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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红色骑兵军最新章节!

    伊萨克·巴别尔(1894-1940)出生于敖德萨一个犹太商人家庭。显然,早年的生活环境给他的人生奠定了一种复杂的文化背景。敖德萨是著名港口城市,地处黑海西北岸,今属乌克兰,旧时是沙俄帝国的南方重镇。那是一个五方杂处的地界,混居着乌克兰人、俄罗斯人、希腊人、亚美尼亚人、保加利亚人和犹太人。一九〇五年,敖德萨发生大规模排犹事件,上千名犹太人死于非命,未满十岁的巴别尔亲眼目睹那些血淋淋的场面,终身留下了梦魇般的记忆。他十八岁写的处女作《老施劳埃密的故事》就反映了对犹太人的命运的思索,讲述一个犹太老人因拒绝改信基督教而自杀的故事。

    巴别尔天分甚高,自幼学习英语、法语和德语,还在家庭逼迫下学习希伯来语和犹太典籍。像许多犹太家庭的孩子一样,其求学经历显见是在为日后经商做准备,中学读的是商业学校,大学则进入基辅金融与商业学院。可是,对于这种命运的安排巴别尔早已蓄意颠覆,他很早就对文学表现出极度热情,中学的一位法国教师引导他走入缪斯的世界。他喜欢兰波的诗歌,熟读莫泊桑、福楼拜和拉伯雷,还尝试用法语写作。

    一九一六年(巴别尔的《自传》里说是一九一五年),年轻的巴别尔冒险前往彼得堡,他不是投奔革命(革命尚未到来,列宁还宅于苏黎世写作《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而是去投奔文学,寻找自己的人文理想。然而,巴别尔的文学之旅也像革命者的地下工作一样,几乎就是一篇惊心动魄的故事。当时沙皇政府严禁犹太人和“叛逆者”、“心怀不满者”进入首都,他用伪造的护照假冒立陶宛人骗过了沿途关卡。多年后,他将自己那段身涉险境的真实经历写进了小说《道路》和《开端》里边。可是,彼得堡并未向他敞开文学的大门,他所有的投稿都被拒之门外,那些文学编辑都劝他去找家商铺做伙计。直到找到了高尔基,其文学命运终于出现了转机。一九一六年十一月,他第一次在高尔基主编的《编年史》杂志上发表了几个短篇小说。可是,这也让他惹上了麻烦,他的小说《浴室之窗》被沙皇政府报刊检察官指控为“淫秽之作”,这使他面临一场可怕的刑事诉讼。幸运的是,就在这时候发生了推翻沙皇尼古拉二世的二月革命,动乱的局势使他躲过了一劫。

    高尔基十分欣赏巴别尔的写作才华,但建议他在成为作家之前,“到人间去”深入生活。他听从了这个建议,从一九一七年到一九二四年,整整七年里他离开了文学圈子,沉潜于生活的风浪之中。十月革命前他在罗马尼亚前线服役,之后在肃反委员会(契卡)和教育人民委员会做过短期翻译工作,旋即又去武装征粮队工作。他跟尤登尼奇的军队打过仗,还作为战地记者跟随布琼尼的第一骑兵军进军波兰。一九二〇年六月,俄波战争的升级(布尔什维克军队开始对波兰军队反击)是巴别尔一生中遭遇的最重要的事件之一,日后他根据当时的随军日记写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作品《红色骑兵军》。

    由于巴别尔罹难于三十年代末斯大林的大清洗,壮岁之年早早撒手人寰,他给世人留下的作品不多,主要是《红色骑兵军》、《敖德萨的故事》两部小说集,以及生前未收入集子的三四十个短篇小说,还有就是《晚霞》和《玛丽雅》两部剧本。其实,仅以《红色骑兵军》一部作品就足以奠定巴别尔的大师地位。一九二六年,《红色骑兵军》刚刚出版,高尔基就对法国作家马尔罗介绍说,巴别尔是俄罗斯当代最卓越的作家。爱伦堡在回忆录里提到,一九三〇年苏联《新世界》杂志曾向许多外国作家征询对苏联文学的意见,大多数来信都将巴别尔列为苏联作家中的第一号人物(《人·岁月·生活》第三部),而这种评价也主要源自对《红色骑兵军》的激赏。

    读《红色骑兵军》,让人惊讶的首先是那副简洁、洗练的笔墨。“宅旁的教堂里钟声乱鸣,打钟人疯了。这是个布满星斗的七月之夜。”如此干净而从容的语句,把整个叙述夯得结结实实。不少评论者拿巴别尔跟海明威作比,满世界找过来,有这等本事的好像只有他俩。说来也巧,海明威很早就读过《红色骑兵军》的法文译本,在给友人的信中也曾流露对巴别尔惺惺相惜的意思。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除了言简意赅的语言特点,两位大师还都饶有兴趣地探究生命与死亡的真谛,尤其善于处理生死相遇的瞬间情境,出其不意给人一记心理撞击。在这一点上,海明威的短篇名作《印第安人营地》跟巴别尔书中头一篇《泅渡兹勃鲁契河》就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这些粗泛的相似不等于彼此创作风格的趋同。其实他们的语言趣味大相径庭,如果说海明威的简短是一种“电报式”文体,凝重之中透着几分干涩,那么巴别尔的字斟句酌则几乎带有诗的韵味。像《红色骑兵军》里不时闪出的那些跳荡的语式,甚至嵌合着充满想象的通感手法——“无家可归的月亮在城里徘徊”,“我面前是集市和集市的死亡”。巴别尔用诗和箴言的修辞装饰着哥萨克骑兵身后满目疮痍的土地,无尽的苦难从笔下堆积起来,却丝毫不像是蹙着眉头的描写。在任何悲怆时刻,他从未堕入海明威那样的悲凉心境,有时他会用词采斑斓的描述展开一个悲剧的序幕:“……我们辎重车队殿后,沿着尼古拉一世用庄稼汉的白骨由布列斯特铺至华沙的公路,一字儿排开,喧声辚辚地向前驶去。”这般亦谐亦庄的句子用来导述血迹斑斑的坎坷历程,相当耐人寻味。

    《红色骑兵军》取材于作家本人在布琼尼麾下的战斗经历,但是这些战地实录式的故事绝非通常意义上的革命战争文学,因为没有正邪分明的营垒,没有军事上的谋略较量,更没有浴血奋战、攻城略地的激情与豪迈。苏俄内战期间相偕而来的俄波战争至今留有许多悬疑之处,历史卷宗记载着一九一九年至一九二〇年间红军向乌克兰、波兰辗转进军的日程,却把种种是非功罪的思索扔给了后人。在革命激流中成长的巴别尔显然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毫不怀疑布尔什维克革命的正义诉求,可是战争岁月的腥风血雨使他清醒地看到以恶制恶的负面效应——过度的暴力和杀戮开启了以革命的名义戕害革命理想的凶衅。所以在这部由三十五个短篇组成的小说集里,他用讽喻的手法表达了一种睥睨善恶颠倒的立场。巴别尔对他所描写的这场战争显然怀有一种矛盾心理,一方面是旧制度的锥心之痛,另一方面却在忧虑战火对文化和宗教民俗造成的极度毁伤。

    《基大利》一篇中,他借那个开杂货铺的犹太老者的诘问点到了思想的痛处:“革命——我们对它说‘行’,那么,礼拜六呢,难道要我们对礼拜六说‘不行,?”礼拜六是犹太教的圣日,如同许多传统事物一样,这些与旧制度相缠绕的东西并不能跟旧制度一起埋葬。然而,摧枯拉朽的哥萨克骑兵们不由分说地改变了整个世界,把斗争变成了癫狂,同时把革命这事情也给戏剧化了。巴别尔在书里大量叙说战争的日常暴行,写了游兵散勇的个人复仇,也写了那些“思维健全的疯人”。在有些篇目中出现了对比性基调,世俗人生的赏心乐事,犹太智者的质朴理念,他还津津乐道地讲述走江湖的圣像画师那种诙谐的民粹思想。他怀着希冀寻寻觅觅——“寻找那颗怯弱的星星”,用超越现实混乱的冷静观照传递着俄国新知识分子的人文关怀。

    值得注意的是,巴别尔的叙述语体远比故事本身复杂。所有这些充满忧患的故事出自一种清朗明快的手笔,就像是用机警而俏皮的口吻述说摧肝裂胆的苦楚,有意使叙述语言与叙述对象拉开了距离,这种策略显然包含着叙事内容以外的话语意图。《红色骑兵军》虽云短篇,巴别尔却力图在这里勾画更为复杂的生活图景,表现那个时代诡谲万变的精神特征,所以采用了被文学史家称之“狂欢化”的叙述体裁。比之任何传统的自然主义创作,这种从古代“庄谐体”和“梅尼普讽刺体”发展而来的复调小说,不但有着更为贴近现实的仿真性,并且以讽刺性摹拟手法大大增强了艺术概括力度。巴别尔非常娴熟地把握着“众声喧哗”的对话关系,在小说里大量采用各种插入性体裁,如书信、报告、复述的对话等等,甚至还有墓志铭。由此从不同角度诉诸不同的主体意识,在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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