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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装甲师编成五路纵队,迅速向易北河和柏林推进,在经过灯火通明的德军指挥部时,也未放慢步伐。他们呼啸而过的城镇里,上了岁数的人民冲锋队员手里握着步枪,无助地站在街道上,一个个被惊得呆若木鸡。他们在行进中超越了同向行进的德军摩托化纵队。枪声响起,但双方都没有停下脚步,搭乘坦克的美国大兵向骑摩托车的德国兵胡乱射击。当敌军试图掘壕固守的时候,一些美军指挥官像使用骑兵一样使用他们的装甲部队。詹姆斯·霍林斯沃思少校就曾在这种情形下把34辆坦克一字排开,下达了一个在现代战争中已经很少能听到的命令:“冲啊,骏马!”炮火轰鸣,霍林斯沃思的坦克全速扑向了敌人的阵地,德国人毫无悬念地溃散了。坦克四处冲破敌人的阵地,越过敌控区。到4月11日星期三傍晚,在这空前的装甲突击中,这些谢尔曼坦克不到24小时就前进了92公里————按公路里程算有117公里。晚上8点过后不久,保罗·迪斯尼上校给师部发去了一份言简意赅的电文:“我军已到易北河。”

    一小队装甲车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进抵马格德堡城郊。当天下午,惠勒·梅里亚姆中校的装甲侦察车队以每小时88公里的时速闯入了易北河西岸附近的城郊地带。车队在那里停了下来,并非是由于德军的防御工事,而是被往来的平民和购物者挡住了。为了清空街道,美军的这支分队用机枪朝半空中猛烈开火,试图用枪声吓走这些拦在路上的老百姓,结果却造成了更大的混乱。女人们被当场吓晕了过去;购物者不是被吓得挤作一团,就是猛地趴在地上;附近的德国士兵仓皇四窜,疯狂射击。梅里亚姆的分队缺乏控制这个地区的实力,最终设法摆脱了混乱局面,赶到了原本的目标————机场。当他们驱车沿着机场边缘行驶时,跑道上还有飞机在起降,美军向视线内的一切东西倾泻火力,包括一个正准备起飞的战斗机中队。随后守军开始回击。侦察车队遭到重火力压制,在损失了一辆装甲车后脱离战斗。但他们的出现警醒了马格德堡的守军。现在,当美军部队接二连三地抵达这座易北河畔的城市周围时,遭遇的抵抗日益顽强。梅里亚姆的侦察队在撤回以后,汇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城市北边高速公路桥仍未受到破坏。这座能让第2装甲师直趋柏林的大桥立即成为该师的主要目标。但从美军遭遇的火力来看,显然这座桥不是可以在行进中夺取的————马格德堡守军决意一战。与此同时,在北边和南边还有别的桥梁,如果能在敌人炸毁它们之前抢占到任何一座,第2装甲师就可以继续前进了。

    在南边11公里处的舍讷贝克(Schönebeck),有另一座横跨易北河的桥,那是第67装甲团2营营长霍林斯沃思少校的目标。在星期三的整个下午,霍林斯沃思的坦克穿城越镇一路畅通无阻地飞奔,直到抵达了一个叫奥斯特维克(Osterwieck)的地方。在那里,有一个团的人民冲锋队迫使美军停了下来。霍林斯沃思感到困惑,许多上了岁数的德国人准备投降,有些人甚至从散兵坑里举起扎着手绢的步枪,然而战斗的激烈程度却没有减弱。一名在战斗之初被俘的德国兵解释说,镇子里的11名党卫军正在强迫人民冲锋队作战。霍林斯沃思勃然大怒,旋即采取行动。

    他叫来自己的吉普车,除了司机之外,还另外带上了一名中士和一名无线电话务员。少校围着这个地区打转,最后沿着一条牛走的路进入了镇子。他的装扮独特,两把柯尔特手枪用皮带扣在胯骨两侧,颇有西部牛仔风格;另外还携带了一支汤普森冲锋枪。霍林斯沃思是个神枪手,曾击毙150多个德国人。他抓住一个路过的平民,强令他说出那些党卫军的驻扎点,被吓坏的路人立即指着附近一幢被高高的栅栏环绕的大房子与谷仓。看到栅栏上的门后,霍林斯沃思和部下从车上跳下,一段助跑后用肩膀猛撞,把门从铰链中拽开。当他们闯进院子时,一个党卫军士兵端着冲锋枪朝他们冲来,霍林斯沃思用手里的汤普森冲锋枪把那人打成了筛子。另外三个美国人开始朝窗户里扔手榴弹。少校敏锐地发现还有一个党卫军士兵在谷仓干草棚敞开的门口,便抢先拔出自己的0.45英寸口径手枪打倒了他。在房子里面,他们发现了6个被手榴弹炸死的党卫军士兵,其余的3个党卫军士兵投降了。霍林斯沃思又匆匆赶回他的纵队,耽搁了宝贵的45分钟。

    3个小时以后,霍林斯沃思的坦克到达了可以俯瞰舍讷贝克和巴特萨尔茨埃尔门(Bad Salzelmen)镇的高地。远处在暮光中波光粼粼的就是易北河,这段河面差不多有150米宽。霍林斯沃思从望远镜中看到那座公路桥仍然完好,德军装甲车辆正通过这座桥撤向东岸。霍林斯沃思开始为在敌军装甲车环绕下、如何抢在桥被炸毁之前夺下它而伤脑筋。

    当他在观察情况时,一个计划成形了。他叫来手下的两个连长,詹姆斯·W.斯塔尔(James W. Starr)上尉和杰克·A.奈特(Jack A. Knight)上尉,简单明了地说明了自己的主意。“敌人是在这条从北到南进入巴特萨尔茨埃尔门的公路上运动,”他说道,“接着在十字路口向东转入舍讷贝克,然后过桥。我们的唯一希望,就是冲进巴特萨尔茨埃尔门,夺取这个十字路口。当我们到达路口时,斯塔尔的连将脱离大部队并把路堵住,阻挡从南边来的德国人。我将混入折向东边进入舍讷贝克的德军后卫部队之中,跟着他们过河。奈特,你从后面跟上来。我们得夺下那座桥,上帝保佑,我们一定可以夺下它。”

    霍林斯沃思知道,只有在他们的行动足够迅速的情况下,这个计划才能成功。天色已晚,如果走运的话,德国坦克不会发现当他们过桥的时候身后跟着其他人。

    几分钟后,霍林斯沃思的坦克纵队便上路了。他们关紧舱盖,冲进了巴特萨尔茨埃尔门,在德国人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之前,斯塔尔的坦克已经从南边把公路给堵住了,切断了德军装甲纵队。德军纵队中的先导坦克已经转了弯,朝桥头驶去,他们显然听到了身后的炮声,于是开始加速。这时霍林斯沃思的坦克部队填补了德军纵队中的空白,以同样的速度紧随其后。

    不过,他们很快就被发现了。布置在附近铁路调车场里的平板车上的火炮,朝美军纵队的后卫部队开起火来。当霍林斯沃思手下的谢尔曼坦克进入舍讷贝克的时候,一辆德军“豹”式坦克把炮塔转了过来,对着先头的美军坦克瞄准。霍林斯沃思的炮手库利上士抢先开火,炮弹命中了“豹”式坦克,那辆坦克蓦地转向一边,撞到一堵墙上猛烈地燃烧起来。道路上几乎没有足够的空间让霍林斯沃思自己的坦克通过,但他的坦克慢慢挪动,总算挤了过去。后面的纵队依葫芦画瓢,一辆接一辆跟了过来。美军坦克朝着每辆德军车辆的尾部开火,撞开燃烧着的德国装甲车辆,穿过镇子前进。霍林斯沃思记得,等到他们到达镇中心时,“每个人都在朝着别人开火,那是最该死的混乱局面。德国人从窗户上探出身子来,不是用‘铁拳’反坦克榴弹发射器朝我们射击,就是被打死后吊在那里晃悠着”。

    霍林斯沃思的坦克并没有被击中,他现在离桥只有三四个街区了,但这最后一段路却是最糟糕的。当剩下的坦克奋力前进时,四面八方都是敌军火力。尽管已是晚上11点,但燃烧的楼房还是让四周亮如白昼。

    前面就是大桥了,美军坦克纵队朝前冲去。霍林斯沃思之前在高地上没能看见,桥头入口处有几堵迷宫般的石墙从道路两侧不规则地伸出,迫使车辆减速后得左扭右拐,才能到达桥梁中跨。霍林斯沃思跳下坦克,试图通过坦克后部的联络电话引导坦克前进和射击。此时一颗反坦克炮弹在霍林斯沃思前方15米处爆炸了,鹅卵石碎片四溅,少校突然发现自己满脸是血。

    他一只手握着柯尔特手枪,另一只手握着坦克联络电话,坚持向大桥跑去。他的坦克与一辆吉普车撞在了一起,霍林斯沃思召来步兵带领他们绕过路障向桥头前进。一路上与沿途的德国守军交火,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左膝,但他继续带领步兵向前推进。最后,蹒跚的霍林斯沃思因满脸鲜血几乎半瞎而停了下来。德军射来的弹雨让霍林斯沃思不得不下令后撤————哪怕他一度离桥不到12米。当他的指挥官迪斯尼上校赶到现场时,发现少校“已经伤得走不动了,血流了一地,我命令他回到后方去”。霍林斯沃思只差几分钟没能攻下大桥。他认为如果自己夺桥成功的话,手下的部队就能在11个小时之内到达柏林。

    4月12日拂晓,当步兵和工兵再次试图夺取舍讷贝克大桥时,德军在他们面前把桥炸飞了。

    在第9集团军前线的上空,杜安·弗朗西斯中尉驾驶着无武装的“梅小姐号”“幼畜”J3型观察机,做了个大回环。在弗朗西斯身后是炮兵空中观察员威廉·S.马丁中尉,两人从强渡莱茵河战役起就一路为第5装甲师保驾护航,承担了前线侦察的重任。在空中锁定德军据点的位置后,他们会马上用无线电将相关情况通报给赶来的美军坦克纵队。不过,他们也不甘心对战斗袖手旁观。弗朗西斯和马丁曾不止一次低空掠过敌军的头顶,然后拔出他们的0.45英寸口径的柯尔特手枪向敌军队列射击。

    在东方,云开雾散,飞行员能够看见远处隐隐约约有高大的烟囱。“柏林!”弗朗西斯喊道,同时用手指着前方,“那是施潘道区的工厂。”在第5装甲师不断推进的时候,弗朗西斯每天都从天空中仔细寻找着不同的城市路标。这名年轻的飞行员希望,当“梅小姐”引导坦克纵队进入柏林时,自己能够立即认出主要的公路和建筑物,并把这一切在第一时间告诉地面上迅猛推进的坦克手们。他希望在“那些小子”接近柏林时,自己能给他们提供全程观光游的待遇。

    弗朗西斯正准备返航飞回先遣部队附近的一块牧场时,发现了一个骑挎斗摩托的人从第5装甲师的坦克纵队旁边的一条道路上窜了出来。当他前推操纵杆以便俯冲察看这辆摩托车时,稍微朝右边瞥了一眼,一下子惊呆了。一架德军的Fi 156“鹳”式炮兵观测机在树丛上方不过几百英尺高的地方嗡嗡地飞行着,几乎难以分辨出来。当“梅小姐”靠近时,那架飞机机身和两翼上“十”字标志的白边在“鹳”的灰黑色机身上显得格外醒目。就像弗朗西斯驾驶的“幼畜”一样,那架飞机也是帆布蒙皮的上单翼飞机,但比“梅小姐”要大;据弗朗西斯所知,它的航速比“梅小姐”快48公里。不过,美国飞机此时却在高度上占有优势,在弗朗西斯喊着“让咱们逮住它”时,他听见马丁也在同样敦促他。

    马丁用无线电报告说,他们发现了一架德国飞机,并且平静地宣布“我们就要接战了”。在地面上,第5装甲师的坦克手们被马丁的呼叫惊到了,纷纷探头望向天空,围观这场即将发生的狗斗。

    当弗朗西斯向下俯冲的时候,马丁一把推开了飞机的侧门,两人在“幼畜”围绕着德国飞机盘旋时用他们的0.45英寸手枪猛烈开火射击。弗朗西斯希望这能迫使德国飞机飞到正在等候的坦克纵队上空,那么地面上的机枪手们就能用猛烈的射击轻而易举地把它揍下来。但敌机飞行员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猛击弄糊涂了,并没有按照美国人的预想方向飞行,“鹳”猛烈侧滑开始盘旋。弗朗西斯和马丁就在它的上方,如同西部驿站马车上的凶悍警卫一样,从他们的飞机里探出身子飞快地扣动扳机,把自动手枪里的子弹一股脑全都打了出去。令弗朗西斯惊讶的是,哪怕是在自己和马丁重新装弹时,德国人也没有还手,“鹳”的飞行员也没有趁机拉开距离,而是继续盘旋。后来,弗朗西斯只能猜测,德国飞行员仍然在努力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这两个美国人降到离敌机不到4米的高度上,子弹一发接着一发射向德国飞机的风挡玻璃。两架飞机靠得很近,弗朗西斯甚至清晰地观察到了德国人的表情,“他们死死地盯着我们,眼珠瞪得像鸡蛋一样大”。突然之间,德国飞机失速进入尾旋。马丁一直用无线电快速讲解着战斗,此时立即喊道:“我们打中它了!哈哈,他跑不掉啦!”他的吐字由于过分激动而含糊不清,结果坐在半履车里的第71自行火炮营营长伊斯雷尔·B.沃什伯恩(Israel B. Washburn)中校以为,马丁喊的是“我们被它打着了”!

    “鹳”无助地盘旋着下降,它的右翼一下子就撞上了地面,随即咔嚓一声折断了,飞机横滚着栽在了一块草地的中央。弗朗西斯在旁边的空地上把“梅小姐”降落下来,然后迅速朝那架被击落的敌机跑去。德国飞行员和炮兵观察员已经从飞机里爬了出来,但炮兵观察员脚上挨了一枪,跌倒在地上。飞行员手脚倒是很灵活,一头钻到了甜菜堆的后面,但在马丁鸣枪示警之后,他又从甜菜后面爬了出来,双手高高举起。马丁拿着枪看住飞行员,弗朗西斯检查观察员的伤势,当他脱掉德国人的靴子时,一颗0.45英寸口径的子弹头掉了下来。他给只受了点皮肉伤的伤员包扎时,那个德国人不住地用德语说:“谢谢!谢谢!太感谢您了!”

    当天晚些时候,弗朗西斯和马丁愉快地在他们的战利品旁边摆着姿势。他们进行的也许是二战期间欧洲战区的最后一次狗斗,而且在这场战争中,毫无疑问他们是唯一用手枪击落德国飞机的空勤人员。对弗朗西斯来说,“那真的是十分欢快的一天”,恐怕只有从空中引导第5装甲师进入柏林才会比这天的经历更让人感到热血沸腾了。弗朗西斯坚信,只需再等上一两天,冲向德国首都命令就会下达了。[1]

    罗伯特·E.尼科迪默斯(Robert E. Nicodemus)中尉率领第5装甲师的一个坦克排于中午时分接近了唐格明德,那里的气氛静得令人害怕。这个坦克排的目标是这座景色如画的小城里的桥梁,它大约在马格德堡东北64公里处。现在舍讷贝克的桥已经被炸毁了,至少对第9集团军来说,唐格明德的桥梁就成了本次战争中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最重要的桥。

    尼科迪默斯的坦克在唐格明德城内的主干道上行驶着,进入了城中广场,这儿就像城里的其他街道一样空荡荡的。当坦克在广场上停下的时候,城里的防空警报拉响了。尼科迪默斯后来说道:“一切都瞬间变了样,激烈的战斗随即爆发了。”

    德国人用类似“巴祖卡”的反坦克火箭筒,从几分钟前似乎还空无一人的窗户、门口和屋顶对着美军开火。美国人立刻用更猛烈的火力还击。查尔斯·豪斯霍尔德中士一度站在坦克的炮塔上,用汤普森冲锋枪猛烈扫射,但他的坦克被敌人打中了,他不得不跳车。伦纳德·海梅克中士的坦克就在豪斯霍尔德的坦克后面,也在激战中被命中起火。海梅克跳车逃生,但他的车组成员却被敌军火力压制在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坦克里。海梅克蜷曲着身子,用汤普森冲锋枪慢慢打了一圈短点射,掩护他的人逃出生天。

    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一个美国兵突然跳上了尼科迪默斯的坦克,在一片嘈杂声中高声喊叫着,自报身份是逃脱的战俘。他说城内大约有500名战俘,分别被关在两个院子里。尼科迪默斯发现自己处于两难境地,他本来想请求炮兵支援,却又无法用大炮抹平一个满是美国战俘的小城。他决定尝试突入最近的那所院子,让战俘脱离火线。

    在那名战俘的带领下,尼科迪默斯穿过大楼、后院,跃过篱笆来到了河边的一所院子。院子里的美国战俘一看到这位军官,便猛地扑向德国看守。这场小规模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看守被缴了枪,尼科迪默斯带领着战俘们走了出来。当这群人走近最后一条被敌人占据的街道并看见街道那头涂着白色五角星的美军坦克时,一个美国兵转向尼科迪默斯,兴奋地述说着自己的喜悦之情:“今天我是自由人了,他们再也没法杀死我了。”他毫无顾忌地走到了街道中央,这时一个德国狙击手一枪打爆了他的脑袋。

    当尼科迪默斯解救战俘的时候,激烈的逐屋争夺战已经蔓延到了整座城市。最后,部队几乎就要看见那座朝思暮想的大桥了。就在这时,德国守军派出代表与美军先遣部队见了面,宣称他们想投降。但谈判正在进行时,猛烈的爆炸声响起了,随后,巨大的尘土云翻涌而上,横飞的瓦砾如同冰雹般倾泻在城里。德国工兵就在美军准备达成目标的前一刻把桥给炸飞了!“胜利之师”是离德国首都最近的美军部队,但现在,那屈指可数的85公里车程却因为刚才的一声巨响成了永远无法逾越的障碍。通往柏林的大门就在他们面前关上了。

    焦虑开始在整个第9集团军内部蔓延。直到4月12日下午3点左右,从各方面来看都有理由充满信心。第5装甲师在仅仅13天的时间里,就向前推进了惊人的320公里;第2装甲师推进了同样的距离,只多用了一天时间。总之,自从离开莱茵河以来,辛普森的集团军已经全速前进了363公里,第9集团军的各个师正在全线向易北河冲锋。

    但迄今为止,还没有夺得任何桥梁,也没能在河东岸建立起任何桥头堡。许多人本来希望能够重演著名的夺取莱茵河雷马根大桥的一幕,在3月初,夺取雷马根大桥在一夜之间就改变了英美盟军的战略。但如今却没有这么走运。现在第2装甲师师部下定决心,必须强渡过河。部队将对易北河的东岸发动两栖作战,以便夺取一个桥头堡,然后在河上架设浮桥。

    第2装甲师B战斗群指挥官悉尼·雷·海因兹(Sidney Rae Hinds)准将,在他的指挥部里制订了计划。作战行动将在马格德堡南部、舍讷贝克以北展开,从一个叫韦斯特许森(Westerhüsen)的小镇发动。从最乐观的角度来看,该计划也是场豪赌。在架桥完成以前,敌人的炮火随时有可能把浮桥炸掉。如果更加倒霉一些,这片区域或许根本就架不了浮桥。但海因兹必须快速行动起来。因为自己等待的时间越长,对面敌人的防御力量就会越集中;每多耽误一个小时,先于苏联人冲入柏林的机会就减少一分。总而言之,这个险值得冒,也必须冒!

    4月12日晚上8点,两个装甲步兵营乘坐被称为“DUKW”的水陆两用运输车,趁着夜色,悄悄地摸到了易北河东岸,整个渡河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午夜时这两个营成功渡河,拂晓,第三个营也与他们会合了。东岸的美军部队迅速部署,围绕架桥地点构筑了牢固的半圆形防御阵地。怀特少将兴高采烈地给第9集团军指挥官辛普森中将打了电话:“我们到河对岸了!”

    德国人几乎与辛普森同时获悉了渡河的消息。马格德堡的守军中有名军官是参加过诺曼底战役的老兵,他立即向第12集团军指挥官温克上将做了汇报。

    马格德堡的那名军官是炮兵专家,他很早前就明白不可轻视敌人。1944年6月6日那天清晨,他从炮兵前进观察所向外张望,看到了盟军庞大的登陆舰队。然后,他就像现在一样,立即向他的上级做了汇报。“这是入侵,”他当时说道,“海上足有上万条船。”他那如同呓语般的消息并未被采信,反而被追问:“这些船朝哪儿开?”他的回答简单直白:“就朝我这儿。”

    维尔纳·普卢斯卡特(Werner Pluskat)少校,当初曾经在奥马哈海滩的中心区域指挥过德军的炮火,现在又准备在易北河上奋力抵抗。他的部下沿河部署,在马格德堡南北方向展开,他们将尽可能久地阻挡美国人。不过普卢斯卡特有足够的见识,因而对战争的结局没有丝毫幻想。

    然而,温克上将所依赖的那些年轻的军校生却毫无悲观想法。他们精力充沛,正斗志昂扬地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现在波茨坦师、沙恩霍斯特师和冯·胡滕师的机动部队正扑向美军阵地,准备把易北河东岸的美军桥头堡拔除。

    在易北河西岸,美军工兵正疯狂赶工。匆匆架设的探照灯直射天空,让光线从云层上反射回来。就在这种人造的月光中,第一批浮舟缚牢后被推进了河中,这些漂浮的构件一个又一个地在指定位置上被拴紧。

    第67装甲团团长保罗·迪斯尼上校站在一旁,十分焦急地注视着架桥行动。突然间炮弹呼啸而来,在浮舟四周爆炸,激起冲天水柱。这场炮击模式和平时都不一样:炮弹不是齐射落地,而是一发接一发地从四面八方飞来,显然是从数个相距甚远的炮兵阵地发射的。迪斯尼确信它们受到了隐藏在附近的炮兵观察员的指挥引导,于是当即命令部下去搜索那些能俯瞰河面的破败建筑物。然而搜索一无所获,精确而致命的炮火仍在继续。

    被击伤的浮舟沉入了水中。击中河面的炮弹碎片四溅,一再迫使架桥者隐蔽。伤员被拽到河岸上的安全地带,而替代者立即补上了他们的空位。整夜未停的炮击彻底摧毁了美军工兵不屈不挠的努力,海因兹准将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变成了现实。他满脸阴霾,随即命令一支步兵部队向南寻找其他渡河地点。

    第二天上午,浮桥的其余部分也被德军炮火彻底摧毁了。当最后的炮弹尖啸着飞来时,那座被重创的扭曲浮桥彻底撑不住了,翻沉到了河里。桥的一端距离河东岸只有70米远!海因兹面色呆滞,满脸倦容,命令放弃这个渡口。当人们带伤集合时,一个消息传来:东岸的步兵已经在下游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架桥地点。

    到4月13日,星期五下午,“DUKW”水陆两用汽车将一根重型钢缆牵引过河,送到最新的渡口。这根钢缆是种临时措施,安在合适的位置,就能在河面上拖曳搭载着车辆、坦克和大炮的趸船来回运输。尽管这个方法效率极慢,但在架桥材料调来前别无他法。

    海因兹目前最关注的是河东岸那三个营的命运。这些部队背水而战,被部署在埃尔本瑙(Elbenau)和格吕讷瓦尔德(Grünewalde)两村间的半圆形地域里。这个小型滩头阵地没有装甲部队和伴随炮兵,只能得到西岸的几个炮兵连掩护,如果三个营遭到猛攻的话,形势就可能变得十分危险。现在,海因兹准将命令迪斯尼上校搭乘一部水陆两用车来到易北河对岸,统一指挥这三个营的步兵。

    迪斯尼首先找到的是由约翰·W.芬尼尔(John W. Finnell)中校指挥的第41装甲步兵团1营,营部设在一小片树林里面。芬尼尔忧心忡忡,他当面的德军兵力正在增强。“如果我们不能让坦克尽快渡河,”他说道,“那就会有大麻烦了。”

    在用无线电向海因兹简单汇报了情况之后,迪斯尼便出发去寻找下一个营。当他从河边向前移动时,炮弹开始在四周不断落下。迪斯尼卧倒在一条沟渠里,但炮弹的炸点变得更近了,他只好爬向另一条沟渠。这一次他走了背运,躲过了两次如雨般飞溅的弹片后,第三次飞来的弹片将他的左上臂多处击穿,一块较大的弹片把他右大腿的上部撕掉了。迪斯尼身负重伤倒在了血泊之中,几乎失去了知觉。

    就这样,霍林斯沃思和迪斯尼,这两位在率领美军冲向柏林的过程中表现最突出的人,在36小时内先后负伤退出行动。

    4月12日下午1点15分,就在美军第5装甲师的先头坦克开进唐格明德的时候,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总统在沃姆斯普林斯市他的书桌旁去世了。

    一名画家正在为他画肖像。总统突然把颤抖的左手放在头边,说自己头疼,只过了一小会儿他就去世了。他的书桌上放着一份《亚特兰大宪法报》,报纸的头条新闻是:“第9集团军————离柏林只剩下92公里”。

    24小时之后,总统逝世的消息在前线部队中慢慢传开了。第84步兵师的奥尔斯·拉斐特·彼得斯(Alcee Lafayette Peters)少校是从一个德国人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在瓦伦霍尔茨(Wahrenholz)附近的一个铁路平交道口,一位上了岁数的平交道看守员前来向他表示同情,因为“这个消息太可怕了”。彼得斯既感到震惊又难以置信,但还没容他仔细思索这个消息可能带来的影响,他的队伍就已经再次开拔,朝易北河畔挺进了。接下来的战斗才是他要考虑的头等大事。第333步兵团1营营长诺曼·卡恩斯中校在穿过不伦瑞克北边一座被空袭炸毁的油田时,得知了总统的死讯,他感到遗憾,不过他的心思同样也放在接下来的任务上。“那不过是一个危机而已。”他后来说道,“我的下一个目标是维廷根(Wittingen),我正忙着考虑如何拿下那个地方。罗斯福,他无论是死是活都不可能来帮我打仗。”随军牧师本·罗斯给他的妻子安妮写信说:“我们都感到悲伤……但我们已目睹了太多的死亡,大多数人都清楚,甚至连罗斯福也并非必不可少……我对我们听说并谈论这个消息时的平静感到吃惊。”

    约瑟夫·戈培尔一听到这个消息,便不能自已地给穴居在地堡里的希特勒打电话。“我的元首,我向您表示祝贺!罗斯福!这个恶棍他死了!”他欢欣鼓舞,“星相预示过,我们将在4月的后半月迎来伟大的转折,现在一切都应验了!今天是星期五,4月13日。这就是转折点!”

    早些时候,戈培尔曾经把两个占星术的预言告诉帝国财政部部长什未林·冯·克罗西克伯爵,其中的一个预言涉及的是1933年1月30日,也就是希特勒上台的那一天;另一个预言的日期是1918年11月9日,说的则是魏玛共和国的未来。克罗西克在他的日记里写道:“一切都应验了。两个星相都预言,战争将在1939年开始,一直到1941年以前都是连续的胜利,随后则是一系列的转折————在1945年最开始的几个月里,尤其是在4月的前半个月,我们将遇上最严重的挫败。不过,在4月的后半个月局势将会彻底逆转,德国将取得压倒性的胜利。然后是僵局,这样的局势将延续到8月,并在同一个月里获得和平。在以后的3年里,德国将会进入一个较为困难的时期,但从1948年开始,它将重新崛起。”

    戈培尔还一直在读托马斯·卡莱尔[2]的《普鲁士腓特烈大帝的历史》,书中的内容进一步鼓舞了他坚持下去的斗志。卡莱尔著作中的一个章节是在叙述七年战争[3],当时普鲁士以一己之力独自对抗法国、奥地利和俄国组成的强大军事联盟。在这场战争的第六年,普鲁士已经陷入了绝境。腓特烈告诉他的臣子们,如果到2月15日他的处境还没有改变的话,他就自我了断。然而,在1762年1月5日,俄国女皇伊丽莎白死了,俄国宣布退出战争。“属于勃兰登堡家族的奇迹,”卡莱尔感慨道,“就这样发生了。”这场战争的整个形势彻底逆转了。现在,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第六个年头,罗斯福死了,仿佛历史即将重演一般。

    这位宣传部部长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在宣传部里,他给每个人都上了香槟酒。

    “渡河!渡河!动起来!”绰号“大号铅弹”的第83步兵师329团团长埃德温·布莱基·克拉比尔(Edwin Blake Crabill)上校在河岸上昂首阔步地走来走去,把士兵推进冲锋舟,并且在各处用他的皮靴给动作慢的人来上一脚。

    “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朝着另外一船人大声吼道,“你们已经踏上了通向柏林的快车道!”当其他士兵开始乘坐水陆两用车渡河时,克拉比尔就告诫他们:“别等命令!别在原地干等着别人来通知下一步的行动!你们要不择手段地往前冲!如果你们现在就采取果断行动,那就可以不费一枪一弹地收获成功!”

    克拉比尔没有说错。巴尔比镇位于马格德堡东南24公里处,就在第83步兵师的主要竞争对手————第2装甲师的南面,该师正想方设法利用他们的钢缆渡河。而在巴尔比,第83步兵师的官兵正在成群结队地克服水障碍,没有遭遇任何抵抗。他们进入小镇时发现桥已经被彻底炸断了,克拉比尔并没有等着第83步兵师师长下命令,而是决定立即渡河。冲锋舟被匆匆送来。几个小时之内,整整一个营就被运到了河对岸,而现在另一个营已经在渡河途中了。与此同时,驳船正把大炮运送过去,工兵则在架设一座双车道浮桥,争取在天黑前完工。甚至连克拉比尔自己都被他的命令所激起的疯狂场面感染。他从一群人冲到另一群人那里,大声嘶吼着,敦促他们加快速度;与此同时,他还不断对其他军官炫耀说:“这回本宁堡的人肯定会大吃一惊!”

    一群德国观众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渡河场面,他们就站在镇公所钟楼下面的一个阳台上。几个小时以来,当第329步兵团2营营长格兰维尔·阿塔韦·夏普(Granville Attaway Sharpe)中校,指挥部队肃清镇子里的微弱抵抗时,他就发觉这些人一直在那观看,不由得恼火起来。“我的人正在挨枪子儿,而那些德国人却兴致高昂地注视着战斗和渡河行动。”他回忆道。现在夏普已经忍无可忍了。他跑向一辆坦克,对炮手命令:“向着大钟开一炮,比如说瞄着5点钟的位置。”坦克手欣然从命,干净利落地击中钟面上的数字5。阳台上的围观者在巨响中被驱散了。

    无论如何,这场演出结束了。第83步兵师过了河,第一座牢固的桥头堡已经在易北河东岸建立起来了。

    到13日傍晚,工兵们已经完成了任务。他们最后还在桥的入口处立起了一块牌子,牌子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杜鲁门桥,柏林的门户,第83步兵师立。这短短几个字,既向刚刚就职的新总统表示了祝福和敬意,也展现了这支部队意图冲向德国首都的高昂士气,还顺带为自己打了个广告。

    消息迅速被通报给辛普森将军,又传到了布莱德雷将军那里。布莱德雷立即给艾森豪威尔打了电话。一夜之间,第83步兵师的桥头堡成了吸引所有目光的焦点。盟军最高统帅仔细地听取了相关战斗的汇报,在结束的时候他向布莱德雷提出了一个问题。后来布莱德雷又把这次谈话重演了一遍。按照他的说法,艾森豪威尔问道:“布莱德雷,从易北河突破并攻占柏林,你认为我们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布莱德雷考虑同一个问题有好几天了。像艾森豪威尔一样,他现在也没有把柏林看作一个重要的军事目标,当然如果是唾手可得的话,他还是支持夺取该城的。不过,就像他的长官一样,布莱德雷内心感到十分不安。如果越过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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