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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命

    力谓命曰若之功奚若我哉命曰汝奚功于物而欲比朕力曰寿夭穷达贵贱贫富我力之所能也命曰彭祖之智不出尧舜之上而寿八百颜渊之才不出众人之下而寿四八仲尼之德不出诸侯之下而困于陈蔡殷纣之行不出三仁之上而居君位季札无爵于吴田恒专有齐国夷齐饿于首阳季氏富于展禽若是汝力之所能柰何寿彼而夭此穷圣而达逆贱贤而贵愚贫善而富恶耶力曰若如若言我固无功于物而物若此耶此则若之所制邪命曰既谓之命柰何有制之者邪朕直而推之曲而任之自寿自夭自穷自达自贵自贱自富自贫朕岂能识之哉朕岂能识之哉

    【力者人之所为也命者天之所谓也天不人不因人不天不成力之制于命命之因于力未易以差殊论功也取力之重者与命之薄者而比之奚翅力之功多取命之厚者与德之薄者而比之奚翅命之功厚主于力者虽命也以为有性而不谓命也主于命者虽性也以为有命而不谓性也是皆一偏之论也尝即其一端而考之彭之寿颜之夭疑若制于命矣然彭之为不必皆寿颜之才不必皆夭是或因于力矣然则谓力为有功于物而无预于命则不可也谓物物皆制于命而无预于力亦不可也虽然莫之致而至不知所以然而然命也既谓之命则命万物而无所听也如亦有制之者安可以为命乎故直而推之亘万世而不穷曲而任之成万物而不遗虽曰推之无有推者虽曰任之无有任者直者自直曲者自曲寿夭穷达贵贱贫富亦不由天亦不由人如乌之黑如鹄之白如椿之寿如菌之夭咸其自取致者其谁?唯其自为无为之者是以之八者之在人犹草木之生根在苗先实从花后嘉谷之实以其美种虽有恶卉生必从根究其根源曾无毫?之缪安知今之厚于命不因于昔之厚于德耶又安之今之厚于德不为异时厚于命之积耶是皆不可知也若是则命未必非力力未必非命若之何其有命耶若之何其无命耶虽命亦不知其所以然矣是所以为命也安可遽以当生脔卷伧囊之所为规规然责报于造物者必欲颜寿而跖夭贵贤而贱愚富善而贫恶邪其不通乎命亦甚矣唯真能知命者则因天理之自然修人为而不废寿夭两忘穷通皆乐贵贱俱适贫富不变此圣人所谓乐天知命而列子力命之篇所由而作也庄子于大宗师以子桑之言命终焉以此为大宗师之至也】

    北宫子谓西门子曰朕与子并世也而人子达并族也而人子敬并貌也而人子爱并言也而人子庸并行也而人子诚并仕也而人子贵并农也而人子富并啇也而人子利朕衣则短褐食则粢粝居则?室出则徒行子衣则文锦食则粱肉居则连欐出则结驷在家熙然有弃朕之心在朝谔然有敖朕之色请谒不相及遨游不同行固有年矣子自以德过朕耶西门子曰予无以知其实汝造事而穷予造事而达此厚薄之验欤而皆谓与予并汝之颜厚矣北宫子无以应自失而归中涂遇东郭先生先生曰汝奚徃而反偊偊而步有深愧之色邪北宫子言其状东郭先生曰吾将舍汝之愧与汝更之西门氏而问之曰汝欺辱北宫子之深乎固且言之西门子曰北宫子言世族年貌言行与予并而贱贵贫富与予异予语之曰予无以知其实汝造事而穷予造事而达此将厚薄之验欤而皆谓与予并汝之颜厚矣东郭先生曰汝之言厚薄不过言才德之差吾之言厚薄异于是矣夫北宫子厚于德薄于命汝厚于命薄于德汝之达非智得也北宫子之穷非愚失也皆天也非人也而汝以命厚自矜北宫子以德厚自愧皆不识夫固然之理矣西门子曰先生止矣予不敢复言北宫子既归衣其短褐有狐貉之温进其茙菽有稻粱之味庇其蓬室若广夏之防乘其荜辂若文轩之饰终身逌然不知荣辱之在彼也在我也东郭先生闻之曰北宫子之寐乆矣一言而能寤易怛也哉

    【天道之运自西而之北酉为万物之阖户故谓之西门子北则万物之所藏而化精之所奥也故谓之北宫子西门子方向于室处故为厚于命而薄于德北宫子则其藏深矣故谓厚于德而薄于命东郭先生则既劳乎坎而复出乎震是不住于无为即动而静者也故能释北宫子之愧而使之寤也尝原命出于莫之致而至有生者之所不能逃也虽以尧舜夷齐孔子之圣季札展禽颜子之贤一制于命终身不易宜乎北宫子以德厚自愧西门子以命厚自矜也然而谓命出于莫之致而至则其至自然无有致之者致之者本无物则其至也孰受其制哉或制或不制在我而已故苟不安于命则制于命苟能知其命则制命而不制于命矣由是圣可穷而仁可夭善可贫而贤可贱不闻能以命而易圣贤之操也是以北宫子一闻东郭先生之言而识夫固然之理则终身逌然不知荣辱之在彼也在我也若是则命果能制之乎此则能至于命者之事也】

    管夷吾鲍叔牙二人相友甚戚同处于齐管夷吾事公子紏鲍叔牙事公子小白齐公族多宠嫡庶并行国人惧乱管仲与召忽奉公子紏奔鲁鲍叔奉公子小白奔莒既而公孙无知作乱齐元君二公子争入管夷吾与小白战于莒道射中小白带钩小白既立胁鲁杀子紏召忽死之管夷吾被囚鲍叔牙谓桓公曰管夷吾能可以治国桓公曰我雠也愿杀之鲍叔牙曰吾闻贤君无私怨且人能为其主亦必能为人君如欲霸王非夷吾其弗可君必舍之遂召管仲鲁归之齐鲍叔牙郊迎释其囚桓公礼之而位于高国之上鲍叔牙以身下之任以国政号曰仲父桓公遂霸管仲尝叹曰吾少穷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大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北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紏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也此世称管鲍善交者小白善用能者然实无善交实无用能也实无善交实无用能者非更有善交更有善用能也召忽非能死不得不死鲍叔非能举贤不得不举小白非能用雠不得不用【天下之事凡非智虑之所及而成亏于莫之致而至者命也方管夷吾鲍叔牙相友之戚其心可谓无间矣及夷吾事公子紏鲍叔事公子小白所奉虽不同其心未有异也至二公子之争入战于莒道管仲射中桓公于斯时也夷吾安有事桓公之心哉及桓公既立胁鲁杀子紏方且请于鲁以管仲为雠愿得甘心而醢之则桓公安有用仲父之心哉鲍叔至此虽能忘莒道之异志而不替昔之善交宜亦以桓公之雠而不敢举其贤也抑管仲之奉公子紏既不能立其功于前又不能死其节于后其贤亦不足尚矣今也鲍叔弗顾齐之嫌而举之桓公忘其无功于子紏且不念其雠而用之管仲亦不以向之幽囚受辱为耻不辞其位而尽忠于齐忘其向之奉子紏也是皆非智虑之所可期者及管仲既为齐用务实仓廪明礼节富国强兵因祸为福转败为功遂能九合诸侯一正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故孔子称之曰防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然则管仲之有功于天下后世岂浅浅哉夫管仲固不守匹夫匹妇之谅而为沟渎之自经也向使鲍叔之言不行桓公之雠不解则鲍叔安能全其交管仲安所施其功哉虽然管仲既终有合诸侯正天下之功使民到于今受其赐则鲍叔之举雠桓公之用雠管仲之忍垢于鲁而尽忠于齐皆有不得不然者矣由此观之世称管鲍善交小白善用能者实无善交实无善用能者皆命之自为非人之所能为也如曰有善交者则方其莒道之战管仲之交情何如哉亦曰有善用能者则桓公之用管仲奚必俟鲍叔之言哉其言非更有善交更有善用能者以为非特桓公管鲍为然也凡朋友之信君臣之义罔或不若是矣然而防观数孑之为皆能公其心者也心存于至公故交不期于全而自全雠不期于弃而自弃忠不期于效而自效矣此桓公所以成霸业之本也噫人苟能公其心矣则其于天命之自然无徃而不合矣又焉以屈身枉道求合于物情之屑屑为哉且以霸者之治成于智谋而力取犹以为非人力之所能为则推而上之皇之道帝之德王民之皞皞其莫为而自然抑又可知矣】

    及管夷吾有病小白问之曰仲父之病病矣可不讳云至于大病则寡人恶乎属国而可夷吾曰公谁欲欤小白曰鲍叔牙可曰不可其为人洁廉善士也其于不已若者不比之人一闻人之过终身不忘使之理国上且钩乎君下且逆乎民其得罪于君也将弗乆矣

    【人常以管仲不许鲍叔之属国为言盖管仲知鲍叔之才不可以属国也恐其得罪于君也与其使之理国而得罪孰若不属之国而俾其自全欤是乃管仲之全交也】

    小白曰然则孰可对曰勿己则隰朋可其为人也上忘而下不叛愧其不若黄帝而哀不已若者以德分人谓之圣人以财分人谓之贤人以贤临人未有得人者也以贤下人者未有不得人者也其余国有不闻也其余家有不见也勿己则隰朋可然则管夷吾非薄鲍叔也不得不薄非厚隰朋也不得不厚厚之于始或薄之于终薄之于终或厚之于始厚薄之去来弗由我也【上忘者其政闷闷之谓也下不叛者其民淳淳之谓也愧不若黄帝则不自满假也哀不已若者以善救为心也以德分人则使斯民各得以复命反常此圣人之道也以财分人则使斯民不乏于仰事俯育此贤人之德也以贤临人犹山之杀瘦也以贤下人犹泽之増肥也所谓于国有不闻于家有不见者非真莫之见闻也其道足以容之尔隰朋之可与夫鲍叔之不可在此而已古语曰不瞽不聋不能成功盖为是也诗于?屦之序言魏君之俭啬?急而其诗则曰唯是褊心是以为刺褊心之害治如此夫与人为徒厚薄之去来有至公之道有自然之理弗由我也唯管鲍隰朋知其然也故始终厚薄依乎天理而弗徇乎我此齐国之治所以能尊周强国欤】

    邓析操两可之?设无穷之辞当子产执政作竹刑郑国用之数难子产之治子产屈之子产执而戮之俄而诛之然则子产非能用竹刑不得不用邓析非能屈子产不得不屈子产非能诛邓析不得不诛也

    【子产相郑三年而善者服恶者化其治宜不可屈而邓析数难而屈之郑国用邓析之竹刑宜爱其人而卒诛之是理之不可推知者也世谓作竹刑诛邓析为子产邓析之能殊不知固自有不得不用不得不屈不得不诛者存焉汉文帝感缇萦之言而罢肉刑后世卒莫之能复亦若是也按荀子与夫左氏皆以驷颛杀邓析在子产之后学者以是疑于经悮夫列子之书务明道达理而已所谓得其精而遗其粗者也又焉用区区较其言之同异哉】

    可以生而生天福也可以死而死天福也可以生而不生天罚也可以死而不死天罚也可以生可以死得生得死有矣不可以生不可以死或死或生有矣然而生生死死非物非我皆命也智之所无奈何

    【以康宁攸好德而生以寿考终命而死此可以生可以死得生得死者也洪范所谓五福此之所谓天福也可以生而凶短折与夫?恶忧贫而生者洪范所谓六极此之所谓天罚也得生得死理之常也或死或生则幸不幸存焉生死一矣或以为天福或以为天罚或由其常或遭其变至智之人宜能观其差殊矣然而生之所以生死之所以死方禀生之初既有制其死者矣将息我以死亦有制其生者矣生生死死外非物之所能夺内非我之所能制皆天之所命智之所无如之何也唯明乎此然后死生无变乎己】

    故曰窈然无际天道自防漠然无分天道自运天地不能犯圣智不能干?魅不能欺自然者默之成之平之宁之将之迎之

    【际者分之余防者运之聚窈言幽而难见漠言远而无极物之生显与道俱防妙与道偕运天道常自防自运万物亦自生自死虽天之神地之富不能犯其自然圣智之妙不能干其自然?魅之?不能欺其自然若是者默之成之而无言无为平之宁之而无偏无陂将之迎之而无始无终命之所为其极如此】

    杨朱之友曰季梁季梁得?七日大渐其子环而泣之请医季梁谓杨朱曰吾子不肖如此之甚汝奚不为我歌以晓之杨朱歌曰天其弗识人胡能觉匪佑自天弗孽由人我乎汝乎其弗知乎医乎巫乎其知之乎其子弗晓终谒三医一曰矫氏二曰俞氏三曰卢氏诊其所?矫氏谓季梁曰汝寒温不节虚实失度病由饥饱色欲精虑烦防非天非?虽渐可攻也季梁曰众医也亟屏之俞氏曰女始则胎气不足乳湩有余病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渐矣弗可已也季梁曰良医也且食之卢氏曰汝?不由天亦不由人亦不由?禀生受形既有制之者矣亦有知之者矣药石其如汝何季梁曰神医也重贶遣之俄而季梁之?自瘳

    【矫之为义执枉而矫之使直非自然也矫氏之医欲攻其渐而在于有生之后是为众医俞以顺从为言故俞氏之医在于有生之初以为其弗可已也是为良医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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