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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党名叫飞腿吴四,短小精悍,对岳纲等三人甚是恭顺,另外五贼把马留下,便去开剥死虎,准备运走。杨宏说道:“天已离明不远,八牛镇偏在官道旁边,此去还有二三十里,由前面山路绕出,免得经过贼巢,多费无谓口舌,早点赶到二兄也好安息。

    午后上路,送出贼境,我弟兄便不再送了。”沈、姜二人连声称谢,一同上骑,将行李分放马上,往八牛镇驰去。

    走出不远,便见前途树林中有人影刀光闪动,仇云生一马当先,一路口打呼哨,不时呐喊前行。等二人的马赶到,林中人已无踪。所过之处田地十九荒废,无人耕种,偶有两家建在山坡上面的土房,也是东倒西歪,残破不堪,不像有人居住。一口气赶出十来里,由一山谷曲径绕了一段,邻近官道方有人家。山坡上面种有几处秋粮,均极茂盛,为来路所无,但未收获。前途雾气越重,云生已早赶回,并骑同行。二人问知那些都是女贼眼线。屋中人闻得蹄声相继赶出,经岳纲等三人一声招呼,俱都应声而退。马行如飞,一晃便由晓雾中穿出,越过官道,到了镇上,天已渐亮。当地以前原是水陆要冲,虽当荒年,因往来人多,女贼所开黑店甚大,不值得的行客并不下手。对于手面较宽的镖师或是达宫显宦,招待只更殷勤,酒食也极精美,往来官商都喜在此投宿。最可怜是那些财货较多、只贪舒服、前往投店的旅客,有的半夜被店里的人做掉,有的行至中途被预伏的贼党所杀,人财两失,尸骨无存。女贼心汁周密,欺软怕硬,不看准对方来历决不下手,做得甚是干净,因此所开泰来店生意最好,这时客人业已起身,准备赶路,人马车轿乱成一片,热闹非常。云生早已抢前去打招呼。跟着便有两个店伙飞奔迎来,将众人接往店内,不多一会便摆上一桌丰盛酒菜。沈、姜二人心虽不安,无奈推辞不掉,只得听之。

    吃完分在上房安睡。中午起身,只杨宏一人在旁,业已备席相候。二人更不过意,问知岳、仇、人在镇上寻人就来,请先人座。二人方说等人到齐同吃,忽见一个身材矮胖的和尚由房前走过,朝屋内看了两眼,脚底甚是轻快。姜飞见那和尚面容紫黑,形貌狞恶,目有凶光,又似特由门前绕过。一个出家人怎会住在这样讲究的黑店之内,心中一动,因杨宏面向门外不曾看见,正想告知,岳、仇二人忽由另一面小院中走来,见面高声笑说:“主人竟知二兄来历,甚是高兴,便无愚弟兄同行也是一样款待。今早原想拜望,因见二兄未起,未便惊动,他正有事,不及等候,我二人又代辞谢,现已走去,天才中午,吃完上路正好。”姜飞早听三人嘱咐,忙同谦谢,托代致意。因快起身,也就不愿多事,匆匆吃完,姜飞取了二十两银子作为酒钱,店伙说什么也不肯收,后经杨宏说了两句,又去前面转了一转,方始称谢收下,恭敬周到自不必说。走上官道,二人再三谢别,杨宏低声笑道:“并非客气,实在路不好走,以二兄的本领虽然不怕,到底有人送出贼境要少好些枝节,还快得多,实不相瞒,我们因不肯与刘二寡妇同流合污,面子虽然彼此敷衍,并非所喜,只为女贼狡猾,轻易不肯树敌,才得相安。三弟故意住她黑店,原想给她面子,以防日后知道又生嫌隙,不料又遇点事,几乎弄巧成拙,再送二十里到了柳林镇我们不再送了。”姜飞方想探询有何事故,忽见两骑快马由斜刺里小路上飞驰而来,马上两个头戴毡笠的佩刀壮汉,各背一个小包,到了官路朝众人略一回顾便往前途驰去。所骑黄马比众人所骑更快得多,一路翻蹄亮掌,绝尘而驰。只见尘沙滚滚,晃眼连人带马只剩两个小黑点,投入前面树林之中不见,沿途尘雾尚未全息。姜飞离杨宏最近,见他摇手示意,不令多间,料是走长路的绿林中人,途中风沙又多,只得罢了。赶到柳林镇左近天已申初,因午后起身,业已吃饱,又都带有水壶,便不往镇上打尖,寻一隐僻树林下马话别。

    二人因感对方义气,云生昨夜盘问此行用意以及将来往处均未明言。这时重又探询,结交之念甚切。心想,这三弟兄人颇正直义气,再如隐瞒不好意思,便由姜飞婉言告以大概,说:“此去老河口原奉师命,所寻那位老前辈实不知道住在何处,到后还要寻访,并非知而不言。将来大约隐居武当山中,我弟兄如能随意出山,必往府上拜望,再图良晤吧!”杨宏面上立现惊喜之容,笑说:“我知二兄少年英侠,前途远大,将来愚弟兄也许同往武当山寻访,不知可否?”沈鸿脱口答道:“小弟等如在山中久居,三兄光临自极欢迎,只是武当地方甚大,我们初去,不知住在何处,恐劳跋涉。三兄最好明年夏天再去,也许能有便人带信,知道住处便好找了。”三人闻言好似喜极,同说:“我们和二兄真个一见如故,想不到日前一时喜事,和史氏弟兄打赌猎虎,无意之中交到二兄这样肝胆朋友,我想令师席老前辈对我三人平日为人也不致厌恶。并且铁笛翁崔老前辈隐居卧眉峰下已有多年,和我弟兄也有一面之缘。去年路过这里,往甫山庄小住,曾许愚弟兄明年往见,也在端阳节边,正是一举两得。”沈鸿一听正想探询,姜飞因听独手丐说乐游子不喜人知他踪迹,惟恐话大显明,忙使眼色将沈鸿止住。双方越谈越投机,依了仇云生恨不得再送一程,多谈些时。沈、姜二人再三力辞,方始殷勤话别,仍由姜飞抢先挑了行李上路同行。

    走出不远,忽见飞腿吴四步行赶来,方才双方分手以前吴四守在旁边大树之下放马吃草,并未走近。二人走时心忙,也未与他谢别,心尚不安,忽然去而复转,神态匆忙,料有原因,停步一问,吴四说:“方才路上那两骑快马均是保镖达官,想有什急事,走得那样快法。如我料得不差,也许他们镖车被人夺去,亲身前往登门索讨,如与相遇,无须惊疑。倒是小人放马时,曾见诸位说话之处树后仿佛有人窥听,我先当岳大爷他们都是眼亮的人,必有警觉,我又照看那六匹马,没有过去。隔不一会,又见一个身材矮胖、手上托着一个人石钵盂的和尚往前途走去,脚底极快,那钵盂少说有两三百斤,他先拿在乎上,走了一段又用头顶,看去一点也不吃力,路过诸位谈处,树后那贼忽然闪出,好似还和他打了一个招呼。此时马在树中吃草,离大路较远。我老远看他走来,人早藏起,这两人均未见我,前面便是转角岔道,和尚转眼不见,树后那人并未跟去,也未见其走出。到了路上无意中和杨二爷谈起,岳、仇二位忽说和尚形迹可疑。早起在泰来店曾经见过,因其目光不正,貌相凶恶,知非寻常和尚,但未见那石钵。心想,店中常有绿林往来,和尚许是刘二寡妇同党,没有理会。方才分手时,又和二位小英雄谈得高兴,不曾看出树后有人,因所去途向相同,这一僧一俗神情鬼祟,恐其前途生事,知我腿快,特令赶来送信。二位不出河南省境如与相遇千万留意,不可理他。对方如问来历姓名、和他三弟兄的交情,可说素昧平生,昨夜打虎相遇只管实言相告。并说二位早来业已知他来历,方才还见他由林外走过,因与朋友话别,不及招呼,诸多失礼,如有什事,不妨往珠帘峡南山庄寻他弟兄便了。还有二位身边所带信符,不到石佛寺见了二位方丈不可取出。如今他三位因防有事发生,业已赶回山去。我恐单人独骑,万一遇见对头,将马夺去,特意步行赶来。话已说完,请上路吧!”二人谢诺,并取银两相赠,吴四道谢收下,说声“前途保重”,便飞步往回驰去。

    说时二人微闻道旁笑声,急于和吴四问答,也未留意。走后想起,往旁一看,来路不远大树之下有一茶摊。对面正有大群镖车喊着趟子,连人带马急驰而来。路上尘土扬起老高,方才原是边说边走,只当那卖茶穷汉的笑声。因这一带是往来要道,日色已快偏西,来去行李镖车都忙着赶路,车马不时驰过,见无可疑之人就此忽略过去。沿途田野中已有人家,正忙秋收,看去人虽贫苦,因这边境一带地土肥美,溪河又多,已不似来路那样荒凉。可是再往前走便未再遇行人。姜飞偶向道旁农人打听,一问莲花荡石佛寺,年老一点的多半摇头变色,推说不知。后向一中年人打听,先也支吾其词。姜飞见夕阳已将衔山,道旁非山即水,难得遇到人家,那条官路歧径又多,知道莲花荡偏在官道之侧,还有好凡里,往老河口要近二百里路,并还水陆两便,虽然沿途盗贼甚多,只要寻到石佛寺方丈,打出汤八和铁蜈蚣旗号,立即奉如上宾,托他备船,再有一天多便可赶到,沿途还有照应,比自己上路方便得多,不致有什枝节发生。见土人不说实话,心想试试汤八的名望。未说以前土人本是随口支吾,万分不耐,神情好些可疑;及至一提汤八手下,往石佛寺有事,土人立现惊喜之容,先朝两头一看,见无人迹,忙把二人请到屋内,烧水煮茶,甚是殷勤。姜飞力辞:“无须客气,我们赶路心急,请你快说如何走法便多谢了。”土人先令妻子在外守望,转身说道:“二位竟是汤八爷所差,那太好了,我们正替这两位师父担心呢!”二人仔细一问,才知石佛寺方丈铁臂头陀照空和二方丈巧沙弥镜明虽是两个侠盗,因其性情刚暴,结仇甚多,后和汤八夫妇成了朋友,改邪归正,对头越发忌恨。庙前荒地颇多,又有大片湖荡,以前无人敢往开采,自受汤八感化,专一招纳苦人,由庙中借与农具耕牛、鱼网小船,任人生利,并不收租。庙产原有大片果林,每年所产山货又多,不消数年,莲花荡居民日众,竟成了一个最富足的地方。不料上月仇敌寻上门来,并有两家土豪与之勾结,想要霸占庙产和那大片湖荡地利,双方恶斗了三次,和尚两胜一败,终于被迫逃走,僧徒香火也都逃散。土豪和那对头正在得意,和尚前日忽请来能手,将庙夺回,听说日内便有一场恶斗。这一带居民受过和尚好处,上次有家土人藏了两个受伤的小徒弟,被仇敌寻来,差一点没将那人打死。

    上豪官私两面势力均大,土人近年已苦得不堪,惟恐惹事,所以无人敢说实话。

    二人一听,莲花荡就在西北角上,业已走过了头,由一山沟穿过便可到达,相去只六七里。问明途向立即起身,经此一来便加了小心。前途是条斜长山沟,斜阳反照,秋草枯黄,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未遇上。心想照土人所说,莲花荡乃鱼米之乡,人家定必甚多,到了那里,先寻居民打听明白,再往庙中投宿,以免冒失。刚出山沟,前面果现出中野河流,还有大片湖荡,水面甚宽,人家不少,但都分散湖山之间,至多两三家一起,与来路所见村落不同。湖旁还有几只渔船,人却不见一个。先当土人正吃晚饭,因未见有庙字,意欲寻人探询。再走不远,忽然发现田中庄稼未收获的一片竟似被人烧掉,远看房舍倒还整齐。这一临近多似被人有意破坏,还有两所被火烧毁,家家关门闭户。

    内有何家因房已坍,正在忙于修建,门前支锅烧饭,男女五人面上均有愁容,见生人走近先颇惊慌,后看出二人年轻,挑着行李,问的又是庙中和尚,方始安定。内中一人先问双方是否相识,因何来此;一听路过拜望,便说:“我们所种的地均是自有,不与和尚相干。只知人已他出,要到明日才回,你们如其无事路过,听说庙中和尚正与人争斗,约在明日一分高下。我们本乡本上都不敢过问,你们年轻出门人何必染上一水,去吃这冤枉亏?既不相识,另觅宿处去吧!”姜飞听出对方是原有的土人,口气又偏着和尚一面,便告以汤八爷所差。对方闻言,立时惊喜交集,连房后那家也全赶来,将二人围在当中,说之不已。

    原来离此三十里的土豪活阎王郝三老早就看中当地水土之利,因庙中和尚不是好惹,先用软功结纳,另在他镇上建一大庙,由其捐出田产,作为庙中香火,想换那片山地,将石佛寺迁移过去。和尚看出好谋,又受汤八指教,知道湖上大片地利,立意收纳逃荒苦人,由庙中资助,使其自耕自吃,附带打鱼为生,如何肯将这立业不久几百个土人的生路断送,去受土豪宰割?性又刚直,话不投机,当时动手,土豪吃了大亏逃回。由此结下深仇,到处约人想来报仇,均为和尚所败。近又勾结另一上豪坐地虎施文贵,双方合力由山东约来一伙强盗,上月来此将和尚打败,把庙占去。断定和尚决不甘休,又知照空江湖上朋友甚多,恐其去而复返,除却被迫投降、以后算他佃户的人而外,下余全数赶走,并还杀伤了十几个土人示威。又在庙中留下几个能手守候,打算等到明春对头不曾回庙,也无报仇信息,再在当地建下城堡,亲往坐镇。一面命人搜寻对头下落。哪知走后不到半月,照空、镜明便请了帮手前来,将守庙敌人全数打败,并还伤了三个,将庙夺回。随同逃走和被逐的土人得信也都赶回,一面重建家园,收拾残余,一面由和尚准备迎敌。土人均感和尚好处,知道仇敌决不罢手,还要卷土重来,激于义愤,均想合力相拼。和尚力言:“敌人厉害,你们不会武功,只有送死,便我全庙师徒是否能够得胜也是难料,何苦送死?最好装着老实,两面无关。我们如败,你们至多全做他佃户,将田产霸占了去,还可苟延残喘,以待时机;只等寻来汤八爷,仍有夺回旧业苦尽甘来之望。否则,我师徒尚被打败,你们岂非以卵敌石?”随又教了一套话,再三警告:

    “不许多事,如有生人来此,无论男女老少不可多口,我们均有准备,也无须去往庙中送信,以防惹火烧身。”非但湖边居民,连二人来路一带也经命人招呼,所以方才不肯明言。并说:“前日对头命人送信订约,明日便要带人来此一分存亡,非将庙中僧徒全数杀光决不甘休。方才便有生人先后去往庙前窥探,隔了一会有人往看,人已不见,也许今日便要出事。”

    二人问知石佛寺在东南方树林之中,前面还有一座小山挡住,不到面前看不出来。

    因听土豪和所约贼党凶横万恶,不由激动义愤,忙谢土人,匆匆赶去。本意为首两和尚乃汤八之友。人又义侠,此来正好乘机助他一臂,一说来意,必蒙厚待。寻到庙前,见庙甚高大,四面树林环绕,对面一座小山,还有大片空地和好些石墩,只是庙门紧闭,落叶飘萧,悄无人声。叩了一阵门,才听门内有人答话,未等开口,先说庙中有事,不能接待外客,请往别处投宿。姜飞还想明言来意,刚一说到汤八,便有一中年人答话,说:“二位施主我知不是歹人,无奈正有急事,此时庙中实难请客人内,最好另觅宿处,不必多言。你说那位我们就是相识也无用处。真要人地生疏,可到湖东岸未了第三家借住一宵,天色微明就要起身。夜来万一有什响动,还不可以多事,有人如问,就说无心路过,错了宿头,不要再说别的好了。我们好意,休要误会。”后人说话语声极低,门缝中好似有人往外张望,先发话那人却在一旁大声拒绝。所说多是使人难堪的话,口气各不相同,二人料知庙中事情紧急,故意做作,以防连累。回顾广场上空荡荡的,不便明言自己也有本领,可以出力相助,故意说道:“出家人与人方便,何必这样盛气凌人。

    我弟兄人地生疏,无处可去,在你庙前稍微歇脚总可以吧!”说时人已回身,走不几步,忽听门内急呼:“二位请回!”刚一停步,又听后说话那人说道:“看这两人年纪虽轻,不似寻常,反正难免一拼,等我看清形势,出去谈上几句,问明再说。听说后起少年英侠甚多,这两位身边均带有兵器,莫要真有来历,不是专一来此投宿的人,将其得罪……”底下便没了声息。

    沈鸿还想回问,姜飞瞥见右侧树林中似有衣角一闪,越发醒悟。料知和尚事前看出外面来了强敌,因汤八最喜扶危济困,见自己年轻,沈鸿人又文秀,当此危机瞬息一触即发之际,为防万一连累误伤。庙中也许还有埋伏,故此不令走进,以防敌人看破,便将沈鸿拉住,故意说道:“自来佛门善地,没见庙中和尚这样不能商量,也许看出我们没有多的香资,不肯收留。好在天晴不冷,落得省点盘缠,就在庙前石墩上吃完干粮,睡他一夜,天明上路吧!”沈鸿会意,随去当中石墩上坐下,取出干粮路菜,刚吃了个半饱,遥望林外走来一个手托大石钵盂的和尚,二人一看,正是泰来店所遇凶僧,所托钵盂高约尺许,约有二尺方圆,乃整块青石制成,又大又厚,看去约有两三百斤。和尚单手平托,从容走来,面带狞笑,目射凶光,知其不怀好意。刚一出现,相隔还有三丈,姜飞便令沈鸿暗中戒备,表面不要露出。二人兵器虽早收好,但是取用灵便,暗器各有两三种现成的,随时均可取用。看出和尚虽然力大,估量凭二人的兵器还敌得住,加以这一路上连遇强敌,又经高明指点,腿力大增,只在暗中戒备,依旧相对饮食,表面上直如未见。姜飞正取水壶,偶一回顾,身后相隔两丈的松荫下面石条凳上卧着一个穷汉,身材瘦小,面朝里睡,觉着方才来时未见有人,不知何时卧在那里。前遇王鹿子长了见识,知道越是这样貌不惊人的穷汉越不可以轻视。何况双方正在剑拔弩张,庙门紧闭,庙前无人敢来走动之时,如是土人不会不知厉害,怎会来此独眠?心方一动,凶僧业已托了石钵,带着一脸狞厉的诡笑缓步走来。凶僧手指和五根小萝卜一样露在外面,满生黑毛的半截手腕更是青筋纠结,凸起老粗。休说形貌凶恶从来少见,便这一双粗臂大手看去也极惊人。凶僧似知二人有心怠慢,笑容忽敛,凶睛怒凸,浓眉倒竖,离身还有两三尺,另一只毛手已先扬起。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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