌等人诛杀段志冲的意见,并以五岳四海纳污藏疾为喻,显示了其博大能容的胸襟气量。不过自文末请“更详议,任流远方”看,李世民对段志冲仍是有所忌恨不满的。长孙无忌(?——659),字辅机,一字辅几,河南洛阳(今属河南)人,太宗长孙皇后之兄。该博文史,性通悟,有筹略。贞观中,累历显要,官至太子太师、同中书门下三品。高宗即位,进拜太尉,仍同中书门下三品。因反对高宗立武则天为后,被诬流黔州,自缢而死。段志冲,事迹不详,据《册府元龟》及《资治通鉴》所叙,当为齐州人。

    [77] “以德下人”二句:意谓以谦卑之德待人就会兴旺,以骄贵之态凌人就会导致败亡。

    [78] 亘:萦绕。

    [79] 解位天子:使天子解除其权位。

    [80] 任流远方:听凭将其流放到边远之地。流,将犯人放逐的一种刑罚,又称流刑,为古代五刑之一。

    魏徵

    魏徵(580——643),字玄成,馆陶(今属河北)人。少孤贫,落拓有大志,好读书,多所通涉。隋末李密起兵,召为典书记。密败归唐,自请安辑山东,复为窦建德所获,署为起居舍人。建德败,西入关,太子建成引为洗马。太宗即位,擢为谏议大夫,封巨鹿县男,拜尚书右丞。后进侍中,加左光禄大夫,进封郑国公,世因称魏郑公。卒赠司空、相州都督,谥文贞。徵辅佐太宗,每犯颜直谏,多所匡益,有“诤臣”之誉。贞观中诏修前代史,徵领其事,《隋书》之“序论”及《梁书》、《陈书》、《齐书》之“总论”皆出其手。于文学反对齐梁浮靡文风,倡融合南北文学之长,开初唐文学改革先声。文以谏议政论文见长,有雄直之气,多剀切之词,骈中带散,对后世奏议文颇有影响。两《唐书》有传。

    遗表稿[1]

    天下之事,有善有恶。任善人则国安,用恶人则国乱。公卿之内,情有爱憎,憎者惟见其恶,爱者惟见其善[2]。爱憎之间,所宜详审。若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去邪勿疑,任贤勿贰[3],可以兴矣[4]。

    《全唐文》卷一三九

    论时政第二疏[5]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6];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望国之治,虽在下愚[7],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8],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9]。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凡百元首[10],承天景命[11],莫不殷忧而道著[12],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13],岂其取之易而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馀,今守之而不足,何也[14]?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15]。虽董之以严刑[16],震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17]。怨不在大[18],可畏惟人[19]。载舟覆舟[20],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21]?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22];将有作[23],则思知止以安人[24];念高危,则思谦冲以自牧[25];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26];乐盘游[27],则思三驱以为度[28];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29];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30];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31]。总此十思,宏兹九德[32],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33],可以养松乔之寿[34]。鸣琴垂拱,不言而化[35],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36],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全唐文》卷一三九

    十渐疏[37]

    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38],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39]。故其垂拱岩廊[40],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41];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42],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於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43]斯言信矣!伏惟陛下年甫弱冠[44],大拯横流[45],削平区宇[46],肇开帝业[47]。贞观之初,时方克壮[48],抑损嗜欲,躬行节俭,内外康宁,遂臻至治[49]。论功则汤、武不足方,语德则尧、舜未为远[50]。臣自擢居左右,十有馀年,每侍帷幄[51],屡奉明旨,常许仁义之道守之而不失;俭约之志终始而不渝。一言兴邦,斯之谓也[52]。德音在耳,敢忘之乎?而顷年已来[53],稍乖曩志[54]。敦朴之理,渐不克终[55]。谨以所闻,列之如左[56]:

    陛下贞观之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远被遐荒[57]。考之于今,其风渐堕,听言则远超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主[58]。何以言之?汉文晋武[59],俱非上哲。汉文辞千里之马[60],晋武焚雉头之裘[61]。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取怪于道路,见轻于戎狄。此其渐不克终一也。

    昔子贡问理人于孔子,孔子曰:“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子贡曰:“何其畏哉?”子曰:“不以道遵之,则吾雠也。若何其无畏?”[62]故《尚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为人上者,奈何不敬?”[63]陛下贞观之始,视人如伤[64]。恤其勤劳,爱民犹子。每存简约,无所营为。顷年已来,意在奢纵,忽忘卑俭,轻用人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已来,未有由百姓逸乐而致倾败者也。何有逆畏其骄逸而故欲劳役者哉!恐非兴邦之至言,岂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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