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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郡归有光着

    门人周 诗校

    书一

    ◆书一

    荅顾伯刚书

    示徐生书

    山舍示学者

    与潘子实书

    论三区赋役水利书

    上方参政书

    荅俞质甫书

    论御倭书(代)

    上赵侍郎书(代)

    奉熊分司水利集并论今年水灾事宜书

    寄王太守书

    遗王都御使书(代)

    ○荅顾伯刚书

    日月有光顿首伯冈足下比承厚意非言所能谢更辱教诲以顺应之说捧读数过鈢用叹服论语之书孔子与其门人论学者最详其荅诸子之问仁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曰其言也讱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巳所不欲勿施于人皆自其用处言之未甞块然独守此心也易大传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人心本与天地为一三代以后直为不能易简不能与天地相似日用动作至于所以为天下国家往往增私长知用计用数无非吾性之赘疣故其治也非三代之治而其乱也其极至于三代之所未尝有来教推顺应之说而以禅授放伐言之可谓发眀无遗蕴矣但以忠恕于一贯有精粗之异窃恐犹有所未安所谓吾道一以贯之孔子之所以为一者盖特有所指而未发其实指忠恕而为言也曾子因门人未达始复眀言之若言夫子之道只是忠恕一件以贯之耳无他道也子贡问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乎恕所以终身行之即忠恕所以一以贯之也岂可区别为圣人之一贯而谓之精学者之忠恕而谓之粗哉忠恕本无圣贤之别而在学者工夫分界自有生熟之殊贤人所以近于圣人圣人之所以与天为一即此忠恕而巳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亦我欲无加诸人此子贡能服膺夫子之教而行之故夫子深喜之而曰赐也非尔所及也先儒乃以为非子贡所及忠恕之事苟子贡不能及而何望于后之学者道之在天下易简而巳圣人则从容自中乎道学者则孳孳修复乎此均之尽乎心而巳所谓充拓得去天地变化草木蕃其实一忠恕也故一以贯之而后可以终身行之岂可断截忠恕二字颛独以为学者之事耶承下问■〈忄貇〉■〈忄貇〉并以鄙见请质焉有光白

    ○示徐生书

    徐生倬学于余四年矣世学之卑志在科举为第一事天下豪杰方扬眉瞬目群然求止于是生非为科举文不以从予予不为科举文亦无由得生然予之期于生者世未之知也今年正月予游金陵生为书数百言汲汲乎恐其志之不遂而忧予之去而失所助也予未有以荅及是予将计偕北上生愈不自聊赖复为书乞所以为学者夫圣人之道其迹载于六经其本具于吾心本以生之迹以征之灿然炳然无庸言矣心之蒙弗亟开而假于格致之功是故学以征诸迹也迹之着莫六经若也六经之言何其简而易也不能平心以求之而别求讲说别求功效无怪乎言语之支而蹊径之旁出也生其敏励以翼志静默以养实检约以远耻凝神定气于千载之上六经之道必有见乎其心矣苟唯浮逞哗晔与庸同事而口舌是恣曰吾有以异于人人则非独生欺予予亦欺生也因书以勉生且以贻二三子

    ○山舍示学者

    某疏鲁寡闻艺能无效诸君不鄙相从于此窃以为科举之学志于得而巳矣然亦无可必淂之理诸君皆禀父兄之命而来某固不敢别为高远以相骇昡苐今所学者虽曰举业而所读者即圣人之书所称述者即圣人之道所推衍论缀者即圣人之绪言无非所以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事而出于吾心之理夫取吾心之理而日夜陈说于吾前独能顽然无槩于中乎愿诸君相与悉心研究母事口耳剽窃以吾心之理而会书之意以书之旨而证吾心之理则本原洞然义趣融液举笔为文辞达义精去有司之程度亦不远矣近来一种俗学习为记诵套子往往能取高第浅中之徒转相放效更以通经学古为拙则某区区与诸君论此于荒山寂寞之滨其不为所嗤笑者几希然惟此学流传败坏人材其于世道为害不浅夫终日呻吟不知圣人之书为何物眀言而公叛之徒以为攫取荣利之资要之穷达有命又不可必淂其得之者亦不过酣豢富贵荡无廉耻之限虽极显荣秪为父母乡里之羞愿与诸君深戒之也

    ○与潘子实书

    有光顿首子实足下顷到山中登万峯得足下读书处徘徊惆怅不能自归深山荒寂无与晤言意之所至独往独来思古之人而不得见往往悲歌感慨至于泪下科举之学驱一世于利禄之中而成一番人材世道其敝巳极士方没首濡溺于其间无复知有人生当为之事荣辱得丧缠绵萦系不可脱觧以至老死而不悟足下独卓然不惑痛流俗之沉迷勤勤■〈忄貇〉■〈忄貇〉欲追古贤人志士之所为考论圣人之遗经于千百载之下以仆之无似至廑诲语累数百言感发之余岂敢终自废弃又窃谓经学至宋而大明今宋儒之书具在而何眀经者之少也夫经非一世之书亦非一人之见所能定而学者固守沉溺而不化甚者又好高自大听其言汪洋恣肆而寔无所折衷此今世之通患也故欲眀经者不求圣人之心而区区于言语之间好同而尚异则圣人之志愈不可淂而见矣足下之高眀必有以警愦愦者无惜教我幸甚

    ○论三区赋役水利书

    有光再拜谨致书眀侯执事窃承眀侯以本县十一十二十三保之田土荒莱居民逃窜岁逋日积十数年来官于兹土者未尝不深以为忧而不能为吾民终岁之计眀侯戚然于此下询蒭荛某生长穷乡谈虎色变安能默然而已窃惟三区虽隶本县而连亘嘉定迤东沿海之地号为冈身田土高仰物产瘠薄不宜五谷多种木绵土人专事纺绩周文襄公廵抚之时为通融之法令此三区出官布若干疋每疋准米一石小民得以其布上纳税粮官无科扰民获休息至弘治之末号称殷富正德间始有以一人之言而变易百年之法者遂以官布分俵一县夫以三区之布散之一县未见其利而三区坐受其害此民之所以困也夫高阜之地远不如低洼之乡低乡之民虽遇大水有鱼鳖菱芡之利长流采捕可以度日高乡之民一遇亢旱弥望黄茅白苇而已低乡水退次年以膏沃倍收瘠土之民艰难百倍也前廵抚欧阳公与太守王公行牵耗之法但于二保三保低湮水乡特议轻减而于十一十二十三保高阜旱区却更增赋前日五升之田与槩县七八等保膏腴水田均摊三斗三升五合此盖一时失于精细而遂贻无穷之害小民终岁勤苦私家之收或有不能及三斗者矣田安得不荒逋安得不积此民之所以困也吴淞江为三州太湖出水之大道水之经流也江之南北岸二百五十里间支流数百引以灌溉自顷水利不修经河既湮支流亦塞然自长桥以东东流之水犹驶迨夏驾口至安亭过嘉定清浦之境中间不绝如线是以两县之田与安亭连界者无不荒以三区言之吴淞既塞故瓦浦徐公浦皆塞瓦浦塞则十一十二保之田不收徐公浦塞则十三保之田不收重以五六年之旱沟浍生尘嗸嗸待尽而巳此民之所以困也生愚妄为执事者计之其曰复官布之旧乞查本县先年案卷官布之征于三区在于某年其散于一县在于某年祖宗之成法文襄之旧税一旦可淂而轻变独不可以复乎今之赋役册凡县之官布皆为白银矣独不思上供之目为白银乎犹为官布乎如犹以为官布则如之何其不可复也古之善为政者必任其土之所宜以为贡文襄之意盖如此即今常州府有布四万匹彼无从得布也必市之安亭转展折阅公私交敝有布之地不征其布而必责其银无布之地不征其银而必责其布责常州以代输三区之银则常州得其便责三区以代输常州之布则三区得其利此在执事言于廵抚一转移之间也其二曰复税额之旧牵耗之法系苏州一郡之事生愚未敢僣及姑言今日之易行者前王公巳定耗法均摊之田三斗三升五合歉薄之田二斗二升既而会计本县薄田太多而三十六万之外乃增余积米数千王公下有司再审歉薄之田均摊数千之米此王公之意欲利归于下也有司失于奉行如三区者终在覆盆之下而所存余积之米遂不知所归欲乞查出前项余积作为正粮而减三区之额复如其旧此则无事纷更而又有以究王公欲行而未遂之意矣夫加赋至三斗而民逋日积实未尝得 三斗也复旧至五升而民以乐输是实得升也其于名实较然矣既减新额又于逃户荒田开豁存粮照依开垦荒田事例召募耕种数年之间又必有苏息之渐也其三曰修水利之法吴淞江为三吴水道之咽喉此而不治为吾民之害未有巳也先时言水利者不知本原苟狥目前修一港一浦以塞责而巳必欲自原而委非开吴淞江不可开吴淞江则昆山嘉定青浦之田皆可垦议者不究其本因见沿江种芦苇之利反从而规取其税自角直浦索路港诸地悉为豪民之所占向也私占而巳今取其税是教之塞江之道也上流既壅下流安得而不阏乎生愚为三区之田而欲开吴淞江似近于迂然恐吴淞江不开数年之后不独三区而三州之民皆病也若夫开瓦浦溉十一十二保之田开徐公浦溉十三保之田此足支持目前下策也生愚闻之古之君子为生民之计必不肯拘挛于世俗之末议而决以敢为之志况此三区本县蕞尔之地在眀侯之宇下得斗升之水可以活矣伏愿行此三策庶几垂死而再苏之其有德于吾民甚大又今旱魃为灾眀侯昔日车马所通濒河人迹所至之处禾稼仅有存者至于腹里无复青草近经秋潦往往千亩之田枯苗数茎随水荡漾而巳救荒之策免租之议此如拯溺捄焚尤不可缓者又今三区无复富户所充粮役不及中人之产赔貱之累尤不忍言乞念颠连无告之民照弘治间例及太守南岷王公新行事例免其南北运库子马役觧户之类此亦可以少纾目前之急也唯眀侯留意焉

    ○上方参政书

    月日乡贡进士归有光再拜上书行省大人执事恭惟执事以硕德崇望特膺简命分司圻甸盖近世行省宰相之职而于古则君陈毕公保厘之任也古之君子自其平居为小官之时以至于卿相其身之所至常必欲识天下之贤人才士不必其职分之所当而其心未尝一日而忘也三吴古称人才之地执事之来盖巳数月其亦可以知其人矣而未闻焉夫岂无其人亦或时势有所不暇于此也某读书学圣人之道有年矣有司不以其不肖贡于礼部屡进而屡诎然而 天子之大臣往往亦知其为人欲一见之而卒不敢见也以为士之所守者在是也而 天子之大臣乃不以为罪而亟称之于人则某之所以自信者其又可知也今自执事开府以来不肖之迹两及门矣执事亦察其有所为耶去岁乡里恶少妄引户籍无端之辞以相钩陷当此之时某盖以罪人见也执事不以为罪人而使之揖让于庭以尽其所欲言以此见古之大臣之度如此也而有司者不察以为上官所受之词如此告者必直被告者必负方欲攟摭以入其罪而无所得则蔽之以逃窜之罪诚以数十人之所告无所□当也而上官之人又不可以罪则于其间苟得一罪以为可以解而巳矣其于爱惜人才培养士气未尝念及也反令无赖小人得气以去善人喑哑如此可为太息矣执事于狱词之上亦有所疑焉而不欲变者岂非以事体纤微更为回驳非所以委任有司之意此又古之大臣之度如此也今者复有迫切之情告于执事伏惟少垂察焉孟子曰同室有鬪者被发缨冠而救之可也乡邻有鬪者虽闭户可朼今非乡邻之疏而有同室之戚重以孤寡茕然气势无依熇熇之惨悬命晷刻苟得一言以闻于明公之前以救其垂绝之命虽被戮辱不敢以自诿也然此亦今世之人苟可以自诿者也明公可以知其无所为矣往者夏忠靖公周文襄公之在吴也入与 天子唯诺于殿庭出与小民从容问难以求其瘼如家人父子而后天下之人知朝廷之近而天子之亲也故曰庶民近天子之光又曰天子作民父母为天下王若二公可谓大臣矣今之有司乃小民望之所谓如天如神眀者也由此言之所谓大臣者非眀公而谁天下无道乱狱滋丰货贿多有孔子作春秋明一王法邾庶其莒牟夷黑肱区区窃土地为穿窬之事皆具文而直书之诚以风俗世教之所系虽微而不可忽也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明主罔与成厥功有光今所陈亦所以求尽匹夫匹妇之情于明公之前而巳矣明公母罪其渎焉

    ○荅俞质甫书

    人至得初一日所惠书感激壮厉三复浪然雪涕嗟乎质甫则既知之矣岂待于千百世之后耶仆自谓处下贱之地如喑哑聋聩了无所知与乃分之宜昨偶发愤一言不幸遂有喜事之名然寔在于耳目之近临时感触出于意之所诚然而不能巳者仆又必欲得足下发其幽光施之论述非特求绘藻之工为文章纚纚然观美矜炫于世而巳顾其志意有足深悲者栢舟绿衣之篇彼其人所处以今日视之尚为人道之常而作者为之忧伤怨愤反复叹息盖深悼其不幸而美其志意之不伦圣人遂因而存之以为千百世之法况今日之变万万于此故欲与足下显其行事使千百世之后畧知今世之人亦有出于栢舟绿衣女子之上者虽斁彝伦反道败德怐愗烦冤而天下之公理犹在人心不至冺灭澌尽而天地之所以不至覆坠者有此耳诗曰我躬不阅遑恤我后夫彼巳甘就屠剔剖割以遂其志此岂有顾于后世之荣名者要之仆与足下之心如此而巳如足下卒为撝让仆何望焉

    ○论御倭书(代)

    某废弃山林之日巳久天下之事非分之所宜言者顾自以世受国恩身在江湖不敢一日而忘 魏阙之下况今倭奴逆天悖暴实吾父兄子弟百年之仇耻辱眀公惓惓下问一得之愚敢不自竭伏见 天子哀悯元元诞布德音明公之股肱耳目之重臣膺兹简命俾执玉帛告祭东海之神精诚昭格百灵效顺龟鳖小丑当知无遁逃之所矣昔裴晋公李中丞甞受视师之命不旋踵而厦齐就擒刘祯授首克成淮蔡泽潞之功况我 圣朝之威灵万万于有唐而明公之所以自待者岂自处裴李之下哉固宜详延博采不遗于蒭荛之贱也某不敢为泛说以渎眀听姑就今日用兵之势言之自倭奴入寇于今三年虔刘我人民滛污我妇女焚荡我屋庐有司婴城而自保军卫莫之谁何盻盻焉视彼重装满载得气而去徒诿曰无兵犹可也今各省之兵四集无虑十万屯聚境区区残息游魂灭此而朝食可也至今相持未见有必战之计老子曰师之所处荆棘生焉故善者果而巳矣孙子曰久暴师则国用不足钝兵挫锐屈力殚财则诸侯乘其敝而起故兵闻拙速未覩巧之久也今若是不几于钝乎岂老子之所谓果乎议者谓此寇不宜与之战在坐而困之此固一说也然穷天下之精兵散甲士于海上旷日弥月而久不决则所谓困者在我矣是不可不察也则今日之计宜于速战而巳然兵有分有合徒厚集其众于一而不为之列屯要害广布形势则贼之所出必视吾无备之处而为之走集是宜观地之要以拟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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