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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续补明纪编年最新章节!

城借一,胜败未知。若以走为策,桂城危、柳益危;若今日可到桂,明日亦可到南太』。反覆数百言,泪下沾衣。严起恒曰:『迟至厥明五鼓』。甫夜半,而永历已行矣;是戊子二月二十二日也。

    时溃兵肆掠,蹂躏公署,职官无一得免;式耜被逼登舟。黎明,刑部侍郎远生、给事中丁时魁、万六吉及湘客俱至;盖湘客奉命安抚乱亡及劝饷糈,而远生、时魁以召将入也。遇式耜于樟木港,式耜集远生等入民屋,立草檄分路四发;蹔驻阳朔,催琏兵上援。楚镇周金汤、熊兆佐亦入桂;又檄翰林简讨蔡之俊、大理寺评事朱盛瀫先入桂。宣式耜令,檄按察司佥事邵之骅部琏兵,定人心。式耜于初一日复入桂署。督师腾蛟自永宁至,滇镇胡一青统兵至,琏自平乐统兵至。清兵疑桂城空虚,直抵桂北门。三月二十二日,腾蛟督兵三面御之,清兵渡甘棠去。督师列营榕江。

    永历诏旌式耜,赐银币,又赐「精忠贯日」金图书一枚。式耜念主宵衣南宁蛮乡,不可久驻,日为永历清道。前日所忧在内者,今更在外。督勳镇将士直取全州。

    促巡抚鲁可藻下梧,会东人有反归信,令可藻缮兵以待。会可藻衔自署两广。旧例:东抚称制兼粤西,西抚称抚。式耜曰:『方今武人多自署抚,军帅一面牵制辄自命,贻远人笑;予代疏请衔,曷不可』?周鼎瀚以阁部擅,式耜亦疏正之。当武岗之乱,言官弹鼎瀚以附承胤入直;式耜司票拟,独不苛。王沂公曰:『进贤、退不肖,皆有体。瀚系大臣,应听自谢免;不谢免而复擅假,毋乃不可乎』?邦传称粤西世守,牒四飞。式耜疏驳之:『今日功晋五等,尚未裂土。海宇剥削,止粤西一隅为驻跸之地,楚、滇数万之师日需食;辄曰:「世守」,岂老成忧国所隐料』?式耜身在虽外,在廷大纪纲,极言力请;疏曰:『臣与陛下患难相随、休戚与共,原自不同于诸臣;一切大政,自得与闻。庙议可否,众指所关。本乱而求末治,马阤终古耳』。

    永历驻南宁。四月初一日,世子生,册为太子,赦天下,诏曰「万喜」。

    式耜念无讲官,经筵不御,石室尘封,何由闻得失;手书「八箴」于扇,进之。

    督师腾蛟复全阳,是五月二十七日事也。督师报功疏,不肯自为功;有曰:『为陛下以信臣、用臣者,式耜一人也』。

    六月,粤东李成栋来归。先是,成栋下广,收缴印信凡五十余颗,于中独取「总督」印藏之。有爱妾某,松江妓也;揣知其意,因朝夕怂惥。成栋抚几曰:『怜此云间眷属也』。妾曰:『我独敢富贵乎?先死尊前,以成君子之志』。遂自刎颈。成栋抱尸大哭。明日即衣冠,将「总督」印具疏迎驾。又江右金声桓据南昌,藏表疏于佛经部面中,遣使賫奏亦至,两粤俱称全土。式耜疏请往桂,又请永历勿遽东;又言『事权宜专,号令宜一。兹军功爵赏、文武署置决于成栋,若归之朝廷则中扰,阃外不能专制;听之,朝廷徒虚拱。且楚、黔雄师百万,腾蛟翘首威灵,如望云霓。车驾既东,军中将帅谓朝廷乐新复之土,成栋亦有邀驾之嫌。号令既远,则人心涣散。请一见东诸侯,俾共瞻至尊音容,面为慰劳指属,然后责其尽意于东,刻期出战,咸决于外、不中扰也』。又疏令简讨蔡之俊入迎,再疏令给事中蒙正发迎。永历竟由梧入肇;先后诸疏,俱不报。式耜闻,泪簌簌下;再疏谓:『前日粤东未复,则宜住桂以规楚;今日江、广反正,则宜住桂以图出楚。事机所在,毫厘千里』。吏部侍郎吴贞毓疏请永历往广城,式耜乃促远生入阻永历。适成栋自岭还师,修行宫,且迓驾。永历命远生诣广劳师,远生谓成栋曰:『今驾驻此,爵赏征伐,人疑有私,不可不嫌』。成栋然之,遂罢行宫、止迓驾。成栋具疏,言『式耜拥戴元臣,粤西扼御定,毋容久于外;应亟召还纶扉』。永历专命遣官三、四召,式耜曰:『前日在南宁,桂林危;桂林危,则天下去矣,其机在外不在内也。今江、广悉定,何公督师下星沙,朝臣且辐至,予不敢忍危而即安』。具疏乞骸,再上不允。

    己丑正月,清兵破湘潭,何腾蛟被执。初,腾蛟檄各处兵马齐集湘潭,而命马进忠等由益阳抄出长沙下,邀截上下舟船,焚掠湘阳,断绝水道。一只虎率大队复至长沙,络绎攻围。值清援兵合至,战胜于湘潭;腾蛟被擒,斩之。

    二月,清兵破信丰,李成栋殁于阵,南昌败书复再闻。先是,声桓据南昌,清兵昼夜攻击,破之;王得仁被斩、声桓赴水死。于是先后赠腾蛟中湘王、成栋宁夏王、声桓〔豫章〕王、永历设坛挂帛,皆■〈扌攵〉泪亲祭。专命式耜留守督归,兼江、楚各省兵马。

    永州兵再退,式耜疏请兵科给事中吴其靁监各营军再出。当永历驻肇庆,疏奏谆谆,以岁月稍暇、财赋优裕,用心尽力修内治以自固、严外备以自强,且积弊之后,易致中兴也。一才一艺之士,靡不收罗幕府。每慨人才凋零殆尽,凡趼足而至者,非怀忠抱义之人,亦乱世取功名之士。人之岁月精神不用之于正,则用之于邪;安可驱为他人用?故人咸以桂林为稷下。

    四月,云南张献忠养子孙可望遣龚彝之弟龚鼎献黄金二十两、马四匹,移书求封亲王名号。给事中金堡固争,以为祖制无有。而广西南宁府与云南广南府错趾,可望来书有「不允封号,即提兵出战」等语。陈邦传恐甚,先封秦王,寻封为荆郡王;可望不受后封。

    时楚制堵胤锡以楚败达肇庆,滇营自永、全还桂,与焦兵猜疑生隙。

    忠贞营自蜀转战,由楚至梧休息甲士。

    清遣使贻书招式耜,式耜不从。

    永州再报失利,兴宁侯胡一青兵还榕江;式耜复办粮械,趋出兵屯于全。民力穷竭,诛割无术,槁悴万状。永历闻,为废食;召廷臣议于慈宁宫,发东饷一万两。

    是时清兵围困曾庆于平和;寻出降,杀之。而诏安等处一时俱归于清。郑芝鹏据石榴城,清兵至,随遁去。刘中藻在福宁势穷,自缢。福建尽失,惟延、漳、汀三府界连江右,而延平所属皆处万山中。清兵既回,遂立德化王朱慈烨据将军寨,先陷大田、继破龙溪,攻顺昌、将乐。至十一月,清兵攻破之;王被获,兵部尚书罗南生等降。

    庚寅正月,南雄报不守,宝丰伯罗耀成弃韶州;永历震恐,戒舟西上。戎政远生奏自请行清远,给事中金堡特奏请留,争之不得。适式耜疏至,曰:『粤东水多于山,虽良骑不能野合。自成栋归顺,始有宁宇,财赋繁盛二十倍于粤西;衣甲粮饷,内可自强、外可备敌。材官兵士南北相杂,制胜、致王,可操券而求。难得而易失,莫此云急。且韶去肇数百里,强弩乘城、坚营固守,亦可待勤王兵四至。何乃朝闻警而夕登舟』?疏再上,而永历移德庆、抵梧州矣。盖自成栋首疏文武各还事权,言官正气宜奖,卤簿不得干机务;失权者意。故急欲永历移舟,弃东如屣。

    时词谏诸臣正纲纪、慎名器,多失人意。而御史程源辈以攫官不得,伺权者指,攻其所必去,荧惑永历听,下给事中丁魁楚、金堡、蒙止发及侍郎刘湘客诏狱。式耜闻报,上疏申救,谓『中兴之初,宜保元气、勿滥刑』。再疏争之曰:『诏狱追赃,乃熹庙朝魏忠贤弄权锻链杨、左事,何可祖而行之』?颁敕布四人罪状;非永历意,敕出忌者之手。式耜封还,谓『法者,天下之至公也。不可以蜚语饮章,横加考案,开天下之疑。且四人得罪,各有本末;臣在政府若不言,恐失远近人望,其何辞于后世』!凡七疏。遣孙昌文入见梧州,陈说粤西民贫食尽军曲折(?)。时昌文孑身由海上来也。阁试,授昌文翰林简讨。

    清兵再薄全州,卫国一青兵撤守榕江。

    时勳帅咸进公,次者侯与伯;桂林牙门相望,号令纷出。

    十一月初五日辰,报清兵大举入严关;印选、一青、永祚俱以分饷入桂,榕江空壁。武陵侯杨国栋、宁武伯马养麟方驰出小路军榕江,兵未战而四溃。发使趋印选,印选已出城,城中大乱,沿道驱掠。式耜令戢不得,城外鸟散,一青、永祚从城外去。式耜衣冠危坐署中,适总督张同敞自灵州回,过江东,不入寓,过式耜署曰:『事迫矣!公将奈何』?式耜曰:『封疆之臣,知有封疆;封疆既失,身将安往』?同敞曰:『公言是矣!君恩、师义,敞当共之』。遂笑与式耜饮。家人泣请身出危城,号召诸勳,再图恢复。式耜挥去,不从。厥明被执,见清定南王孔有德;式耜以死自誓,不复一言。命幽式耜、同敞于别所。式耜赋诗,日与同敞赓和。至闰十一月十七日,斩之。其绝命诗有云:『从容待死与城亡,千古忠臣自主张;三百年来恩泽久,头丝犹带满天香』。死之日,冬雷电大发,远近皆为称异。时给事中金堡已削发为僧,上书孔有德请葬式耜、同敞;而吴江有杨■〈禾丸〉,为具衣冠棺殓,并同敞瘗于北门之园。

    永历上南宁,入土州;严起恒、王化澄、马吉翔、庞天寿皆随去。后未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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