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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瓦西里耶芙娜,如读者们所既知,是喜欢待在家里的;可是,有时却完全意想不到地,忽而表现出一种不可克制的欲望来,想出点非常的花样,来一次不平凡的行乐①;这种行乐愈麻烦,所需要的安排和准备愈繁重,安娜·瓦西里耶芙娜就愈激动,而她所得到的快乐也就愈多。如果这种心情是在冬日光临,她就会预定两三间并排的包厢,遍邀亲友,到戏院去,甚或去赴假面跳舞会;如果是在夏天呢,她就会到野外郊游一回,游得愈远愈好。待到翌日,她就会抱怨头痛,呻吟起来,甚至不能起床;可是,不到两月,那同样的对于“非常”的渴望,却又在她的心里燃烧起来了。现在,就恰好碰到了这样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偶尔给安娜·瓦西里耶芙娜提起了察里津诺②的绝妙风景,于是她就忽然宣布后天就要到察里津诺去郊游的计划。整个邸宅顿时闹翻了天,一个专使疾疾驰赴莫斯科,接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回来;同时,另一仆人也匆匆赶去采购酒、饼和各种给养;舒宾的差事是去雇一乘敞篷马车(光是一乘箱式马车还不够用)和备办骏马;一个小厮跑到伯尔森涅夫和英沙罗夫那里去了两回,分送了两种不同的请帖,一种俄文的,另一种法文的,都出自卓娅的手笔;至于安娜·瓦西里耶芙娜自己,则忙于姑娘们出行的打扮。可是,在中途,苦心筹备的行乐却几乎弄成个不欢而散: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从莫斯科跑回来,神情酸涩,心绪恶劣,满脸不满,要找碴的神气(他还在和奥古斯汀娜·赫利斯奇安诺芙娜闹别扭);及至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以后,就毅然决然宣称恕不奉陪;并且说,从昆采沃赶到莫斯科,再从莫斯科冲到察里津诺,又从察里津诺跑回莫斯科,再从莫斯科拖回昆采沃,这简直是胡闹;最后,他还补充说,“谁要是能先给我证明,在这地球上,有哪一块地方能比另外一块更快乐,我就去哪地方。”当然,这是谁也证明不了的,而安娜·瓦西里耶芙娜,既然没有可靠的护卫,几乎就要把这次行乐取消了,可是,忽然之间,她却记起了乌发尔·伊凡诺维奇来,于是伤心地打发人到他房里去找他,并且说道:“快淹死的人,连一根草梗也抓呢。”他们把他叫醒;他走下楼来,一言不发地听着安娜·瓦西里耶芙娜的提议,而出乎大家意料之外,他扭扭手指之后,竟然答应去了。安娜·瓦西里耶芙娜禁不住吻了他的面颊,并且喊他为乖乖;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却轻蔑地笑了,并且说道:“多么荒唐!③”(间或,他也喜欢用用“俏皮”的法国字眼)——于是,次日清晨,在七点钟的时候,满装满载的箱式马车和敞篷马车,就滚出斯塔霍夫别墅的前庭了。箱式马车里,坐着太太小姐们、婢女和伯尔森涅夫;英沙罗夫坐在御者座上;敞篷马车里,则坐着乌发尔·伊凡诺维奇和舒宾。这原是乌发尔·伊凡诺维奇自己扭动着手指,把舒宾招到自己身边来的;他明知舒宾一路之上不会饶他,可是在这位“拥有强大威力”的人和青年艺术家之间,却不知怎样地发生了一种奇妙的交情、一种不打不成相识的契合。可是,这一次,舒宾却饶了他的肥胖的朋友,让他一路安静,他只是缄默着,好像心不在焉,而且十分温厚。

    ①原文为法文。——原注

    ②又译“皇庄”,离莫斯科约18里,有叶卡捷琳娜二世未完成的宫殿城堡。

    ③原文为法文。——原注

    当马车驰抵察里津诺古堡的废墟的时候,太阳已经高升于无云的碧空,荒芜的城堡,虽在日午,景象也十分惨淡而且萧索。全体下了马车,来到草地上,立刻就向公园走去。走在前面的是叶琳娜、卓娅和英沙罗夫;稍后,是安娜·瓦西里耶芙娜,手臂上挽着乌发尔·伊凡诺维奇,脸上浮着非常幸福的微笑。乌发尔·伊凡诺维奇摇摆着,喘着气,他的新草帽紧勒着他的前额,两脚夹在长筒靴里好像火烧,可是,他仍然感觉十分快乐;舒宾和伯尔森涅夫殿后。“我们会成为预备队呢,兄弟,像老兵似的,”舒宾对伯尔森涅夫小声说。“现在是保加利亚热的时代啦,”他补充说,朝叶琳娜那边,扬扬眉毛。

    马车启行了许久,察里津诺也早已望不见,可是,乌发尔·伊凡诺维奇仍然不能平静下来。舒宾又是和他同坐在敞篷马车上,终于对他喊起“不害臊”来了。

    英沙罗夫正待走上前去,可是舒宾却阻止了他,自己来把安娜·瓦西里耶芙娜掩护起来。

    老人则仅仅扭了扭手指,作为回答。

    时间飞逝着;夕暮已经临近。安娜·瓦西里耶芙娜突然惊讶起来:“啊,天哪,已经多晚了呀!”她叫道。“先生们,美景难留;这是应该回家的时候啦。”她开始忙乱起来,大家也就随着骤然起立,向着古堡走去;马车是等在那里的。在走过湖滨的时候,他们全都停步伫立,惜别似的又赞赏了一次察里津诺的美景。明丽的晚霞如火,照着各处;晚天赤红;初起的晚风吹动着树叶,一时幻出万变的色彩;湖水微微荡漾,闪着金光;点缀在公园里的红亭和赤塔,和苍翠的树林分明映照。“再见吧,察里津诺,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今天的郊游!”安娜·瓦西里耶芙娜说道……正在这时候,好像为了要证实她的惜别之辞似的,一件奇特的事情发生了,这事情,倒真是不大容易忘记的。

    忽然间,一声锐叫从前方传来;大家全都抬起头来:原来是舒宾的烟匣子飞进一处灌木丛里,是卓娅给扔出去的。“等等吧,我会跟您算账的!”他叫着,爬进丛林,找到了烟匣;他正待回到卓娅跟前,可是,还没有挨近她的身边,烟匣却又飞过路那边去了。这种把戏重复了五次之多,他高声笑着,威吓着她,可是卓娅却只是忍住笑,把身体蜷缩起来,好像一只狸猫。终于,他抓住了她的手指,紧紧地一捏,她就尖声大叫起来,后来还好一会儿吹着自己的手指,假装发脾气,但舒宾却咬着她的耳朵,对她低低地叽咕了一些什么。

    德国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安娜·瓦西里耶芙娜向后倒退了。

    她的不高的、然而清脆的歌声,似乎在明镜似的湖上飞翔:在遥远的彼岸的森林里,每一个字都得到回响,好像是,在那边,也有谁在歌唱,声音是那么清脆、神秘、非人间、不属于斯世。当卓娅正要唱完的时候,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就从岸边的一个亭子里传来了,接着,从里面跑出一群红脸的德国人,他们也是到察里津诺来玩乐的。他们中间有几个没有穿上衣,也没有结领带,甚至没有穿背心;他们那么拼命地喊着再来一个!①使得安娜·瓦西里耶芙娜不得不吩咐船夫赶紧把船划到湖对岸去。可是,在小舟还不曾到达彼岸之前,乌发尔·伊凡诺维奇却再一次使得自己的朋友们吃了一惊:他看出森林的某一处回声来得特别清晰,就出人不意地做起鹌鹑叫来了。起初,每个人都怔了一怔,可是,立刻,大家可听得真正高兴起来,尤其因为乌发尔·伊凡诺维奇叫得那么准确而且神似。这可使他非常得意,于是,他又学起猫叫来,可是,猫叫却并不怎样成功;于是,再学过一次鹌鹑叫以后,他就把大家瞟了一眼,沉默了。舒宾扑过去,想去吻他,他却把他推开。正在这时,小舟抵了岸,全体也就舍舟登陆了。

    ①原文为德文。——原注

    天气是灿烂的。周围一切,全都发出芳香,嗡鸣着,歌唱着;远处,闪耀着湖光水色;轻快的、节日的情怀充满了每个人的心胸。“啊,多美呀!啊,多美呀!”安娜·瓦西里耶芙娜不住发出赞叹;对于她的热情赞叹,乌发尔·伊凡诺维奇也不住地首肯,有一次,他甚至哼了出来:“真的!说不出!”叶琳娜和英沙罗夫不时交换一言半语;卓娅用两个指尖擎着自己的宽边帽,穿着淡灰色圆头皮鞋的小脚从粉红色轻纱的衣裾下面卖俏似的伸出来,眼睛一时望望身旁,一时又瞟瞟身后。“啊哈,”舒宾突然低声喊道,“卓娅·尼基吉什娜好像是在找人呢。我得陪陪她去。叶琳娜·尼古拉耶芙娜现在是瞧不起我的,可是,她一向不是瞧得起你,安德烈·彼得罗维奇吗?可是,又有什么两样?我要走了;我闷得够啦。我看你,老兄,你顶好是采点植物标本吧:就你的处境,只有这么做才挺相宜,从学术的观点看来,这也很有用处。回头见!”说着,舒宾就跑到卓娅跟前,把手臂伸给她,并且说道:“您的手,小姐,”①于是,把她的手挽起来,一道儿走上前去。叶琳娜停下来,招呼了伯尔森涅夫,也挽了他的手臂,可是,却继续和英沙罗夫谈话。她问他,用他本国的语言,铃兰、枫树、懈树、菩提树等等,该怎么说。(“保加利亚热呢!”可怜的安德烈·彼得罗维奇想着。)

    ①原文为德文。——原注

    大家跟着英沙罗夫,并且要从那一帮德国人面前经过。可是领头的 一经打倒以后,喽啰们也就服帖了,全都不响;只有其中最大胆的一个威吓地摇着头,一边嗫嚅道:“唔,等着……上帝知道……咱们走着瞧吧;”可是其中的另一位则甚至脱下了帽子。在他们眼里英沙罗夫是可怖的,那也并不是没有理由:在他的脸上,的确可以看出凶恶的、危险的神情。德国人急忙跑去打捞他们的同伴去了;而那位同伴,当他的两脚一经着陆以后,就哭哭啼啼地咒骂起那帮“俄国流氓们”来,并在他们背后高声叫道,他要去告状,要去告诉冯·基兹里茨伯爵大人本人去……

    同时,车夫同着男仆和女婢,已经把筐篮从车上搬下来,于是就在老菩提树下的草地上摆好了午餐。大家围着铺好的台布落坐下来,一齐享用面饼和别的食物。每个人胃口都极佳,可是安娜·瓦西里耶芙娜还是频频地劝自己的客人们努力加餐,并且给他们保证道,再也没有什么会比这种露天野宴更卫生的;她甚至用这样的话奉劝了乌发尔·伊凡诺维奇。“不用客气,”他哼哼着,口里已经塞得满满的了。“这样可爱的天气,真是天赐的呀,”她不断这样反复说。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足足年轻了二十岁。当伯尔森涅夫像这样告诉她的时候,她说道:“是呀,是呀,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也出过风头来着呢;说到漂亮上,我总不出前十名。”舒宾坐在卓娅身旁,不断给她进酒;她不肯喝,可是他一定要她喝,结果,总是自己喝下去,立刻又要她再干一杯;他甚至要求她把腿给他枕枕,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这么放肆”。只有叶琳娜好像是严肃的,可是,在她心里,她却有着一种奇妙的平静的感觉,这是她许久不曾体验到的。她觉得她心里充满着无限的善意,她不只希望把英沙罗夫,也希望能把伯尔森涅夫,经常留在自己身边……安德烈·彼得罗维奇隐隐悟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于是悄悄地叹息了。

    同时,全体已经来到了所谓“观景亭”的亭上,于是就停下来,观赏察里津诺诸湖的美景。大小诸湖连绵着,亘数里之遥;苍郁的林木笼罩着湖的彼岸。在最大一湖的边岸,山麓上铺展着如茵的绿草,湖水里映出了鲜丽无比的翠玉般的颜色。水平如镜,甚至在湖边也全无水沫,全无涟漪的波动。湖水有如巨块坚硬的玻璃,灿烂而沉重地安息于广大的盆中;天幕似乎沉入了湖底,而繁密的树木则正静静地凝视着透明的湖心。全体都沉醉在美丽的风景里了,作着无言的、长久的赞叹;甚至舒宾也安静了;甚至卓娅也变得沉思起来。终于,全体不约而同地生出了游湖的欲望。舒宾、英沙罗夫和伯尔森涅夫在草地上互相比赛地跑着。他们找到一只涂了油彩的大游艇,上面还有两个船夫,于是,就把太太小姐们招呼过来。太太小姐们下来了;乌发尔·伊凡诺维奇也跟着谨慎地走了下来。当他走下船,落下座来的时候,全体都尽情欢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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