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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纳托夫斯基作过第一次拜访之后，又过了三个星期。使得叶琳娜极为欢喜的，是安娜?瓦西里耶芙娜这时已经回到莫斯科，回到普列契斯金卡附近她的大木屋里来了：这屋子有廊柱，每个窗上饰有白色的竖琴和花束，有楼，有仆舍，屋前有花园，有一块宽大的草坪，坪里有一口井，井边有一间狗屋。安娜?瓦西里耶芙娜历年没有这么早就离开别墅的，可是，这一年，在初秋的第一习凉风吹来之际，她就牙痛起来；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呢，在他这方面，因为治疗已经完毕，也就想念起夫人来，况且，奥古斯汀娜?赫利斯奇安诺芙娜已到列维尔去看自己的表妹去了；同时，有一个外国家族来到了莫斯科，正在表演什么优美体操造型，体操姿势造型①，《莫斯科新闻》上关于他们的描写，也大大地引起了安娜?瓦西里耶芙娜的好奇心。总之，在别墅里再住下去，是诸般不便的，而用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的话来说，则是和他的“原定计划”的执行根本不能两立。别墅生活的最后两星期，叶琳娜觉得分外悠长。库尔纳托夫斯基来过两次，都在星期日；在平时，他是忙不过来的。他本是为叶琳娜而来的，可是，多半却和卓娅谈话。卓娅是非常喜欢他的。“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②当她看着他那微黑的、刚毅的面孔，听着他那自信的、谦而不卑的谈话的时候，她就不断这么寻思着。在她看来，谁也没有那么美妙无比的声音，谁也不能像他那样漂亮地说：“我真荣幸……”或者“我真高兴极啦”。英沙罗夫没有到斯塔霍夫家来过，可是，叶琳娜却按照自己所安排的，在莫斯科河畔的小树林里和他秘密约会过一次。他们只能匆匆忙忙交换很少几句话。舒宾陪安娜?瓦西里耶芙娜回莫斯科去了；伯尔森涅夫几日之后也回到了城里。
①原文为法文。
②原文为德文。——原注
英沙罗夫正坐在自己房里，第三次地研读着那些从保加利亚“捎来”的书信：他们不放心把书信从邮局寄递。这些信使他大为不安。在东欧，事件发展得异常迅速；俄国军队占领诸公国①，使得所有的人心震动；风暴是在酝酿着了，即将临近的、不可避免的战争的呼吸，已经可以感到。燎原的大火已经开始燃烧了，谁也不能预见它会扩张到什么程度，止于怎样的地方；古昔的愤怨，久怀的希望——所有一切全都开始骚动了。英沙罗夫的心也焦急地跳着：他的希望也快要实现了。“可是，这不是太快了吗？不会落空吗？”他想着，紧紧地握住拳头。“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呢。可是，由它去吧！我得出发了。”
①即所谓“多瑙河诸公国”的摩尔达维亚与瓦拉几亚，在历次俄土战争中，均为两军所必争。1853年6月，克里米亚战争前夕，俄国戈尔卡科夫亲王率兵进入两公国，次年退出。
门外传来轻微的窸窣声，门突然开了——叶琳娜跑进房来。
英沙罗夫走到她身边，温柔地抚着她的腰肢。她急忙转过身来，快活地对他一笑，就偎在他的肩上了。
英沙罗夫皱了皱眉。
英沙罗夫坐下来，可不是坐到沙发上，却坐在她的脚前。
英沙罗夫全身战栗，抢上前去，在她面前跪下来，抱住她的腰，把头紧紧地贴住她的身体。
英沙罗夫以加倍的热情，把她拥抱在自己怀里。
突然，她用两手抱住他的颈项。
她解了帽带，把帽子扔到一边，从肩头卸下披肩，理了理头发，于是坐到那个旧的小沙发上。英沙罗夫看着她，一动也不动，好像入了迷。
她掩住他的口。
叶琳娜把信拿在手里翻动起来。
叶琳娜战抖了，想用另一只手把他挡开，他却也在那另一只手上吻起来。叶琳娜把手缩回，他抬起头来，她望了望他的脸，就弯下身——他们的嘴唇就互相接触了……
叶琳娜微微笑了。
他站起来，急急把门关好，又回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他说不出话；他因为欢喜而窒息了。她微笑地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着怎样幸福的光辉啊！……她感觉害羞了。
他把她拥到了胸前。
他开始为她解纽扣，然后，开始脱下一只手套来，可是，在脱到一半的时候，他却把嘴唇狂热地吻在她那纤细的、温柔的、洁白的手腕上了。
一瞬间过去了……她挣脱开来，站起身，低低地喃喃道：“不，不，”——于是，急忙走向写字台。
“钱还不是主要的，叶琳娜；护照，你的护照，怎么办呢？”
“那些信是从保加利亚来的，叶琳娜；我的朋友们写信给我，召唤我回去。”
“这些信吗？”他说着，站起来。“你可以看。”
“绝对。”
“等一等，”她说着，温柔地把手抽了回来，“让我把帽子脱下来吧。”
“现在？到他们那儿去？”
“来，给我把手套脱了吧，”她不安地说。她开始感到惶恐。
“是的，怎么办呢？可是，护照是绝对必要的吗？”
“是的，在她们能够留在后方的时候。可是，我能留在这儿吗？”
“是的……现在。趁着还来得及，还可能通过的时候。”
“我还能筹措一些。我可以借，我可以求妈妈……不，我不高兴跟妈妈要……可是，我可以卖掉我的表……我还有耳环，两只手镯……和花边。”
“我有钱，”叶琳娜截断他的话，“八十卢布。”
“我有个多么奇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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