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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次分手后,一晃又是多年,其间阿显顿没再见到过安娜塔西亚·亚历山大洛娃。他听说在二月革命爆发后他们夫妇返回了俄国。也有可能他们会给予他一些支援,因为无论怎么说,弗拉基米尔·西蒙诺维奇也总亏了他才捡回条命,于是他决定立即修书一封,问询他是否可以前去见她。

    当阿显顿下楼去吃午饭时,他觉得他已休息过来。哈灵吞先生正在那里等他。就座后,开始吃起桌上的食物。

    “请让服务员拿些面包来,”哈灵吞先生道。

    “面包?”阿显顿答道。“现在没有面包。”

    “可没有面包我吃不下饭。”

    “恐怕是你吃不下也得吃了。现在不但没有面包,奶油、白糖、鸡蛋、土豆也都没有。只有鱼和肉了,另外还有些青菜。就这些了。”

    哈灵吞先生一下惊得舌咋不下。

    “可那是战争期间啊,”他道。

    “目前也差不许多。”

    哈灵吞先生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接着又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将怎么来干。我要抓紧时间尽快把我那业务了结了,然后迅速离开这个国家。我敢肯定哈灵吞太太是不会愿意看到我吃起饭来没糖没奶油的。我的胃口比较娇嫩。我们公司如果知道我在这儿一切享受都被剥夺,他们也不会忍心派我来的。”

    工夫不大奥斯博士便走了进来,然后把一个信封递到阿显顿手里。那上面就有安娜塔西亚的地址。阿显顿把奥斯博士介绍给了哈灵吞先生。显然没有多久哈灵吞便对奥斯博士感到满意,于是不需更多啰嗦便直接向哈提到,这就是为他觅到的上等翻译。

    “他说起俄文就跟个俄国人一样。可他又是个美国人,所以误不了你的事。我已经认识他相当久了,所以敢向你保证他绝对是信得过的。”

    哈灵吞先生对刚才说的非常满意,于是饭后阿便立即告辞,一切由他们自己去商量了。他马上给安娜塔西亚去了封短信,并迅即接到复信说她正在赶赴一个会议,可以顺路前来他的旅馆看他,时间为当晚七时。等她的工夫他不免会惴惴不安。当然他此刻完全明白,他所爱的并不是她,而只是爱的下面一些人物,比如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里姆斯基科萨科夫1、斯特拉文斯基2、巴克斯特3等等;只不知这点她看出了没有。当快八点半的时候她到来后,他提出她最好同他和哈灵吞先生一道去就餐。他心想有一名第三者在场,他们的见面就不至于太尴尬了;其实他的这层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坐下来还没有喝上五分钟的汤他已经清楚看到,安娜塔西亚对他的态度只是冷冷的,跟他对她没有两样。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免心头一惊。因为按照常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哪怕他再谦虚,这一可能性还是会一时让他难以接受的,这就是,一个曾经爱过他的人此时却对他再没半点热情。当然,他倒也没有把他自家想得太美,认为对方会为此而一蹶不振,消损憔悴了长达五年之久,并因摆脱不了这痴情而几乎不能自持。不过他还是期盼能见到:腮上的一阵红晕、睫毛的一毫跳动或唇边的一丝微颤,而这些全能泄露出一个人心底的未尽柔情。可完全没这回事。她跟他谈起话来就跟对一个普通朋友那样,多日不见,见了也还高兴,但更多的便说不上,那点亲热也只是纯社交性的。他问起了弗拉基米尔·西蒙诺维奇。

    “他一直是让我失望透了。”她回答道。“我从来没有认为他是个聪明人,但我还把他看成个老实人。可人家现在却要有孩子了。”

    哈灵吞先生正把一片鱼肉往嘴里放,闻言而突然愣住了,叉子还举在手中,满脸惊奇地盯着她看。这个,再从轻解释,也起码说明,他一辈子从来没看过一本俄国小说。阿显顿,同样稍感不解,也用探询的目光望了下安娜塔西亚。

    “我并不是那孩子的妈,”她笑道。“我对这类事情根本不感兴趣。那孩子的妈是我的一个朋友,是一位很有名气的政治经济学作者。我并不认为她的这方面见解有多正确,不过我也绝不否认它的参考价值。她有着一副好头脑,相当好的头脑。”说着她转向哈灵吞先生问道,“您对政治经济学感兴趣吗?”

    这一回哈灵吞先生可不免语塞,没有话可讲了。安娜塔西亚讲了一通她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见解,接着他们讨论起俄罗斯的局势。她似乎是跟各个政党的领袖人物都有着广泛接触,关系密切。于是阿显顿也就有意想试探一下她有无同自己进行合作的可能。他虽对她有过痴迷,但却并没忘记她乃是一名异常聪明的女性。饭后他对哈灵吞先生讲,他有正事要跟安娜塔西亚商谈,于是将她拉到一间休息室的僻静地方。他告诉了她他必须要办的一些事宜;他发现她不但对此大有兴趣,而且乐意相助。她对搞阴谋热情极高,对掌权尤有酷嗜。当他暗示自己此番携有巨资时,她立即看出她的机遇来了,可以通过他而在俄国的事务上有所作为。这使其虚荣心大炽。她当然是特别爱国的,而她也正如许多其他爱国者那样,心目中总有这么一个观念,即其个人之升迁得势发迹变泰亦必将利其国而阜其民。到两人谈毕分手时,他们业已达成了一项可行的协议。

    “那可真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女人,”哈灵吞先生道,当他与阿显顿次日早餐碰面时。

    “当心别让人家给迷住了。”阿显顿笑道。

    不过这可不是一个哈灵吞先生准备在那上头开玩笑的题材。

    “我从没有正眼看过一个女人,自从我娶过妻室以后,”哈灵吞先生道,“她的那个丈夫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再来一盘炒鸡蛋我可是没有意见了,”阿显顿道,冒出的话跟面前的东西全无相干。而现在也就真的没鸡蛋了,有的只是茶水,但没有奶喝;有点果酱,但又没有白糖。

    现在有了安娜塔西亚的从旁协助,又有了奥斯博士的幕后支持,阿显顿已开始投入工作。这时的俄罗斯已是江河日下,国将不国。而克伦斯基,这位临时政府的首脑人物,惑溺沉迷于虚荣矜夸,并不殚精竭虑于国家大事,而是处心积虑去罢官免职,废黜贤能,以求排除异己,保住个人。他不去办事而去发表演说。无止无休地发表演说。一度法国人曾大有对彼得堡发动突袭的危险。克伦斯基还在发表演说。食物的短缺日趋严重,寒冬即将降临,燃料问题已迫在眉睫。克伦斯基还在发表演说。布尔什维克党人已暗地里四下活动,列宁本人就在彼得堡市内,而且据说克伦斯基也明知其所在,但却不敢加以逮捕。他还在发表演说。

    使阿显顿忍俊不禁的是,处此一片鼎沸之中而哈灵吞先生竟然行若无事,丝毫不以为意。历史正在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巨大变革,而哈灵吞想的只是他那点事儿。可这点事儿是进行不动的。他被逼得只能向那些秘书下僚纳贡行赌,因为据说唯有如此才能博得大人物的垂青惠顾。他被弄得在他们巨室的前厅一等便是半天,然后便被毫无礼貌地驱出门外。当最后他终于有幸见到这些大人物时,所能得到的也无非是几句空话。他们也对他作过一些允诺,可没过几天便发现那些允诺根本无法兑现。阿显顿曾劝过他,退出这场竞争回美国去算了,可哈灵吞先生却不听劝,他的公司派他前来担此重任,因此他不能打退堂鼓。老天做证,他是决心要干到底的,即使以身殉职也在所不辞。不久安娜塔西亚·亚历山大洛娃也加入进来。一种奇妙的友情竟在这两人间滋长起来。哈灵吞先生认为她是一个极了不起但却受到伤害的女人;他把他的妻子、两个孩子的情况全都告给了她,他把美国宪法全都告给了她;而她这方面,则把弗拉基米尔·西蒙诺维奇也全告给了他,她把托尔斯泰、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告给了他。他俩在一起过得快活极了。他对她讲,他实在没法继续管她叫安娜塔西亚·亚历山大洛娃了,那名字长得太绕嘴了;于是他就改叫她迪莉娅吧。此时她已把她的全副精力都投在他的事情上面,于是总是形影不离地双双去见那些可能会对他起作用的要人。但时局已到了不可收拾的严重地步。动乱时有发生,街上很不安全。满载着情绪不满的后备役士兵的装甲车时不时地疯狂般奔驰在涅瓦大街上,车上士兵为发泄其不满往往对过路行人胡乱开枪。一次哈灵吞与安娜塔西亚正在一辆电车里时,流弹竟在车窗爆起花来,吓得他们不得不躺倒在地上。对此哈灵吞的忿怒达于极点。

    “这时一个肥胖的老女人一下便压在了我的身上。当我正挣扎着要起来时,迪莉娅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喊道,‘别起来,你这傻瓜。’“我可受不了你们的俄国方式,迪莉娅。”

    “不管怎么说,你给我悄悄呆着吧,”她咯咯地笑道。

    “你们这个国家如果艺术再少些,文明再多些,那就好了。”

    “你太布尔乔亚了。哈灵吞先生,你不属于知识分子的一员。”

    “你可算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了,迪莉娅。如果我不属于这知识分子的一员,那我就不知道谁还属于了,”哈灵吞先生不失尊严地反驳道。

    接着有一天当阿显顿正在他房间里工作时,门上敲了一下,但见安娜塔西亚悄悄走了进来,后面尾随着的是哈灵吞先生,一副猥琐不堪的神气,阿显顿看出了她很不平静。

    “出了什么事?”他问道。

    “除非他立即回国,他肯定要死在这儿的。你一定得跟他说说。如果我当时不在场 ,最不愉快的事就发生了。”

    “完全不至于的,”哈灵吞厉声说道。“我完全能招呼好我自己的。一点点危险也不会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显顿问。

    “我带了哈灵吞先生到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修道院去瞻谒陀思妥耶夫斯基,”安娜塔西亚·亚历山大洛娃道,“回来的路上我们见到一个士兵对一名老妇人粗暴无礼。”

    “真是够粗暴的了,”哈灵吞插口道。“这个老妇人正在路边走着,手里提着一篮食物。这时两个士兵赶上前去,其中一个抢了这篮东西就跑掉。那老人连叫带嚷就哭开了。我也听不懂她都讲了些什么,但还是能猜出那意思的。另一个士兵拿起枪来,用枪托直打她头部。我说的对吧,迪莉娅?”

    “不错,”她回答道,还不禁笑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哈灵吞先生已经跳下马车去追赶那抢走篮子的士兵,一把夺了回来,一边还对这两个士兵骂了起来,就跟骂个小偷似的。一起初两人都愣了,几乎不知所措,可接着就发起怒来。我赶紧追了过去,跟他们解释开了,说他是个外国人,他喝醉了。”

    “我喝醉了?”哈灵吞不服。

    “就是你喝醉了。当然这时一群人已经聚拢过来。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妙。”

    哈灵吞先生笑了,眨巴着他那双淡蓝色的大眼。

    “听起来你好像是在训他们,迪莉娅。听你的那讲话就跟看出戏似的一样过瘾。”

    “可别再犯傻了,哈灵吞先生,”安娜塔西亚嚷道,一下生起气来,不停地跺脚。“难道你不明白那些丘八要杀死个你还不太容易了,连我也免不了。到时候那围观的人半点也救不了你。”

    “杀死我?我是一名美国公民,迪莉娅。他们不敢动我一指头的。”

    “他们要找这么位尊贵的人还真不太容易了,”安娜塔西亚·亚历山大洛娃反驳道,这位女士生起气来是顾不到礼貌的。“但是如果你认为这些俄国兵因为你是个美国公民就不敢对你下手,早晚有一天你会有热闹看的。”

    “可后来这老妇人怎么着了 ?”阿显顿问道。

    “很快士兵已经走了,我们又回到她那儿。”

    “篮子还在手里?”

    “不错,哈灵吞是死不放手的。这时她还躺在地上,额角在淌着血。我们马上把她扶上马车。等她稍稍平静下来能开口时,她说出了她的地址,于是我们便把她送回家去。她流血流得厉害,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止住血。”

    安娜塔西亚·亚历山大洛娃对哈灵吞先生做了一个怪脸,这时使阿显顿吃惊的是,哈灵吞一下脸就红了。

    “这可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这时我们没有东西去包扎她。哈灵吞的手帕全湿透了。我身上只有一件东西可以马上利用。所以我就脱下了我的……”

    还没等她说完哈灵吞已经拦住了她。

    “快别跟阿显顿说你脱下了什么来了。我是一个已婚的人,所以我当然清楚女人都穿戴什么,可我觉得没有必要在一般社交场合提起这个。”

    安娜塔西亚咯咯笑了起来。

    “那你就必须亲一下我,哈灵吞先生。否则我还是要说。”

    哈灵吞犹豫起来,仿佛在权衡此事之利弊,但他看得出安娜塔西亚·亚历山大洛娃是不轻饶的。

    “那就来吧,你可以吻一下我,迪莉娅,虽然我必须说我看不出这个会带给你多大乐趣。”

    她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两个颊上都吻了吻,然后一言不发就突然热泪如注。

    “你这个勇敢过人的小人儿,哈灵吞先生。你是够荒唐的,但也是够了不起的,”她哭开了。

    阿显顿万没想到的是,对此哈灵吞竟仿佛没怎么惊慌。哈灵吞只是对她稍感诧异地淡淡一笑,并温存地拍了拍她。

    “好了,好了,迪莉娅,别再动感情了。你吻了后不舒服吧?你太不平静了。你要是再在我脖子上流泪我会得风湿症的。”

    这情景可笑透了,但也动人。阿显顿笑了起来,但喉头出现了点哽咽。

    安娜塔西亚·亚历山大洛娃走了后,哈灵吞先生陷入沉思。

    “他们也真是够怪的,这些俄罗斯人。你知道迪莉娅的做法吗?”他突然冒出了这句。“她冷不丁地就在马车上站了起来,就在大街的中间,两边还有那么多的行人,然后当众就把她裤子脱了下来。她一下撕成两片,一片让我拿着,另一片当了包扎。我一生也没有这么不自然过。”

    “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想起管她叫迪莉娅的?”阿显顿笑道。

    哈灵吞先生的脸红了。

    “这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阿显顿先生。她在她丈夫那儿受大冤屈了,所以我自然对她深为同情。这些俄国人是极重感情的,但我不想让她把这种同情误会成别的什么。我跟她讲过,我和我的妻子是伉俪情笃,始终不渝的。”

    “你脑子里就没有迪莉娅曾是波提乏4的妻子这回事?”阿显顿问道。

    “你想说的那事我不清楚,”哈灵吞答道。“不过我内人常跟我讲我对女人是很有魅力的,所以我觉得如果我管我这位年轻的朋友叫迪莉娅,也许可以更好地表明我的立场。”

    “我认为俄罗斯不是你呆的地方,”阿显顿笑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早就会溜之大吉了。”

    “可我目前是溜不掉的。我得最后使他们同意我的条件才行,再说下周我们就要签字了。那时我自然会打包回家。”

    “我很怀疑你们的那签字值不值那张合同的纸钱,”阿显顿回答道。

    他最后终于制订出了一套作战方案。他花费了二十四个小时的艰苦劳动才把这个材料编成密码电报发给了派他来彼得堡的那些领导。方案获得批准,他所需要的资金也都答应付与。阿显顿明白,他将一事也干不成除非目前这个临时政府能再维持上三个月;可冬天已经在即,食物的短缺日益严重。军队哗变时有所闻。和平的呼吁已喊破天。每晚阿显顿都与Z教授在欧罗巴酒店饮上一杯咖啡,商讨一下如何充分调动起那几名忠诚的捷克人的积极作用,以襄盛举。安娜塔西亚·亚历山大洛娃在某僻静地区的一处住房遂成了他与各色人等的碰面议事之所。种种计划之制订,措施之采取也多在这里。阿显顿有着大量的工作要干:辩论、说服、许诺、不一而足。他不得不克服纠正这个人的犹豫动摇,斗争那个人的怯懦畏缩。他得判断谁谁才是坚决果敢,谁谁是过于自信;谁谁忠诚可信和谁谁意志不坚。他对俄罗斯式的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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