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哲学的安慰最新章节!

    文 一

    哲学女神温柔和亲切地咏唱完诗句,颜面和表情始终保持庄严肃穆,可是我的内心还未完全忘却悲伤,在她似乎要启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我打断了她:“尊敬的女士,您指出了通向真理之光的道路。凭借严密的论证,您迄今为止的言语就犹如醍醐灌顶,显然是充满神圣,又发人深省,而且无可辩驳的。您告诉了我许多事情,虽然最近我因为伤口的阵痛而渐渐遗忘,但我之前并非一无所知。但是,宇宙虽然有一个善良的统治者,邪恶却能够四处横行而逃避惩罚,这才是我之所以悲伤的最大原因;我请求您现在考虑一下,光是这个事实的存在就让人感到多么的诧异。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更加严重,当奸邪猖獗、一手遮天,有美德的人不仅得不到奖赏,而且被打翻在地,任由奸邪小人践踏蹂躏,还要替他们的恶行偿付赔款。这种事情发生在全知全能、只允善行的上帝的王国,居然没有人能表现出足够的惊奇或者抱怨。”

    她于是回答说:“这确实是一个怎么诧异都不过分的问题,比任何邪恶的预示还要糟糕,就如你所想的,这简直就像在一位伟大主人管理完善的屋子里,毫无价值的器盂备受珍爱,而价值连城的宝器却允许玷污。但事情并非如此;如果我们刚才达成的结论仍然站得住脚,没有被推翻,那么,我们刚才谈论的王国正是由上帝统治的,在同一个上帝的帮助下,你将了解到善的力量总是强大,而恶总是可鄙和虚弱的,恶行永远不能逃脱惩罚,善行总会得到奖赏,良善之人终归成功,而奸邪之人必得厄运,还有许多类似的事情,都将平息你的抱怨,坚定和稳固地增强你的信心。即如我刚才展示的,你已经看到真正幸福的形式,并且也认出了它被摆放在了哪里,这些东西我认为是必要的开始,当我们浏览过后,我将把带你回家的路指示于你。我还要给你插上思想的翅膀,让它们与你一同飞往高处,如此,在我的引领下,你走上我的道路,坐进我的马车。所有烦恼消散之时,也是你平安回家之日。”

    诗 一

    我有轻灵双飞翼,

    能助登上天高地;

    若你敏捷之思维将它们穿起,

    心灵俯瞰可鄙之尘世,

    穿越无尽大气而跃出寰宇,

    回首即见飘渺之白云,

    攀登天炎而过至顶,

    天炎燃烧迅疾之上气, (1)

    如此即可高升及星宫,

    并与日神共轨道,

    或者,与冷老翁随行走大路,

    陪侍他的明星共辉煌,

    或者,在星光夜色向前涂抹处,

    与循环之星辰共旋转;

    饱览至此心满足,

    离开天极别至远,

    站立上气外边缘,

    逐渐掌握它威严之明光。

    此处,万王之主握权杖,

    统御世界勒缰绳,

    保持自身不动摇,

    驾驭这辆快马车,

    显赫啊,宇宙之主。

    如果道路带你归,再回此地,

    这正是你现在寻找,又曾经忘记,

    你将会说:“这里,我记得正是我的故土,

    我出生在这里,我应该在这里停止脚步。”

    如果你愿意回头再看看,

    你离开的尘世黑暗,

    那些可怜的人民所强烈畏惧的暴君,

    在你看来,不过是诸多逐客。

    文 二

    我激动地喊道:“太美妙了!您给我允诺的是多么伟大的事物啊!我不是怀疑您能否实现它们,但是您既然唤醒了我的向往,就不要再让我等待了。”

    “首先,”她说,“好人总是执掌着力量,而坏人被剥夺了一切力量,你会明白这两个事实,而且它们实际上是互相印证的。因为善和恶相互对立,如果我们能够证明善是有力的,那么恶是虚弱的就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我们明显地看出恶是脆弱不堪,那么我们也就懂得了善的力量。但是,我们意见的可靠性也许才是更重要的,我将选择任一条途径来行进,先从一个方面,再从另一个方面,以此来确证我的命题。”

    “任何人类通过行动实现目标,依靠的是两件东西:意愿和能力。只要缺乏其中一件,那就什么事情都办不成。缺乏意愿,人甚至不会着手做任何事情,因为他根本不想要;而缺乏能力,意愿就会落空。这就是为什么,如果你看到有人想要获取某样他事实上还未获得的事物,你不会怀疑他缺少获取该事物的能力。”

    “显然是这样,”我说,“这个论证也不可能以任何方式推翻。”

    “如果你看到有人成功地获得他想要的事物,你会否怀疑他做这件事的能力?”

    “一点都不会。”

    “因此,每一个人都应该在这一点上清楚地计算,什么是他能做到的,什么是他的弱项而不能做到的。”

    “我承认。”

    “那么,你是否记得,我们从之前的论证得出的结论:人类在各种追求里面起作用的意愿,它的所有努力都紧紧地指向幸福?”

    “我记得,那也是经过证明的。”

    “还有,你是否回想起,幸福就是善本身,因此,人类追求幸福,也就是在渴求善?”

    “我根本不需要回想,因为我已经把它紧紧地固定在我的记忆里面。”

    “因此,所有人类,好的和坏的都一样,且不计较通过什么努力,总是争取达到善的境界。”

    “确实是这样。”

    “但是,人通过获得善而变得善,这是肯定的。”

    “当然。”

    “好人是否获得了他们追求的东西?”

    “看起来是如此。”

    “如果坏人获得了他们追求的东西,也就是善,那么他们也就不可能是坏人了。”

    “确实如此。”

    “既然双方都追求善,但是前者获得后者落空,那还会不会有人怀疑,善是有力的,而邪恶是虚弱的?”

    “如果真有谁怀疑,”我说,“他可能既没考虑万物的本性,也没想到上面的论证所得出的结论。”

    “再有,”她说,“假设,有这么两个人,要求他们做同样简单自然的动作,其中一个通过运用固有的自然本性的功能(natural function)而做到,但是,另一个不能操控那个功能,而是以一种不同于本性的方式执行,最后也没做成要求他做的动作,只是模仿了那个成功完成的人————你认为这两个中哪一个更强有力?” (2)

    “我虽然猜出您想要我回答的,”我说,“然而我希望更加直接清楚地听您说。”

    “你不会否认走路对人来说是一种简单的、出自自然本性的动作吧?”

    “绝对不会。”

    “当然,你也不会怀疑,执行这个动作是双脚天生的功能吧?”

    “我也不会怀疑这点。”我说。

    “那么,如果一个人有能力靠双脚移动,也就是走路,而另一个人的双脚缺少这种天生的功能,他只好学着用自己的双手行走,他们中的哪一个可以正确地被认定为更有力量呢?”

    “让我来补充剩下的论证吧,”我说,“没有人会怀疑,那个能够使用天生功能的人,比起那个不能做同样事情的人,更为有力量。”

    “至善,对好人和坏人都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好人通过美德这个出自本性的功能追求善,但是坏人仅仅试图通过自己摇摆不定的欲望获得它,这样做就不是通过出自本性的功能来获得善了;还是你有其他的想法?”

    “绝对没有,”我回答说,“因为结论同样是清楚的。从这些我已经赞同的命题出发,必然可以推出:善是有力的,而恶是虚弱的。”

    “你正确地先行了一步,”她说,“这就是作为医生通常希望的,一种恢复本性和有了抵抗力的迹象。鉴于你已经急不可耐地准备学习更多,我将把许多论证同时堆砌在一起。你要看清楚腐化的人是多么的虚弱,他们甚至不能到达那个,他们本性的倾向对他们威逼利诱,要他们趋向的地方。 (3) 如果他们被剥夺了这个巨大和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帮助,失去本性引导的道路,情况会像个什么样子?也考虑一下钳制坏人的那种虚弱无力是多么巨大。他们不能获得和占有的,他们作为奖赏追求的东西,可不是琐事或者玩具 (4) ;他们的失败在于,所追求的东西可是关系到万物的总和与顶点,卑鄙无耻的人,即使他们日以继夜地力争也无法获得那样东西的实现;而在这件事情上,好人的力量就清楚地凸显出来。就像你会判断在走路这件事情上最有力量的人,他用脚行走,能够走到任何遥远的位置,好像在他的脚步前面没有不能到达的地方,同理,你定会判断如果有人获得了没有任何东西能超越的、万物都欲求的终极目的,那么他就是最有力量的人。所以,我们得到了反命题:奸邪之人同时也是看起来缺乏所有力量的人。为什么他们放弃了美德而追求罪恶?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东西是好的————还有什么比无知的盲目更加虚弱有病的?或者,他们知道该追求什么,但是紊乱的欲望却导致他们轻率地误入歧途?如果是这样,他们就是意志脆弱,因为他们缺少控制力,不能够反抗罪恶和堕落。还是说,他们放弃善而转向恶,既明白又自愿?但如果是这种情况,他们不仅不再有力量,而且简直就是:离弃了万物共同终极目的的人,同时也就停止是人,离开了‘是其所是’(leave off being)。”

    “我们居然在谈论不存在的恶人,这在有的人看来确实是非常奇怪的事情,他们可是人类中的大多数啊。但事实就是这样。对于那些恶人,我不否认他们是‘邪恶的’,但对于‘他们是其所是’ (5) 这个说法,我纯粹地、完全地予以否认。就像你可以称一具尸体是‘一个死去的人’,但是,你不能单单叫他‘一个人’,所以,我勉强称呼他们为邪恶的人,因为他们真的是邪恶的,但是我绝对不能承认他们“是其所曾是”。 (6) 因为,这个‘是 ’,维持了它的秩序并且保留了它的本性;无论什么失去了这个‘是’,同时也就放弃了‘是其所是’, (7) 这是由‘是’的本性决定的。但是,你或许会说,恶人是能够做些事情的。我当然不会否认此事,但是他们的这种能力不是源自他们的有力,而是源自他们的虚弱无力。因为他们确实能够做邪恶的事情,要是他们能够坚持做好事,他们就不能够做这些邪恶的事情了。他们确实拥有这个能力,这就更加清楚地表明:他们真的能做的事情是‘无’;就像我们刚刚总结说,恶就是‘无’,既然他们只能作恶,那么很明显地,邪恶的人只能做‘无’的事情,也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8) ”

    “非常清楚明白。”

    “你或许理解了他们这种力量的本性是什么,记得我们不久前得出的结论:没有什么东西比最高的善更有力量。”

    “确实是这样。”我说。

    “但是,最高的善不能作恶。”

    “一点都不能。”

    “那么,有谁会认为人类能做到所有事情?” (9) 她问道。

    “谁都不会,除非他疯了。”

    “然而,人能作恶。”

    “但愿他们不能!”我呼喊说。

    “于是,只能做好事的至善,他能做到所有的事情、他是全能的,而人类能做恶事,就不能做到所有的事情,既然如此,同是这些人类,他们能做恶事,他们也就只能做比至善更少的事情,这就清楚明白了。还有,我们已经表明,一切力量都是包含在被欲求的、值得做的事情里面,并且所有这些事情都与善联系在一起,就如与他们最高的本性联系在一起。但是,作恶的能力是不可能与善联系在一起的,因此,作恶的能力不是被欲求的、值得要的东西。然而,所有的力量都是被欲求的;因此,作恶的能力显然不是一种力量。好人拥有力量,而恶人无疑只有虚弱无力,这是清楚的,柏拉图的见解明显也是真的,只有明智的人能做到他们想做的事情,而奸邪小人能表演使他们高兴的事情,但却得不到他们想要的。 (10) 因为他们也做你喜欢的事情,以为通过这些令他们欢娱的事情,将会获得他们欲求的善;但是,他们得不到,因为可耻的勾当对于幸福是无益处的。”

    诗 二

    君不见傲慢君主,高坐王位,

    紫袍夺目,容光焕发,林立的手臂将他们遮蔽,

    他们严酷的外表将你威胁,他们狂暴的内心使你痉挛————

    可是一旦有人剥去,这些妄自尊大的君王虚有其表的外衣,

    立刻可见这些尊贵者内心背负着紧缚的锁链;

    因为情欲用毒药般的贪婪扰乱他们的内心,

    而愤怒鞭挞他们的思想,就像旋风激起波澜,

    或者封闭狭隘的悲伤使他们苦恼,或者溜走的希望将他们折磨。

    所以,你看啊,许多暴君只担着一个脑袋,

    却有这么多苛刻的主人将他逼迫,他当然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文 三

    邪恶沉湎在什么泥潭里,良善以什么样的光芒闪耀,你都明白了吗?好事永不欠缺奖赏,坏事永不欠缺惩罚,这是显而易见的。对于所有采取的行动来说,我们可以直接地看到每个行动执行的目的,同时也是这个行动的奖赏,举个在赛道上赛跑的例子,参加这种比赛的目的,显然就是比赛的奖赏————桂冠。但是,我们表明了,幸福就是善本身,人做任何事情的目的就是善。因此,善本身被看做人类行动的共同奖赏。并且善不能从好人身上分离————谁欠缺了善,谁就不可再确切地称为“好”————所以,好的行为总不会遗漏了应得的奖赏。所以,不管恶人会多么地狂暴,明智之人头上的桂冠永不坠落,也永不枯萎;他人的邪恶永不能从善的灵魂身上夺去他们固有的荣光。如果有人因为从别人那里得到的东西而欣喜,那么,其他的人、甚至那个给予者也必能将该物夺走。既然善赠予了每个人奖赏,这只有在人不再为善的时候才会失去。最后,人们追求每一个奖赏,因为人们相信奖赏是善的,谁会以为拥有善的人毫无奖赏?那么,是什么奖赏呢?万物中最伟大和最美丽的。记得那个推论 (11) ,我不久前当做一件极好的礼物送给你的,它是这样总结的:善本身就是幸福,显然,所有好人都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是善的。并且,我们都同意,幸福的人都是神明;因此,成为神明就是好人的奖赏,不随时间而减少,无人有权力使它变小,无人能用邪恶将它隐瞒。对于好人,事情就是如此。同样,也没有明智的人会怀疑恶人与惩罚是不可分开的。善与恶,奖赏与惩罚,都是相互对立的,在某个例子里面,我们看到好人得的奖赏,必然地,要以一种相反的方式反映到例子里面坏人的惩罚。一如善自身就是给好人的奖赏,罪恶就是给奸邪之人的惩罚。既然如此,无论谁受到惩罚,无疑地,他也饱受恶的折磨。因此,假如他们乐意评价自己的状况,这些人会不会认为自己没受惩罚,而实际上,奸邪不义————所有恶中最坏的!————不仅影响了他们,甚至可悲地感染了他们!

    但是,看啊,对比好人情况的反面,什么样的惩罚在对付着奸邪之人。就像你前不久学到的,每一个存在的事物,都是“一”,而“一”本身是善;从这里我们推论出:每一个事物,只要它存在,它看起来也就是好的。因此,无论什么事物遗弃了良善,它就不再是其所曾是;所以,恶人不再是他们曾经所是————他们曾经是人类,这表现在:他们迄今还以人类身体的形式存活————因此,他们在转向奸邪之道的同时,失去了他们的人类本性。只有善能把人提高到超越人类的境界,我们也必然推出,奸邪把那些被它拖落的人从人类的状态向下挤压,他们已经不配用“人类”这个名字。由此可见,对于那些在你眼前因作恶多端而变形的,你切不能断其为人。抢占他人财富的暴力掠夺者,因其贪婪而焚烧:你或许会说他像一头狼。蛮不讲理、争吵不休的人在辩论中运用他的喉舌:你会把他比喻为一条狗。隐秘的骗子沉醉在他行骗成功的喜悦:就让他和小狐狸在同一个层次吧。谁不能管住自己狂怒的吼叫:就让大家认为他是被狮子的精灵附身。惧怕那些不可怕的东西的胆小、爱逃跑者:把他看做一只獐鹿。那个愚蠢的懒鬼已经麻木了:他过着蠢驴的生活。经常变换追逐目标的,轻浮和善变的人:他与鸟雀无异。一个在丑恶淤泥和污秽欲望中沉浮的人:他被一只肮脏的母猪所享受的快乐紧紧抓牢。所以,谁背离了善,谁就不再是个人,因为他不能超越而进入神性的状态,反而变成一只野兽。

    诗 三

    奥德修斯的船只 (12)

    和他漂泊海洋的舰队,

    被东风吹逐至仙岛,

    美丽的女神在此居住,

    她从太阳神的种子长成, (13)

    就是她给予了每位新来的客人

    一杯混合了魔法的饮料。

    因此,她用精通调药的手

    将他们变换成各种样子:

    这个是野猪的外形,

    那个是非洲的狮子, (14)

    长出了尖牙利爪;

    另一个刚变成狼群里一只狼,

    他想要哭泣,却变成了嚎叫;

    还有一个像印度虎,

    绕着屋子驯服地走动。

    但是,会飞的阿卡迪亚(Arcadian)的力量 (15)

    同情这位正受这些不同病症所困扰的船长,

    将他从东道主的毒药中解放出来,

    然而,他的船员的喉咙

    业已饮尽邪恶的饮料,

    就如喝酒一般,他们手中的

    面包变成了橡果,

    并且,他们失去了

    声音和身体,这些统统没能保持不变。

    唯独,每人的心灵仍然完好地得以幸存,

    这些心灵哀叹着自己所背负的怪兽身躯。

    啊,太虚弱的手,

    太乏力的药!

    虽然它们的魔力能作用于人的四肢,

    魔药却不能改变人的心。

    人类的力量正是在里面,

    一个隐秘的堡垒将它严密保存。

    但是,恶的毒药实在有更大的力量,

    把人的本性消耗殆尽,向下拖曳————

    多么可怕啊!————内心深深地沉沦,

    而身体却未受伤害,

    它只残忍地创伤了心灵。

    文 四

    接下来,我说:“我承认,在我看来这么说也不为过:奸邪之人,虽然他们保持了人类的躯壳,但是在他们心灵的品质上,他们已经变成了禽兽;然而,我真的希望,即使这些野蛮和邪恶的心灵狂暴地要毁灭善,但是在他们力量的范围之内,他们做不到。”

    “我们将在恰当的时候表明,这是不可能的;如果那股所谓的他们的力量被剥夺,那也将在很大程度上减轻对这些奸邪之人的惩罚。也许在某些人看来是难以置信的,因为实际上,当奸邪之人费尽心思获得他们所欲求的,他们必定比未能实现欲望的时候更加的不快乐。如果说有作恶的意愿是很悲惨的话,那么有作恶的能力就更可怜了,因为要是没有能力,邪恶意愿的结果就会可悲地失败。所以,这些等级都有各自恰当的可怜程度,如果你看到谁想要作恶、能够作恶、而且还真的作恶,那他就要承受三倍的不幸了。”

    “这个观点我赞同,”我说道,“但是我非常强烈地希望有人把他们作恶的能力剥夺了,他们也好迅速脱离不幸。”

    “他们终将摆脱,”她说,“比你想要的快得多,也许,比他们自己想的还要快。因为,在今生短暂的期限内,没有什么东西会让人的心灵认为它的出现需要等待一段很长的时间,尤其当你认识到心灵是不朽的。他们巨大的野心和绝顶的邪恶诡计突然被摧毁、被终结,通常都是出乎意料的;这个实际上就给他们的悲惨设定了期限。如果邪恶令他们变得可怜,那么长久犯罪者就注定是更加的悲惨。至少最后的死亡还是为他们的邪恶设定了期限,否则我要断定他们是人类里面最不幸的;因为,如果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个关于不幸与作恶如影随形的真结论,显然,我们都同意:永恒的悲惨是没有尽头的。”

    “令人惊奇的结论,”我于是说道,“虽则不容易接受;但是,我承认结论与我们早先认同的符合得相当好。”

    “你的想法是对的,”她说,“要是有人以为结论难以接受,恰当的做法有两个,要么证明前提中有虚妄的地方,要么表明前提之间的联结没有得出必然的结论。否则,如果承认所有前提为真,就绝对没有理由拒绝该结论。这也是我正要告诉你的,可能看起来同样的令人惊讶,然而,它也是从那些已经承认为真的事情必然得出来的。”

    “那是什么?”我问道。

    “奸邪之人,”她回答,“比起正义要求的处罚未曾将其监禁,他们更乐意受到惩罚。我现在可不是在费力地论证一个任何人心中都可能出现的观点,即依靠报应来惩戒邪恶的行为,并用惩罚的恐怖将其带回正道,这也可以警戒其他人应该避免做任何有罪的事情;但我要说的是以另外的方式:即使没有报应惩戒,即使不将惩罚作为警告加以考虑,如果不受惩罚,奸邪之人就会更加的不快乐。”

    “除了这些之外,还会有什么另外的方式?”我问道。

    她回答说:“我们不是承认了善是幸福,而奸邪不义是悲惨的?”

    “是的。”

    “倘若在任何人的可怜境遇上面加些好处,比起那个唯有纯粹的可怜而不掺有一点好处的人,他不是要快乐一些吗?”

    “看起来如此。”

    “还是假设同样一位可怜的人,他缺乏任何一种善,要是在导致他不幸的邪恶之外再添加另一种恶,那么比起他因分有了善而从不幸里解脱,我们不应该认为前者远远不如后者快乐吗?”

    “的确是这样。”

    “但是,显而易见的,邪恶之人受到惩罚是正义的,而他们逃脱了惩罚是不义的。”

    “谁又能否认呢?”

    “也不会有任何人否认这个结论,”她说,“任何正义的事物都是善的,另一方面,任何不义的事物都是恶的。”

    我回应说:“那是清楚明白的。”

    “邪恶之人,因此,在他们受到惩罚的时候,善是加到他们身上了,也就是,处罚本身,因为它本身的正义,它是善的;同样的道理,当他们没有受到惩罚而得以继续,他们就要背负上更进一步的东西,那就是他们的恶不受惩罚 (16) ,而你已经承认这种事情是恶,因为它是不义的。”

    “我无法否认。”

    “所以,邪恶之人要是被允许了不义的赦免,他们就会比那些得到正义的报应所惩罚的人更加不快乐。”

    接着,我说:“这些事情确实是从刚才的结论必然得出的。但是,现在我想问您的是,您不为那些在肉身死亡之后的灵魂准备惩罚吗?”

    “实际上,是极为严厉的惩罚,”她说,“他们中的一些,我想,是执行了苛刻的刑罚,而其他的则是领受了仁慈的净化。但是,按照我的安排,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17)

    “我们迄今为止的目标是让你认清楚奸邪者的力量实际上是虚无的,虽然他们的力量对你来说似乎是最无法忍受的;其次,是让你明白,之前你所抱怨的未受惩罚的人,他们永远不会免于惩罚,因为这是他们邪恶的报应;再其次,是使你知道,你祈求尽快结束的对恶人的放纵是不会长久持续的,它越是持续长久,他们越是不幸福,如果它是永恒的,那就达到最大的不幸福了;最后,如果允许邪恶之徒因为不公正的赦免而逃脱,那么他们比起接受正义报应的惩罚更为不幸。上面的判断是从这个结论而来:当人们认为他们逃脱了惩罚,严格说来,他们实际上被压上了更加沉重的惩罚。”

    接下来,我说:“当我思考你的论证,我觉得再没有比之更真实的陈述了,但是假如我再次转到那些对人类的判断,会不会对有的人来说那些是,不仅不值得相信甚至不值得一听?”

    “确实如此,”她说,“因为,他们不能抬起惯于黑暗的双眼触及指明真理的光明,他们就像那些鸟雀,夜里明目,白天失明。他们不去关注世界的规律,而是关注自身的欲望,他们以为这种作恶而又不因恶行而受罚的自由是快乐的事情。”

    “但是,看看永恒的律法所注定的。假设你已经使你的思想与那些更好的事物相一致:一个法官无需颁授他人奖赏,你要自己让自身与更加卓越的东西联结起来。假设你已经偏转向了那些更坏的事物:看,不是说没有人惩罚你,你已经自己把自身往更加低级的事物里面推倒;就像如果你交替看两个东西,时而注视肮脏的地面,时而注视天空,抛开所有其他外部的景象,根据你视觉的印迹,你会觉得好似时而置身尘土,时而位列星辰。但是,庸俗的兽群不会抬头展望星空。好吧,我们既然已经表明他们就像一群野兽,我们还要加入他们吗?假设一个完全丧失视力的人,他甚至会把自己曾经有过视力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并且认为自己不缺任何东西来让自己成为一个完美的人,当然,我们这些明眼的人不会像那个盲人一样持有这样的意见。他们甚至不会赞同这个建立在相当牢固的基础上的观点,即那些犯下不义罪行的人要比受其折磨的人更加的不幸福。”

    “这些正是我想要聆听的论证。”我说。

    “你没有拒绝否认每一个奸邪之徒都应该得到惩罚?”

    “一点都不否认。”

    “很多方面都明确表明那些奸邪之徒是不幸福的。”

    “是的。”我说。

    “所以,你不怀疑那些应得惩罚者是可悲的?”

    “我同意。”我说。

    “现在,如果你高坐如一个法官,你会认为哪一个应受惩罚?是那个犯下不义罪行的人还是那个受恶行折磨的人?”

    “无疑地,我应该以作恶者的苦痛给予受害者以满意的补偿。”

    “所以,作不义者在你看来比承受者更加悲惨?”

    “确实是这样,”我说,“所以,根据同一个法则,因为这或那的原因,不诚实依据它自身的本性定会造成人的不幸;对任何人作了不义的事情,就意味着不义者的不幸而不是承受者的不幸。”

    “然而,如今许多诡辩家选取了相反的路线。他们试图煽动法官怜悯那些受到严重和难忍的不义折磨的人,然而,更加公正地,怜悯更应该给予那些犯罪者,他们应该被友善而仁慈的被告而不是愤怒的被告带到法官的面前,就像带领病人去看医生一样,以便通过惩罚,他们可以除去他们的病症。以这种方式,辩护律师的工作将会完全地失效,或者如果他们更愿意助人为善,他们的角色就应该转变成善的检举人。而对于奸邪之徒自身,如果同意他们透过一丝缝隙瞥见他们早已遗弃的美德,再同意他们透过惩罚的苦痛,让他们看到将会放弃的恶行污秽,那么,把惩罚与获得良善的好处相衡量,他们就不会把惩罚当做苦痛,而且还会拒绝辩护律师的努力,把自身整个地、从头到尾地交给他们的检举人和法官处置。因此,在明智的人那里,根本没有为憎恨留下余地:除了十足的傻子,谁会憎恶好人?而怨恨奸邪之人又缺少一切理由。就像软弱无力是身体的一种病,任何的恶行都是心灵的一种病,既然我们会想到身体患病的人根本不应该受到憎恶,而应该得到同情,那么,那些心灵受邪恶虐待的人就更值得我们同情而不是迫害,因为邪恶比任何身体疾病还要残酷。”

    诗 四

    你为何乐于煽动巨大的暴乱,

    用自己的手邀请自己的宿命?

    如果你寻找死亡,死亡它自身就会靠近

    完全出自它的自愿,并且决不延缓它飞驰的战马。

    人,被毒蛇、狮子、老虎、大熊甚或野猪,

    用獠牙猎食,同样的人,用着利剑,彼此猎杀,

    是因为它们有差别,并且它们的习俗不合,

    所以他们非正义地发动一场又一场血腥的战争,

    并且手握各自的武器,甘愿赴死?

    野蛮的思维不足以成为正义。

    你愿公正地给予人们应得的报酬吗?

    那么,正确地热爱善,怜悯恶吧。

    文 五

    接下来,我说:“我看到,在诚实与不诚实的人的功过里面,都暗含了什么样的幸福和什么样的不幸。而且,据我思考,甚至在流行的关于命运本身的观念里面也含有不幸和幸福两面:因为没有明智之人会宁愿成为一个被放逐者,贫穷并且失宠,而不愿居住在自己的城邦飞黄腾达,因为他的财富而享有权力,因为他的荣耀而受到尊崇,因为当权而势力强大。如此,是以一种更加显著和明白的方式实践智慧的职责,此时统治者的幸福以某种方法转移到他们之下的人民手里,特别地,此时法律规定下的监狱、死亡和其他惩罚的苦痛都确切地归于邪恶的公民,因为这些东西正是为他们而设立的。现在,为何是非颠倒,反过来,本应归于邪恶者的惩罚迫害了良善,邪恶者抢夺了本应属于美德的奖赏,我非常认真地想知道、渴望从您那里弄清楚,对于如此不公正的混乱,还可能有什么样的解释。当然,我应该少一点惊讶和追问,如果我相信一切都被随机的运气搞得乱七八糟。但是,事实上,我对上帝作为统治者的信仰增加了我的惊讶。他经常授予好人以欢喜,授予坏人以不愉快的事物,另一方面,又经常给予好人以磨难为报酬,并且将他们想望的东西授予坏人。既然如此,除非我们发现背后的原因,否则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统治看起来与随机的运气无异?”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