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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拉逝世的消息闪电一般迅疾地传遍了整个意大利。用不着描写就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得到,到处都引起了骚动,特别是罗马。

    起先,大家都惊呆了,只是默默地听取了苏拉死亡的消息。接着,就引起了谈论和一连串的疑问——这突然的死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情况怎么样。

    豪门派、贵族和富人是把苏拉的死当作整个民族的灾难来在哀悼的,他们认为那是无可补偿的损失。他们嚎啕大哭,要求对苏拉举行大元帅的荣誉葬礼,要求对他象对待共和国的救主或是半神半人的英雄那样来给他铸立铜像和建造庙宇。

    一万多个苏拉的释放奴隶响应了他们的提议。在苏拉派获得胜利以后,为了纪念他的荣誉和名字,这—万多人就构成了一整个考尔涅里乌斯族,苏拉曾经把迫害时期没收的牺牲者的财产,赐了一部分给他们。

    这—万多个全受过苏拉恩惠的人,是永远拥护他和他那派党人的主张的。他们起来响应苏拉派的主张,一方面是由于感激,另一方面也是害怕苏拉生前慷慨地赐给他们的财产在他死后被别人夺回去。

    在意大利还有十二万多名军团中的兵士,都曾经在苏拉的麾下对米特里达梯斯王作战,后来又在内战中跟着苏拉反对马略。这些军团中的兵士有好多人在支持马略的城市中居留下来,因为苏拉在和马略作战时已经消灭或者驱逐了这些城市的基本居民,并把他们的财产分发给各军团的兵士了。这十二万以上的兵士是把苏拉作为领袖和恩人来崇拜的,他们准备用武器来捍卫苏拉赐与他们的一切。

    就这样,由忠于苏拉的人所组成的,强大而极有力的一派,痛悼着他的死亡。但因此,几千个被他放逐的人,几千个他的残暴行为的牺牲者,以及人数众多、声势浩大的马略的拥护者,过去曾经公开地诅咒过这个杀害他们的亲友,没收他们全部财产的刽子手,现在自然都高兴极了。他们渴望着变革,开始在各处骚动起来,号召人们复仇而且自己也希望能复仇。平民阶级也跟这些人联合起来了,因为苏拉曾经剥夺了平民阶级好些普通的权利和重要的特权,他们想把这些权利夺回来。总之,苏拉的死亡在罗马引起了骚乱、议论和街道上的频繁活动,和这相似的情况已有好多年没有见到了。

    在大议场一带,在贸易堂里,在拱廊下,在神庙中,在店铺里,在市场上——到处都聚满了年龄和身份各不相同、互相报告新闻和消息的人。一部分人大声哀悼这—灾祸,另一部分人则更大声地感谢终于使这个暴君死去,使共和国从被奴役的状态下解放出来的神。这两派人进行了争吵相互发出了威胁,在他们之间爆发了潜伏的被压抑的怨恨,燃起了怒火产生了种种矛盾的愿望,也产失了恐惧和希冀。

    骚动扩大了,而且也愈来愈严重了。尤其是因为两个执政官属于敌对的两派,他们之间早就在进行暗斗了。到了现在大家就更加热血沸腾,双方都在准备战斗。敌对的两派都有各自的领袖,他们的地位和威望是旗鼓相当的。这样一来,内战就迫近了,而且显得不可避免了。

    元老和做过执政官的贵族们利用他们在公民中的威望,竭力想使骚乱平息下去,他们允许进行种种改革,颁布新的法律,恢复平民阶级的古老的特权;但他们的话毫无效果,群众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猛烈了。

    许多元老、公民和考尔涅里乌斯族的释放奴隶们都不剃胡须表示哀悼。他们穿着黑色的宽袍,显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在城里的街道上走来走去。好些贵族妇女也穿着丧服,披着蓬乱的头发,从一个神庙跑到另一个神庙,祈求神的保佑——似平随着苏拉的死亡,罗马就会遭到前所未有的灾难。

    但苏拉的敌人却对这些人大肆责骂和嘲笑,他们兴高采烈地在罗马的大议场和街道上游逛,庆幸独裁者的死亡。

    苏拉死后三天,在罗马城中心,那些大理石板和大法官告示牌——那上面写着各种法令,每逢三天的市日就挂出来给民众看——上出现了一首讽刺短诗:

    骄傲的独裁者苏拉,

    他想永远统治罗马。

    上苍终于对这无耻的奸贼,

    降下了可怕的惩罚。

    因为在他狂妄的幻想中,

    要使整个罗马都俯伏在他的脚下。

    为了使他受到不可思议的痛苦,

    就让虱子去吃掉他。

    在许多别的地方,可以读到这样的字句:“打倒奢侈的挥霍者的法律!”在这些法律中特别明显的,是大家痛恨的苏拉暴政的精神。在各处建筑物的墙壁上都写着这样的字句:“我们要求护民官有不可侵犯的特权!”——这种不可侵犯的特权就是鼓苏拉取消的。有时候还可看到这样的字句:“光荣归于马略!”

    所有这些事实及大胆的行为,都证明了大多数民众的心理有了急剧的转变。

    这就是苏拉在世时对独裁者已显示敌意的玛尔古斯·艾米里乌斯·列庇杜斯现在的行动和言论变得更加露骨的原因;因为他明白,有马略派和人民做他的后盾。

    与他相反,另一个执政官卢泰齐乌斯·卡杜鲁斩,一个以智慧和美德出名、与豪门派有密切关系的人,却想叫大家明白:不能采取狂妄的煽动和挑拨。因为卡杜鲁斯是坚决站在元老院和法律那一边的。

    在这一骚乱的局势中,自然罗,不能不有卡提林纳在内:他曾经与苏拉保持友善的关系,但是野心勃勃的企图、责任感和急切的欲望却推动他找寻某种新的变革——因为他可以在变乱中得到很多好处,而他自己却什么也不会失掉。因此,他和他批急性子的年青朋友,就开始奔走忙碌,煽动不满现状的人,火上加油地努力唤起人民对豪门贵族的憎恨。

    古里奥不回伦杜鲁斯·苏勒,采吉齐乌斯和迦比尼乌斯,维莱斯和卢齐乌斯·毕斯季亚,毕索和波尔齐乌斯·莱迦,都努力鼓动人民起来,燃起他们的怒火,允许替他们雪耻和报仇,恢复他们的权利,号召他们起来屠杀贵族。

    只有葛涅乌斯·庞培和玛尔古斯·克拉苏,仗着他们极大的威望和权力,用种种手段倡导和平与安宁,劝告公民们尊重法律,呼吁他们怜惜自己的故乡和共和国,因为新的内战只会带来一场浩劫。

    元老们在荷斯季里乌斯元老院中集会,开始讨论究竟给这位死去的凯旋者和战胜米特里达梯斯王的人,以何等程度的荣誉。

    荷斯季里乌斯元老院是杜鲁斯·荷斯季里鸟斯王大约在我们所叙述的事情五百六十年以前建成的。它坐落在帕拉丁山的山脚下,大门正对着公民会场。元老们通常就在这儿开会,虽然它并不是神庙,罗马人却把它看作圣地。元老院的门前有一个拱廊,好象神庙的入口一般,元老院本身的建筑则是一个宽广的正方形大厅,每一面都装饰着一列圆柱,圆柱上面是回廊。逢到商议重要大事——我们现在提起的事情就属于这一性质——就允许公民们来到回廊上参加旁听。

    在下面,是排成半圆形的三排大理石凳,那就是元老们的座位,座位上面铺着丝绸的毯子或者兽皮上放着垫子。正对着大门是两张大理石桌子和两把给执政官坐的华丽的凯旋椅。在最高的一排半圆形的大理石座位的中间部分,是年长的元老们的专座;正对着执政官,背朝着大门,是护民官的座位,但那是在一百年前才争取到的,再以前,元老院开会时,护民官的座位是设在院门前拱廊下的。

    那天,因为元老们集会讨论应否给与逝世的苏拉以荣誉的问题,荷斯季里乌斯元老院的回廊上挤满了人。但公民会场上也挤满了人,那儿聚集了四、五干考尔涅里乌斯族的族人。他们留着胡子,穿着黑色的衣眼,闹嚷嚷地赞扬着苏拉。但是场上另外七、八千公民,大多数是没有财产的平民,却在咒骂着他。

    在元老席上显出一片极其热闹的景象。

    主持会议的元老,是以勇敢和智慧出名的“伊萨夫尔城的征服者”。过去的执政官普勃里乌斯·赛尔维里乌斯·瓦季埃。他宣布开会,他让执政官昆杜斯·卢泰齐乌斯·卡杜鲁斯首先发言。卡杜鲁斯用审慎而又和善的、毫不触犯苏拉敌人的话,追忆了死者的光荣功绩。他提到苏拉曾在非洲俘虏了朱古达王,在凯朗尼河击毙了阿盖拉乌斯,在亚洲打败了米特里达梯斯王而且把他远远地赶走,他怎样占领雅典,又怎样扑灭了具有毁灭性的内战的大火。卡杜鲁斯请求元老院赐给苏拉以对得起他和罗马人民的极大荣誉,因为他是人民的领袖也是伟大的统帅。最后,卡杜鲁斯提议把苏拉的遗体用盛大的仪式从库玛接到罗马,把他安葬在马尔斯广场上。

    对卡杜鲁斯的简短演说,几乎绝大部分坐在元老席上的人都闹嚷嚷地表示赞同,而回廊上的人却发出暴风雨一般的反对声音。

    当喧哗声渐渐平静下去时,列庇杜斯就起来发言。

    “我觉得非常遗憾,”他说,“我觉得极其遗憾,诸位元老,我一向尊重我的赫赫有名的同事卡杜鲁斯,而且对他勇毅的精神和善良的心灵比谁都要重视。但在今天我却不得不提出跟他不同的意见。我认为,他只是从他漫无限制的善良心意出发,完全是因为没有顾到祖国的利益和荣誉,才会提出这样不仅不合时宜而且会损害和毁灭正义的建议。那只是由于他的慷慨心,才可能使他得出对死去的卢齐乌斯·考尔涅里乌斯·苏拉有利的结论:使高贵的到会的人同意把大元帅的荣誉给予死者的骨灰,而且在马尔斯广场上举行帝王一般的葬礼。由于我的同事的美意,他只对我们提起了苏拉的功绩和他的崇高事业,可是他忘记了——更可能是他故意忘记——这个独裁者对我们祖国所制造的一切灾难和祸患,忘记了他所促成的一切灾害和死亡,而且——让我们坦白地、用不到显出任何畏怯的虚伪的态度。也用不到惶惑地说出来——也忘记了玷污了他的声名的滔天大罪,这些罪恶和毒辣的行为,只要举出一桩就足以使我们对他的英勇事业和一切胜利的记忆统统从头脑中驱逐出去了。”

    这一次,元老们发出喧闹的埋怨声,而回廊上却传来了热烈的鼓掌声。

    “伊萨夫尔城的征服者”瓦季埃向号手们做了一个手势,号手们就吹起喇叭,叫公民们安静下来。

    “是啊,让我们坦白地说,”艾米里乌斯·列庇杜斯继续他的演说。“苏拉的名字对罗马来说是不吉祥的。他用数不清的罪恶砧污了他的名字,那些罪行只要提一下就足够了。大家都记得他蹂躏祖国的法律,践踏护民官的特权和执政官的尊严,用暴政替代行政制度的各种原则,横行不法地屠杀成千成万的无辜公民;可耻的、人人诅咒的迫害、抢劫、奸淫、掠夺以及种种危害祖国而且准备毁灭共和国的滔天大罪,都是由他下令或者用他的名义执行的。对这样一个他的名字在每一个正直的公民心里只能唤起灾难的回忆的人,对这样一个用他自己的怪癖和私欲来篡改法律的人,难道我们今天还要用无上的荣誉来酬报他,还要替他举行帝王的葬礼,命令全体人民对他举行国葬吗?

    “这还成什么体统?难道我们竟能够把卢齐乌斯·苏拉这个共和国的毁灭者葬到马尔斯广场上,葬到耸立着人人尊敬的共和国缔造者普勃里乌斯·范莱里乌斯·普勃里科拉的坟墓旁去吗?难道在这一元老院有特别法令规定,在专门给过去一切最高贵最卓越的公民安葬遗体的马尔斯广场上,能够允许这个把我们这代最高贵最卓越的公民大肆残杀和放逐的人下葬吗?难道我们今天有这个权利,反而用罪恶去污辱我们祖先所尊崇的人吗?究竟是为什么而且凭着什么,我们要做这么卑贱而且是有损我们尊严、违背我们良心的事情呢?

    “也许,那是由于害怕那些曾经为他的事业而战斗,而且现在也准备为他说话的二十七个军团吧?因为苏拉曾经把他们分散到意大利最美丽的地方去居住,而且正是在那些地方,他比在别处更厉害更横暴地发挥了他的残暴特性。也许,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害怕那一万多个下贱的被他释放的奴隶吧?苏拉由于他个人的任性和专制,不顾我们的风俗习惯和法律,竟把他们提升到最可敬的地位,让他们获得了最高贵的罗马公民的称号。我姑且承认,由于我们勇气消沉,或者是对苏拉的专横的恐怖统治的畏惧,在他生前没有人敢下决心,唤起人民和元老院来遵守我们祖国的法律,那么,可敬的元老们,我要代替罗马所有的保护神问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必要再来颠倒真理混淆黑白、把这万恶的奸贼当做一个灵魂纯洁的人来崇拜呢?难道你们竟要公然下令,把那些只有最伟大而且最有道德的人才能承受的荣誉赐给罗马人中最奸恶卑劣的人吗?

    “啊,可敬的元老们,请你们不要让我对我们祖国的命运失望,不要让我感到参加这—庄严会议的人已经丧失了一切勇气、美德、尊严和良心

    请你们向我证明,在罗马元若的灵魂中并不是卑贱的懦怯,而是崇高的自尊感!请你们避免这一将要象火炬一般熊熊燃烧的新内战。请你们否决把卢齐乌斯·考尔涅里乌斯·苏拉象一个伟大的公民和赫赫有名的大元帅那么光荣地安葬在马尔斯广场的建议,否决这个卑鄙可耻的提案吧!”

    听众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玛尔古斯·艾米里乌斯·列庇杜斯的发言。鼓掌赞成的人不仅是回廊上的平民而且还有不少元老。

    真的,玛尔古斯·艾米里乌斯的话使参加会议的人产生了深刻的印象,而且引起了苏拉的拥护者所不曾预料到而且也不愿见到的大骚动。

    因此,当喧闹一经平息,“伟大的人”庞培就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了。这是罗马最年青最受人爱戴和尊敬的政治家之一,而且也是元老中最有威望的人。他的演说并不很流利也不很优雅——他的口才并不好——但那些充满了感情的话,却是直接从心坎里发出来的。庞培赞扬了去世的卢齐乌斯·考尔涅里乌斯·苏拉。但他并不过分颂扬他那辉煌的战功和崇高的事业,也不辩护和否认那些可耻的行为;但他并不指责苏拉本人,而是把一切推卸给一些客观原因:首先是已经变得分崩离析的共和国在当时所处的不正常情势,其次是在这一可估时期中以苏拉为首的政府施行独裁的必要性,再次是当时的任意破坏法律的习惯,最后是不论平民和贵族在社会活动中的邪恶欲望和道德的沦亡

    庞培那场简单明了的演说使所有的人,特别是元老们,产生了强烈而深刻的印象。在庞培说过话以后,其余人的演说就都是多余的了,其中伦杜鲁斯·苏勒反对昆杜斯·卢泰齐乌斯·卡杜鲁斯的建议的演说相当出色,说得最糟糕的则是昆杜斯·古里奥。接着,开始对卡杜鲁斯的提案举行表决。支持他的人占到会元老五分之四,其中有:“伊萨夫尔城的征服者”普勃里乌斯·瓦季埃,葛涅乌斯·庞培,玛尔古斯·克拉苏,凯乌斯·斯克利波尼昂·古里奥。葛涅乌斯·考尔埃里乌斯·陀拉倍拉,玛尔古斯·阿马莱里乌斯·考达,凯乌斯·阿乌莱里乌斯·考达,玛尔古斯·杜里乌斯·狄古拉,“亚洲的征服者”考尔涅里乌斯·西庇阿,卢齐乌斯·里齐尼乌斯、卢古鲁斯,阿庇乌斯·克劳齐乌斯·普里赫尔,卡西乌斯·瓦尔洛,卢齐乌斯·盖里乌斯·普勃里科拉,昆杜斯·荷尔顿西乌斯,以及许多别的以战功和品德著名的、拥有执政官头衔的人。

    在反对卡杜鲁斯建议的元老中间有:玛尔吉斯·艾米里乌斯·列庇杜斯,谢尔盖乌斯·卡提林纳,伦杜鲁斯·苏勒,卢齐乌斯·卡西乌斯·龙金努斯,凯乌斯·考尔涅里乌斯·采吉齐乌斯,普勃里乌斯·阿乌特朗尼乌斯·巴杜斯,卢齐乌斯·瓦尔贡狄乌斯,里维乌斯·阿尼乌斯,波尔齐乌斯·莱迦和昆杜斯·古里奥等人。在这儿提到姓名的这些人后来统统参加了卡提林纳的阴谋。

    由于某几个元老的提议,再度举行了秘密表决。表决的结果是:赞成卡杜鲁斯提案的是三百二十七票,反对的是九十三票。

    拥护苏拉的人获得了胜利。会议就结束了。所有的民众激动到了极点;到处引起了骚动,这一骚动从荷斯季里乌斯元老院传到公民会场上,然后转变为敌对两派狂暴的示威。一部分人对卢泰齐乌斯·卡杜鲁斯,“伊萨夫尔城的征服者”瓦季埃,葛涅乌斯·庞培,玛尔古斯·克拉苏大声鼓掌,很明显他们个个都是苏拉的党徒。另一部分人却在更喧闹更热烈地欢迎玛尔古斯·艾米里乌斯·列庇杜斯,谢尔盖马斯·卡提林纳和伦杜鲁斯·苏勒,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曾经不屈不挠地反对卡杜鲁斯的提案。

    当庞培和列庇杜斯在热烈地谈论着刚才结束的那场争论,从荷斯季里乌斯元老院出来时,在那挤满在拱廊下的激动的人群中险些儿发生了冲突;如果冲突爆发了,那就可能毁灭共和国,因为它会发展成为内战,而且这—战争的结果是很难预料的。

    成千个声音热烈地欢迎执政官列底杜斯。但成千个别的公民,其中大都是考尔涅里乌斯族的族人,就对伟大的公民庆培鼓起掌来表示向对方抗议。双方开始互相威吓,传来了诅咒和辱骂。如果不是手挽手地穿过人群的庞培和列庇杜斯大声劝告自己的拥护者,这一切无疑将会发展到流血的境地。他们竭力劝告自己的拥护者遵守秩序,平静下来,而且请求他们好好地分散回家。

    这些劝告暂时抑制了正在迸发的火花,但无论如何不能阻止整个罗马城的骚动:在客栈和饭馆里,在最热闹的十字街头,在平常也很拥挤的大议场上,在贸易堂里和拱廊下,都发生了无情的争吵和流血的殴斗。那天晚上,有好多人家在痛哭自己的亲人——在街道的殴斗中打死和受重伤的人,一些最狂热的共和派分子还企图放火烧毁有名的苏拉派贵族的邸宅。

    当罗马城里在演这出话剧的时侯,库玛却发生了另一些对我们描述的事件来说也很重要的事情。

    在苏拉暴卒后几小时,正当这位以前的独裁者的别墅内乱成一片的时侯,从加普亚来了一个骑马的人。那个人就他的外表和服装来看,显然是一个角斗士。他一到那儿,立刻就问上哪儿才可以碰到斯巴达克思:显然,他急不及待地想和斯巴达克思会面。

    那个骑马来到的人身材非常魁梧,体格和赫克里斯一般壮健,无疑,他一定具有过人的力量,那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他的相貌不但并不俊而且可以说是丑的:他的脸是黑黝黝的,布满了麻子,那粗野的线条显出一种阴沉的、使人望而生畏的神情。在他那对黑溜溜的眼睛里似乎蕴含着一种残忍的猛兽一般的表情,但同时也燃烧着刚毅的火花,再加上他那象浓密的鬃毛似的粟色头发和好久不赖的胡子,就使他给予人家的那种粗野印象更加完整了。

    但是,尽管他有这么一副不受欢迎的外貌,这位巨人却能立刻引起别人的注意:你会觉得他是一个粗莽、狂野但是真挚、无畏的人——他浑身充满了崇高的骄矜。那可以从他的每一个动作中看出来。

    当被派的奴隶跑到离别墅相当远的角斗学校去叫斯巴达克思的时候,那位加普亚的来客就在苏拉的别墅和角斗学校之间的林荫道上散着步,仔细观察着奇妙的雕像和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别墅。

    不到一刻钟,那个奴隶就回来了,在他的后面,斯巴达克思用几乎象奔跑一般的快步跟了上来。那个新来的人向他迎了上去两个角斗士就拥抱起来,互相吻了几次。斯巴达克思第一个开口:

    “呵,埃诺玛依,快把消息告诉我!”

    “都是老消息,”那个角斗士用愉快而洪亮的声音回答。“照我看来,凡是萎靡不振、没有行动、什么也不愿干的人,统统都是无用的懒虫。斯巴达克思,我亲爱的朋友,现在可到了我们手执短剑高举起义大旗的时候了!”

    “不要作声,埃诺玛依!我对日耳曼人的保护神起誓,你要断送我们的事业吗!?”

    “刚巧相反,我要使它获得伟大的胜利……”

    “你这狂热的家伙!难道大喊大叫对我们的事业能有帮助吗?必须小心地、机智地行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成功。”

    “只有这样才能成功?那要到什么时候呢?——这就是我想知道的。我想在我的生前亲眼看到它。”

    “在密谋成熟的时候,我们就要起义。”

    “成熟的时候?这么说,还得好久……到将来的某一个时候……你知道什么能促使密谋和起义计划的果子迅速成熟吗?勇敢、刚毅、大胆!我们已经延宕得够了!只要我们一起义,你就可以看到,跟着来的一切自然都会顺利的!”

    “听我说……你这‘必死的人’中间最急躁的家伙,你得忍耐。这三个月来,你在伦杜鲁斯·巴奇亚图斯的角斗学校里吸收了多少人了?”

    “一百三十个。”

    “一万个角斗士中间的一百三十个!……而你已经觉得我们几年来努力经营的密谋已经成熟了?或者至少是觉得种子已经发芽,发出了非常茁壮的芽,觉得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了?”

    “只要起义一爆发,所有的角斗士都会和我们联合起来的。这正如树上的樱桃一般:只要有一颗成熟,别的千万颗也就立刻跟着一起成熟了。”

    “但是,他们如果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标而努力,用什么手段来实现我们的计划,他们怎么会和我们联合在一起呢?只有我们的同志对我们的信心意坚强,胜利才愈有把握。”

    狂热的埃诺玛依什么也没有回答,他正在考虑这些话。于是斯巴达克思又说:

    “例如,你,埃诺玛依,——你原是伦杜鲁斯·巴奇亚图斯角斗学校一万名角斗士中间最强壮最勇敢的一个,可是在这一时期内你做了些什么工作呢?你对这些培养你的勇气和力量的角斗士们,起了一些什么影响呢?你团结了多少人,并且已经吸收了几个到我们的同盟中了呢?真正能明了我们这一经过深思熟虑的事业的人多不多?难道没有一些对你不很相信、对你奔放不羁的性情和轻率的态度表示畏惧的人?知道克利克萨斯或者我的人多不多,他们是不是尊敬和重视我们?”

    “正因为我不象你那么有学问,也不能象你那么说得又好又有道理,你一定得到我们那边去。而且我已经设法——真的,那是毫不困难的——使我们的角斗士老板巴奇亚图斯聘请你到他的学校里去担任剑术教师。瞧,他的信。他请你上加普亚去呢。”埃诺玛依从腰带里抽出一卷羊皮纸来,把它交给斯巴达克思。

    斯巴达克思的两眼顿时炯炯发光,他抢过那卷纸,用激动得发抖的手撕掉了封口的印鉴,开始读信。角斗士老板伦杜鲁斯·巴奇亚图斯在那封信上告诉斯巴达克思,说是久仰他的角斗技术和英勇威名,这一次想特地请他到加普亚的角斗学校里去担任教师,他准备用出色的膳食和优厚的薪金报酬他。

    “你刚才一见到我为什么不把那封信立刻拿出来,没有头脑的埃诺玛依,却浪费了这么长久的时间来谈话?你得明白,我正盼望这一点,但是我不敢存多大的希望。那儿,就在那儿,就在一万个不幸的同伴中间,那就是我活动的地方!”释放角斗士满脸放光,热情奔放地叫道。“一到那儿我就可以慢慢地跟每一个人进行个别的谈话,也可以跟大家聚集在一起讨论,我要在他们心中燃起那已经在我胸中成熟了的信念的火焰,到了某一天,那儿就会按照约定的暗号出现一支拥有一万名战士的军队!一万个奴隶会粉碎自己的镣铐,把断裂的锁链掷到压迫者的脸上!一万个奴隶会用那可耻的锁链的铁,铸成锋利的百战百胜的短剑!……啊,终于,我终于钻进了大蛇的窝,我要磨快大蛇的牙齿,咬住那蛮横骄傲的罗马鹰的翅膀!”

    接着,欢喜到了极点的释放角斗士,把巴奇亚图斯那封信又从头到尾地念了一遍,然后把它藏在怀里。他一会儿抱住了埃诺玛依,一会儿在林荫道上迅速地走来走去,一会儿又回到他的同志身边,好象疯了一般,唠叨了几句不相连贯的话。

    埃诺玛依望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是惊奇还是欢喜,当斯巴达克思略微平静下来,埃诺玛依就说:

    “你这样满意使我感到非常幸福。而且入盟的一百三十位同志也—定会非常高兴!他们正焦急地等待着你,而且希望你去创造伟大的事业和功绩!”

    “这不好,他们的期望过高了……”

    “那你就得赶快到我们那儿去,叫那些狂热的人冷静下来啊。”

    “这些人都是你最亲近的朋友,那就是说,他们都是和你一样狂热的人……对,对,我明白了。真的,我到加普亚去是有利的,不然你们会把我们的事业整个儿断送掉的。我一定要把他们轻率急躁的情绪抑制下去。”

    “斯巴达克思,我对你起誓,我的整个灵魂都忠于你,我一定要听你的命令,做你各方面的忠实助手。”

    两个人都沉默了。

    埃诺玛依凝视着斯巴达克思,在他那向来是严厉的眼光里显现了温柔与爱。突然,他叫道:

    “你知道吗,斯巴达克思,我自从一月前在普梯奥勒的那次会上与你第一次碰面以来,你变得更漂亮了,而且似乎添上了一些女人气派……恕我,我不是说你……总之,你变得柔和了不少……‘女人气派’这话对你是不合适的……”

    埃诺玛依说到这儿突然不作声了,因为斯巴达克思一下子变了脸色,而且变得苍白了,接着,他用手在前额上抹了一下,低声咕哝了几句,那几句话说得这么轻,巨人埃诺玛依是听不见的:

    “伟大的神啊!她怎么办呢?……”

    于是这位不幸的释放角斗士,刚才还被对自由和被压迫兄弟的爱,对复仇的渴望和对胜利的希冀激动得欣喜万分,现在却突然垂下了头,默默地站在那儿,整个儿沉浸在回忆中了。

    那阵沉默持续了很久。斯巴达克思陷在悲哀的沉思中,一句话也没有说,在他的心中掀起了痛苦的思想斗争,他的胸膛沉重地起伏着。埃诺玛依没有去打扰他的思绪,只是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那儿,怜惜地看着释放角斗士的苦痛的脸。

    最后,埃诺玛依忍不住了,他竭力不去触犯同志的感情,温和而又诚挚地说:

    “那就是说,你要抛弃我们了,斯巴达克思?”

    “不,不,永远不会!永远不会!……”色雷斯人浑身打战,高声叫道,他用他那明澈的、满含着泪水的蓝眼睛注视着埃诺玛依。“我宁愿抛弃我的妹妹,抛弃我的……”他的声音突然中断了,但接着他又说道:

    “我可以抛弃一切,一切……我永远也不抛弃被压迫的、被一切人唾弃的奴隶们的共同事业……永远不会!……永远不会!……”他沉默了一会,接着说。“埃诺玛依,你不用管我……跟我来吧。虽然今天在苏拉的别墅里是最悲惨的日子,厨房里还是能够找到东西让你吃的。只是你得小心些,关于我们同盟的事情一句话也不能提起,而且不能发一点儿脾气也不能咒骂一声!……”

    斯巴达克思嘱咐以后就领着埃诺玛依进了别墅。

    元老院颁布了一道命令:决定由国库出钱举行一次盛大的、帝王一般尊荣的葬礼,来安葬卢齐乌斯·考尔涅里乌斯·苏拉。那道命令颁布后第十三天,送葬的浩荡行列就伴随着苏拉的遗体从独裁者的别墅,向“七山之城”罗马出发了。

    对死者致敬的人从意大利各处赶到了。当灵车从库玛出发时,在车子的前后送殡的人,除了执政官卢泰齐马斯·卡杜鲁斯,两百多位元老,同样数目的罗马骑士之外,还有从库玛、加普亚、巴伊、赫鸠娄纳姆、那坡里、庞贝、普梯奥勒、里特尔伦以及康滂尼亚省别的城市和乡村来的贵族们。这儿还有意大利各自治市和城市的代表,二十四名仪仗官,掌执政官旗幡的人,在苏拉麾下作过战的各军团的鹰徽的执掌人,五千多名从各军团中来的兵士,他们全副武装自动起来,最后一次为他们的统帅服务。几千个从罗马来的考尔涅里乌斯族的释放奴隶,也穿着丧服跟在灵车的后面;接着来的是一队又一队的号手、笛手和琴师;再后面是几千个穿灰色长袍或是重丧服的贵妇人;最后是无穷无尽的从意大利各处来到库玛的送殡人群。

    六匹漆黑精壮好象用黑檀木雕成的骏马,拉着一辆华丽的灵车。车上躺着独裁者涂过香油洒过香水的遗体,他穿着大元帅的绣金红袍。紧跟在车后的是苏拉前妻采齐丽雅·梅台拉生的子女法乌斯特和法芙斯达,接着是范莱丽雅、荷尔顿西乌斯以及苏拉的哥哥老赛尔维乌斯·苏拉的两个孩子普勃里乌斯·苏拉和小赛尔维里乌斯·苏拉;在他们的后面是穿黑色宽袍的近亲、释放奴隶,以及大队朋友和熟人,——所有这些人都竭力显示自己的悲痛和哀悼。

    送丧的行列慢慢地走了十天。他们到达每一个村子和每一个城市时,都有新的人赶来参加这—行列,使它变得更加声势浩大、哀荣盖世。

    约莫一万个罗马人从罗马城里出去,循着阿庇乌斯大道南下,去迎接护送苏拉遗体的出丧行列。

    当车马仪仗到了加宾门外的时侯,丧礼总监——那就是受国家委托按照元老院的命令组织苏拉葬礼的指挥者——就开始整顿秩序,使送殡行列更加盛大庄严。他花了两个钟头才整理好队伍。于是,行列开始进城。

    走在一切人前面的就是那位丧礼总监,他的身后紧跟着二十四个穿灰黑色宽袍的仪仗官。接着是一大队乐工,吹奏着送葬用的长长的竖笛。乐工后面是五百多名穿丧服的哭丧人;他们哭丧是按钟点付钱的。因此他们有的哭,有的嚎,不断撕着自己的头发,大声颂扬着死者生前的伟大功业和英勇战绩。

    由于丧礼总监预先叮嘱过这批哭丧人,说是国库对这次葬礼费用的支付一定十分慷慨,因此他们为苏拉而流的眼泪和为苏拉而发的哭声就显得分外“真挚”了,好似完全从心坎里发出来一般。如果去听信这些哭丧人的诉说,这位罗马过去的独裁者的德行就会变得十全十美,即使把卡米鲁斯和辛辛纳杜斯,法布利齐乌斯和法比乌斯·马克西麦斯,卡图和西庇阿诸人的德行统统加在一起,也一定比不上这位独裁者的。

    哭丧人的后面是许多乐工,他们使空间充满了悲惨的旋律。乐工后面是一长列由两千个兵士、公民和考尔涅里乌斯族人组成的队伍,他们高高地举着匆匆铸成的黄金花冠。这是那些曾经站在苏拉那一面进行过战斗的各个城市和军团的礼品,也包括这位独裁者的友人的礼品。

    接着来的是奉献人,他们将要在火葬的燎火堆旁把死者生前最心爱的牲畜杀死。奉献人后面是一队奴隶,他们捧着卢齐乌斯·考尔涅里乌斯·苏拉祖先的蜡像,其中有苏拉的曾祖卢非纳斯·苏拉的像,在皮洛士入侵意大利的时期,卢菲纳斯·苏拉曾两次当选为执政官,据说他是一个正直而又勇敢的人,但后来却被元老们根据监察官的决定把他逐出了元老院,因为他曾经不顾当时法律的限制,拥有十斤以上的银器。除了上代的蜡像之外,苏拉的亲信仆人拿着他在希腊、亚细亚和意大利战争中获得的战利品:金银花冠、项圈以及他获得的种种酬谢他的战功的奖品。

    这些人后面是另一队乐工,乐工后面则是梅特罗比乌斯。梅特罗比乌斯穿戴着死者生前的服饰,尽可能化妆得和他死去的知心朋友相象。这个戏子受了委托装扮成一个和苏拉生前一摸一样的人。

    象活篱笆一般挤在大路两旁的人群,眼睁睁地注视着梅特罗比乌斯;但紧接着这个假扮的苏拉,是由最年青最强壮的元老们轮流抬着的一座灵轿。灵轿是用黄金铸成的,上面缀着种种宝石,卢齐乌斯·考尔涅里乌斯·苏拉的遗体已经从灵车上移过来,穿戴着华丽的大元帅服饰躺在轿中。灵轿后面跟着死者的妻子、儿女、侄儿以及别的近亲和友人,他们都穿着丧服,显出非常悲痛的悼亡神情。

    紧跟在死者亲友后面护送灵轿的还有一长串祭司:首先过来的是一队占卜祭司,每一个人都拿着一根弯曲的牧杖——那是占卜祭司的标帜,在他们的后面是一大队侍神祭司:走在所有传神祭司前面的是神王祭司——专门奉侍朱庇特的祭司,然后是战神祭司——奉侍马尔斯的祭司,奎林神祭司——奉侍罗缀拉斯的祭司,再后面则是侍奉佛萝拉女神和波蒙娜女神的祭司以及别的侍神家司,他们全穿着华丽的祭服,戴着象法冠一般的头饰:在一小束用丝带扎起来的纽带的顶端,缀着一截长春花的枝条。

    跟着传神祭司来的,是十二个出征祭司——侍奉出征的马尔斯战神的祭司。他们一律穿着绣花短衣,腰间系着一条作战时用的宽阔的青铜腰带,腰的左面挂着一柄短剑,外面披着一件华丽的紫色条袍,左手拿着一面盾牌,右手则拿着一根铁制的令杖;他们不时地举起令杖敲击由他们的侍役用长杆扛着的神圣的盾牌。

    在出征祭司的后面是:卜兽祭司——根据动物的内脏来占卜吉凶的祭司,和战祭司——宣战和媾和的祭司,耕种祭司——侍奉采莱斯女神的祭司,奉献祭司——用牲畜内脏祭神和占卜的祭司,他们拿着象牙制的刀,那是他们在家神时宰杀牲畜的动作的象征。接着来的是高贵的受人尊崇的一队——奉侍灶神维斯达的白璧无瑕的贞女。她们里面穿着麻布短衣,外面披着宽袍,从头顶到肩膀披着一顶镶紫边的白色风兜,额上系着一条把梳到脑后的头发束住的白带。

    泰侍灶神的贞女后面,是七个给十二位和平女神准备牺牲品和酒宴的侍宴祭司,他们的职务是在全民的节日或者在国家灾难深重的时日,安排丰盛的筵宴来款待这些女神。宴席上的精美菜肴,可以很容易猜想得到,都是彼这些祭司自己享用掉的,因为那十二位和平女神的大理石下颚是不可能咀嚼食物的。

    按着来的是十个保存《西比拉圣书》的圣书祭司和三十个大氏族的旅长——那是罗马三十个大氏族中选出来担任祭祀的长老。祭司们行列的最后一队是由大祭司长率领的十位大祭司。他们穿着炫目的华丽祭袍。接在祭司们后面的是:元老们、骑士们、贵妇们——最有名的贵族妇女和城市妇女——数也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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